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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4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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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熊的篝火照亮了草原的夜空。
皇上带领着皇后和随驾的文武官员们围坐在篝火旁把酒言欢。
而十几岁的孩子们早已用餐完毕,在另一处篝火旁,玩闹嬉戏着。
也不知是谁突然兴起,让一个会拉二胡的侍卫献上几段儿小曲儿来助兴,于是那个侍卫便选了个舒缓的曲子拉将起来。
“早就听闻阿茹娜郡主是草原上翩翩起舞的蝴蝶,不知郡主可否赏脸跳上一支舞,也好让大家开开眼界,一睹郡主风姿呢?”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少年走到阿茹娜的面前,真诚地邀请道。
阿茹娜郡主抬头一看,认出此人乃是九阿哥,展颜一笑,甜甜的酒窝儿若隐若现,美得仿佛一阵细微的春风拂过心头,毫不忸怩地道:“有何不可?”
孩子们欢呼起来,马上围成一个大圆坐好。
阿茹娜来到那侍卫跟前,与他说了几句话,侍卫点头表示领会,便拉开了二胡,一段前奏过后,曲调倏然欢快起来。
这时,就见阿茹娜如一只翩跹的小鹿般跃入了场中。
对于阿茹娜被称为草原上的蝴蝶一说,湖都也是早有耳闻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亲眼见证,如今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看那阿茹娜挺秀的身姿随着配乐舞动的模样,一举手一投足,一个旋转,一个抖肩,一个跳跃,哪怕是轻飘飘地扫过场中每一个人的含着三分羞带着七分媚的眼神,都能够令人打由心底里腾升起赞叹,情不自禁地被牵引……
不知为什么,中途湖都会将目光从阿茹娜身上调回,看向身旁的诺寒,也许是因为场中阿茹娜的那双勾魂摄魄的剪水双瞳每次投在诺寒身上时,总是特别的媚,特别的亮,特别地引人遐思吧?
而诺寒,此时的他与在场的其他所有人一样,眼睛也是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阿茹娜,火光映在他的眸中,如两团烈焰在燃烧。
湖都忽然觉得心里一阵烦闷,在阿茹娜一舞完毕,孩子们热烈地叫好声中,她悄悄地退走了。
“马儿啊马儿,你说我是不是个坏女孩儿?看阿茹娜那么美丽耀眼,我居然有些不是滋味儿,”特别是看到阿茹娜对诺寒的态度,还有刚刚诺寒看阿茹娜的眼神……唉……
简易的马厩旁,湖都捧着一张雪白的马脸,对马儿倾诉着心中的烦闷,还时不时地叹上一口气,她一定是个坏女孩儿,她在嫉妒阿茹娜,她怎么可以这样?
“喜欢这匹马吗?”身后有个声音传来,打断了湖都的自责。
湖都转身,看到是袁佑愉,想扯出个笑容,却无奈只有苦涩地再次叹了口气,道:“它与我那匹刚刚死去的坐骑长得很像。”
袁佑愉领悟,回想了下,点点头,“的确是很像。”然后再道:“它叫刺雪,是我的坐骑,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将它送给你。”
湖都摇头,“君子不夺人所好,更何况它只是像我那匹坐骑而已,看着它会觉得亲切,却并不是十分喜欢。”
见湖都如此说,袁佑愉便没有再说什么。但是他刚刚在远处已经注意了湖都好一会儿了,觉得她的情绪有些低落,不知是什么事令小丫头烦心了。
刺雪见主人来了,用嘴轻拽主人的衣角,讨要吃食,所以袁佑愉拿出胡萝卜来喂刺雪,湖都见了,便也从袁佑愉的手里拿了几块儿来喂。
于是袁佑愉很自然地将剩余的胡萝卜都放到了湖都的手里,示意全部由她来喂,自己则顺着马鬃,安抚着马儿,湖都笑了笑,接过。
过了一会儿,似不经意地,袁佑愉问:“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湖都抿了抿唇,不是她不愿意告诉袁佑愉,她是真的把他当朋友,但是就算是朋友之间,有些话她也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刺雪吃得开心,将湖都手里的胡萝卜吃了个一干二净后,尚不算满足地舔着她的手掌,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像蒲扇,似乎只要它一眨不眨地盯着,胡萝卜就会从湖都白嫩的掌心里变出来似的执着。
刺雪的馋嘴样和它略粗糙的长舌舔着掌心的酥麻感将湖都逗笑了,一扫刚刚的失落,抬头对袁佑愉道:“本来是有件不开心的事儿,不过你的刺雪真的太可爱了,所以,我已经忘了。”
袁佑愉的剑眉稍稍舒展,“那就好。”
可是他的话音未落,就听他又急道了一声,“小心。”
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便被他扯住手臂拉过一旁,待湖都顺着他的目光一看才明白,原来有一群田鼠闻到了香味儿正急急地穿过马厩向前方一处临时垃圾堆靠拢,那里有打杂的太监和宫女们刚刚从宴会上清理出来的食物垃圾,而湖都正站在那些如狼似虎地拖儿带女的田鼠们冲向食物的路线上……
还好袁佑愉反应快地拉了她一把,将她保护在安全范围内,否则那些小家伙们恐怕不会介意踩着她的脚背窜过去,湖都一想到这一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谢谢。”
“不客气,”袁佑愉笑笑,“我记得姐姐以前很怕老鼠,想必你也是。”
“袁佑愉——”当两人听到一声怒喝,同时抬头,却在还未看清来者是谁时,只听“嘣——”的一声,湖都只觉得眼前一晃,自己被一条有力的手臂拉住,而身边的袁佑愉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应声倒地。
“诺寒——”湖都几乎想也不想地大叫出声,冲上前去打算扶起袁佑愉,可是袁佑愉似乎晕了过去,无论她怎么叫也没有回应,于是湖都慌了,也气极了,起身站定在诺寒的面前,喊道:“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对他动粗的吗?”
诺寒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活动活动手腕儿,瞟了眼躺在地上被他一拳给打昏了的袁佑愉,道:“谁要这臭小子不识好歹,老是招惹你,活该。”刚刚发现湖都不见了,以为她是去了茅厕,便没有立即来找,后来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湖都回来,而那个阿茹娜又缠着他问东问西的——什么在孤岛上如何生活啊?只有自己一个人怕不怕啊?一身的功夫是如何练就的等等,见于阿茹娜是湖都的朋友,所以他都好脾气地简单地一一作答了,反正谎话说多了,连自己都觉得真是那么回事儿似的,答起来别提有多溜了。后来在好不容易摆脱了阿茹娜之后,他就来找湖都了,却不料又看到湖都和袁佑愉在一起,而且地方那么大,两个人却挨得那么近……
“你……你真是太过分了。”湖都继续大声斥责。
诺寒听不下去了,低头瞪住湖都,也没好气地道:“你居然为了这个臭小子指责我?”湖都从来没有对他这么疾言厉色过,让他恨不得冲到袁佑愉的面前再补上两拳才甘心。
而他也真的这么做了,只见诺寒甩开湖都欲拉住她的手,大步来到仍自昏迷的袁佑愉面前,因为懒得弯腰而提起了脚,打算再补踹个两脚时,湖都见势不妙拼命扑到袁佑愉的身上,以自己的身体护住他,回头拿目光死死盯住诺寒,咬牙道:“你敢再动他一下,我以后都不会再理你。”
诺寒怔住了,将提起的脚放下来,受伤和不敢置信交织在他的眼底,看了湖都好一会儿,才喃喃地道:“你为了他可以这么对我,面对拓祯时你一定更是。那么我是什么?在你的心目中,我究竟是什么?”
湖都愣了一下,不明白这件事与拓祯又有什么关系?可是看着诺寒的眼神,又莫名地一阵心痛,好像做错事的是她一样。
诺寒弯腰扯起湖都,毫不温柔的,他告诉自己,他再也不要这样不明不白地等下去了,今天一定要和湖都说个明白,他要她的爱,无论她给不给,他都要。
湖都被诺寒硬拉着起身,向离营地不远的小河边走去。
“诺寒,你放开我,我要看看袁佑愉怎么样了?你快放开我呀。”湖都不肯走,袁佑愉还没醒,也不知伤得怎么样,诺寒的手劲儿一向不容小觑,万一打出什么毛病来可如何是好啊?
诺寒的脚步不因湖都的拖拽而有丝毫迟缓,继续走他的路,被湖都挣得烦了,便回头来上一句:“放心吧,那小子还死不了。”
“你……”湖都无语,打算省点儿力气再与他对着干。
于是,到了河边后。
湖都一鼓作气地蹦到诺寒面前,掐腰道:“诺寒,你怎么可以这么野蛮?”
“我野蛮?我为什么野蛮,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看你才是笨蛋。”诺寒也吼回去。
夜幕下,满天的繁星好似铺天盖地一般罩着两个对峙中的美丽人儿。
由于身高相差悬殊,而又由于两人离得太近,所以诺寒只得低着头,湖都则是不甘势弱地将头仰得高高的,那个,两军对峙,气势很重要。
嗬,恶人先告状是吧?
“你到底想要我明白什么?难道你无缘无故打人是想向我证明你有多么暴力吗?”
“你……”湖都将诺寒冲到口边的表白硬生生地给堵了回去,于是诺寒暴跳如雷,一时间不知该用什么词汇来气湖都的不解风情,于是一迭连声地道:“湖都你是个笨蛋笨蛋笨蛋笨蛋天字第一号大笨蛋。”
湖都这回可真的气大了,瞪着诺寒,嘴巴张大得可以吞下一枚鸡蛋,她还从没有听人骂过她这么多个“笨蛋”,更何况还是一口气骂下来,中间连标点符号都没有的一气呵成。
“够了,”湖都气得七窍生烟,大叫道:“既然在你的心目中,我是个这么笨,这么一无是处的人?你又为什么要理我呢?就让我这个笨蛋自生自灭好了。”
“因为我喜欢你啊,谁要我谁都不喜欢,偏偏只喜欢你这个笨蛋呢?”诺寒以更大的声量吼回去,啧,这表白何止是不够浪漫,简直是糟糕透了。
湖都的胸腔剧烈地起伏着,她不记得她有多久没有与人吵过架了,似乎气息不太够的样子。
呃,不对,刚刚他说什么?喜欢?
夜,静静的。
小河的流水哗啦啦地淌。
两个人离得那样近,近得几乎可以听到两颗火热的心脏的狂跳声。
好久,湖都才似反应过来的,呆呆地问:“你说什么?”是“喜欢”吗?她有没有听错?在两人吵得地覆天翻的一瞬间,他居然说了“喜欢”?所以,她需要再确定一次。
诺寒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双手攥成了拳头,防止自己一个气不过会伸出手去掐死她来个一了百了,现在他可以确定,刚刚他气极时说的话的确没有错——“你是个笨蛋。”
湖都无力地败下阵来,她一定是脑子坏掉了,才会把他骂她的话,当成喜欢来听,真是挫败,而且败得很离谱。
看着湖都的表情,诺寒就明白她一定是领会错了,在心里暗骂自己才是个真正的笨蛋的同时,打算重新表白,却没有想到,在他刚想开口时,一个声音陡地插了进来——“你们在吵架吗?”
两人齐齐转头看去,来者竟是阿茹娜,此时她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们,像是生怕他们会打起来似的。
“没什么,”湖都走到阿茹娜的身边,语气有些沮丧,也有些无奈地道:“我们只是意见不合而已。”
然后,湖都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声:“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诺寒看着湖都的背影,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个很好的表白机会,整个人懊恼极了,于是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看着潺潺流水,再不说一句话。
而不远处的阿茹娜却站在原地,久久地看着诺寒,美丽的双眸中闪烁着不服输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