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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54章 ...

  •   诺寒背对着火红的宫灯立在门口处,摇曳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忽明忽暗,彰显着他此时狂暴到极点的心情,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一般。
      瞪着拓祯,诺寒那双绝美的,却有如无底深洞般的瞳孔,迸发出似要将其撕碎的恨意,他说:“拓祯,我要杀了你。”
      诺寒缓缓地逼近拓祯,并不急于动手,仿佛拓祯已是他掌控中的猎物,盯住拓祯,强大的气场带着无形的压迫,每一步都像是在狠狠地吞噬。
      而拓祯却在一瞬间地惊讶过后,又迅速恢复成以往从容、淡定的模样,因为,一个时常与死神擦肩而过的人,最不会惧怕的,恐怕就是扬言说要结束他生命的人吧。
      烛光下,两个拥有着倾世般美丽的少年,为了唯一心爱的女孩儿,不甘示弱地对峙着。
      “诺寒,不可以。”湖都在震惊中反应过来,冲上去,拦在拓祯的面前,大声地阻止着诺寒前进的脚步。
      诺寒的视线从拓祯的身上调回,看向湖都的目光中终于有了一丝温度,但是,依然掩藏不住那排山倒海般地受伤与恨意。
      “为什么不可以?”咬着牙,诺寒挑高了眉毛,从齿缝儿中迸出疑问:“因为你爱他,所以我就不可以杀他,是吗?”
      面对着此时与以往完全判若两人的诺寒,湖都的心瞬间被恐惧占满,因为她知道诺寒的力量有多大,他想要拓祯、或者这里任何一个人的命,应该都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吧?
      但是,她仍是坚定地回视着诺寒,深吸了一口气后大声地回答:“是,因为我爱他,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哪怕是一根头发,我都会跟那个人拼命。”
      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唯有香炉中腾升而起的一缕青烟,还在不甘寂寞的袅袅娜娜地随着细微的空气流动而飘散着。
      许久之后,诺寒才怒极反笑地道:“湖都,你好傻,你知道吗?”
      抬手捏住了湖都倔强地强自镇定的小下巴,诺寒宛如黑色*猫眼石般的瞳孔中透出一股妖异的光,仿佛两簇燃烧着的火焰,毫不留情地炽烤着湖都的心,微微倾身,充满诱*惑的唇瓣附在湖都的耳畔,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如果你说你不爱他,或许,我还会放他一条生路,但现在,我恐怕是,非杀他不可了。”
      湖都整个人一僵,然后开始无法抑制地发抖,在诺寒的掌中,仿佛一尊即将破碎的瓷娃娃。她知道诺寒是认真的,一点儿没有吓唬她的意思……怎么办?她该如何救拓祯?
      诺寒与湖都对望着,近在咫尺,呼吸相闻,湖都的每一丝惧意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于是,诺寒的心渐渐软了下来,手劲儿也下意识地放松了些许,他完全没有想要吓着她的意思,他只想要她爱他,就算现在不爱,但只要给他时间,他相信她会渐渐被自己感动……但是现在,她连这个机会都不肯给他。
      “说你爱我,”诺寒开口,生硬的语调中透着难以察觉地乞求的味道,“即使是骗我的……”他试图下命令,声音从隐隐地不稳到剧烈地颤抖:“告诉我,你爱的是我,那么,我就不杀他……”
      但是,湖都没有说爱他,她只是幽幽地看着他,怕到连乌黑的如蒲扇般的睫毛都在微微地颤动……而这个样子的湖都,带给诺寒的,无疑又是一次致命地伤害——即使担心拓祯到这个程度,即使怕他到这个程度,也不愿意背叛拓祯,说爱他吗?哪怕是欺骗,哪怕只是权宜之计都不行吗?
      “我最后问你一次,说你爱我,说啊?”绝望地,从喉咙深处喊出来的声音,凄厉得仿佛杜鹃啼血。
      “诺寒,”拓祯再也看不下去了,伸手用力将湖都拉到自己的身后,尽力保持平静的语调,他冰冷地对诺寒说:“要杀要剐随便你,但你不要吓到湖都。”
      诺寒的唇荡开一个优美的弧度,骤然变得嗜血无情,紧皱了一下眉,他轻飘飘地问:“有个词儿是怎么说的了?哦对了,至死不渝是吧?”未待说完,他的眸中立现杀意,恨恨地道:“既然你一心求死,我就成全你。”
      说时迟那时快,诺寒纤白的手指一下子扼住了拓祯的咽喉,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却在正要使力的一瞬间,听到湖都宛如从灵魂最深处嘶吼而出的一声尖叫,震惊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她自己。
      在拓祯的身后,湖都的手拿着一只烛台,烛台上尖利的金属钉正抵着她脖颈处的大动脉,而她的脸色是惨白惨白的,粗重的呼吸正剧烈地鼓动着胸腔的起伏,上前几步,死死地瞪住诺寒,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她说:“杀吧,你杀了拓祯,我也不会独活,黄泉路上我们依然会在一起,而且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夜,依然是那么静谥,伟岸的紫禁城仿佛睡着了一般,对寿真宫里所发生的一切竟似全无察觉。
      而,面对强势的诺寒,拓祯和湖都自然也是无暇思考这些诡异的问题。
      三个人僵持着,气氛紧张到爆点。
      拓祯的咽喉被诺寒掐着发不出声音,只要诺寒稍微一使力,他的生命就会结束。
      拓祯明白自己与诺寒的力量相差悬殊,所以并不挣扎,只是忍着痛楚,担忧地关注着身边的湖都,紧紧地盯着湖都手上的烛台,那上面的可怕的金属钉正由于湖都全身无法抑制地颤抖而离她的大动脉呈现着忽远忽近的危险,拓祯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疼,他想,如果此时的境况再持续下去,用不了多久,不用诺寒动手,他自己都会去提前见阎王……
      默默地,拓祯坚定地伸出手来握住了湖都另一只放在身侧的手,轻轻地用力,告诉她,即使他在她面前死去,他也不准她将烛台刺下去,否则,到了阴曹地府,他都不会原谅她……
      湖都当然明白拓祯的意思,但是她选择了故意忽略掉。
      诺寒对于面前两个人的小动作自然看了个一清二楚,心下狂涌着怒潮,却又不敢贸贸然地杀死拓祯,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之后,他终是放弃了,手缓缓地收了回来,于是拓祯捂着脖子不住地咳嗽。
      湖都关切地看向拓祯,举着烛台的手依然不肯放下来,但是就在她的心神一疏之时,诺寒瞅准时机轻而易举地夺过了烛台,扔到了遥远的角落。
      湖都大惊失色,顿时觉得诺寒就像只老猫,而她和拓祯则是两只可怜的被他逮到的小老鼠,所有的挣扎在诺寒的面前都显得是如此的无力和可笑,倏地就感到万念俱灰,但是,无论如何,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拓祯在她的面前死去,于是又一次的,她挺身护在拓祯的身前,仿佛受死的囚徒,她对诺寒说:“你先杀了我吧?即使你不想我死,但如果拓祯死了,我也一定不会独活,”她的语气一丝波澜都没有,一副放任自流的姿态:“我求你给我一个痛快。”
      “湖都,你……”拓祯终于顺过了气,哑着声音想要伸手拉开挡在他身前的湖都,却不料诺寒比他更快一步。
      诺寒双手攫住湖都的肩,力量大到似要捏碎她,盯住湖都雾蒙蒙的眼睛,他咬着牙说:“湖都,你赢了,我不杀他。”
      但是,却在湖都还没有松下一口气之时,诺寒又接着狠狠地道:“我可以放过他,但是我要你,你必须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然后,诺寒就转身离开了,和他来时一样,宛如一阵风。
      湖都紧绷的神经倏然松开,感觉身上所有的力量瞬间地抽离,几乎支撑不住自身的重量,还好拓祯及时上前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再如何表现得镇定,两人仍是心有余悸的,对于诺寒的来去,就好似经历了一场恶梦,回头想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的确是真真实实地发生了。
      ***
      秋日的天空,蔚蓝蔚蓝的,没有一丝云彩。
      窗外的蝉声从早到晚一直响个不停,倒是给沉寂的院落徒增了几许生气。
      湖都端坐在梳妆台前,默默地注视着铜镜中的,为自己认真地梳理着长长青丝的贵妇人。
      好久,湖都才寻回自己的声音,轻轻地,充满歉疚与感激地,她说:“额娘,对不起。”
      福晋怔了一下,似乎倏然间从满满的回忆中回过神儿来,浅浅一笑,和蔼地开口:“傻孩子,快要大婚的人了,怎么成天都在认错呢?自己罚自己跪了三天闭门思过,还不够吗?”
      湖都有些黯然地低下头,幽幽地道:“可是,我辜负了您和阿玛对我的疼爱,令你们伤心,我真的很难过。”
      福晋的笑容在加深,手扶在湖都的肩头,俯身将脸颊轻靠在湖都的额上,与她一起看向前方,于是,母女俩有些相似的脸庞便清晰地映在镜中,她说:“湖都,我的宝贝女儿,告诉额娘,和拓祯在一起的时候,你开心吗?”
      湖都的脸蓦然一红,嫩粉色的唇瞬间弯成了一轮新月,看在福晋的眼中,甚是欣慰,因为女孩子的心里只有在真正喜欢一个人,才会在想起他的时候呈现出又羞又喜之态,而此时的这个女孩子便是世界上最美丽的。
      “额娘?”湖都咬了咬下唇后,略有些犹豫地开口。
      “嗯?”福晋轻应着。
      “我发现自己最近好奇怪。”
      “哦?为什么这么觉得?”每一位母亲都愿意倾听女儿谈心事,这是一种其他任何人也无法取代的位置。
      湖都向后靠进母亲的怀里,有丝撒娇的,努力想着措词,因为这种感觉很难解释,好久,她才缓缓地说:“以前与拓祯也会时常分开,但是却不会特别地想念,比如说我遇到了有趣的事或是好玩儿的东西时,我可能会想起拓祯,想到如果拓祯也能看到或玩到就好了,可是却只是一瞬间或是一小会儿,然后我就会将这个想法搁置一边,该干什么干什么……”
      湖都皱眉,眼中的笑意却是柔柔地释放着,又接着道:“但是现在却不同了,每时每刻,只要我的脑子空闲下来,我都会想到拓祯,想他的容颜,想他的笑,想他的声音,想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想知道……他是不是也在想着我……然后,我就会不自觉地开心,又会情不自禁地失落……”
      说到这里,湖都便再也不好意思形容下去了,窝在母亲的怀里,小脸儿像红透的苹果,好奇地问:“额娘?我是不是很奇怪?”
      拥着宝贝女儿,福晋的眉梢眼角都透着慈祥和温柔,她说:“额娘的湖都一点儿都不奇怪,你与许多处在情窦初开的女孩儿家一样,只是在享受你这个年纪的爱情。”
      “是吗?”湖都忽然来了好奇心,眨了眨大眼睛,一副贼兮兮的模样,问:“那么,额娘当年遇到阿玛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的呢?”
      “这孩子,”福晋佯装生气地道:“居然打听起这种事情来……”
      “不嘛,我就要听。”湖都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福晋拗不过她,于是陷入了回忆中,缓缓地道:“当年啊,我和你阿玛虽说是先皇赐婚,但是额娘在赐婚前也见过你阿玛一次,觉得他一身的正气,英俊神武极了,所以接到圣旨后十分开心,就像现在的你……当年额娘也是整日的在闺房里想着、盼着,好希望能够快一些与你阿玛在一起……”可是就在这时,福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似的,倏地顿了一下。
      惹得湖都急地追问:“既然如此相思,那在大婚前,你和阿玛没有约在一起见见面吗?”
      “见面?”福晋沉吟片刻,才淡笑着道:“你外公向来门禁森严,怎么可能让我随意与男子见面?即使已有婚约亦是不妥的,哪里像你这丫头,一天不见拓祯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额娘~”湖都脸泛红潮地嘟起嘴巴,不依道:“你笑人家。”
      福晋扯动唇角转了话题,道:“额娘有些累了,让翠儿来为你梳头吧。”
      “好。”湖都点头。
      出了女儿闺房的福晋在回卧房的途中竟不知不觉地移步来到了后花园,幽幽地看着被和暖的秋风吹皱的池水,深藏了二十几年的往事又一次浮现在脑海,禁不住深深一声叹息。
      “福晋,您又想起那件不开心的事了?”随侍一旁的李嬷嬷忧心地开口,道:“都这么多年了,您还是放宽心,把这事儿忘了吧?”
      “唉,”福晋看着那水面上折射着阳光的点点晶亮,愧疚地道:“一尸两命啊?如何能忘?”
      “只怪那女子性子太烈,福晋您已给了她许多银两,足够她出府后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了,可是她却偏偏选择了投池自尽。”李嬷嬷再道,对于当年的事也不免扼腕,但是作为打小便跟在福晋身边服侍的她来说,更关心的却是福晋的感受。
      “当时的她,是太伤心了吧。”福晋的眸中闪过苦痛与悔恨,因为当年她亲手交给那女子银两的时候,还一并给了那女子一封要人仿照王爷的笔迹写的绝情书,而那女子会选择绝路,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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