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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觉得文大人好不是春暖的错觉,一日日相处下来,春暖只会愈发觉得他好。
      两人就这样在县太爷家住下了,日子过得还算清净,文世宁大多时候都在涂涂画画,而春暖多数时间是在一旁看着,偶尔会壮着胆子上去给他研磨。
      对于她的举动,文世宁似乎没有表示不满。
      冬日的阳光开始多了起来,雪也不再下的那么厚了,细细碎碎的阳光将文世宁的皮肤印上了一块块洁白,连睫毛都雾蒙蒙的泛着光。
      春暖一边啃着糕点,一边望着文世宁。
      而后者似乎察觉到了目光,搁下笔,直接支着下巴也对上春暖的视线。
      春暖下意识摸摸脸——好像没有什么脏东西。

      “怎么不接着吃了?”文世宁道。
      “我……文大人看着,吃不下。”
      “你不必管我。”
      “……”话虽这么说,可哪里能做到呢?
      春暖僵硬地将糕点一块块往嘴里塞,实在是不自在,道:“文、文大人为何一直看着春暖?”
      “早晨多看些好看的东西,心情会变好。”文世宁懒懒道。
      春暖听完这话,连脖子根都随着脸蛋红了。
      “对了。”文世宁起身,从柜子中翻找,掏出了一个纸包,扔给春暖。
      春暖打开,见里面是两串糖葫芦。
      文世宁好像知道春暖爱吃甜食,每次从外边回来都会带上点小零食。偶尔兴致来了就会看着春暖吃,活脱脱将她当成某种生物养。

      可春暖不这样认为。
      也许当知县副手很忙,文大人整日都要往外跑,却依旧没有忘了她呢。
      春暖握着糖葫芦,愈发坚定了报答文大人的心思。
      等自己长大一点,要挣很多钱,替文大人分忧。
      “你年岁也不小了,这样与我同住也不妥当,我叫人给你安排一间房。”文世宁打开门,一阵冷风灌了进来,他想了想,还是道:“你没事别出去,出去见着高枕那老狐狸也躲着点。”
      “嗯,春暖知道了。”春暖用力点头。

      文世宁出门后,春暖也走出门去,到朝阳处的窗台。
      窗台铺了鸭毛,那是她昨日晒出去的,她抓起来闻了闻,确认没有什么味道后,才将,将那些鸭毛都收拢到袋子里。
      这是昨日厨娘偷偷给她的,虽然鸭毛不多,好在应该够做个枕头,文大人这样操劳,定要给他做个好的。

      这样想着,春暖捧着一袋鸭毛要回去。
      恰是此时,春暖余光里瞥见了个人影,也不知是不是方才太过专注,没有发现。
      这府上的丫鬟厨娘春暖都是认识的,春暖平日里活泼可爱,说话又好听,将一个个哄得笑吟吟的,春暖当然知道,自己若是不想给文大人添麻烦,这是应该做的。
      春暖更知道,府中的男子她一个也不能去碰面,自己以真面目示人,这也是很危险的。
      文大人没有义务要护着自己,所以春暖要自己护着自己。
      ……那个人影看自己多久了?
      春暖心里咯噔一下,也没敢回头看,急匆匆绕过拐角,回到房内将门关好。

      “大人,文大人已经在厅中等您了。”一旁侍者道。
      高枕摸摸胡子,望着春暖去的方向,道:“我们这儿何时招了这般姿色的丫鬟?”
      “回大人,府上的丫鬟小的都见过,方才那应该不是丫鬟。”
      “不是丫鬟,那为何……”高枕说着,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迈开步子道,“走,去见文大人。”

      文世宁见来者,起身行了个礼:“高大人。”
      “文大人无需多礼,今日叫文大人来,也是想让文大人替某分忧。”
      “但说无妨。”
      高枕突然小声道:“文大人也知道,这半年百姓收成不好,上边为了赈济百姓,也确实派了些银两下来,这具体怎么用,还需要文大人过目才是。”
      这言下之意,是想让文世宁说说他的立场,这赈灾金到底是他们私吞了呢,还是老老实实放下去。
      “这本就是高大人的职责,在下哪里会干预。”
      高枕本来就是在试探文世宁的态度,见文世宁这话一出,过于爽快,反倒有些怀疑起来。
      文世宁在朝廷待了那么多年,应付高枕这样的简直是小儿科,他不紧不慢道:“这朝廷真是一日不如一日,我尽心尽力替朝廷分忧,却落了这么个下场,到了我这般地步,什么也无所谓了,高大人怎么会不明白。”

      果然一句话燃起了高枕的热情:“是,是,高某自然明白!这朝廷简直在吸人血肉!”
      这样一来,高枕本来准备好的说辞全都一股脑咽了回去,就连这文世宁整日往外跑,高枕一时也忘了问他去哪了。
      文世宁看着高枕,忽觉得有些可笑。
      人都爱听看谎言,若自己当初能将那些棱角抹去,是否就不会是如今模样?

      “老夫人!老夫人!您不能去!您真的不能过去!”
      此时,门外传来丫鬟们紧张的呼唤,紧接着,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妇出现在了门前。

      文世宁不动声色地放下了茶杯。
      那老妇看见文世宁,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拼命甩开丫鬟的手,野兽一般猛扑过来,双手直直朝文世宁喉咙掐去!
      哐当——陶瓷杯碰地而碎。
      老妇力气大得吓人,文世宁招架不住,摔倒在地。

      “你们怎么回事!快将老夫人拉开!”高枕似乎也没料到,吼得破了音。
      “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老夫最终始终说着这样一句话,文世宁朝她眼睛看去,空洞的眼中,是满满的杀意。
      文世宁被掐得难受,呼吸都急促起来。
      “你是杀人犯!杀人犯!”妇人还在喃喃。
      两侍卫联手,终于将妇人从他身上拉扯开。

      “咳咳咳……”文世宁剧烈咳嗽着,心有余悸。
      “文大人,没事吧?”高枕忙将他扶了起来。

      面对跪了一地的侍女,高枕训斥道:“你们是怎么看着老夫人的!你们还要不要干下去了!?”

      “你杀了我儿子!就是你杀了我儿子!!我要杀了你!”老夫人凄厉地喊着,被三人架着抬下去。

      文世宁咳了许久,喉咙的肿痛感送算消散下去些。
      此时他睫毛上沾了些许咳出来的泪花,白皙的脖子留下红印子,那几个闻声赶到的妻妾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个个红了脸颊。

      文世宁抓紧着椅子把手,默不作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高枕忙道:“文大人受惊了,那是在下的母亲,前年因为受了些刺激就疯了,经常这样不知所云,这次怎么会让文大人遇上,真是招待不周!”
      文世宁的眼睛很黑,像是一颗上好的黑珍珠,黑得稀有。
      这时候,高枕看着那双眼睛,莫名有些退缩。

      春暖听见动静,早就跑了过去,却不料被拦在外面,她焦急地趴在门框上,拼命往里面张望。
      文大人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求您让我进去看看!”春暖的声音有了哭腔。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若是有半点差池,谁能担当?”那侍卫见她这般模样,也是怔神,随即又严严实实地拦着。

      高枕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

      女孩玲珑的身躯,如雪般的皮肤,高枕看过一眼怎么会忘?
      果然是文世宁身边的丫头……她这样焦急,和文世宁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文大人今日先回去休息,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吧。”发生了这样的事,高枕也不好问他房里那女孩的事,他不断注意着门口,只能忍了下去。
      文世宁喉咙难受不想说话,点点头,起身离开。

      不料在门前瞧见了春暖。
      小丫头的衣袍歪歪斜斜胡乱披着,乱糟糟的头发估计是在跑来时被风吹的,几根黏在沾了泪的脸上,满眼都是溢出来的担忧。
      文世宁说不清那一刹自己有了什么样的感觉。

      从小在利益与权力中长大,小时候经常被欺负,只能回到屋里自己忍着。时常会想努力是为了什么,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慢慢的他明白了,无论如何,这些问题的答案都应该只有自己知道。

      可是时间一久,就连自己也忘了,渐渐什么也不去在乎,什么都无所谓。
      只是看见春暖在门前的一瞬间,文世宁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会荡起这样大的一个波浪。
      或许是那丫头真切心疼的眼神,或许是那天的冷风勾起了什么回忆,文世宁忍着喉咙的干涩,一掌将春暖揽过来,用自己的身形挡住高枕的视线。
      这都是下意识的。

      小丫头兴许没见过他这般眼神,愈发紧张起来:“文大人,您没事吗?要不要去看看郎中?”
      “……”文世宁依旧懒得说话。
      “文大人,她掐你脖子了对吗?很难受的,一定要去看看郎中!”春暖挣脱他,改而拉住他的手腕朝外拖。
      文世宁忍无可忍,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回去。”
      “可是,可是……您为什么不去看看?再怎么说都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呀!”
      “没钱。”
      “……”

      最终,小丫头妥协,一脸颓然地坐在床边给他拌药。

      文世宁睁眼躺在床上,一点儿不想睡觉:“不是让你没事少出门吗?”
      “对不起……我听见丫鬟姐姐们的动静,又听见你的名字,所以害怕了。”
      文世宁微微侧头,枕头明显被换过了,还有暖暖的阳光的味道,这个柔软程度,显然是动物毛做的。
      春暖以为他生气,还在一旁解释道:“那个妇人我前几天见过的,她没有神志,我当时想了很多种可能,万一她带了凶器,就怕文大人您有不测。”
      “你担心我?”
      春暖毫不犹豫道:“当然担心!”
      文世宁嘴唇动了动,终是没说话。

      说想不起来多年前那些事是假的。
      只不过……如果她知道了真相,应该也不会这样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了吧?
      从前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懒得说——有一瞬间,他竟闪过了一直瞒下去的念头。

      “不过,春暖觉得那老夫人着实有些奇怪。既然是受刺激疯的,那么疯了以后的所作所为都应该和那刺激有关。”春暖歪着脑袋道,“可是她的儿子不是那高知县吗?为何总说他死了?”
      “……”文世宁接过春暖手中的药喝了干净,背对着春暖躺下。

      春暖似乎也没期望文世宁回答,接过空碗,替他捻了捻被子。
      “那文大人好好休息。”她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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