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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没挂 ...

  •   这具身体是死过一回的。

      严格来说是自杀。

      因为药丸做的大,噎死了。

      万幸陆鲤从喉咙里抠出毒药的时候,外面那层还没融化。

      陆鲤一睁开眼,入目的就是满目的囍字,与之而来的还有少年的一生。

      很单调。

      围绕着这个小小的村庄,日复一日喂鸡、喂鸭、割猪草,烧火、做饭...

      日子清贫,但还算温馨。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就要嫁人了。

      对方不惑之年,早年丧妻,游手好闲至今都靠亲娘接济。

      这样一个人撕碎了所有年少时的憧憬,不是没有拒绝,但小小的反抗怎么搏的过父母的决心呢?

      一夜之间,少年好像突然就没家了,赴死之心也在定下婚约的那一刻冉冉升起。

      少年很勇敢。

      但让人难过的是,他明明都不怕死了,却选择了灵魂出逃。

      然后陆鲤来了。

      他不认命。

      于是陆鲤跑了,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

      没有钱、不认识路,从羊肠小径到荒无人烟。

      饥饿太可怕了,他再省,带出来的饼也没能撑过三天,他只能挖野菜,摘野果,他太虚弱了,根本抓不住狡猾的野兔、山鸡。

      他要死了。

      人在濒死的状态下,寒冷和饥饿好像就没那么可怕了。

      撑着最后一口气,陆鲤终于看到了一丝炊烟。

      很细的一缕,白色的,风一吹就会散,但在陆鲤的眼里它飘了好久好久......至今都没有断。

      陆鲤获救了。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描述那样的画面。

      有一个人,背着光,阳光照下来的那一瞬间,头发丝儿都被照亮了。

      奇怪,天这么快就黑了吗?

      眼皮好重,陆鲤费劲的眨了眨眼,说不清是不是做梦,那一刻的画面与此刻慢慢重叠。

      背着一把砍刀,头戴兽毛做的毡帽,厚厚的大袄上沾着还没融化的白雪,很高,脊背宽阔,风雪都好像被他挡在了外面。

      天太冷了,陆鲤喘的越来越急,一团一团的白气跟雾似的蒙在眼前,叫人看不真切。

      那人似乎说了什么,但陆鲤听不清了。

      ...

      再次醒来,天已经全黑了,雪似乎下了一天,看过去白茫茫一片。

      院子里围了个鸡圈,隐隐能看到草垛里蹲着的几只胖乎乎的母鸡,屋里暖呼呼的,桌上点着一盏油灯,火盆里的木炭红通通的,可以看到里头煨着的几个红薯。

      陆鲤看着那黑乎乎的红薯,手指蜷了蜷。

      他太饿了。

      被困在山里的那几天带给他的影响不小,陆鲤现在很怕饿,哪怕只是饿一会会儿他都受不了。

      “有晾好的,吃这个。”

      面前送过来一簸箕烤好的红薯,皮被烤的皱巴巴的,其中一个破了皮,露出金黄的内里。

      陆鲤眨巴了两下眼,用手背擦掉险些掉下来的金豆豆,狼吞虎咽的吃完两个,才就着递过来的碗喝了一口水。

      这是一个很下意识的动作,好像形成了一种无形的默契一样,陆鲤知道男人会递水,就像男人知道他渴一样。

      尽管他和他的阿宁哥相识不过几月,但朝夕相处下已经是很深厚的情谊了。

      陆鲤眨了眨眼睛,拼命忍住了眼眶里的热意,囫囵吞枣的咽了红薯,倒头把脸埋在了被子里。

      陆鲤向来是个厚脸皮的人,要不然当初被救以后,也不会死乞白赖的在这里住下,且一住就到现在,如果不是前两天陆小青情真意切的求他,他就没想回去。

      回去干什么呢?比起陆家,说实话陆鲤对这里要有归属感的多。

      他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可他脸皮再厚也要脸的。

      被逼婚是糟糕,但真正让陆鲤难受的是身不由己;实在太丢脸了,要知道他以前跟280斤的胖子对打都没输过的。

      陆鲤缩在被子里看着自己那泛粉的拳头,一下子崩了。

      开始还不明显,慢慢的屋里传来呜咽。

      是那种很小声的,隐忍的。

      他实在是瘦,被子被勾勒出明显的弧度,因为厚,脖子那一块是空出来的,解开的长发如瀑,露出半个肩头和白皙的脖颈。

      陆鲤生的白,一张美人脸嫩生生的,眉毛生的尤其的好,像用笔细细勾勒过的,根根分明,弯弯的一道弧线;眼睛大眼角偏圆,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眸子永远湿漉漉的,什么都不用做,就会让人觉得可怜。

      “一块昨天下崽了,生了8只,死了3只,我给埋了,剩下长的很像它,每一只眼睛上都有胎记,不过不是一块一块的,是圆的,你要不要给它们取名。”

      男人长的很高,脱掉厚厚的袄子依稀可以看到里衣下隆起的肌肉,他的五官每一样分开来都是极好的,但组合在一起就显的很凌厉,那双狭长的眼睛透露出锐利的目光,看起来很不好惹。

      但实际不是这样的。

      陆鲤再也没有见过比他更好的人了。

      “...谁家好人给猪取名的。”隔着被子陆鲤的声音闷闷的。

      “...哦,我取的...”

      与其说是回答更像是自言自语。

      猪圈里养着好几头猪,陆鲤初时压根分不清哪只是哪只,有些猪狡猾会多吃一点,猪饭都是分好量的,有一只吃得多就会有另一只饿肚子,所以陆鲤给每一只猪都取了名字;比如眼圈上有一块方形胎记的就叫一块,腰上生了两块长条形花斑的就叫两截,相当简单粗暴。

      有些东西一旦有了名字就容易生出感情,想起猪崽,陆鲤的冰凉的心暖了一点。

      陆鲤:“.....”

      “什么?”阿宁哥问他。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这次陆鲤声音大了点。

      他将棉被往下压了一点,露出一双红通通的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说话的时候从眼角滑下了一滴。

      阿宁哥的眼珠很黑,明亮的仿佛一面镜,陆鲤在里面看到了自己。

      哭哭啼啼,红着鼻子,好不可怜。

      陆鲤:“.....”

      真丢脸。

      他狠狠抹了抹眼泪发誓再哭他就是孙子。

      阿宁哥看着他说:“你不是把我当大哥吗?我罩着你不是应该的。”

      陆鲤怔怔的看着他,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当初被救以后,为了留的名正言顺,软磨硬泡硬是和阿宁哥拜了把子,陆鲤是真没想到他的好兄弟居然这么讲义气。

      “阿宁哥,谢谢你啊。”

      这是他第二次救他了。

      陆鲤鼻子发酸,眼泪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

      呜呜呜呜,他是孙子。

      “我...我就是冻的。”

      陆鲤抽抽噎噎的辩驳,说着说着自己倒是先说不下去了。

      “我...我去上个茅房。”

      茅房在外面,是个旱厕,就一个黑球球的坑,前面一个槽,那坑挺大的,至少他如果掉下去那一定会躺的很安详。

      陆鲤每次去都战战兢兢的,天太冷了,陆鲤一蹲下一阵头晕,他怀疑自己低血糖。

      他不敢蹲了,天人交战了半天,陆鲤在粪坑的特殊体验和面子之中选择了丢脸。

      陆鲤是有点羞耻的,但想想他和阿宁哥可是拜过把子的好兄弟了,看看屁/股怎么了?

      茅房里点着油灯,一根木棍从门缝里递过来被陆鲤死死抓着。

      知道他害怕,外面阿宁哥一直在和他说话。

      “小鱼,其实你不用叫我哥的,我们年龄相差不大,算的上平辈,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叫我名字...”

      像是困惑了很久,阿宁哥说。

      陆鲤:“......”

      因为他老是会想起那个老狗比。

      阿宁哥当然不叫阿宁哥,他有名字,叫程柯宁。

      就是这么巧,陆鲤的死对头也叫这个名字。

      陆鲤不待见他,连带着也不待见这个名字。

      “...我觉得这样叫比较亲切。”

      闻言程柯宁没在说什么了。

      其实一开始陆鲤也想过天底下会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怎么阿宁哥就恰好也叫程柯宁呢,有没有可能程柯宁也穿过来了;后面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他的阿宁哥这么好,怎么可能是那个装逼犯。

      而且凭什么他这么弱鸡,那个老狗比能运气那么好,陆鲤想起阿宁哥身上的那一身腱子肉就羡慕不已。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陆鲤咬牙切齿表情狰狞,一低头看到自己缩水的辣椒突然就破防了。

      TAT

      他真的命好苦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没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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