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登琼楼》千牧QAQ

10、第十章：关之重

　　“怎的如此不小心？若是明日被你额娘看到定又要心疼了。”卫伯仲似是想到了李沁发火的样子，不由的缩了缩脖子，又搓了搓自己的手。“唉，你这额娘，兄长还有那几个阿姐向来只疼你一个，我若不上心，怕是要被赶走了。”
　　听到父王调侃，坐在椅上的无争脸上的笑变的不似刚刚那般开朗了，更多的像是害羞，本就温润的相貌和这娇羞的样子，到是给他平添了几分女孩相。
　　“父王。”卫康见无争脸上有些挂不住，便抬头睨着座上那个还没觉出不对的迟钝老头，“如今那刺客想必是逃走了，我们便不要再打搅贤弟休息了，等过会殇医来了，你我在这里也会打扰他给无争治伤的。”
　　卫伯仲望了站在边上的卫康一眼，嘴角抽了抽，心想着自己不过两句调侃这做兄长的便护的如此凶，倒是闹不清谁是当爹的了。
　　卫康对上了他的眼，冲着他使了一个眼神。卫伯仲立即心神领会，表情变的严肃起来，轻叹一口气站起身道：“那好，为父便不在这里添乱了，康儿你也随我一道回去歇息吧。”
　　无争一听，准备起身去送，可眼前漆黑一片也不知道两人是不是已经走了，只得作罢，站在原地行了一揖首礼，“无争恭送父王，兄长。”
　　送走二人后，无争似是松了口气般，脱了力向后一仰，倒在椅子上不愿再起。他闭着眸子，仔细地听着二人的脚步，他在等两人走远些，到时他便可唤刚刚被赶出去的几个下人回来。这冰雪寒天几个小奴才还好些，可那些小姑娘平日便穿的单薄，绝不能再冻出个好歹来。
　　“关姐姐！你快带他们进来，莫要再在那雪里跪着了！”屋内已经平静了许久，无争不敢去榻边寻舞璃，现如今镇国府上下遍布着由卫康训练出的武英卫。那些人个个功夫了得，能藏匿于常人身侧而不被察觉，自己连屋内什么状况都看不见，绝不能铤而走险去寻舞璃。
　　跪在院外的众人听到无争的话心中都有所动容，特别是平日与关钰一同贴身照顾无争的平乐最为激动，他鼓弄着眼，身子微微颤抖用胳膊杵了杵跪在最前的关钰小声道：“嘿，关姐姐，三公子唤咱们进去呢。”
　　前面衣着最为单薄的关钰却不以为然，她不动声色的往前挪了挪身子，正巧能躲开平乐的胳膊：“即便是君上来了，我们五人也要长跪！”关钰说这话的时候面容十分冰冷，说出的话也十分凌厉。
　　“啊？关姐姐，您也不是没听说，刚刚咱们府上闯进了刺客！若是...若是我们现在不进去，一会刺客来了你让三公子怎么办？”平乐知道，关钰平日是他们这些小奴才里最喜爱三公子的，刚刚拿自己说事不管用，那自己便拿三公子说事，关钰听到这些定会依了三公子，带众人进去。
　　“吱。”积雪之上，关钰的腿颤抖了一下，微卷的睫毛之上落了些雪绒，如今也被她一簇眼，给弹碎了。她略略的斜眼往灯火通明的屋内瞧了瞧，此刻无争应该还坐在前堂，平日里每每熄灯都是自己亲自去，无争自己做不来，更何况现在屋里还乱着。
　　冰雪中，关钰的思绪被搅的乱糟糟的，她心中满是担心，跪在这里已是如坐针毡了。她朱唇微抿，洁白的贝齿被磨得吱吱作响，静谧冷冽的眼河似是落入了一颗石子，掀起一阵波澜：“平日里你我都被三公子娇惯坏了，如今受惩也是应该，你莫要再说，一会若是来了刺客我定会以身抵挡。”关钰一字一句说着，语气中透着悲伤和懊悔，想必是在为没能及时发觉无争摔倒而内疚。
　　无争见自己喊了半天听不见外面有什么动静，心中有些焦躁，心想着怕不是关姐姐生自己的气了，不愿带着平乐他们进来。座上的无争越想越急，觉的这样坐下去也不是个事，趁着殇医还没来，自己要快把关钰他们叫进来，这不仅是为了他们，也是为了床上气息微弱的舞璃。
　　他想着，便伸手想从身边找个趁手的长棍之类的东西好在前面探路，只是寻了半天也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没找到家伙，无争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慢慢寻，他扶着一边的墙壁缓步走到了连排着的木门前，摸索着想自己把门打开，只是半天也找不到门缝，急的他出了满头的汗。
　　木门被修的平滑，可还是篓着不少花纹的，在门边摸索的无争寻的时候左手刚凝好的伤口，被这花纹一层便又渗出了血。意识到这一点的他眉头微蹙，轻轻将衣袖垂了下来，把左手收了回去，藏在袖间的左手微微拢了拢还是在一直渗血。
　　好在门扇不多，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还是被无争一扇扇将门缝给试了出来。“找到了！”无争摸着门缝喃喃着，淡淡的嗓音中还带着几分笑意。
　　拉开门栓，门外的风雪瞬间便冲了进来，无争用手紧了紧衣裳，倚在门侧因为看不到几人，只能冲着院内大喊：“关姐姐！你不要再赌气了，快些带着平乐他们进来吧！这风雪天，莫要冻坏了身子！”
　　屋外，围墙的一角，除关钰外，几人听到无争的叫喊后，全都寻着声音在往屋内瞧。风雪之中模糊的站着一个极为消瘦的身影，这身影虽有些消瘦却也说的上是龙章凤姿清雅绝伦了。
　　平乐见无争都亲自出来唤几人进屋了，立即蹭着早就被冻僵的双腿往关钰身边靠了过去，“关姐姐！关姐姐！”他小声在关钰身边喊了喊，见关钰不应自己，有上手去扒了扒她，问道：“关姐姐！三公子都亲自出来接我们了，你不能再置气了！三公子本就身子弱，万不可让他冻着！”
　　平乐这话说的是真，他虽平日有些油嘴滑舌，好吃懒做，却对无争的事极其上心。如今他见无争站在风雪中，心里可以说是捉急万分了，一心想着不能让三公子冻着，否则罪过就大了。
　　“我说过了，今日这罚我不会逃，你们若是觉得冷，现在便可以起身去迎三公子。”关钰目色一凌，说这话时眉角眉梢都沁出了些淡淡的冷意，抖得一挥袖，扇风从袖间荡出，飓风将平乐硬生生吹退了几分，就连众人身边的积雪都被吹的四散而飞，露出了那青石砌成的地板。
　　这一挥，吓的刚刚与卫康对话的那侍女身子像是过电般的一抖，神色都涣散了不少。平乐也被关钰吓了一跳，没想到平日里最为温柔的关姐姐也会发威。自关钰被送来这院里，早就跟着照顾卫无争的平乐也才第二次见到关钰对人用她这轻易不露的武功。
　　门口无争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只是恍惚见听到关钰在说话，紧接着便是一阵寒风袭来，险些把他吹倒。几人跪在原地不动，也苦了无争，他站在门框前等了半响，也没个人来迎他。
　　他轻轻拍了拍落在身上的细雪，眉目一拧，准备向外走，却硬是忘了脚下还有一道门槛。无争被这门槛一绊，脚下一斜便重重的倒了下去。身出黑暗之中，他也觉不出有什么恐慌，只是觉得身子轻飘飘的，等人整个落了地，才蓦的从脸上传来一阵生疼。
　　这股辛辣感直冲他的五感，让他不由的低吼一声，这一声也惊动了一直摊在榻上的舞璃。这时她也顾不得自己，只想着冲出去看看，只是现在她身上也还带着伤，拼命动弹着也快不上几分。
　　这边，院外的关钰一见无争摔在了台阶上，双腿立即一躬，化作一团云雾冲到了他的身边，一把便将他便抽扶起来。她轻轻将无争拉到怀里，手上运功产出一丝温热，缓缓的放在无争的脸上，好替他减去一些疼痛。
　　无争本想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却不想先碰到了关钰的手。感受着透过指尖和面庞不断传来的温热，心中有些酸楚的他一下便认出了替自己敷脸的人：“关姐姐，你不再与我赌气了？”谈话间，卫无争还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只是这笑在这钻心的疼前，有些勉强了。
　　关钰低头瞧了瞧无争被摔的通红的脸庞和那缠着布条的手，眼眶立即被热泪沾满，她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悲伤，胸口不断起伏着，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呜咽。前堂的灯火在这风雪之中晃动着，照亮了台阶上的两人，屋内的舞璃扶着内寝的门框神色暗淡的盯着门前那一对长长的影子看了一会，低头一声轻叹又扭头回到了榻上。
　　终是那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