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万年之前世》冷洵墨

41、第41章

　　本来以为，不惜背弃海盗同盟的誓言，带领朝廷大军攻下数个海盗巢穴，只要建立功勋，得到皇上的赏识，渐渐地拥有了如今的地位与身份，就有了争取湖都的可能……
　　却没有想到，湖都早已内定给了那个叫做拓祯的贝勒，即使没有拓祯，湖都的身边还有个诺寒，与诺寒的两次交锋的经历都让他输得很惨，令他不得不忌惮。而这两个人，一个拥有着极高的地位，另一个则是武功诡异非常，哪一个都是他无法比的，所以他只能逼迫自己，将对湖都的渴望强压进心中……
　　“你怎么独自一个人到这里来了？”湖都问，她现在正和袁佑愉席地坐在草地上，而阿茹娜则被侍卫的喊声吸引了去，他们在草丛中发现了一窝儿野鸭蛋。
　　袁佑愉叹了一口气，看向眼前的美景，道：“算是故地重游吧。”
　　“哦？怎么说？你以前来过这里？”湖都的兴趣被挑起。
　　“其实我算是半个蒙古人，十二岁以前我和爹娘，还有姐姐住在这儿附近……”袁佑愉的眼神染上几许落寞，却又有着儿时快乐的回忆在交织。
　　湖都有些意外，她记得他曾经说过，他并没有亲人的。
　　“我爹是蒙古人，我娘是汉人，后来爹得病去世了，娘便带上我们姐弟俩回到遥堡镇去投奔亲戚，在亲戚的帮助下，娘开了个小店，姐姐便在店里帮忙，生活虽不富裕，却很开心，而我也上了私塾读书……可是后来，姐姐被地方上一个恶霸看上了，执意要娶回家做小妾，姐姐不从，他就领着人三番四次地到店里来闹，使得店里的生意一落千丈不说，娘也急得一病不起，我和姐姐报了官，希望身为父母官的县老爷能够主持公道，将恶霸赶走，但是……哼，那恶霸又是银子又是威胁的，还说什么朝里某个大官是他的亲娘舅，连县老爷都怕了他，反而转过头来劝我姐姐委身嫁那恶霸，姐姐性子刚烈，听得连父母官都这么说，气极之下，一头撞了柱子，血溅府衙大堂……我亲眼见到姐姐惨死，便不顾一切地冲向那个县太爷，死死抓住他连踢带咬，所有能用上的可以为姐姐报仇的方法都用上了，但还是让衙役给架住了，不过我咬下了那县太爷脸上的一层皮，结果他当然不干了，当场把我给关进了大牢……娘听到消息，在亲戚的搀扶下从病榻上爬起来到衙门要人，而当她看到姐姐的尸体时，一口气没上来，人就那么走了。”袁佑愉的眼睛里闪烁着点点湿意，可是他强忍着没有让它泛滥，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在牢里我听来探监的亲戚说，娘也死了，便觉得万念俱灰，开始不吃不喝。那时与我一个牢房里的有一位大叔，长得人高马大，见我一心想死，便劝我说，你这样做只能让亲者痛，仇者快而已，如果你到了阴曹地府，你娘和你姐姐若问你，你可曾帮她们报仇？如果你说仇还没报，我就自杀了来找你们了。你觉得这话，你说得出口么？我当时一下子就懵住了，心说，是啊，我还没有报仇，怎么可以死呢？可是我如今身陷牢狱之灾，连人身自由都没有，又何谈报仇之说？那大叔却笑了，说你只要跟着我，保你大仇得报。当时我还没明白什么意思，结果当晚竟有一帮人乔装了来劫狱，将大叔和我都救走了，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原来那大叔是个海盗头子……大叔问我要不要跟他走，我说要，然后我就和他们一起出了海，做了一名海盗，那时我十四岁。后来在我十七岁的时候，我回来亲手杀了那个恶霸和县令，为娘和姐姐报了仇，然后我怕连累亲戚，便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让他们隐名埋姓，远走高飞了。”
　　湖都静静地听着这个悲伤的故事，出身的优越令她常常觉得世界总是充满着鸟语花香的，从没有体会过身为普通老百姓的无奈和悲哀，而直到此刻，她也才更深地知道了袁佑愉为什么那么讨厌当官儿的原因，那么，他现在也是个官儿了，他做得开心么？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面前这个心中有着累累伤痕的男人，所以，她只能伸出小手去拍拍他的手背。
　　袁佑愉看着湖都，湖都眸子里的黯然神伤令他动容，她在为他心疼吗？不，他不可以再沉迷了，否则他一定会做出什么疯狂地举动来。
　　“对不起，我说起这些一定打扰到你的好心情了。”袁佑愉避开湖都的目光，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说这些，你是第一个听我的故事的人。”
　　湖都摇头，“我很庆幸你能和我说这些，更庆幸我是第一个倾听你的故事的人，因为这样才说明了，你把我当成了一个真正的朋友。”
　　袁佑愉扯出个笑容，朋友，多美好的一个词，可是，你又知不知道，做上现在这个位置，在朝为官，我要的，不只是朋友而已啊，湖都……
　　“哦，”湖都跳起来，故作轻松地道：“这么说你很小的时候已经来过这个地方了？那咱们一定要好好地看一看了。”
　　“哎——”远处的阿茹娜在挥手喊着：“湖都，你们快来看啊，我找到了好多蛋，有野鸭的，还有天鹅的，我第一次看到天鹅蛋，好大啊。”
　　于是，湖都和袁佑愉互看了一眼，一起大步向阿茹娜走去。
　　几人在湖畔一直玩到日渐西斜才回到营地。
　　袁佑愉先跃下马背，然后来到湖都的马前，伸出手去准备扶湖都下马。
　　“谢谢。”湖都将手搭到袁佑愉的手上，笑着道谢，却不知此时已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于是，当湖都在袁佑愉的帮助下下了马，身子还没站稳的时候，就被另一只打斜里伸出来的手给掳了去。
　　“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我正要去找你。”诺寒横了袁佑愉一眼，拉住湖都急声问。
　　“我和阿茹娜去看了一座很美丽的湖，如果有时间我也带你去看，包你也一定会流连忘返。”湖都答道，然后问：“你今儿和五哥陪皇上去狩猎，可有收获？”
　　放下心来的诺寒挑眉骄傲地道：“当然有啦，我打到的猎物可多了，皇上还夸我来着。”
　　“真的吗？太好了。”湖都开心，终于将诺寒的注意力转移了。但是，很明显，诺寒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湖都，那个姓袁的家伙怎么也跟你们在一起？”
　　见湖都被诺寒拽走，袁佑愉只有摇摇头，离开的份儿了，谁要他技不如人呢？每次都是诺寒的手下败将，真衰。也不知那小子究竟是打哪里冒出来的？
　　诺寒瞪着袁佑愉的背影问湖都，从遇上袁佑愉的第一面到现在，他就没看那小子顺眼过。
　　他的情敌只有拓祯，也只有拓祯才有资格做他的情敌，其他人都是过路甲乙，完全不放在眼里。而这个过路甲乙老是出现在湖都的身边就着实令人讨厌了。
　　“我们只不过是刚好碰上的，袁佑愉也去那里赏景。”湖都又想起阿茹娜说，诺寒昨天摔袁佑愉的事儿，便央求道：“诺寒，虽然以前袁佑愉曾经绑架过我，但是我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的伤害是不是？更何况昨天他还救了我，所以，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对人家态度好一点儿吧，好不好？”
　　诺寒抿紧嘴巴，显然不愿意，于是湖都扯着诺寒的衣袖，左摇摇右摆摆，脸上写着卖乖讨好，她知道诺寒最受不住这个，果然，紧抿的嘴巴弯成了弦月，奏效。
　　“湖都，”阿茹娜适时地走过来，对湖都使了个眼色，湖都立即意会，对诺寒道：“诺寒，这位是阿茹娜郡主，你昨天应该已经见过了吧？”刚刚在回来的路上，阿茹娜要湖都介绍诺寒给她认识。
　　不知为什么？湖都的心里有点儿抗拒，可能是因为阿茹娜看诺寒的眼神，让她想起了，第一次遇到阿茹娜时，阿茹娜盯着她的小白马时眼中放射的光芒……
　　呃，也许她不该这么想，诺寒可不是什么可以任人摆布，或赌输赢的小白马，而阿茹娜应该也只是真诚地想交诺寒这个朋友而已。
　　诺寒看向阿茹娜，眼中闪过三个字——“没印象”，不过还是拱手为礼道：“诺寒见过阿茹娜郡主。”
　　阿茹娜显得很高兴，许是霞光的原故，让她的整个脸庞晕着淡淡的红潮。
　　“你不必这么见外的，你和湖都是好朋友，那么你也就是我的朋友，请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好。”诺寒无所谓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