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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天骐】一路顺风 ...

  •   一觉醒来,那岜感到久违的神清气爽,他哼着曲子走进大堂,一眼便看到吴家众人正坐在一起喝茶,而吴慕楚居然换上了一身女装,朱红色的长裙衬得她好似一团燃烧的火焰。
      那岜看了看她身边一身白裙安安静静的吴惜楚,忍不住在心底品评一番。

      这吴家三女容貌相似,个性迥异,老大娴静,老二明艳,老三稳重,的确是各有千秋。

      吴慕楚一见那岜立刻招呼道:“掌柜的,过来一下。”
      那岜秉持着顾客至上的准则,从善如流地走上前去,离得近了才看清,吴慕楚的双眼简直肿得不忍直视,只剩下一条窄窄的缝隙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珠,狼狈至极。
      而她自己却毫不在意,大大咧咧说道:“掌柜的,你来得正好,我们要退房了”。

      那岜玩笑道:“哦?这么快?小店可少有这么财大气粗的客人。”
      吴慕楚从袖中摸出一锭金子扔给那岜,摆了摆手说道:“那当然,我们可是吴家。房钱和酒菜钱,剩下的不用找,就当本小姐赏你的了”。

      吴惜楚赶紧站起身来,对着那岜行了个礼,说道:“那公子,我姐姐口无遮拦惯了,你别见怪,其实她心里特别感激你,要不是这次你和韩公子仗义援手,我们也不可能帮大姐完成心愿”。

      那岜笑眯眯收起金锭子,顺便一顶高帽送给韩拾。
      他说道:“我就是个开客栈的,能力有限,这都是韩拾的功劳。”
      吴惜楚朝着那岜身后也行了个礼,说道:“韩公子侠肝义胆,所以临行前我们也想向韩公子当面致谢”。

      那岜回头一看,韩拾不知何时已握着折扇站在他身后,一身灰蓝布衫,扎同色发带,清瘦挺拔,怎么看都是一个风流儒雅、眉清目朗的青年才俊。

      韩拾见那岜回头看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他对着吴惜楚淡淡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那岜问道:“吴姑娘,你们是打算回南方吗?”
      吴惜楚摇了摇头,说道:“我和姐姐商量了,先带着范氏去京城,我爹娘也会过去,大姐不能白受这冤屈,岱钦和范氏总要付出代价”。

      一直默不作声的范夫人听了这话立刻说道:“这都是我一人所为,随便你们处置,岱钦是无辜的,他办完那蠢女人的丧事就不见了,从头到尾毫不知情!”

      吴慕楚拽着范夫人站起身来往外走,对那岜和韩拾说道:“好了,废话免了,我们该启程了,以后你们来吴家,本小姐请你们吃最地道的千虫宴”。
      那岜一听,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青着一张脸问道:“千虫宴?不会是——”。
      “你居然知道千虫宴?就是油炸水蜻蜓、炸金蝉、炸蝎子、炸竹虫、炸老鼠、炸蜈蚣、炸蜘蛛……”

      “对了对了,吴姑娘,我正好有件事想问你”,那岜赶紧打断兴致勃勃报菜名的吴慕楚,岔开话题,假装求知欲旺盛地问道:“我一直都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我进过你的房间?”。

      吴慕楚听了这话下意识拉开与那岜的距离,她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嫌弃,说道:“你可有注意到我的房间里有香味?”。
      那岜点了点头,确实是有淡淡的香味,他以为是女孩子的脂粉,没太放在心上。

      吴慕楚道:“这种香味很难沾染在衣物上,不太引人注意,但在头发上却可以保留很久,不过遇水就会马上消失。”
      她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道:“天气这么热,你就不能勤快点洗洗澡吗?”

      那岜石化了。
      他在这一瞬间真切地体会到了“风中凌乱”的感觉,脸上也好似有个彩帛铺,红的、黑的、紫的,都绽将出来。他欲哭无泪,那几天晨昏颠倒,能晚上洗把脸都不错了,哪里还有心情洗澡?
      他张了张嘴,也不知该如何为自己正名。

      吴慕楚看那岜的眼神像在看一块腐烂的臭豆腐,似乎连话都不愿多说,她和吴惜楚把范夫人扶进马车,自己则和吴一翻上了马背。

      午时将至,阳光璀璨如金,连云朵都被驱逐到了遥远的天边。
      吴慕楚整理好手里的缰绳,遥望着南方,少顷,她回过头来看着那岜和韩拾,神色是少有的郑重,她抱拳说道:“江湖不老,后会有期,告辞”,说完便率先打马而去。

      那岜站在客栈门口,吸了一嘴马车驶过后的灰尘,对着那一行逐渐远去的身影摆手大喊:“告辞告辞,一路顺风啊”。

      这事顺利完结那岜也松了口气,琴姐一家搬了回去,张姐的尸体也找到了,官差找那岜、韩拾,还有怡红院的那位姑娘问了话,不知怎么写的卷宗反正也算是结了案。
      镇子上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热闹,只有沈夫子少了一个天天捧场的铁杆粉丝。

      这一日,那岜在厨房忙完下午茶特色套餐,溜达进大堂检验他的劳动成果,营收、纯利一算,今天又是丰收的一天。他正沉浸在劳动致富的快乐之中,沈夫子中气十足的声音却传进了他的耳朵。

      “各位看官,这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看看,三年前不学无术的败家子,这不也有为民除害的一天?开衣服店赔钱,开当铺亏本的人,这不也能帮大家找找东西?所以说,咱们天骐镇就是一块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宝地啊!好了,这布福客栈掌柜的故事今天就到这里,咱们下回分解。”

      那岜一头雾水,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他看到坐在柜台后一脸兴味的韩拾,悄悄走过去问道:“哎,韩公子,沈夫子讲什么了?”。

      韩拾眼角带着一丝浅浅笑意,像解了冻的湖面,他说:“他在讲你的故事”。
      “我?我有什么故事?”
      “你少时顽劣,不思进取,不学无术。”
      “还有呢?”
      “做生意毫无天赋,经常赔的血本无归。”
      “还有?”
      “但现在你发疯图强,苦练本领,指挥着蛐蛐大军惩奸除恶,帮助大家找到丢失的物品。”

      “我找什么了?”,那岜呆滞,不敢相信这个故事的主角就是自己。
      韩拾道:“肚兜,之前被盗的那些找到了。”
      那岜崩溃道:“可这也不是我找的啊。”
      韩拾眼角的笑意加深,他说:“你可以问问禄来”。
      那岜:“……”

      不等那岜去找禄来算账,大堂里的众人就发现了他,大家把柜台围了个水泄不通,七嘴八舌叫道:
      “掌柜的,我家钥匙丢了七、八天了,你能帮忙找找吗?”
      “我家娃儿的书也总丢。”
      “掌柜的,我想找媳妇,这你可以吗?”
      “那掌柜,还有我!”

      那岜被众人一连串的问题搞得应接不暇,他刚想向韩拾求助,一转头,身边的人早就消失不见了,他强撑着笑容朝众人解释,简直欲哭无泪。

      这一晚,那岜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梦见他在一个迷宫之中不停奔走,努力在铃声响起之前找到指定的物品,不然就得赔偿一两银子。他跑得肺都要炸了,可那铃声还是“叮铃叮铃”响成一片,最后终于在窒息的痛苦中醒了过来。

      那岜迷迷糊糊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悬浮在胸膛上空的两盏明灯,他一惊,正打算招出天昭,那明灯却一个明灭,发出了一声猫叫,是玄装。
      它看到那岜醒来便从他的胸口站起身蹦去一边,不知在捣腾什么东西,传来阵阵“叮铃叮铃”的轻响。
      那岜无法,只得起身查看。

      烛光中,玄装正在地上追逐一只不知哪里得来的小球。
      那岜捡起来一看,那小球黑色,玉质,镂空的表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其中一面刻着一只猫咪,歪头的样子和玄装神似,小球里面还套着一只更小的玉球,上面也雕刻着精美的图案,轻轻一摇就发出一阵轻响。

      那岜把玉球收在手中,蹲在地上卑躬屈膝地说道:“玄装,咱们现在睡觉,白天再玩好不好?”。
      玄装抬起前爪扒拉那岜的手掌,玉球掉在地上,玄装又追着跑了几次,无论它怎么追逐,那玉球停下时,刻着猫咪的一面总是朝着西方。

      那岜叹了口气,干脆坐在地上,无奈道:“我可以假装没看到吗?”。
      玄装歪着头,仿佛在看一个白痴,它说:“喵”。
      那岜又叹一声,喃喃道:“好吧,去去去,先说好,我只是去,别的我可不管”。

      次日,那掌柜对他的员工们宣布了一个重要决定,他创业三年,劳心劳力,现在打算休息一阵,客栈暂时托付给琴姐一家照顾,他两天后就出发,归期不定。

      “所以,我们呢?”,韩盛一脸懵然。
      那岜拿出准备好的银子,递到韩拾面前,说道:“上次吴慕楚那丫头给了一锭金子,咱们一人一半,扣去赔偿,剩下的都在这里了,你们拿着当盘缠,早日回家去吧”。

      韩盛的表情一言难尽,韩拾却一脸平静地问道:“你打算去哪里?”。
      “先去沙漠吧”,那岜突然有些伤感,这可是他第一次拥有团队啊。他说:“晚上我们去羊肉面馆和寿生、琴姐他们吃个饭吧,我请客”。
      韩拾没说话,拿起银子点点头走了。

      散伙饭的氛围意外的欢快。
      寿生很愉快,禄来很高兴,小满有吃的自然也很开心,韩拾不言不语,韩盛埋头苦吃,琴姐和她丈夫讨论怎么改善客栈经营讨论的热火朝天,只有那岜挨个叮嘱了众人一大堆,特意嘱托琴姐把一片狼藉的后院清理成空地。

      最后,他不无伤感地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各位,珍重”,说完仰头干了一碗面汤,喝完一看,只有韩拾象征性地举了举碗。

      第二天,当那岜租了一辆马车,采购了一堆肉干、鱼干回到客栈时才发现,韩拾他们已经走了,没有告别,甚至连个字条都没留。
      那岜更加伤感,他收拾好行李也没心思多待,抱着玄装在落日斜晖中驾着马车踏上了征途,颇有些惨淡。

      夜晚来临,那岜随便寻了个路边停下马车,准备窝在车里凑合一晚。玄装睡得四仰八叉,那岜贴着车壁酝酿了很久依旧毫无睡意,突然,车门被人敲响了。

      “笃,笃,笃”,门外之人仅敲了三下就停了手,显然家教甚好,那岜心想,这荒郊野外的,有人敲门可不是什么好事。他清了清嗓子,问道:“谁啊?”。
      门外之人语声淡淡,回道:“放心,我是韩拾”。

      那岜一愣,整了整乱七八糟的长发下了马车,韩拾抱着熟睡的小满就站在马车外,后面跟着似乎在翻白眼的韩盛。

      那岜疑惑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韩拾道:“顺路”。
      那岜挠了挠后脖子也没多问,只嘟囔道:“亏我还郑重其事说‘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韩拾闻言轻笑出声,他说道:“那你现在可以说,‘人生何处不相逢’”。

  •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18组合终于离开天骐镇,恭喜我单机完这个小篇章,奥里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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