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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年携手处,游遍芳丛(5) ...

  •   这趟行程,远不像凌霜想象的那样难熬。河阳离洛水不远,两人慢悠悠地走,不出半日就到了。凌霜虽然爱玩,却因为身体原因,从小到大没出过洛水城,而且凌霄也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可怕,刚到地方,凌霄就去了铺子里,根本没有功夫拘束凌霜。
      凌霜一个人,自然是敞开了玩,满街撒欢。虽说河阳与洛水相近,但这里吃的玩的,与洛水不尽相同。凌霜没见过这些稀奇东西,挑花了眼,在街上跑了一个下午都不累。等凌霄找到他的时候,凌霜的手上已经拿满了小玩意。
      见了凌霄,凌霜兴奋地问:“我们住哪!我还以为河阳是个小地方,想不到有这么多好东西!”
      凌霄见惯了凌霜这种“没出息”的样子,静静地说:“我们即刻启程,不住在这里。”
      “啊?不住在这里?”凌霜听了很是失落,他知道西边有一条街还没来得及去,便指着略有些暗的天色,耍起小聪明,“你看天都黑了,我们就住在这里吧,明早再赶路,反正来得及。”
      “二少爷……”
      跟着一起来的车夫想说什么,被凌霄拦了下来。凌霄看着凌霜,淡淡地说:“住下来就要承担住下来的后果,你……”
      “没问题!我们在这里住下来,就这么说定了!”
      凌霜想都没有想就应了下来,出来玩能有什么后果,顶多晚几天,那些铺子又不会长脚跑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凌霄示意车夫,在这里的客栈落了脚。河阳的掌柜还以为自己的账目出了什么问题,听说凌霄在这里留宿,吓得心惊胆战,马不停蹄地赶到客栈。
      “大少爷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
      凌霄有些意外:“没什么指示,今年做的不错。”
      掌柜有点懵:“那您留宿在此是为了……”
      凌霄这才明白掌柜的意思:“天色已晚,我们次日再出发。”
      掌柜长舒了一口气:“原来如此。大少爷每次来河阳都匆匆忙忙,这回得了闲,一定要好好尝尝这里的东西。庆明楼的烧鸡不错,不如我让人……”
      “不必了。”凌霄摆摆手,不想麻烦,随即想到了凌霜,“你找个人,带着凌霜在四处逛一逛,别让他一个人迷路了。”
      掌柜这才明白凌霄留宿在此的真正原因。
      “原来二少爷也来了。您放心,保准让二少爷玩得尽兴。”
      凌霄听了这话,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如果让我知道,你们带着他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不敢!不敢!”
      从凌霄这边出来,掌柜立着的汗毛才慢慢放松下来,吩咐手下人:“随便找个人,跟着二少爷,别走丢了就好。”
      “是。”
      凌霜买了一堆东西,在外面野了很晚才回去,次日却顶着个黑眼圈,早早地从房里走了出来,见到凌霄他们已经收拾好,等在下面。
      凌霄见了凌霜,有些吃惊,他方才还在想,如果不去叫醒凌霜,他会不会睡到第二天。
      “这么早,不多睡会?”
      “不必了。”凌霜皱着眉头,揉了揉额头,从楼上走下来。
      看了他的样子,凌霄心里一沉:“没睡好?”
      “何止是没睡好,简直是一夜没睡。”凌霜叹了口气,抬起充满红血丝的眼睛问凌霄,“我说我认床,你信吗?”
      凌霄示意车夫准备出发,把热腾腾的包子递到凌霜跟前:“在家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难伺候,连我书房的地板都睡得着。”
      凌霜挠了挠头,他当然知道凌霄说的是哪次,他的书房冷得跟冰窟窿似的,只睡了一会儿就病了大半年,能记不住吗!
      “我要是知道我有这毛病,我死也不跟你出来!这还没等到地方,我就得猝死在路上,到时候爹娘问起,就说是你非逼我出门,导致我客死他乡。唉,我的命怎么那么惨呢!”
      凌霄瞥了他一眼,径直往外走:“一个晚上没睡还有精力贫嘴,我看你是多虑了。”
      踏上新的路途,凌霜对前面的地方充满期待,兴奋地跟在凌霄身后,嘴上一刻也不停。
      “我还以为出门一趟有多辛苦,没想到跟出来玩没有什么分别!到一个地方,吃够了,玩够了,就出发,慢悠悠地往下一个地方去,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只是睡得不大好,虽然客栈的东西跟我在家里用的一样,床却不是家里那个,怎么都睡不踏实。”
      “不过,只一个小小河阳就如此模样,之后的地方肯定也不差,想想就好玩!哥,老实说,你是不是早早地就把这几个地方玩遍了?有这样的好事,竟然现在才知道叫上我,不厚道!”
      “但是哥,我觉着你选的日子不大好。你看,现在这个季节,林子里的树秃的秃,死的死,这么冷的天,走在路上连个人气都没有,多没意思!要我说,下次,就在春日里出来。趁着百花齐放,万紫千红,走在路上香气袭人,赏心悦目,还能有喜鹊黄鹂高歌相伴。到时候,江海为酒,山川为枕,醉意潇洒,大梦人生,那才是真的逍遥……”
      凌霄自顾自地往前走,不与凌霜搭话,却也不曾打断,只听凌霜一个人天南海北地说个不停,心里很是舒坦。
      这样的日子凌霄怎么不曾想过,但他不只是凌霄,还是凌家的大少爷。
      凌霜说的不错,这样的时日,确实太过萧瑟冷清。这条路,凌霄走了许多次,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走在其中的孤独。
      但是现在,凌霄一点也不孤独,或许他从来都不孤独。
      大早上起来,凌霜精神不错,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在马背上晃悠半天之后,凌霜的脑子就开始迷糊起来,意识忽聚忽散,只有身体一味跟着往前走,根本不清楚自己到了哪,在干些什么。
      马蹄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凌霜的身体不再左右摇晃,脑子才不再混乱,逐渐有了意识,懒懒地打眼看了郁郁葱葱的树林,突然发现凌霄正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生火,不由地倒吸一口气,翻身下马。
      “不是吧!我就算认床,好歹有个床让我歇会。直接住林子里算怎么回事!”
      车夫抱了一堆木柴,从林子深处走过来,幽怨地看着凌霜:“二少爷,还有林子睡,你就知足吧。要不是你非要在河阳留宿,我们这会儿正在客栈里歇着呢!”
      凌霜知道是自己惹的祸,马上换了一副样子,笑嘻嘻地说:“哎呀,林子也没什么不好的嘛,多清净啊!现在还有什么游侠为了避世,专门往林子里跑呢,我们也正好体验一下人家隐士的生活。”
      虽然这么说,凌霜还是有些胆怯。周围黑咕隆咚,尽是影影绰绰的树木,让人误以为旁边藏满了人。夜里月黑风高,旁边虽是树林,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偶尔的沙沙声响,不知道是什么生灵正在附近游荡。
      车夫仗着夜深,看不清东西,狠狠地白了凌霜一眼。
      凌霜身上酸累,一眼看见了铺好的茅草,毫不客气地上前躺了上去:“走了一天,真是累死我了。”
      凌霄把柴火放进火堆里,走到凌霜身边将他拉起来,自己坐了上去。
      “你不是认床,睡不着吗?晚上守夜的活,归你了。”
      凌霜听到这话,马上不淡定了:“哥,我不会武功,眼神又不好,怎么守夜!要是有个什么豺狼虎豹的,还没等我叫出声,命就没了!我觉得这事还是你来合适。我睡不着,大不了陪你聊天,你可不能留我一个人!这里阴森森的,太吓人了!”
      凌霄斜眼看着他:“能不能有点出息?”
      “不行!”凌霜死死地抱住凌霄的胳膊,不让他躺下,“我就是没出息了!你要陪着我!不能睡!”
      “松开。”
      “你不同意我就不放开!”凌霜激动地大喊,颇有一种同归于尽的架势。
      凌也知道,他从未离过家,又容易受到惊吓,怎么也狠不下心,还是松了口。
      “我跟你一起守夜,现在可以松开了吧。”
      凌霜委屈巴巴地松开凌霄的胳膊,见凌霄起身要走,马上又抱住他的腿,哭天喊地。
      “你去哪!你说了要跟我一起的,你可不能丢下我!大丈夫言而有信,还是你跟我说的!你怎么说反悔就反悔……”
      “夜里凉,我去拿被子给你披上。”
      凌霄的声音很是轻柔,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哦。”
      或许是这样的语气,打消了凌霜的不安,凌霜默默地把手松开。
      在篝火的映照下,凌霜无意间瞥到车夫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甚上心。林子深不见底,四面八方都在朝他们这里吹冷风,连月光都看不见。这种地方,能活到明天就不错了,哪还顾得上什么形象!况且他凌霜也没有什么形象可言。丢人总比丢命好!
      这里的黑暗充斥着未知的恐惧,带着仿佛能将人吞噬的力量,朝着凌霜张开血盆大口。
      凌霜将被子裹在身上,又一次死死地抱住了凌霄的胳膊。
      “我已经答应过你,就不会食言。”
      “我害怕。”
      凌霜声音很轻,不像刚才那样中气十足。
      凌霄知道他不是在胡闹,放缓了声音。
      “你在怕什么?”
      “噩梦。”
      这样的黑暗在凌霜的梦里,出现过无数回,从他记事开始就在了。
      那是一场虚无的不见天日。眼前如同被人用黑布蒙上,连胳膊和手都看不见。身处其中的人,不知自己脚踩何处,不知自己身陷何地,只知道在这深不可测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正朝着自己走来,带着威胁和凶险,近了,更近了。
      这个时候的凌霜,只想逃跑,只能逃跑,却也只是从一片黑暗逃到另一片黑暗,从一处绝望跑到另一处绝望,孤身一人,惶恐惊惧,那是比死更折磨的煎熬。
      这样的噩梦,凌霜直至今日仍未能摆脱,但是梦里的那个人,却不再害怕和恐慌,因为有人带着光和无可匹敌的力量,出现了。
      凌霄摸了摸凌霜露在外面的手,冰凉。
      “我不走,你把手放回去暖一暖。”
      “不行!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总觉得,我一松手,你就不见了。”
      带着光的那个人,曾经坚定不移地站在凌霜身前,替他驱散黑暗,阻挡险恶,但是最近,那个人像是走丢了,时隐时现,若有若无。
      凌霜好害怕,他害怕哪日入梦,那个人彻底不见了,走得悄无声息,无处寻觅。他那么害怕那个人的离去,甚至比他独自面对黑暗,更害怕。
      “以你现在的样子,若日后自己出门去,我该怎么放心?”
      凌霜依在凌霄肩上,摇摇头:“不会的。不跟着你,我死也不出洛水。”
      “如果我不在呢?”
      “那我就在家,等你回来。”
      凌霄望着燃烧的篝火,没有再问下去。其实他想问,如果我回不来了呢?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凌霜不知道自己噩梦的原因,凌霄知道。
      凌家祖上确实算得上名震天下,称霸一方,但由于某些原因,凌家后辈一代不如一代,到凌城主这里,家族声名早已落魄无闻,无人知晓。
      凌霄和凌霜出生的时候,家里就是这样的境况。凌霜出生之后,身体不好,个子不高,小脸蜡黄,病恹恹的,不招人喜欢。邻居家的小孩子看着凌霜瘦弱,好欺负,经常几个人凑到一块,不是偷偷用石子砸他一下,就是拿树枝绊他一回,玩得不亦乐乎。
      有一回,几个孩子把凌霜骗到一个荒废的小屋里,悄悄在外面上了锁,把凌霜关了一个晚上。凌霜年纪小,又加上身体弱,极易受到惊吓。凌霄找见他的时候,凌霜怕得缩在一个角落里,连声都不敢出。看清楚提灯前来的人,凌霜才扑了上去,抱着凌霄,哭得让人心碎。
      自那之后,凌霜就常在梦里惊醒,哭喊着,说有人要杀他。五岁那年,凌霜生了一场大病,将以前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只留下了那场梦魇,挥之不去。
      凌霄记得小时候的每一件事,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凌霜。
      凌霜依在凌霄肩上,含含糊糊地说:“你不用哄我,我知道是我没出息。其实你不必带着我出来的,我跟着只能拖你的后腿。”
      “你总要出来见识见识,知道下面的铺子什么情况,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
      “这些东西你知道不就行了吗……”
      “万一哪天我不在……不在家了,你要多帮衬家里,不能让爹娘操心,知道吗?”
      凌霄半晌没听到回应,低头看去,发现凌霜已经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
      凌霄摸了摸凌霜的头,笑了起来。对呀,这些东西可以慢慢告诉他,不急在这一朝一夕。
      毕竟,来日方长。
      凌霄伸手的时候,身子跟着动了动,凌霜觉得不大舒服,在凌霄的肩膀上蹭了蹭。
      凌霄猛然皱起眉头,咬紧牙关,钻心的疼痛如闪电般从肩膀传遍全身。凌霄脸色煞白,轻轻抬起领口,肩膀包扎的绷带上有猩红透上来。
      凌霄的武功大不如前。以往与方齐山比试,他连凌霄的衣角都碰不到,前些时候竟然被他所伤。凌霄体质寒凉,血肉不容易愈合,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伤口依旧不见好。
      凌霜害怕梦里的人消失不见,梦里那个人也在害怕,他害怕有一天,他护不住身后的人。
      “哥!”
      凌霜睡梦中,冷不丁地喊了这么一声。凌霄明知道他睡着,却下意识地应了他。
      “我在。”
      清明如月的双眸里,映出火焰毁天灭地的狂烈。只要这团火还在,光就不会散。
      天色渐明,凌霜一个激灵从睡梦里醒来,坐起身,有些茫然地四处张望了一番。
      “我记得有人说自己认床来着。”
      凌霄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凌霜这才发现,自己方才是在凌霄身上醒来的。凌霜刚睡醒,脑子还不大清楚,愣神了半晌才逐渐清醒,晃了晃脑袋。
      “我在家的时候,哪都能睡着,一出门就睡不着,在你边上就又能睡着。说明我不是认床,是认家。”
      “就你有理。”
      凌霄把什么东西扔到凌霜怀里,凌霜打开包裹,原来是从家里带来的干粮,还是自己最爱吃的点心。
      “你们竟然把点心也带了来,看来平日出门的日子过得不错呀!深山旧林,茶点清香,若再有酒就完美了。”
      “下次出门,一定记得给少爷带上。”
      “少爷”这两个字从凌霄嘴里说出来,听得凌霜猛一哆嗦,从地上弹起来,凑到凌霄身上:“哥,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以后像这种管家查账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你来。你看我跟着,只能捣乱,帮不上什么忙。下次我就老老实实在家,乖乖等你回家,保证听话!”
      “收拾上路。”
      “得令!”
      凌霜上了马才发现,这哪是什么深山老林,只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树林!马背上一眼望去,连林子那边的山坡都看得到。
      “什么林子!就这么大点?”
      凌霜开始怀疑人生,明明昨天晚上,林子里又阴又冷,叶影临空,不见星月,寒气逼人,怎么一到天亮,就成了这么个还没他高的小树林了?
      “就这么大点,半夜里也够人害怕了。”车夫从凌霜身边走过,冷冷地说。
      车夫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有不少见识,近些年久在洛水,为凌家打理车马。大少爷出来查账,一向不带什么东西,大多时候孤身前往,偶尔有奖赏带给下面,才会带上他。
      大少爷的为人,最让他敬佩。当下风华正茂,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却不骄躁,不推诿,不避事,做人光明磊落,做事无可挑剔,对手下人也好,能碰上这样的主子,多少人求也求不来。
      但是他就想不明白了,今年为什么非要带着这个玩世不恭的二少爷?昨晚什么样子,他可都看到了!这么一个小树林,也能让他怕成这个样子?大街上随便一个孩子都比他胆大,看着都嫌丢人。这二少爷倒是没心没肺,一点也不害臊。
      凌霜听了车夫的冷嘲热讽,也不放在心上,只把昨晚的事情一笑而过。他自己想起昨晚都觉得丢人,更不用说别人了。况且如果不是自己胡闹,他们也不用像现在这么狼狈。凌霜自觉理亏,对于车夫的嘲讽欣然接受。
      三个人快马加鞭,走了大半日才到北地。路上的小径鲜有人烟,突然间来到北地,这样的炊烟四起,灯火华灿,不由让人激动。
      进了城门,凌霄让凌霜先去铺子里安顿,自己随后再到。
      凌霜只觉得身上酸疼,顾不上凌霄去哪,赶紧跟着车夫,找到了铺子所在。
      店铺门前,掌柜,账房,还有手下几个人齐刷刷地站在门口,等候少爷大驾光临。
      凌霜也不客气,把缰绳随手扔给一旁的人,径直就往屋里去,直截了当地坐在了正厅中央,端起茶水,喝了个精光。
      昨天晚上基本算是露宿荒野,又在马背上颠了这么些时候,凌霜觉得自己这小身板都要散架了!好不容易有了个喝水休息的地方,恨不能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掌柜慌慌张张地带人跟进来,不知所以,站在凌霜面前,只敢盯着地板,两只手来回揉搓,小心翼翼地问:“账本早早地准备好了,随时供大少爷翻阅。”
      凌霜听起这些账本什么的就心烦,随手将茶盏扔在桌子上。
      茶盏霹雳乓啷一阵乱响,掌柜听着声音,额前一阵冷汗,腿一软跪了下来。
      “大少爷息怒!若有什么不妥,您只管吩咐,我们马上去办!”
      见掌柜跪下来,后面的人也赶紧跟着跪了下来。看着一群人紧张兮兮地跪在地上,一口一个大少爷,凌霜觉得好笑,正准备辩解,突然间脑海里灵光一闪,马上收起笑颜,一本正经地道:“一盏茶之后,我要城里最好的酒出现在我面前。”
      “是!”
      掌柜甚至没怎么听清,就应了下来。过后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不明因由,但也来不及细想,赶忙出去让手下人买酒,不到半刻,酒被送到了凌霜跟前。
      凌霜没想到大少爷的话这么好使,只一句话,下面的人就屁颠屁颠地办好了。
      凌霜拿过面前的酒,对着酒壶灌了下去,喝得酣畅淋漓,一解奔波之劳苦。
      “爽!”
      凌霜将酒壶喝得一滴不剩,看掌柜俯首帖耳地站在他边上,问道:“还有吗?”
      “有有有!”
      说着,下面又送了两壶上来。
      凌霜美滋滋地接过酒壶,正要一饮而尽,忽然瞥到掌柜躬着身子,面色紧张地站在跟前。掌柜年近半百,发鬓花白,脸上的笑纹深厚,与他现在的局促不安极为不符。
      “你站这儿干什么?”
      掌柜听到这话,腿上一软,又要往下跪,被凌霜拦了下来。
      “别跪了,起来吧。你看你吓成什么样子了!我又不会吃了你。”
      这话……掌柜方才意识到,这次来的大少爷,好像与往日不同。这么想来……掌柜眼里猛然阴下来,抬眼直起身看向凌霜。
      “大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不是大少爷。”凌霜只顾着喝酒,没有注意到掌柜语气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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