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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沙城】捉襟见肘 ...

  •   韩拾这一“顺路”便顺其自然跟了一路,那岜也不问他要去哪里,只每天数着银子暗暗发愁。

      最开始四人白天慢悠悠赶路,晚上住客栈,后来眼见银子越来越少便改了轮换制,由韩拾和那岜轮流带着小满住客栈。
      这倒不是歧视韩盛,而是忠仆韩盛死活无法接受他住客栈,让自家公子睡马车的安排,最后只得把他和韩拾分为一组。

      可就是这样,他们也很快走到了山穷水尽的边缘。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靠着韩拾的天人之姿和小满的童稚可爱来博取同情,在路过的好心人家里借住一宿。

      当然,更多的时候,他们四人一猫就挤在狭小的马车里凑合一晚,连那岜都忍不住怀疑,这马车里是不是藏了他不知道的伸缩空间。

      烈日炎炎,沙土飞扬,这一走便是半个月,连小满都黑瘦了许多,而玄装不知为何总看韩拾不顺眼,一旦靠得太近,不是警惕的跑走就是生气的炸毛,让那岜特别无语。
      如果他没失忆的话,这一人一猫之前的画风可是互不搭理啊。

      有时那岜会拿出玉球查看方向,好在只需沿着商路向前,算是轻松许多。
      四人一路向西,谁也不停,谁也不急。

      这一日,那岜一行到了天禧镇,从这里开始他们便要离开商路深入沙漠了。
      天禧镇也是一个大镇,相比天骐镇,这里的人小到会说话,老到能走路,都是做买卖的能手。

      那岜和韩拾带着小满下了马车,没走几步就已经被带着天南地北口音的商贩们推销了好几拨。自家家底自己知道,吃个饭都得先问最便宜的是什么,哪有闲钱买这买那,为了不辜负别人的热情,三人只得又回了马车。

      小满掀开车厢的帘子,瞪着眼睛看街边的各色摊子,韩盛慢悠悠驾着马车,小心避让□□西撞的行人,韩拾闭目养神,那岜左看右看,似是有些欲言又止。
      大街上人声鼎沸,车厢里寂寂无声。

      兴高采烈的小满看到路边一个水果摊子后眼睛瞬间亮起。
      那一筐水灵灵的葡萄实在太过诱人,他回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吃过的葡萄的味道,酸酸甜甜,爽口多汁,忍不住猛咽口水。

      小满犹豫了半天,眼看那水果摊就要错过,终于鼓起了开口的勇气,只是他刚把脑袋转向自家舅舅,还没说话,就听那岜说道:“我们没钱了”。
      小满立刻闭紧嘴巴正襟危坐,生怕被人发现他刚刚不懂事的想法。

      那岜看了看一言不发的三人一猫,在心底叹了口气。
      想他之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都过得朝不保夕,现在突然添了几个张口货,更觉心力交瘁。

      那岜说:“我打算过了天禧镇就离开商路,进入沙漠,所以必须在这里买好必要的物品,如果你们也顺路要去,那需要准备的更多,而现在的情况是,银子只够我们三天的饭钱。”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当然,前提是这两天都睡马车。”

      这个话题太沉重了,一文钱憋死英雄汉,特别是一直被饲养的韩家三口,更是屁股底下长了钉子般坐立难安。

      那岜说完便让韩盛靠边停下,独自下了马车,等他再回来时手里拎着小小一串葡萄。
      那串葡萄不多,总共也就十几颗,但颗颗饱满,深紫色的表皮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他把葡萄递给一脸惊喜的小满,小满却慌忙把手背到身后没敢接。

      那岜笑着问道:“怎么?小满儿不喜欢吃葡萄吗?”
      小满没吭声,努力摇了摇头。

      那岜看他一脸紧张,仿佛做了天大的错事,心里越发不好受。
      他摘了颗葡萄扔进嘴里,又把剩下的递给小满,说道:“我太想吃葡萄了,买一串大家一起吃,小满儿来分,好不好?”。

      小满一听马上点了点头,接过那岜手中的葡萄,拣最大的一颗喂到韩拾嘴边,高兴地叫道:“舅舅,吃葡萄!”。
      韩拾睁开眼睛,看着一脸雀跃的小满,神色柔和了许多,他说:“舅舅不想吃,你分给别人吧”。

      小满一脸遗憾,又分给驾车的韩盛,韩盛说自己在忙,没空吃,他又喂给那岜,那岜推脱说还没吃完,他这才坐回自己的位置,把那颗屡遭拒绝的葡萄小心翼翼塞进嘴里,慢慢吃了起来。

      小小一串葡萄就这样推来推去吃了很久。
      那岜看着捏着最后一颗葡萄不舍得吃的小满,忍不住在心里责怪韩拾,一个四岁的孩子,要忍受颠沛流离的苦楚,还要过着缺衣少食的生活,可想而知更小的时候有多么可怜。

      那岜把小满抱到膝盖上,正色道:“我们要想办法挣钱”。
      韩盛马上说道:“我去找活儿,等找好过夜的地方后我就去打听”。
      那岜摇了摇头,说道:“不急,我们先列好需要购置的物品,打听清楚价格,再想想怎么挣钱”。

      夜晚,天禧镇外静谧非常,深蓝色的天幕上银星闪烁,宛如水晶,连绵起伏的沙丘和耸立的砂岩只余下或柔美、或冷硬的剪影,一堆篝火上架着几只滋滋冒油的雀鸟,橙黄色的火光是这天地间仅有的一抹亮色。

      “寄存马车,骆驼租六只,食物要准备一个月的量,水桶,帐篷,毯子,木炭,斗笠,面纱,高筒的靴子,常用的药,蜡烛,绳子,还有什么?”,那岜绕着篝火一边转圈一边念叨,韩盛坐在地上记着笔记,韩拾抱着已经熟睡的小满。

      “武器”,韩拾补充道。
      “对对对,武器!”,那岜刚想问买什么武器,突然意识到这里需要买的人恐怕只有他自己。他挠了挠脖子,说道:“那我就来两把匕首吧”。
      韩盛诧异道:“你还会武功?”
      那岜道:“不会,用来吓唬人。”

      韩盛无语,那岜也觉得有些尴尬,他转移话题道:“现在我们需要讨论一下,怎么赚钱”。

      这个问题的难度系数简直是地狱级别,一提出来,连空气都似乎沉重了许多,这三人各有所长,却偏偏没一个有赚钱的细胞。

      沉默良久,韩盛弱弱的道:“要不我们做生意?”
      那岜不忍心直接否决,委婉的道:“比如说呢?”
      韩盛:“……”

      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久,那岜见大家都不说话,只得说出自己思考很久后的答案:“我想来想去,我们能干的,只有上街卖艺了”。

      “卖艺?!我们能卖什么艺?”,韩盛震惊道。
      “唱曲我们肯定都不行,只能表演武术,然后我再弄点符箓表演充当杂耍,应该也能赚几个钱”。

      这一瞬间,那岜在韩盛心目中的形象突然高大了起来。
      祖师爷传下来通神驭鬼、禳灾锥厄的术法,被他毫无心理负担的拿来卖艺赚钱,也不知道他师承何人,何门何派,怕是历代祖师的棺材板都快压不住了吧。

      韩盛在心里老气横秋的点评:“离经叛道,倒行逆施,也算是个人物”。

      那岜看到自己的想法无人响应,以为韩拾和韩盛拉不下脸面,他正打算再强调一遍“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道理,韩拾却开口说道:“好,明日暂且一试”。
      那岜有些意外,但也松了口气,韩拾答应,那这事就算是拍板了。

      好歹现在有了法子,韩盛愁眉苦脸的上了马车,嘴里念叨着明天要表演什么刀法,韩拾也抱着小满往马车走去。那岜看着韩拾的背影,几次想开口又忍住了,只得在心里叹了口气,收拾了烤好的鸟肉也爬上马车。

      次日,那岜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中央,神情紧张,虽然他已经给自己做了足够久的心理建设,可一想到要开口吆喝、当众表演,他就喉咙发干腿肚子发软。
      他偷眼打量站在身侧的韩拾,只见他神色异常冷峻,双手攥得死紧,简直像是如临大敌,而韩盛则抱着一脸迷茫的小满缩在两人身后,恨不得稀释在空气中。
      那岜:“……”

      他们已经在街道中央站了快半个时辰,路过的行人都在好奇观望,两旁的摊贩们指指点点。

      那岜深吸口气,勉强清了清嗓子,他正想上前一步学着古装剧里的吆喝几声,就听到身边响起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哎哎,你们几个,我说你们是怎么回事,挡在路中间,很影响别人啊”。

      说话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他正拉着一车木头。
      “对对,我观察他们半天了,不会是要闹事吧”,路边的摊贩也围了过来。
      “三个大男人带着个孩子,怎么看怎么可疑。”
      “不会是人贩子吧。”
      “看他们长得倒是端正,我猜是迷路了。”
      “哈哈哈,蓝娘子,你既然看他们生得俊俏,要不问问愿不愿意跟你回家?”
      “呸呸,要你管,你这一身臭肉反正是别想。”

      那岜看着围在四周的众人,心想这下连吆喝都省了。
      他又清了清嗓子,结结巴巴说道:“那个,不是,我们其实,其实是打算——”,他刚要憋出“卖艺”二字,后脖颈一紧就被韩拾提溜起来跃出了众人的包围圈,夺路而逃。

      虽说挣钱大业再次搁浅,但那岜心里最先涌起的还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二人逃到一条行人较少的巷子,那岜双脚落了地,更觉得腿脚发软。
      他忍不住弯下腰扶住膝盖,谁知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架子,那架子晃悠了几下,搭在上面的几幅字画骨碌骨碌滚到了地上,雪白的纸张沾满了灰尘。
      那岜僵在原地,脸色煞白,在心里哀嚎道:“这也太倒霉了吧!”。

      还没等他想好是赔是溜,一位穿着白衣的书生已经奔了过来,他伤心欲绝地大喊道:“你们做了什么!这些字画中也许就会有举世闻名的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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