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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六章 ...

  •   笃王府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样子,总是闭着门,可以说是怕事,也可以说是洁身自好,各有感情倾向的人总是有自己的评价。

      这是最安全的状态。

      燕玖以往便话少,这几日的话更少了起来。宋贞淳心焦的很,并不敢在仆人面前露出不妥帖的样子来,便总是把自己关在房中写写画画,没有注意到燕玖的不同。

      云清和卫启岩他们也各有事要忙,并且主仆有别,没有事的时候,也不会主动来找燕玖,因此没有人注意到燕玖的不同。

      除了钰如。

      钰如在树下打拳,这是他以往总呆着的位置,青石板地面上已经被他磨出了光滑的白痕。以前他并不懂得自己,脑子一片糊涂,只是会本能地选择一切让自己舒服的东西。现在他想明白了,原来,只有在这个位置才能看到哥哥的脸。

      钰如打着拳,看起来一丝不苟,是个心无旁骛的样子,然而,心里,他已经翻腾开了:哥哥手中的书已经很久没有翻动了。

      燕玖坐在榻上,海容缝制的垫子很舒适,窗外的风吹过来也很舒适。然而他心中并不舒服。
      明天晚上,就有人要去做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了,就有人要为了一个说不定能不能传出去的消息赴死了······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他有自己的父母吗?他的父母是否会想念他?他死了,有人会知道吗?有人会为了他的死去哭泣吗······

      燕玖出神地想着,并不悲伤,然而一滴水从他的眼角滴了下来。

      窗外,钰如停下了,他悄悄躲到了窗边,看燕玖。

      哭了,钰如很心疼,他从来不哭的。

      钰如想进屋给哥哥擦拭泪滴,然而燕玖就只滴了那么一滴泪,那滴泪砸进了他的白衫,没了踪影,他脸上的水渍干的很快。燕玖低了头,再次抬起头时,就一切如常了,似乎和以往没有丝毫不同。

      然而钰如看到了。

      钰如在窗边紧紧将手贴到了墙上。脑子不清明时,他只能看出来哥哥时长并不开心,现在却懂了他是真正的难过。

      有时候,在深夜里,钰如会偷偷起床,迷恋地看哥哥的睡颜,哥哥白日里表情只是恬淡的,微笑的,有时候还会和他们开玩笑逗趣。

      然而睡中的哥哥只有一个表情,皱着眉,似乎在苦恼些什么。钰如会伸手轻轻将手放到哥哥眉间,因为温度比哥哥高,有时候他会躲开,但是天寒时,他会凑过来。

      有一天夜里,燕玖甚至从被中伸出手,握住了钰如的手指,第一次将眉目舒展开,他嘴唇嘟起来:“母后······”

      钰如想起来宋贞淳在他们幼时给燕玖上课,经常告诉他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想到哥哥总是被要求着成为一个合格的质子,被要求着时刻记得燕国才是他的故国。

      后来呢,哥哥就成了合格的质子样子,似乎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可是他那么小,就被送来了。并不是天生就应当做一个克制而又完美的质子的啊。

      会想家吧,但是哥哥从没有说过,会觉得委屈吧,哥哥从没有说过。也会疑惑吧,他也没有问过。

      宋贞淳、海容、云清、卫启岩和李铮,他们放弃了自己的一切,来了武朝,并不是为了让燕玖开心的。他们要的只是将他养成最合适的样子,要是能成为可以用一用的棋子,也许就更好了。

      哥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钰如仔细思考着。燕玖很少露出自己的表情来。

      其实有些懒,每天都需要云清来叫他起床。
      其实性格有些闷,如果可以的话,宁愿很久很久都不出门。
      其实有些乏味,看看书,睡睡觉,就很开心。
      其实没有什么君子风度,什么笛子啊琴啊,都是被宋贞淳催促着学会的。
      其实有些胆小,出门后走在路上,看着潇洒,其实袖子中的手臂绷得紧紧的。
      其实有些孤僻,每次陪四皇子聊过天之后,总要在房中休息好久,似乎干了什么很累的事情。和府外的任何人都不愿说话。
      其实太过聪明,即使在心中将宋贞淳他们看得很重,但是从没要求过他们将自己看的一样重。

      ······

      钰如想着,有些心疼。

      房中的燕玖恢复了正常,看着书,偶然会用笔在书上做一些点评。又是一个端端佳公子的样子了。

      那个从未长大的,从没有摆脱过被父母抛弃的阴影的小孩子再次跑到了很深的角落里藏了起来。

      时间很快,就到了那个第一批东西出城的时间。

      晚间,宋贞淳叫海容拿了酒来。他用餐时时常会喝一些酒,这并不稀奇,海容便拿了给他。
      宋贞淳很克制,只喝了半壶,便住了口。

      待到海容收拾餐桌时,剩下的那半壶酒不见了,想着许是宋先生带了酒回去喝,她并没有在意。

      睡前,云清给燕玖收拾了被褥,燕玖背对着她,待云清走了之后,他便上了床。钰如总感觉哥哥今天不对劲,于是早早到了自己床上,装出睡着的摸样来,细细听着隔间的声响。

      悉悉索索的,燕玖脱了衣服,钰如有些紧张,每到这个时候,他心中都有些蠢蠢,毕竟年少方刚,自己挚爱之人就在不远处脱衣,他怎么可能不心动。

      然后安静了下来,燕玖似乎睡了,钰如静静听着,然而并不是哥哥睡着之后的呼吸声。一股酒味传了过来,钰如有些讶异,那边酒味有些重,燕玖喝酒并不多,酒量也不好,把自己呛到了,怕惊醒钰如,只能压抑地咳嗽。

      夜间有些凉,燕玖喝的有些快,他并不懂喝闷酒最容易上身,半壶下去,已经醺醺然起来。
      啪嚓一声,那边燕玖没了声响,钰如有些担心,轻手轻脚快速起床来,看到内室里酒壶砸在了地上。燕玖歪倒在床上,没有盖被子。

      钰如踮脚走过去,就着窗外的月光,看到燕玖的领口已经被酒浸湿了,周身漫着一股浓重的酒气。

      钰如怕燕玖不舒服,试探着将手伸了过去,放到燕玖的领口处,衣服凉了,便把燕玖颈部的肌肤也带入了丝丝凉意。

      钰如的手伸过去,带来了些许暖意,燕玖哼唧了一下,便主动贴过去了。

      钰如声音很轻,有些许涩意:“凉,脱了吧。”

      燕玖却自顾自贴近,然后有些酡红的脸贴到了钰如的手上,钰如本就跳的极快的心脏几乎要跃出来。

      着迷地看着,钰如将自己的另一只手伸出,用唯一没有茧子的小指温柔覆上燕玖的唇。

      燕玖有了察觉,睡梦中想要侧头躲避,然而钰如用力,小指头在他柔嫩的唇上陷了下去。燕玖无法挣脱,只能不适地张开唇,将他手指收入口中。

      柔软的,潮湿的,钰如的手指被包裹起来。

      钰如无法再控制自己,他想叫一声哥哥,然而喉咙嘶哑地厉害,他叫不出来。

      伏身下去,轻轻抽出手指,钰如终于用自己的唇感受到了那片温柔。

      钰如有些忘情,他的手向里衣里伸了过去,脑中回想起的却是那夜的缱绻。

      窗外,梧桐树上的人睁大了眼睛,将一切都揽入眼底。

      钰如的手终于触碰到了柔腻的肌肤,他用力吸吮着,全身都被哥哥的气息包围了,钰如已然忘情,也忘记了自己。

      然而冰凉的液体流到了两人唇齿间。

      钰如一愣,慌忙站直身体,有些懊恼,然而燕玖没有醒,只是留下了两行清泪。在梦中,燕玖的泪流的很肆意。

      燕玖的唇有些红肿,钰如并没有心情再继续刚刚的事情,他慌张侧身过去:“哥哥,怎么了?”声音轻柔。

      燕玖流着泪,轻轻说了什么,钰如没有听清,便凑过去。

      “不要死······”燕玖哭着说。

      钰如柔声安慰他:“不会死的,没事的,哥哥。”

      然而燕玖只是哭着,钰如觉得情况不对,这几日燕玖没有出过门,怎么就忽然难过成这样。
      他用手抚摸着燕玖的耳朵,这是幼时燕玖很喜欢对他做的,果然燕玖的哭泣好了一些。钰如轻声试探:“谁不要死?”

      “不知道·····”燕玖无意识地回答。

      “那为什么不让他死?”

      燕玖又开始流泪:“子时······”断断续续地:“危险······”

      “北城门······”

      “不要死······”

      钰如静静听着,用手抚摸着燕玖的耳垂,又给他盖上被。待到燕玖终于没了声响,钰如拿毛巾给他拭了脸,深深看了燕玖一眼,钰如终究还是低了头,深深在他唇上留下一吻。

      没有声音,钰如悲伤地说:“我多愿你只是你,而我也只是付钰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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