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折耳根

2、初露锋芒

　　五岁的木小麦，对这个大千世界的疑问越来越多，比如她会问：“为什么不是每次下雨都有彩虹？”还问：“人为什么要吃饭？鱼为什么只能在水里？”后来爸爸拿出攒了两年多的积蓄，买了一台14寸的熊猫牌黑白电视，希望她问的这些爸妈答不出来的问题了，她自己能在电视里找到答案。
　　本来7岁才能上1年级，但是小学班主任到他们家看过两次病，发现这个孩子很“灵光”，聪明好问，6岁就接收她上1年级了。也是在这一年，妈妈给她生了个弟弟，木子健。
　　木小麦常常觉得老师布置的作业不饱和，回家要求爸爸给她讲后面的课文。第一学期结束，班主任对木小麦的评价是：过目不忘，孺子可教。
　　爸爸突然很有同感，记得她四岁多的时候，上山采药，她指着灌木丛里露出的“断肠草”说：“爸爸，那里有草药。”
　　“断肠草”跟金银花长得很像，只是花瓣的数量不一样，她之前见过金银花，并没有说是草药，居然能认出“断肠草”？爸爸问她：“你怎么知道这是草药呢？”
　　小麦说：“那天你翻看爷爷的书，有一张图画就是这个啊，一模一样。”
　　爸爸很惊讶。
　　说到聪明，还有一件事也惊讶到了村里的大人们。上学的路必经村口，村里爷爷们喜欢围圈下象棋，小麦好奇心重，每天放学都来看两局。看了两周，她就已经能看懂套路。那天看到一半时着急地提醒太爷爷：“太爷爷，你这么下，二爷爷就要吃掉你的马，然后将住你，再吃你的车，这一步你不能动你的炮。”
　　那时候她才上三年级，她的一些同班同学，还不认识“将”、“车”、“马”这些字呢。把两个爷爷吓懵了，当着她的面感叹：“这是怎样一个孩子啊！”
　　三年级暑假，妈妈又给小麦生了一个妹妹，木小美。其实生了弟弟后，爸妈是不打算再要孩子的，小美算是一个意外。那时候计划生育抓得紧，小美当时还被罚了不少钱。尽管如此，一家五口，其乐融融。
　　爸妈忙着照顾弟弟妹妹，顾不上对小麦的安排，也不允许她跟小朋友上山玩，她实在太无聊，找村里高年级的哥哥姐姐借了四五六年级的书。过完暑假，她跟爸爸说：“爸，我不用上学了，我都学会了。”还偷偷告诉爸爸，帮哥哥姐姐写了好几页暑假作业。
　　听着有些大言不惭，爸爸拿书问了她几个五年级的问题，确实没难住。
　　后来开学报名，木小麦跟老师说：“老师，你能不能拿高年级的卷子给我做一下，我爸不相信我学会了。”老师当玩笑笑过。上了两周的四年级，老师通知木小麦父母，说：“看小麦上课无心听讲，问了才知道你们在家都教完了，我们也做了测验，打算让她直接上五年级。”
　　爸爸一脸诧异，不过也没有戳穿她撒下的谎言，听从学校安排。
　　小麦问：“为什么不是直接上六年级呢？五年级我也学完了“
　　老师：“不能一次跳两级。”
　　终于熬到六年级，有小升初考试，当时只考两门，语文和数学，她考了199，语文扣了一分。为这1分，她专门跑语文老师家里，问他为什么扣分，老师说作文不能给满分。她后来是带着一种不会“善罢甘休”的表情离开老师家的。
　　拿到了初中的课本，她赖着当数学老师的舅舅，在初一就给她讲完了所有的初中数学和几何，顺便拿走了舅舅桌上的两本数学竞赛指南，沉迷于做题不可自拔。初一下学期，全国初中生数学竞赛，她拿了二等奖。这个小镇的初中，第一次出现获全国奖项的事件，而且是二等奖，这件事在这个不大的地方沸腾了好一阵，小麦于是成了家家户户闲谈的题材。后来舅舅帮她申请了直接上初三，算是又跳了一级。
　　12岁上初三，个头也非常配合，初一入学还是152cm，初三已经蹭地蹿到了159cm，村里人都开玩笑说：“老木家是有什么中药偏方吗，姑娘这一年多穿了大个头。”用亭亭玉立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皮肤还是像小时候那么白净，奇怪的是她看那么多书，眼睛也不近视，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在精致的脸盘上，显得格外的动人。村里的小姑娘们，只有木小麦一个人有美人尖，头发往上梳的时候，美人尖轮廓清晰，像极了白素贞的那个“美人尖“，小时候大家给她的外号就是“白娘子”。
　　初三又参加了一次全国初中生数学竞赛，因为有了一次二等奖的经验，数学老师给她买了几本参考书，加上舅舅的额外辅导，不出意外，这回是全国一等奖。全国一等奖在他们全省只有5个，让这个小镇中学瞬间在县教委、省教育厅有了名气，只是他们不知道，木小麦居然只是个还不满12岁的小姑娘，这一切有点命中有时终须有的感觉。
　　中考对她来说最难的是英语，初中才开始接触英语，她也没有太多兴趣，满分100的考卷，考了93分，明明已经是全年级最高分了，用她的话说：“只考了93分。”
　　中考之前，省第一中学就给她发了录取通知书，两次数学竞赛的成绩，早就已经敲开了那所全省最优秀的高中的大门。
　　好几次，妈妈看着她，都在怀疑：这个真的是我的女儿吗？为什么生的如此标致？为什么那么聪明？连妈妈都有点恍惚。妈妈是个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人，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她对省城的印象，全来自电视。一想到小麦要去省城上学，她就很担心。
　　她想象的省城是一个车比人多的地方，是走在路上相互不认识的地方，也是楼高到让腿发软，路复杂到多走几步就找不到来时路的地方。越想她越害怕，几度希望自己的女儿没有那么聪明，只用像她那样，初中毕业就好，一生守着这片土地，找个勤奋靠普的男人，生儿育女，平安喜乐。
　　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那时候家里刚安装了座机电话。学校老师分明是感受到了父母的担心，多次打电话：“小麦妈妈放心，学校有专门负责生活的宿管老师，对学生的安全负责，班主任也会格外照顾外地的同学，在学习上做好监督和引导。学杂费的事情你们也不用操心，考虑到农村学生家里条件比较困难，学校有奖学金，不用担心学费和住宿费，你们只用负担小麦日常的简单开销即可。”
　　老师怎么会知道，费用只是妈妈最小的担忧呢。妈妈不怎么会跟陌生人沟通，她只说了一点：“我家小麦怕黑，不敢一个人在家，如果学校遇上停电，希望老师能帮忙照顾她。”确实是这样，木小麦非常怕黑，她所处的环境，目光所及的地方，必须要看的清清楚楚才行，不然脑海里总会上演千千万万她自己编撰的场景，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有了日程，日子就会过得很快。开学那天，爸爸送她去省城。妈妈、弟弟妹妹带着几乎走不动路的大黄，送他们俩到村口坐车，弟弟妹妹还不知道离别是什么滋味，甚至还有一些兴奋。妈妈则是没忍住，刚出门就一直流泪，没有哭声，就是眼泪一直流。爸爸没敢看妈妈，拎着小麦的行李箱，拿上妈妈煮的十个鸡蛋，还有二爷爷赶集时候买的苹果，头不回地就往车站走。木小麦看着妈妈，看看周围她爬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山，突然有点不舍，一个没忍住，哭了，哭得还有点大声，她跟妈妈说：“要不我不去上学了吧？”
　　把妈妈给吓到了，妈妈抱了抱她，说：“傻孩子，去了对同学热情点，不要说人闲话，记得按时吃饭，经常给家里来电话。”
　　她是被爸爸拽上车的，她背着书包，装着舅舅送的几本参考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