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之荣耀》Kaish

16、蔷薇的困劫（3）

　　“好狠，不过……”费加略微微汗颜地望着埃里克畸形，血肉模糊的手指，似有些不忍，不过也没表现出异议。“这个主意不错。就靠这个电话把鲍勃骗出来，再挟持他进入镜世界，把盖娅拉出来。”他从口袋里掏出模样呆滞的电话虫，丢到他眼前，他听到自己用比泰勒和气很多的语气劝道：“好了。既然如此，现在就给你的船长打电话。就像你看到的，我们不会留手，所以最理智的出路唯有保持服从，迅速配合——理解？”
　　埃里克抬起排斥的眼神，却丝毫没有作声。
　　“想反抗？”泰勒拧着脸再次抬起脚，对他无声的抗拒视而不见，作势要踩。
　　“别急躁，他跑不掉的。”费加略说，“哪怕退缩到镜子，或者任何其他能使他逃逸的东西里。”
　　“如果盖娅死了呢？”他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看镜子，“你不怕鲍勃抓住她，审问出裂解器的内部情报？”
　　“我不认为她会轻易被杀死，好歹她也是个能力者。如果出事的话……”费加略深深喘了口气，“到时把鲍勃杀掉就好了。”他转移视线，“好了，快点给他打电话。”
　　以那么一刻泰勒只是表情异样地望着费加略，也顾不上说话，也顾不上看埃里克拨通电话虫。背着反射的镜光，他看不清费加略那一刻的表情，也看不透他的心思，却感觉自己完全能体会对方此刻的心境——至于理由，他也说不上来。
　　伟大航路是一片让人感到压力和冲动的海域，充满了危险和挑战，甚至不为人知的惊喜。但这片宇宙一样浩瀚无垠的海域里，又渺小得像河里的鲸鱼，是容不下他，是容不下他……当一个男人完全能体会人与人之间远隔千里，却抵死缠绵的牵挂，是因为他也曾一度成为别人的丈夫，男人有时想家了，这很正常，但他不能回头，无论即将到来的是什么，他都无法后退、不能避抗。
　　泰勒的未婚妻当年间接或直接死于世界政府之手。
　　现在他仍然唯恐错过什么东西。就如同当初妻子带着自豪感所暗示过的，他现在又带着自豪感所重复的：当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的时候，我们只能去坦然面对。
　　……去接纳。
　　去反抗。
　　或许不管什么事都能够习惯，而当你把这些事都熬过去的时候，你就会变成另一个人。

　　浅紫和深紫的砖块拼凑出一个形状畸形的宽廊，同色的墙面挂了数不清的镜子。这是一个封闭的秘境。
　　“太好了——”两人齐声叫道。
　　“你怎么在这？！”鲍勃吓了一跳，怒挥开盖娅抓住他的手，退开好几步，右腿作力时痛得“嘶嘶”倒吸了好几口气。匆忙中，他的彬彬有礼已经消失了，大概那些绅士风度都是做出来给人看的。“这里是我的镜屋！谁准许你进来！”忽然，他却注意到自己的手腕上，经她触碰的皮肤上覆盖着一圈腕带似的黑色纹印，他把手挪到离自己稍远的地方，警惕地问：“这是什么？”
　　谁料对方大笑：“当然是我的果实能力呀！”
　　“你的果实能力？”
　　鲍勃惶然停顿，忽然手腕上的黑纹泛出光来，完全被震撼住，下意识地望向神秘的力量之源：眼下，盖娅已经消失了，一名面貌与他一摸一样的人已经缓步来到他身边，抬着一只显现相同黑纹的手腕，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甚至多过于意味深长的笑容：“变化果实的能力，是可以通过触碰，使能力者得到目标的基础能力。”
　　但他确信眼前的人是盖娅，因为尽管她变成他的样子，手臂的枪伤并没有愈合。
　　模仿他人？没错，她说模仿他人，意味着不仅仅是模仿他人的身体和面貌，就好像打第一人视角切换一样，比方说，她变成了鲍勃的模样，那就能使用鲍勃的战斗方式。这种模式切换不需要花费什么额外的体力，因为战斗本身还是她做出的。鲍勃的战斗意识的确比她要强。
　　“哈！聪明。”她奇怪的口音完全消失了，用的完全是鲍勃的语气，好似完全明白他在想些什么，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这个模拟，不单是模仿他的基础能力，而是连对方的性格，思维模式也一起复制过来。一旦切换方式，她本身的思考方式，心神也因为气的变化而趋近于模拟对象。
　　他刚刚发声，冒牌货鲍勃就慢吞吞地答道：“你想问果实能力吗？那个……倒的确是不能模仿的。”当她咧嘴一笑，他几乎像是从镜子中看到另一个阴冷的自己，“毕竟恶魔果实中寄宿的恶魔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我的模仿略有缺陷，就好比这个世界上能够修补裂痕、以假乱真的，绝非工匠的血肉之手——你要明白，借用超脱于裸眼视力之外的思想世界，动及人类的灵魂本身，一切局限皆有望颠覆，乃至变成……”
　　“完美一致的外貌乃至记忆人格！我的性情早已渗入你的肌体，如此完整——这意味着，”鲍勃忽然狂热地眯起眼，不断地退后，退后，“只有你才能理解我，为我变成那朵完美无缺的蔷薇……”话尾音如失误的发球坠地，眼神也正好落到对方的脸上。
　　他像在说梦话，有依有据的梦话。
　　冒牌货眯起眼，咽了口唾沫，声音微颤：“你又想逃。”她逼近。
　　“不，我保证我会接你回去，汉库克……”他侧身一躲，同时有什么东西从他口袋里落了出来，他猛然踢开她向他抓来的手，却在身体退入镜中之前，温柔地笑了笑，“我的新娘。”
　　“……你的电话虫落在这里了。”她撇了撇嘴，冲镜子说，好似试图挽回点什么，不过意料之中什么都没发生。
　　他看她的眼神像一个重温旧梦的人，带有无法形容的憧憬和向往，还有亢奋的占有欲，因此她揣测他想要重新获得什么东西，也许是对那位“汉库克”的热恋之中的关于他自己的某种欲念。话说回来，正是他看着别的女人时随随便便的气氛中没有的，那种生长在自我中的浪漫可能性。
　　她没想到那种可能性，居然能把一个男人折腾到这个地步。
　　“我很想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女人，又是干什么的，一定是一位世上少有的令人惊异不已的美人，一位真正艳丽夺目的女郎，只要对任何男人看上一眼，只要一刹那魔术般的相逢，就可以把夫妻之间坚贞不移的爱情一笔勾销！”盖娅甩了甩头，黑发又恢复成颜色鲜艳的长发，身材退缩成比鲍勃矮上一些的身躯。她嬉笑着自言自语，“并且我一定要去打听清楚，哈哈哈哈……”
　　“说到这个，我已经不想留在这怪地方啦！”她拍了拍鲍勃离开的镜面，“谁能告诉我怎么从这里出去呀？”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可以打电话呀！”盖娅摸出自己电话虫，拨动号码，正感叹于自己的机智，神似海蜗牛的家伙瞪着两只眼睛望着她，嘴里发出“噗噜噗噜”的声音，随后又安静地阉了下去。同样的事发生在鲍勃的电话虫身上，“妈呀，这里居然没有信号！”她懊恼地蹲坐下来。

　　“打不通。”泰勒脸色阴沉，“不止鲍勃的电话号码，盖娅的也是。”
　　“兴许是超出信号范围的地方。那我们就只好在这儿等了，”费加略坐在一个放置物品的柜子上，脸上显露出奇异的冷静，不过泰勒知道一旦鲍勃杀死了盖娅，就必须要面对他滔天的怒火。“直到那混帐出来……或者幸运一点，盖娅抓住那家伙，然后利用他从镜屋里出来。亦或是……”他顿了顿，“海军的到来。”
　　“海军会插手吗？”
　　“我不确定，不过听说鲍勃待签的合同正在路上，一星期后就到了。说不定同行的还有前来捉拿我们的其他军舰。”
　　“这也是‘他’告诉你的？”
　　“是。”

　　彼时，鲍勃已经通过镜子来到一个武器库，用油乎乎的手从一排手/枪中精挑细选了好一会儿，“算了，没时间疗伤了。对付我的蔷薇儿，这把正好……”然后他转身再次踏入镜中，又从原本出来的镜子中进去，那时他恰好看到操着古怪的口音的女孩正盘坐在镜屋的最中央，大声对天花板喊着：“怎么，你怕了呀！嘿！这个屋子的主人，你怎么不出来迎战……”在他看来无比愚笨。
　　冷笑；经消/音器处理的枪声。
　　危险响应在她的左耳边。女孩似骤然察觉，立刻从原地跳开，但还是被子弹擦过大腿。
　　她却没有理会大腿的伤口，眼前一亮：他进来这个屋子的镜子，就是逃出去时所用的那面镜子！“哈哈，你的能力被我看出来啦！你无法从一面镜子里进去，却从任何别的镜子里出来，因为这些镜子都是成双结对的，通向另一个地方的进出口！”
　　“看来你不笨……”
　　“砰！！”
　　接连的枪声，血液如水花碎溅。
　　“痛……”她小腿又几乎吃下一枪，擦过一道深深的血痕，差点摔落在地，“得想办法对付他的枪！”她被迫躲到一个和墙面同样颜色的粗柱（并且上面也挂着镜子）后，但她可以通过斜侧面的镜子看到鲍勃的所在地，同时她也从镜面里寻找到他同样在注视她的眼睛。他没有轻举妄动，因为在之前的战斗中，他的腿受了伤。
　　“不行，”她大喘了几口气，“要想办法制造近身战的机会……”
　　“嗯？哈哈！年轻的丫头，你怎么不出来应战……”鲍勃警惕地举着枪，模仿她的语气说。
　　“那是你的激将法！”女孩凝视着镜中的眼大声回应，靠住命运的台柱不放：“我才不会傻到用自己的身体试验你的枪膛里装着哪种弹头儿——”半响，她移开眼神，手掌若有所思地摸向被自己靠在身后的镜子。
　　忽然，鲍勃脸色一变，往旁边撤开：一面镜子正向他迎面砸来。他下意识地对准镜子开了一枪，可碎裂的镜片却反倒影响了他的视线。“吃我这招儿！”这时女孩从柱子后面现身，不断地从墙面上拆下镜子，对着他就是一通乱扔。
　　他不得不拖着伤腿狼狈规避，呈他应对投掷物的时候，盖娅冲了过去，她距离他直线不到十五米，这段距离她大概花了一秒半，在这一秒半内他扣下了五次板机，除了肩膀处中了一弹，稍微影响了一下速度之外，其他全吃在她顶在身前当作盾牌的镜子上。
　　距离缩短到足够以“接近”二字形容的一瞬间，她用力把碎得差不多的镜子朝他扔了过去。鲍勃一手挥开镜子，她已经到了他眼前，他也顾不得留她性命，枪眼直接对准她的脑袋，她用手抓住他的持枪的手腕，硬生生移开几寸，子弹擦过她的脸颊。她劈手夺过他的，并一脚踹在他胸口，把他的身体踢飞出去，一直撞到墙壁才跌下来。
　　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她被出血的晕眩感惹得晃了一下，但终究是没倒下去。霸气缠绕的子弹头打进去足有两寸，差点就穿洞了。她按住右肩的弹孔不停喘气，俊脸上却是露出自信的神气。
　　“他妈的！会霸气了不起呀……”手/枪远远扔到身后，她骂骂咧咧地笑了笑，血液滑过落入她的笑纹里，形似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