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快把我哥带走》阿褔

7、第7章

　　喜滋滋地将10两银子揣进怀里，范鸶晢便一溜小跑着回房，开始准备夜探皇家别苑的一应事宜来。
　　反倒是范若若有些担心。“哥，你当真信她的话，要去夜探皇家别苑？”那可是皇家别苑呀，且不说这鸡腿姑娘究竟是不是林婉儿，就算是真是她，也不能平白无故胡乱闯女孩子家的闺阁吧。
　　更何况那是皇家别苑。

　　范闲心里却打着另一番盘算。若是，那就踏破铁鞋无觅处。若不是，能将自己的名声搞臭，这婚约不退也能退了。

　　夜里，范鸶晢装备齐全，一袭夜行衣，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鬼鬼祟祟地在空荡荡的街市上乱窜装模作样。
　　“真要带她去？”滕梓荆嘴角略抽，语气无奈。
　　范闲也耸耸肩无可奈何，“小祖宗说了，不带她去就别想知道别苑在哪儿。”他眼见范鸶晢上蹿下跳，就差没和犬吠声一起闹起来了。
　　“一定要今日。”滕梓荆拉下脸，双手环胸没什么好气性反问他。
　　范闲知道他的顾虑，拍上他的肩膀。“你妻儿的下落明日便该有消息了，宽心就是。”

　　“哎，我说二位，磨磨唧唧干什么呢，”范鸶晢站在京都城门前冲他们俩招手，还打趣范闲。“鸡腿姑娘可不等人喔。”
　　范闲哭笑不得，抬腿赶上前。而滕梓荆脸则转到一边，面无表情也追上去。

　　不知在林间穿行了多久，范闲才趁着月色远远看见一处宅院坐落于山林之外。月光淡淡，朦胧夜色中只依稀见得两盏悬在门前的灯笼烛火闪耀。

　　范鸶晢走在最前背手而行，“喏，就是前面啦。”回头冲范闲与滕梓荆说道。
　　滕梓荆却心下生疑，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支利箭就已随风而来。范闲眼疾手快拉过范鸶晢的手臂往旁边一带，才堪堪躲过。

　　范闲一句粗口，转头再看时，那羽箭已直直射入身后那棵粗壮的树干之中。被自己带倒的范鸶晢惊呼一声，杏眼圆睁。
　　“你没事吧。”
　　姑娘家身上透出一股芙蓉糕的香味，他挤挤鼻尖有些甜腻的诱人。见怀里的人低头不言语，只当她受了惊吓。宽眉陡然皱紧。

　　滕梓荆此时背靠另一棵大树掩藏身形。他扭头对倒地的二人低语，“如何？”
　　“无碍，看来这别院里暗藏玄机。”范闲再垂首看着怀里的范鸶晢，叹口气伸手轻拍她的后背当是安慰。“不怕了吧，”正欲再开口宽慰。
　　又是唰唰几阵厉风，羽箭乘风而来。滕梓荆躲藏的那棵大树也未能幸免，他趴伏在地眉目拢紧。“快些离开吧。”

　　范闲也知此地不可久留，只是怀里的姑娘还在害怕。他虽不是个怜香惜玉之人，但说来说去也是自己把她拖进这无妄之灾。
　　“范鸶晢，别怕了，”他语气轻柔，哄小孩般唤她。“哥哥带...”

　　哪知。
　　“搞错了搞错了...”她终于出声，耷拉着脸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我，我好像，”
　　“带错路了...”

　　范闲冷着脸，可也不知道在气些什么。脚步飞快行在前边，心绪也百转千回，思索万千。滕梓荆却难得同范鸶晢并肩而行。

　　她还腿软着呢，毕竟方才还是生死一刻，如今倒是劫后余生。
　　“那是何处。”滕梓荆替范闲问话。他瞧了眼疾步飞驰的范闲，再看看身旁哭丧着脸的范二小姐，心中颇有意趣。
　　范鸶晢没什么精神，垂头应他。“若我猜得不错，那是太平别苑。”
　　“若那儿真是太平别苑，那刚刚朝我们射箭之人便是...”她恍然停口，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扭头望向滕梓荆。

　　“你们不会觉得是我故意要害你们吧。”范鸶晢睁大眼，高声反问。果不其然，范闲停步，转过身面色难看。
　　夜风飒飒，此时乌云遮月，范闲隐在树木阴影下冷冷睥她。

　　范鸶晢对上他试探的冷漠眼神，不由得后退一步，心中愤恼。“我若是要害你们，何必亲自跟着你们来？”
　　“那就要问问你自己了。”范闲冷不丁出声。
　　滕梓荆倒觉得范闲话说的重了些，张张嘴想打个圆场。

　　“我害你们有什么好处么？”月光透过乌云，照在她脸上，滕梓荆看见范鸶晢平日里机灵的眼睛里充盈着倔强的愠气。
　　倨傲的侧脸不似寻常懒懒散散，反而有股神气。“你该不会还认为，儋州刺杀是我和我娘所为吧。”

　　滕梓荆一震，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范闲就是这么认为的。”范鸶晢愤懑，瞥了眼一旁的滕梓荆，视线又转到范闲身上。“恐怕，父亲大人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
　　她低下头心中忿忿。

　　“母亲再怎么爱算计，也不会算计自家人。”范鸶晢是真受了委屈，带了点哭腔继续解释。“我，我是第一次出京都郊外嘛。再说了，这月黑风高的，我哪里分得清东南西北啊。”她恼地一气之下就原地坐下独自生闷气。

　　范闲其实也想通了，只是进京都之后发生的事，皆因她而起。他不得不多加揣测，倒忘记了这位小祖宗就只是个惫懒又没长大的世家小姐而已。
　　看她耍无赖，范闲摇头苦笑快步走向她。

　　“好了，是我范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朝她抬手郑重作揖，赔礼致歉。“范二小姐就大人有大量，莫要再生小的气啦。”
　　滕梓荆退到一旁，看这出好戏生生憋笑的紧。

　　范鸶晢还在气头上，冷哼几声，偏生不瞧他反呛声回去。“我才不是什么君子，我是个女子。”
　　滕梓荆以往端的是个冷面护卫，可现下实在是绷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惊得山林间夜憩的飞鸟闻声而动。

　　“不过你方才说，你是头一次出京都城外？”范闲不可思议地打量她。这几日相处下来，范鸶晢如此好动，怎可能连一次京都城都不曾离开过。边想边朝她伸手。
　　范鸶晢也不是个扭捏的人，握住他的手站起身。她嘟嘟囔囔应着，却立在原地不动弹。

　　“又怎么啦，范二小姐。”范闲心道不愧是被宠坏的世家小姐，可若若也不这样啊。
　　她心虚地笑笑，“我也不是故意要坐在地上耍无赖的，是我真的有些腿软，走不动道了。”她可怜巴巴地眨眨眼，鹿眼般灵动叫让范闲心里一软。

　　滕梓荆环着长剑半侧过身转开脸，那意思太明显不过。
　　得嘞，自家的妹妹总是要自家哥哥背的嘛。

　　范闲生无可恋地转过身背对她，恨铁不成钢。“上来吧，小祖宗。”话音刚落，一具温热纤细的身体贴上后背，他不由得身体一颤有些恍惚。
　　范鸶晢很轻，轻的像根羽毛似的，或许一不留神就会被夜风吹走。手臂在他颈前交叠，就是脊背处怎么有些硌地慌。

　　一个姑娘家家胸怎么这么硬？

　　“我从小身体不好嘛，父亲大人从不让我出门受风的。只是我淘气，”范鸶晢接着范闲的问题慢慢说道。“爹越不让我干什么我便干什么，只是一直就没成功过。”她嘿嘿笑起来。
　　“所以，你从来都没有出过京都城。”范闲竟有些心疼。
　　范鸶晢却不在意，“对呀，每次我都和爹斗智斗勇，只可惜，高达实在太厉害了。”她晃着脑袋在范闲耳边，声音时远时近，呼出的暖气也忽近忽远。“我才偷跑出一个巷口就被他给逮回去了。”

　　一路上她叽叽喳喳讲得逼真有趣，范闲与滕梓荆仿若是身临其境。笑声连连，此起彼伏倒也散去夜里肃冷之气。

　　好嘛，范鸶晢不仅是个财迷还是个话痨。范闲偏头看她安静地趴在自己肩头睡得香甜，心底冒出了些家的感觉。

　　宠爱如她，也还是有这样的孤独。
　　虽然不是同样的孤独，却让范闲觉得自己有了同伴。

　　回到京都城中时，已是丑时，天亦有破晓之意。
　　“范鸶晢，别睡了，”范闲眼见她的口水流满自己整片肩膀，想要收回刚刚自己泛滥的同理心。“你银子掉了！”

　　也没辱没她小财迷的称号。范鸶晢立刻从他背上跳下来，低着头转圈圈，嘴里还不时嘟哝。
　　“钱呢钱呢钱呢。”

　　滕梓荆捂着脸身子不住地抖动，憋笑太痛苦了。不行，得忍住哈哈哈哈！

　　范鸶晢揉揉惺忪的睡眼，不满地推搡了下范闲，“哪有钱啊。”
　　“没有钱，”范闲指指京都城门，扯了个难看的笑脸。“是到家了。”

　　她还是有点困倦，垂头耷脑地跟在他俩身后。
　　“会是谁要杀你。”滕梓荆奉命行事，却也不知是谁假借鉴察院的命令来杀范闲。他如今已至京都，杀他的人必不会善罢甘休。而他却还在调查自己的案子，范闲啊，果真是个奇怪的人。
　　范闲无辜地耸耸肩，“我也不知道。”
　　“但我知道，既然要杀我就不会半途而废，对方肯定还有下招。”

　　范鸶晢走上前把10两银子从胸前掏出来递还给他。范闲不解并没有接。“还给你。”她拉过他的手将银子塞进他手中。
　　“我范鸶晢，从不做不讲诚意的生意。”她仗义地拍拍胸脯，“今次是我没能带你去皇家别苑，所以这10两银子我还你了。”

　　但她眼睛一转，口风也一变。“不过，”
　　范闲了然一笑。小财迷怎么肯舍得割肉。她娇娇俏俏的嗓音听来叫人心情愉悦，刚才肃杀的气氛又被打乱了。“要是你信得过我，我就继续帮你打听鸡腿姑娘的下落，保证让你见到她，怎么样。”
　　她扬着下颌，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自信极了。

　　他掂掂手里的银子，重新塞还给她。“那就有劳范二小姐了。”
　　范鸶晢又连忙揣回怀里，男儿气概地给了范闲胸口一拳。“范闲，我们也算是过过命的交情了，你放心我范鸶晢办事必定是马到功成。”
　　滕梓荆看她一副男人作派，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倒是范闲颇为无奈。“赚到10两银子就能让你这么高兴？”
　　“区区10两银子还不够我半个月零花呢，当然不止于此啦。”她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身侧，眼睛弯弯笑得可爱。

　　“我今日发现啊，”她突然伸出手比了个好大好大的圆，献宝似的告诉范闲。“京都郊外的月亮有这么大呢，”
　　“比一张大饼都要大呢。”
　　说完自顾自蹦蹦跳跳着朝范府走去。

　　范闲和滕梓荆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还是范闲率先开口，“这是吓傻了？”
　　滕梓荆半晌才回话，“估摸着，是吧。”

　　但是，范闲却也抬头看了看头顶若隐若现的月亮，喃喃自语。“好像，京都城里的月亮是小了些。”
　　滕梓荆闻言转头看他，“我看你也一般吓傻了吧。”

　　没等范闲反驳，跑了老远的范鸶晢回头冲他们大喊。

　　“喂，你们俩磨蹭什么呢，”
　　“回家啦。”

　　滕梓荆温柔地笑起来，看了眼范闲，挑眉道。“我看你这妹妹，比你有意思多了。”

　　哎，范闲心里回嘴。那可不对，我可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论有意思还是我有意思。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再次抬头看了眼云端上的月亮，微微一笑赶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