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部录》飞舞岩

47、第四十七章 死亡

　　人柱力遇袭数日后，村子恢复平静，暗部之前被耽误的任务复又提上议程，其中就包括三代目拜访火之国大名一事，出发日期定于两天后的九月十五日。
　　十分为难地拿着这份任务书，小田切不由自主叹了口气，这次拜访是木叶和火之国的惯例交流，三代目不愿多带忍者，要求小田切将暗部人数限定在一个班。
　　四名暗部的配置，小田切皱着眉，他一时拿不定主意到底应该选谁，若是没有江口日风一事，小田切自然会选择资历深身手敏捷的暗部，但现在……
　　望着手中长长一串名单，小田切再一次叹气，他不能拿火影大人的安危做赌注，四名暗部，到底谁合适？望着远处渐渐落下的夕阳，小田切摇摇头，将任务书塞回抽屉，又是一天过去，他依旧犹豫不决。
　　树叶被晚风吹得沙沙作响，卡卡西站在树木高处，透过叶片间隙，望着操场上陆陆续续散去的学生们，家长们早守在校门口等候自家的孩子，随着越来越多的学生被接走，操场空荡荡，只有晚风呜咽的声音，以及，秋千摇摆的吱呀声。
　　瘦小的稚童孤零零坐在秋千上，余晖拉长他的影子，很快又被暮色模糊了阴影界限，连带着稚童一头金色闪耀的头发，也变得黯淡无光。
　　从卡卡西的角度，看不清稚童的表情，闭闭眼，卡卡西无声退后一步，结印瞬身消失，这是鸣人必须走的路，他什么也做不了，胸口阵阵抽痛着，卡卡西从树上跳落，若无其事朝宿舍走去。
　　回到宿舍，卡卡西随手关上门，忽然觉察到什么，朝房间东墙望去，一名忍者带着面具站在墙角。
　　是根，是天藏！
　　“什么事？”卡卡西随手取下面具放于桌面，从天藏的呼吸声判断，这一次的事情应该不难。
　　“团藏大人命令你取得九月十五日护卫三代目去大名府的名额。”
　　团藏的命令于根，只有服从，卡卡西这么想着，道：“我知道了。”
　　“必须拿到一个名额。”甲重复着团藏的要求，借着暗淡光线，他大约能看清卡卡西的表情，银发忍者维持着一贯的冷淡，点点头示意明白了。
　　如果卡卡西服从命令没提出质疑，可以把卷轴给他，志村团藏吩咐着。
　　取出卷轴，甲上前一步放于桌上：“团藏大人说，这份卷轴可以帮助你取得名额。”
　　卡卡西凝视着卷轴：“你知道卷轴的内容，是不是，天藏？”
　　不知为什么，甲发现他可以对卡卡西保持沉默，却无法撒谎，这真是奇怪，如此淡漠无情的卡卡西，居然让自己产生一种不同团藏的敬畏。
　　“这份卷轴上写了一个人的名字。”甲说到这，忽地发现卡卡西脸上表情似凝结般冷漠。
　　“暗部叛徒……”余音消失在唇齿间，卡卡西冷冷地道：“是人柱力出事那晚在场的暗部，是不是？团藏大人要我向小田切队长献上这名暗部，从而进一步取得其信任，是么？”
　　卡卡西前辈的洞察力……甲心中感慨一声，道：“团藏大人说，人柱力出事事有蹊跷，火影大人早晚会派人追查这件事，若你能先一步上报，小田切大人考虑到你的背景履历，一定会将你编入护送暗部之一，而且，可能还会是队长一职。”
　　在某个时候，三代目和志村团藏惊人的形成一致，卡卡西垂下眼帘：“他是谁？”
　　名字在嘴边徘徊，甲迟疑着，他在猜测卡卡西听到名字的反应，会惊讶？失望？愤怒？平静？还是一贯的冷漠？他猜不出。
　　迟迟未见甲回答，卡卡西颔首：“我明白了，麻烦你告诉团藏大人，我会拿到名额的。”
　　“是。”甲松了口气，“那前辈……我告辞了。”退回墙角，甲慢慢消失在原地。
　　不知何时，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桌面上，卡卡西屈膝跪坐，缓慢打开卷轴，见到意料之中的名字，忍不住冷笑一声，随着卷轴打开，火苗忽地窜出，吞噬着上面的字迹。
　　垂眸注视着正在燃烧的卷轴，卡卡西猜测难道三代目此次和大名见面另有目的？火之国大名一般是不会干涉木叶内政，团藏大人想要作甚么？
　　要想知道答案，就要先获得名额，还有两天时间。
　　火苗渐燃渐小，最终变成明灭的点点火星，银辉笼罩着卡卡西，左眼鲜红如血，右眼深暗难测，他扣上面具站起，忽然消失在室内，此时，最后一点星火也随之湮灭。
　　初阳重复着从东边升起，又是一夜，随着晨曦亮起，沉睡着的木叶也渐渐苏醒，空荡荡的长街行人渐渐增多，不一会工夫，上学的学生招呼着彼此，急匆匆在铃声响起前冲进忍者学校，响亮的读书声从一间间教室传出，很快响彻整个学校。
　　拿着烟斗，猿飞日斩走进忍者学校，小田切落后一步紧跟着，正在向三代目汇报暗部九月份的安排，猿飞日斩听了一会，忽然问道：“听说你还没安排好后天的暗部？”
　　“属下想再斟酌一下。”
　　隔着面具，也可以听到小田切的苦笑声，猿飞日斩摇摇头：“不用那么小心。”
　　怎能不小心在意？小田切暗想，共事多年的江口日风都是根，眼下暗部，还有谁值得信赖？
　　“卡卡西呢？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已排查了九名暗部，还剩三人正在确认。”小田切回答，顿一顿，又道：“火影大人，止水申请外出执行任务，而一、三、四番队目前队长空缺，您看是不是要尽快选择合适的暗部出任队长？”
　　“四番队依旧由止水负责；让鹿久挑个合适的上忍进暗部，你考察一段时间，如果可以就负责三队；至于一番队，暂时由你负责，等卡卡西把那件事查清楚了再说。”
　　“是。”
　　“你先下去办事吧，我上午会在道场教导新生体术。”猿飞日斩忽地想起什么，补充道，“有什么急事，让野结衣通知我，暗部不要出现在新生面前。”
　　“明白。”小田切应道，望着正迎上来的野结衣，无声退后几步瞬身消失。
　　“火影大人，您来早了，现在还是晨读时间呢。”野结衣笑着迎了上来。
　　三代目摆摆手，含笑道：“那我正好检验一下他们晨读。”
　　野结衣一笑：“这边请。”
　　两人不紧不慢沿着走廊一个个教室走过去，阳光洒落，照亮着学生们稚嫩的面庞，一双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尚未沾染成人世故的学生如一汪清澈见底的泉水，喜怒哀乐都鲜明可见，让三代目在感慨自己老去的同时，也不禁几分艳羡这些学生。
　　晨风轻轻吹着，校园一片宁静；晨风微微轻拂，慰灵碑一片死寂。
　　卡卡西带着面具站在死去暗部的墓碑前，一缕阳光照在他的银发上，闪亮夺目，他一动不动站在这已经很久很久，连双手都传来微微的肿胀感。
　　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又是一名暗部走近慰灵碑：“卡卡西队长。”
　　回头，摘下面具，卡卡西纠正着：“我不是队长。”
　　“您总是这么一板一眼。”暗部也摘下面具，赫然是明秀一，他问道，“您找我什么事？”
　　卡卡西从怀中掏出一张叠成正方形的纸递了过去：“止水队长提供的。”
　　明秀一接过纸，摊开一看，是一副画像，上面女子眉清目秀，旁边依偎着一个二岁左右的孩子，画像线条简单，但人物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乍然见到这画像，明秀一顿时整个人瞬间坠入黑暗之中，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他呆呆地看着这副画像，眼前走马观花般闪过无数画面，一时心乱如麻。
　　沉默地看着方寸大乱的明秀一，卡卡西脸上没什么表情，执行任务时，卡卡西似乎一直不存在任何感情，哪怕是面对昔日的同伴，卡卡西也只是漠然相视。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矗立着，脚底下的影子正在缩短，也不知过了多久，明秀一方才艰涩地开口：“您都知道了？”
　　“嗯。”
　　“什么时候您开始怀疑我的？”
　　“止水遇袭。”卡卡西淡淡地道，“你不是疏忽大意的人，不会遇到雾忍围剿连警示都发不出。而且，止水的瞬身术十分高明，我曾和他并肩与雾忍对战过，他能一人连杀几十名雾忍毫发无伤。”
　　怀疑早在心中，如果不是因为夜探宇智波墓地一事被止水觉察，也许卡卡西很早就能挖掘出真相。
　　明秀一僵住，好一会才苦笑：“是，我明知不妥，但我没有更好的机会了。”
　　“为什么？你如果想救她们，为什么不上报？”
　　一阵缄默，明秀一克制着情绪，抖着唇回答：“我没有把握，我怕上报了反将她们送入死地，团藏……根不会手软的。我……我……她们……卡卡西队长，你能不能救救她们，救救她们？”
　　阳光照射下，明秀一如濒临死亡的患者般看着卡卡西，满是渴求和期盼。
　　卡卡西没有答复。
　　双眼的希冀渐渐消失，明秀一失魂落魄的点点头，泪水忽然渗出：“我早该想到，早该想到，我已经失去了价值，她们也失去了价值。”
　　“为了她们你背叛了火影大人，值得吗？”
　　“值得。”出乎卡卡西意料，明秀一没有丝毫犹豫，“在水之国那段时间，是我人生最幸福的时候，哪怕再来一次，我也不后悔！”
　　盯着明秀一半晌，卡卡西点点头：“我明白了。”他说着扣上面具转身离开。
　　“为什么不杀我？”
　　“我只奉命调查，处置权不在我。”卡卡西淡淡地道，很快就消失在明秀一的视线之中。
　　明秀一愣在原地，卡卡西给他留了一丝微乎其微的活命机会，可是，注视着暗部墓碑，明秀一暗想，自己又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呢？
　　淡淡的血腥味随风飘来，卡卡西豁然回头，高大繁茂的枝叶将来路掩盖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慰灵碑那边的情形，但随着越来越重的血腥味传来，卡卡西皱起了眉，他思虑片刻，没折回查看，双手插兜大步朝前走去。
　　背叛火影的暗部，只剩一条死路！
　　明秀一自杀的消息随着卡卡西调查结果一起送到了小田切那，拿着这份文件，小田切心情沉重，而连续两名暗部叛变，让余下的暗部人人自危，他们暗暗审视着周围的同伴，猜测着整个队伍中还有多少根的人存在。
　　猜忌的气氛弥漫在整个暗部总部，小田切冷眼旁观着一切，在三代目临行前一晚，于任务书队长一职上落笔写了旗木卡卡西。
　　与此同时，一柄苦无送到了卡卡西手上，甲道：“明天，我会配合前辈行动的。”
　　苦无在如霜月色下泛着幽幽寒光，卡卡西翻转着苦无，淡淡地道：“团藏大人也太看得起我了，如果一柄苦无能暗杀得了三代目，火影这个位置早就换人了。”
　　“不，前辈会有机会的，只要我出现。”大概是想到明天将要执行暗杀三代目，甲意外地多话，“我会用木遁吸引住三代目，这柄苦无涂有剧毒，一个小口子也会要了三代目的命。”
　　木遁，初代的独门秘术，据卡卡西所知，整个木叶至今只有天藏一人能重现初代目的木遁之术，而这件事，莫说村子，连火影大人和暗部都不知道甲的存在，可以想象，三代目看到木遁再现，必然会露出破绽，这大概是唯一一次暗杀的机会。
　　见血封喉的苦无，原来志村团藏想要三代目的命，卡卡西垂下眼帘：“团藏大人想当五代目吗？”
　　“……不，团藏大人说，只有三代目死去，才能剿灭宇智波，一时的阵痛总好过如鲠在喉。”
　　政见的不同导致流血冲突不在少数，但导致暗杀影这样的结果，好像绝无仅有。
　　看着迟迟不肯接下任务的卡卡西，甲忽然轻声道：“前辈，事到如今，你还有退路吗？背叛火影大人的暗部只有死路一条。”
　　死亡？卡卡西内心深处发出一声愉悦的冷笑，他看着甲道：“天藏，那一次，团藏大人给明秀一任务应该不是要止水的性命，是不是？”
　　虽然和卡卡西目光相交，但甲感觉得到，银发忍者并不是在观察自己的反应，对方的目光似乎透过自己，投向了遥远的团藏大人。
　　“团藏大人要的是止水的血液样本。”卡卡西语气肯定地道，“我从大蛇丸研究基地取回的卷轴，应该就是样本的研究结果。”
　　望着冷静叙述的前辈，甲心中莫名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恐惧，以及害怕，卡卡西前辈现在的状态，让人心生畏惧，他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提醒道：“前辈！”
　　蓦地醒悟过来，卡卡西收起苦无：“我明白了。”
　　松了口气，甲点点头：“那我告辞了。”他说完并没马上离去，犹豫一会，忽然鼓足勇气道，“前辈，明日任务后，我将会离开村子，希望日后能有机会再见。”
　　明日一战，生死未卜，想到即将要暗杀一村之影，甲心中十分紧张，他看着银发忍者，隐隐期盼着能得到前辈的一点鼓励和安慰。
　　看着甲片刻，卡卡西淡淡地道：“我们会再见的。”
　　平淡的语气，甲却露出一丝笑容，退后几步消失在黑暗之中。
　　凝视着月光无法照及的黑暗半晌，卡卡西默默将目光转移到火影大楼方向，口口声声将村子放于首位的志村团藏，为何放任宇智波接近鸣人？团藏大人他，是不是有把握对付暴走的九尾？就像终焉之谷初代目最终打败了宇智波及九尾。
　　夜风无声拂动，花木影影幢幢，深夜已然来临，远处的苍穹星月生辉，亘古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