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慕德

5、第 5 章

　　第五章

　　白光。千叶的眼前不断地晃动着白光。她努力地睁开眼，发现那刺眼的白光只是头顶上的聚光灯而已，之所以那白光在不断晃动，是因为自己在晕眩。千叶努力撑起身子坐了起来，身旁的人见她有动作，立即开口：“少主，她醒了。”
　　这是哪里？千叶扶着额头，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等她努力看清楚那人时，千叶立刻意识到这是位贵族。莫雷教过她，海西国崇尚军事，贵族虽然不需要入伍，但在公共场合一样穿着制服，而眼前的男性正是一身黑色的制服，虽然制式简单，但透露着不容侵犯的冷峻。此时不远处坐在窗边的男性起身，走近千叶，站在千叶身边的男性立刻伸手挡住来人：“少主，不要太靠近他。”
　　“你不是检查过了吗？他身上没有武器。”这是个年轻男性，年纪大概与千叶差不多大，一身雪白的制服，与身旁黑色制服的男性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年轻男性虽然这么说，但很听话地没有再向前，他稍微俯下身来，很感兴趣地看着千叶。
　　这个声音听起来很耳熟，千叶盯着年轻男性的脸，努力回想自己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这个声音，还有白色的制服……莫雷告诉过自己，在海西国，有资格穿白色制服的，只有……
　　“路易少主！”千叶的瞳孔骤然睁大。
　　年轻男性挑了挑眉，转头望向身旁的男性：“你确定没有抓错人？他好像很熟悉海西国的样子。”
　　“我确定就是他，”年长男性肯定地点了点头，“格斗大会上，喊出那个名字的人。”
　　随后千叶也认出了这个男人。在格斗大会发生暴乱后，千叶在慌乱中爬上了旁边的楼房，也因此看见了梁枫的身影。当她朝梁枫呼喊时，有个男人来到了他的身后，袭击了她。见千叶盯着男人不说话，路易少主开口道：“是我的命令。我让他带你回来。”
　　“少主……”千叶犹豫了一会儿，她似乎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发生了什么？格斗大会上发生了暴乱，然后她看见了梁枫，然后就被袭击，等醒来后就来到了这里，身旁居然是海西国未来的执政官。这难道是莫雷的安排？不，莫雷绝对没有这么大的能力让她直接与路易少主见面，那究竟是为什么，路易少主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少主。”千叶鼓起勇气，终于开口了，“您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我只是……”
　　“只是什么？”路易接话了，似乎很感兴趣她接下来会说出些什么。
　　“只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一介平民百姓。”千叶垂下眼睛，露出谦卑的神情。面对贵族，在自己不熟悉的情况下，谨小慎微的态度总归没错。路易和身旁男子对视一眼，露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男子开口了：“他没有说真话。”
　　“可以理解。”路易少主点点头，开口道，“你是不是来自异国？”
　　千叶顿时方寸大乱。路易见千叶的冷静露出了裂缝，反倒很开心的样子：“果然！卢奇，这次你可立下了大功。等下你给他安排个身份，这个人我要留在身边。”
　　“少主……”被喊作卢奇的男子有些犹豫，“您确定要……”
　　“至于其它的问题，交给你处理就好。”路易毫不迟疑地回答，于是卢奇也只好俯首听令。千叶旁观了这一切，突然有种荒诞的感觉。路易看上去是个非常随心所欲的人，几乎可以说是有些任性，毕竟就算按照千叶的思维，留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在自己身边，是一件很缺乏常识的事情。但看着身旁的卢奇冷冷地打量自己的眼神，千叶就意识到了：这个人会替路易少主包办下其它需要操心的一切。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路易看向千叶，十分感兴趣地打量着她。
　　千叶没有直接回答：“少主，您需要我做什么？”
　　“你之后就知道了。”见千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路易感到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原谅了千叶的失礼，“你只需要待在我身边，随时听候我的命令。”
　　“那我能得到什么？”
　　路易似乎没想到千叶会这么回答。身旁的卢奇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危险的光：“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我知道，跟我说话的人是路易少主，海西国未来的执政官。”千叶看向路易，她还坐在床上，路易站在她的床边，就像领导人莅临病房看望受害者一样。她应该感恩戴德……千叶心想，可是她做不到。她知道梁枫就在白塔里，而梁枫装扮成了神鸟的模样，千叶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但千叶知道她一定过得不好。
　　眼前的路易虽然位高权重，但除去这一点，他也只是个年轻男性，甚至可能从年龄上看比千叶还要小一些。她想赌一把，赌这个年轻男子尚未沾染太多权力欲望。就像莫雷，千叶心想，既然路易见到她的第一面，就要求她留在自己身边，那说明他一定有求于己。那么，也许她可以趁此机会，跟路易提出与梁枫见面的机会。
　　千叶紧张地看着路易。她的表情装作很平静，可是她的内心已是波澜万丈。随后路易少主勾起了嘴角，打破了紧张的气氛：“有意思。”
　　“那你想要什么呢？”
　　“我想要……一只神鸟。”千叶紧张地开口。
　　话一出口，路易和卢奇都交换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千叶生怕路易拒绝，急忙补充了一句：“不不不我不是要神鸟，我是想见……某只指定的神鸟。”
　　千叶艰难地吐出了“神鸟”二字。路易的神情似乎有所缓和，但没想到卢奇依然表示拒绝：“白塔里所有的神鸟都有属于自己的主人，没有主人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私下接触它。”他的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冷漠。
　　主人。这个词就像利刃一样刺痛了千叶的心。他们对神鸟做了什么？姐姐又遭遇了什么？
　　见千叶骤然颓丧的神色，路易沉吟了一会儿，最后才缓慢地开口了：“我也不是不能让你见它。”
　　“少主大人！”
　　“哎呀卢奇，只是见一见又没事，我身为堂堂未来执政官，这点权力还是有的吧？”路易再次露出了微笑，千叶在那一瞬间甚至有点被迷惑。路易的确如她想的那样，很年轻，甚至可以说有一点单纯。他看上去甚至比莫雷还要好说话，只是千叶不敢相信，她真的有这么幸运可以见到梁枫吗？
　　“你想见的神鸟是哪只？”路易和颜悦色地问道。千叶想起自己的吊坠里有梁枫的照片，她立刻往脖子上摸去，结果脖子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千叶一下子如坠冰窟：“我的吊坠不见了！”
　　“是很重要的东西吗？”卢奇问道，但是他从千叶的神情中已经得到了答案。千叶的眼睛里顿时含着热泪：“吊坠里有她的照片。”
　　“真可惜，但我想这不是什么大问题，”路易毫不在乎地说道，“你等下把吊坠的样式告诉卢奇，我们会派人帮你找，就算找不到，也有别的的方式可以让你见到你想见的神鸟。只要你听话，我可以把你带去鸟巢，让你亲自去看看哪知是你要找的神鸟。但我只能保证让你看一眼，毕竟，神鸟认了主之后，就没有人能动摇它的归属权了。你接受这样的条件吗？”
　　“那你想要什么？”面对路易，千叶总会忍不住想起面对莫雷的情境。路易和莫雷看上去都比千叶年轻，也正因为如此，千叶觉得自己似乎有讨价还价的底气。
　　“年轻人，海西国是风暴守护的领土，几百年来从未有过异乡人踏上这片土地。你从这窗户看去，只能看到茫茫无际的海水，除了飞鸟，没有人能跨越这片海域。”路易站了起来，投下的阴影完全地覆盖住了千叶的脸庞。
　　“既然你来自海另一边的国土，那么我想知道海那边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千叶睁大了眼睛。见千叶惊讶的模样，路易点点头，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总有一天，我要亲自去看一看那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