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妙哉！》柳曲绡

22、旧人

　　一场宴会在慌乱中结束，二十四名刺客被全部被擒，只剩下一个活口，那名擒住活口的侍卫也得了元熙帝青眼，被提拔为御前侍卫。

　　元熙帝身上受了几处刀伤，被簇拥着回到乾清宫，宣太医诊治。

　　皇后受了惊吓，半天才缓过劲来，还是手脚俱软，但情况容不得她歇息，后殿里挤满了嫔妃，有的受了伤，有的受了惊吓，更有胆小的见了血直接晕了过去，尖叫、哭泣声层出不穷，乱哄哄闹成一团，皇后坐在上首，本就为着刺客之事担惊受怕，耳边的哭泣声更是让她觉着太阳穴一凸一跳，几乎炸开。

　　猛地一拍旁边的檀木小几，大喝道：“够了，都住嘴，哭有什么用？”这一声倒把众人都吓住了，底下只余几声抽噎。

　　皇后指挥着把受伤的妃嫔让太医诊治、包扎了抬回自己宫中，又把一群哭闹不休的妃嫔都打发回自己宫中，好不容易殿内才清净下来。

　　思来想去，她准备的舞姬居然是刺客，这干系可就大了，皇后登时觉得如坠冰窟，心头一阵冰凉，马不停蹄的往乾清宫赶过去。

　　乾清宫，寝殿。

　　“陛下伤势并无大碍，只是受些皮肉之苦，包扎的伤口要按时换药，老臣再开上几副汤药调理一番便无大碍了。”老太医跪在龙床前，颤颤巍巍地回话。

　　皇后在一旁提心吊胆，紧盯着太医，生怕从他嘴里听到什么不好的话，直到太医说完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宝珠，快随太医去取药来。”

　　宝珠唯唯称是，跟着老太医一同退下了，李来升也悄悄跟着退下了，殿内只剩元熙帝和皇后。

　　“噗通”一声，皇后直直跪在床前，瞬间泪眼婆娑，一边试泪，一边哭诉道：“陛下恕罪，臣妾操办寿宴出了如此大的纰漏，实在是万死难辞其咎，请陛下责罚。”

　　说完重重地磕了三个头，伏在地上不肯起身，呜咽声不断。

　　上面没有一丝声响，皇后的呜咽声渐渐消失，侧耳细听，生怕错过了一句两句。

　　元熙帝看着跪着的皇后，眼神高深莫测，缓缓叹出一口气，刺客之事，于皇后无半点好处，断不会是她指使。他本也无意责罚，只是他这位皇后向来喜欢自作聪明，此番更是先发制人，让他罚也不能重罚，这倒让他有些不悦了。

　　“皇后，你乃后宫之主，大家闺秀，当明白小黠大痴的道理，莫走了邪路，这些时日就在自己宫中好好静修吧！”元熙帝目光深沉的看着皇后，轻飘飘一句话让皇后吓得瘫软在地。

　　“陛下......”皇后吓得花容失色，不敢置信的看向元熙帝。

　　恍惚起身，往殿外走去，宫苑内还有众多前来探视被阻拦在外的妃嫔，皇后不愿失了脸面，强撑起笑容，吩咐命众人各自退下，晃晃悠悠踱步回到坤宁宫。

　　耳边仿佛听到环佩碰撞“玎珰”之响，礼乐吹打热闹，静静的内殿，纱帐上悬挂的玉质佩环撞击发出的脆响，衬着少女羞涩的心事。正要掀开盖头，眼前一道刺眼的光线，倒是看不清眼前高大男子的脸庞。

　　一丝泪从眼角滑下，身旁宝瓶的呼唤声把皇后从臆想中唤回，抬眼看时，眼前熟悉的宫殿摆设，原来已是回到自己宫中，周围围着宝瓶、宝珠一众人等，正紧张地盯着她，满脸担忧。

　　皇后抹去眼角的泪痕，端起茶盏，手指微微颤抖，茶碗跟茶盖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砰”一声，又放下在桌上。

　　“娘娘...”宝瓶见皇后神思混沌，担心的唤她。

　　皇后缓缓抬起手，摆了摆，安慰她没事，“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静。”

　　“是。”众人依次退下，宝瓶关上殿门时还忍不住担心的往里看一眼，犹豫的走了出去。

　　大殿内空荡荡的，冷冰冰的。

　　从王府搬进这座宫殿的第一天起，她就发誓要做一位端庄贤淑的好皇后，哪怕没有天子宠爱，至少还有相敬如宾，她最后的体面，不过是天子对她的敬重罢了。

　　如今，竟连这点也要失去了么？

　　小黠大痴？呵，呵呵，她的夫君竟如此讽刺她，将她的自尊摔得粉碎，如渣滓一般不愿多看一眼。

　　什么夫妻情分？还不是红颜未老恩先断，哪有什么真情实意呢！

　　呵，呵呵呵~

　　空荡的殿中，皇后孤单的身影，伏在高高的金座上，戚戚的冷笑，和着冰冷的泪水。

　　话说那侍卫得了皇帝赏赐，受了上司和弟兄们的恭贺后，得了批准，回家疗伤修养几天。

　　从太医院里走出来，抚摸着臂上的伤痕，轻轻按压，“嘶~”钻心的疼痛感痛得他龇牙咧嘴，“竟然是真的！太好了！”少年自顾低下头喃喃，继而惊喜的扬起头，热烈的光芒洒在脸上，映出一张少年意气风发的脸庞，竟然是他——宋胥。

　　少年脚步飞快的往宫门方向走去，却没看见宫墙一角，伸手欲招呼她的女子身影，菡云收回伸出的手，摸上似是哽噎住的喉咙，懊恼的跺跺脚，关键时候竟是发不出声了。看着宋胥的背影，眼神复杂。

　　站了半日，正出神，猛地身后一个人拍了她一下，惊了一跳，才将她从幻想中拖回来，转身一看，原来是卫良媛身边的大宫女玉竹。

　　“姐姐这么久没回来，婉仪和主子都担心得很，让我来瞧瞧，姐姐看什么呢？怎么倒愣在这里？”玉竹往菡云看的方向一通张望，半个人影也没有，疑惑的问道。

　　菡云连忙拉过她，往太医院里走去，边走边说：“哪里有什么看的，不过是方才吓得头脑昏沉，一时间魇住了。”

　　“姐姐又唬我，青天白日的，怎会梦魇？”

　　“都说了是受了惊吓，没得大事。我们快去取药吧，主子们该等急了。”菡云说着，不等玉竹再问，两人推搡着就往太医院里走去。

　　是夜，长春宫。

　　“当真，胥哥哥在宫中当值？”金妙刚从卫良媛宫中回来，还没坐稳，就听菡云把在太医院门前见到宋胥的事情说了。

　　菡云拨浪鼓似的点头，“是真的，主子，奴婢两只眼看得真真的，绝对不会有错，胥公子穿着侍卫的衣裳，好不威风。本来奴婢取完药就想跟您说，可在卫良媛那儿又不好说，所以才憋到现在。”

　　菡月皱着眉听完，警告的瞪了菡云一眼，担忧的看着金妙，“咱们两家早已断了，如今主子贵为婉仪，胥公子虽在宫中当值，咱们也不宜与他走得太近，省得传出什么流言，污了主子清誉。”

　　金妙思量片刻，似是想开了，遂看着两个侍女说道：“他为侍卫，我是妃嫔，本也没甚机会见面，往后便是见了，也不过依礼行事罢了，不必担心。”

　　菡云还想说什么，却被菡月拽住衣袖，堪堪闭上嘴。

　　卫良媛受了惊吓，金妙好不容易将她哄睡，回到自己宫中已是身心俱疲，洗洗便睡下了。

　　服侍金妙睡下，菡云菡月两个走到耳房里，说起悄悄话儿来。

　　“你说，你是不是还对胥公子有心思？你瞒得了别人可瞒不过我。”菡月难得说话如此严厉，紧盯着菡云问话。

　　菡云手里的绢子几乎揉烂了，破罐子破摔往榻上一扔，一屁股坐下，说道：“是，我是有小心思，碍着你什么了？”

　　“你轻声些，主子刚睡下，你这是要敲锣打鼓的把主子嚷醒么？”菡月压低了声音，忍着怒气对菡云说。

　　菡云也噤了声，侧身对着菡月，都不说话。

　　狭小的耳房里静悄悄的。

　　只听见两人的喘息声，不过一会儿，菡云突然抱住菡月的腰，呜咽的哭泣起来，还要压低声音，生怕金妙听见，好不可怜。

　　菡云听了也于心不忍，回抱住她，安慰道：“好了，不说这事儿了，夜已深，也该歇息了。”

　　菡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抽抽噎噎铺好床褥，二人相依而睡，一夜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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