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眼泪的告别》史蒂夫

15、钓鱼

　　钓鱼是一门学问，要仔细讲，一两章文字都讲不完。但是我在这件事上没有那么大的学问，所以只是讲自己的一些趣事而已。
　　秋冬天的时候，水凉，不能游泳。
　　水库上经常有人钓鱼，没有被承包前是免费的，被承包后成了收费的。怎么收费不是我们关心的，我们只关心怎么钓鱼。每次去垂钓者跟前看钓鱼，他们把钓上来的鱼装进网兜，放在脚边的水里。看到他们钓的鱼在里面扑腾，勾起我们想钓鱼的冲动。
　　很小的时候不懂得钓鱼，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买鱼钩。记得第一次我去钓鱼的过程。在家里，我找了一节铝电线，用老虎钳窝成钩得形状，后面又窝个圈，栓上很长的尼龙线，找了根细竹竿，绑在上面。
　　钓 鱼
　　然后一路拖着，“叮叮”地响着，去钓鱼。做鱼钩的时候，父亲跟我说：“鱼钩是带倒钩的，没有倒钩钓不到鱼。”我听了也没有听懂，没有在意，想着总能挂住鱼吧。那时我才上三年级。
　　路上碰见邻居问：“田宁，干什么去呀？”
　　“钓鱼去呀！”我一本正经的说，好像回来的时候就可以带许多鱼回来。
　　当时水库的水还很多，淹没了河边的许多石头。天，阴着，刮着小风。浑浊的河水夹带着很多腐烂的干草截。很多河边的草在秋天变枯了，风吹日晒，许多腐烂了，又被吹到河里。就漂浮在水面上，黑乎乎的一片一片飘荡在岸边，夹带着一些白色泡沫。凤吹动水面，浪花不断载着黑乎乎的漂浮物，向岸边推挤。
　　其中还有一些墨绿色的水草，一大片一大片的，呈不规则的形状，漂浮在水面上。水草是夏天和秋天有的。
　　游泳的时候不能到水草多的地方，它们虽然漂浮在水面，茎蔓很长，脚和腿被缠住以后很危险，我们在游泳的时候，经常大把大把的捞一些水草，抱起来扔到岸边的地上。防止有的人被缠住。水草的茎蔓就跟丝瓜的蔓一样，很长，但区别是水草结实，一股特别大的鱼腥味。它也叫鱼腥草。
　　我将馒头浸湿了捏成球，穿在铝丝钩上，投进河里，然后盯着那浑浊的河水，——那天有风。露出水面的那节尼龙绳在波浪中一晃一晃。
　　有很多次，隐约看到鱼钩附近有鱼儿吐圈，赶快拉上来什么也没有。
　　其实弄成球的馒头进入水里很快就膨胀，鱼儿一咬就碎了，而且用铝线做成的钩很粗，根本扎不住鱼。因此相当于白喂鱼，而我每次都很期待地望着露出水面的那截绳子，幻想钓上大鱼。
　　玩了半天，啥也没有钓到。倒是开心。本来天气不好，刮着三、四级·凉风，河里水也浑浊，飘着烂树叶，就是这样的天气，我就跟傻屌一样拿着破竹竿去钓鱼，水库上一个人也没有，想起来能笑死人。农村里的小孩就那样，散养，皮实，憨胆大！
　　回到家里，父亲笑着问我：“你钓的鱼呢？”
　　“不行，天气不好，水太浑，看不见咬钩。”我给他讲理由。
　　在钓鱼这个事上钻研了很久，死心眼，非得钓到鱼。

　　后来从同班同学那里听到，必须用专门的鱼钩才能钓到鱼。有人知道本村一个人家里可以买到鱼钩和鱼线、鱼漂等渔具。
　　专门的鱼线也是尼龙的，但是它的质地是透明的比较光滑，很结实。鱼钩都是几毛钱一个，有大的有小的。有单钩；有两个连在一起的——双钩；钩尖比缝衣服的针细，很锋利，拿的时候需小心，一不小心就会扎进皮肤。而且在钩的前端有倒钩，可起到防脱钩的作用。
　　鱼漂像一根白色空心的羽毛杆，一头细一头粗，末端细穿鱼线，鱼钩挂上食饵时，末端就被拉入水中，立起来。粗端画着几道黑，红线，可以观察鱼漂在水平面上浮沉。
　　鱼儿轻咬钩时，鱼漂轻微浮沉；咬住不放时，鱼漂会完全沉入水中；咬一下又吐出来，沉下去又浮起来。钓鱼竿太贵，也不需要。只要找到好的竹竿可以代替，不用时鱼线缠到上面就行，小孩不要太讲究。
　　有了这些东西，一放周末，就去水库钓鱼。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天母亲去水库边洗衣服，我跟着去钓鱼。没拿竹竿，光拿绑好的一套：钩，漂，线。在闸门这边，很多妇女常在有大石头的岸边洗衣服，那几年还不是家家有洗衣机。许多妇女就背着荆条做的筐，装一堆衣服来水库边洗衣服。河里的水好，碧绿碧绿的，尤其是靠闸门这一侧的水坝下面。
　　水坝并不是一整个大斜坡，从腰部分成两部分，离水近的斜度比较小，铺着很多石头，有的石头比较平整，没有女人洗衣服的时候，我们有时游完泳就光屁股坐在上面晒太阳。石头缝时间长了，从下面压着的沃土上长出野草来，河边的石头和草都很干净，上面没有那么多尘土。妇女们洗完衣服，把衣服或者床单直接铺在上面，一蓬蓬绿的野草就像天然的撑衣服杆，被太阳晒热的石头上热量很多，反射强烈，刮点微风，衣物干的很快。
　　有水草的地方钓上来一条小鲫鱼，后来又放了，没啥肉，一条也不值顾油炸。我终于钓到了鱼，不在乎多少，只是证明我也能钓到鱼。钓的鱼没有抓的鱼多，而且钓鱼太安静了，不适合我们小孩。抓鱼比较有趣，可以游泳，还能抓到鱼。
　　说道抓鱼，不得不说抓鱼高手闫虎了。闫虎的家比李云的家，距离水库远。属于其他村民组，但是比我家离水库近，李云家周围没有什么居民。水利局的西边就是那个，有着高耸入云的烟囱的造纸厂，原先，那是一个很大的国营造纸厂。
　　我只见过一两次闫虎的“父亲”，那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当我们认识的时候，他一脸坚毅的表情说：“我亲爸死了。”那种表情，我猜不出他隐藏了多少悲伤的过往。只是感觉他异常的坚强。不坚强又能怎么样？我想。他跟我说：“我不爱见他。”指的是继父。放下这些不快的事不说。先说开心的事儿。
　　在四年级下半学习的时候，我们班转来一位学生。长头发，瘦脸，大眼睛，高鼻梁，样子还有几分帅气。个子比我高。在二年级时我们班就有留级生了，所以对留级生这个词我并不陌生。
　　我俩是怎么认识的呢，源于连环画。我在班里学习成绩是前五名以内的，并且也留着比一般男孩都长的头发，留长发习惯了。我比较喜欢画画，画古代的连环画上的武术招式。他也喜欢画画，画的武打动态还比较传神。
　　一般都是头发绑着高发髻的古装男子，徒手或者拿刀剑比划招式。我俩经常画好一个招式后，就在教室后面空地上比着做，演那些动作。我俩创造出了很多招式，他写的字特别好，我不会写草书，他的字是天然好看的草书。所以向他学习写草书，他教了我一些技巧，但我还是不能写的那么漂亮，那种洒脱来自性格。
　　闫虎更值得我羡慕的是他游泳技术特别好，抓鱼技术也是一流。他到了水库就像回到了家一样，他游起泳来身段灵活的就像一条鱼。我，李云，闫虎三个人里，他潜水游的最远，能在平静的水面下游十几米。当他潜入水中，悄无声息，然后常常还是能抓到鱼。我能抓五六条鱼的时候，他已经抓了二十几条鱼了。就好像鱼在等着他。
　　我去过他家里，他的母亲身体不太好，他抱怨他继父不好：“他经常和我妈吵架，还打我妈。”他继父是上门女婿，“那你妈可以和他离婚呀，他那么坏！”
　　他说他跟他妈说过这件事，不知道怎么没有成功。赶他继父走，另外，他继父挣下的钱不给他妈花，不往家里拿。我去过他家里很多次，只见过一次他后爸。没和我说过话，不理我，和其他喜欢小孩的邻居叔叔不一样，怪怪的。
　　……
　　后来，我们上了同一所初中，他在我隔壁的班级。
　　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各自生活在自己的班级，自己的小圈子里，我们的欢乐时光仿佛停留在了小学那几年里。但我想我们的关系仍然十分好，只是世界变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