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黎婳

42、无间篇

　　医生的速度很快，立刻就给浣雨做了紧急措施。
　　两辆车基本已经报废，六指这时候才发现对方是电视台的人。
　　“啧，难搞喔。”他一向不沾尘世，只怕这次惹麻烦了，如此想着不由得头疼。
　　刚才出车祸的情况那么诡诈，也不知道监控录像会是怎样的。
　　医护人员安顿好车上的人，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个血人。
　　“我没事。”虽然六指婉拒了医生的安排，无奈顶着半身的碎玻璃实在没有说服力，他只得跟着救护车回到市区。

　　半路上藏海就醒了。
　　“唔……”他下意识捂住疼痛的脑袋，立刻被医生按住：“别动，脑袋上有碎玻璃。”
　　藏海睁着眼睛，无声地观察周围的情况，六指、谭玉梅和他在同一辆车上，女孩是昏迷的，男孩自己给自己整理伤口。
　　“别看了，副驾驶那女孩在另一辆车上。”六指拨开谭玉梅的头发，不经意地回答藏海疑惑的的目光。
　　藏海无动于衷，仍然想扭头去看，六指叹气：“她好像没事，估计肋骨断了。”
　　“你闭嘴。”医生瞪了六指一眼，“自己管好你的女朋友。”
　　六指不生气，反而乐呵起来，俯身在谭玉梅耳边轻声说：“听见了吗，女朋友？”
　　谭玉梅毫无反应，六指有些惆怅：“我女朋友没事吧？”
　　医生忙着给藏海止血：“没事，可能有些脑震荡，待会儿回医院仔细检查。严重的是那边那个女生。”
　　一听到那边那个女生，藏海就激动起来：“无尽……”
　　医生把他按下来：“行了行了，她也没有生命危险，就是要动开腹手术。”
　　藏海不依，依旧扭动得厉害，六指看不下去，把止血钳一扔：“严重的是一小丫头，后座的。”
　　闻言，藏海安静下来。
　　是浣雨受伤了吗？那还好，还有救。
　　看着藏海安静地让医生动手处理，六指轻笑一声：“重色轻友。”
　　藏海听见了，却懒得理六指，大脑飞速运转着，他分明已经做好了准备，怎么还会出车祸？面前这小子看起来呆头呆脑的，也不像是坏人的样子。
　　怎么刚才，对面那辆车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除了浣雨是醒着的，恒弋和唐无尽已经睡着了，相撞的一瞬间，他下意识抱住了无尽，至于浣雨，莫不是被恒弋的肥肉压着了？
　　藏海的睫毛轻轻颤动。

　　盘渺市医院。
　　藏海已经完全清醒了，虽然他的内伤比较严重，不过作为这场车祸里受伤较轻的人，他只能接受警方的询问。
　　至于六指，他倒是好得很，只是伤口格外吓人。
　　护士一边处理一边念叨：“唉，你这张脸可能毁了……”
　　笑话，他是靠脸吃饭的人吗？
　　六指毫不在意，取出手机一一打电话。
　　首先是教授，得重新找人去取东西了，然后是宋清遥，至少得通报青族一声，最后老板，林致远的东西拿到了，也没有损坏。
　　等六指安排好一切，伤口就处理得差不多了，他一瘸一拐地走到急救室，正好有个医生出来：“浣雨的家属在哪里？”
　　六指走上去：“我们是一起出车祸的，她怎么样了？”
　　医生瞥了他一眼：“病患情况比较特殊，她的腹腔里有肿瘤，可能会导致感染，不过现在病患失血严重，她是RH阴性血，也就是俗称的熊猫血，我们医院的存血有限，家属要做好准备。”
　　六指乐了：“真是熊猫血？”
　　医生摘下口罩：“病患情况比较危急，您还是重视一点。”
　　六指摇摇手：“不用担心，我就是熊猫血。”
　　“你？”医生看了看他一副失血过多的模样：“只怕你不能献血。”
　　“救人要紧啊医生，让我献血吧，我可以签订协约，和医院无关。”六指保证。
　　那医生摇摇头：“不行，你的身体……”
　　六指轻飘飘打了个响指，医生眼神涣散了一下，茫然道：“那你去吧……”

　　　六指按着棉签出来的时候，藏海也回来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怎么样？警察怎么说？”六指坐在长椅上，懒懒的询问。
　　藏海摇摇头：“刚才看了监控，我们的车本来速度挺慢的，距离缩小的时候就开始加速。”
　　藏海说的是“我们”，六指收敛了笑容。
　　“是我的车逆行。我带着工作人员回盘渺，你们是去清平的方向，相隔一百米的时候就差不多是对撞的状态了，然后把你们逼到了应急车道上。”藏海的脸色不太好。
　　“当时没有其他人经过？”
　　“没有。说来也算幸运吧，幸好那时人少，不然的话会导致多大的交通事故啊！”
　　六指松开棉签，又开始飚血。
　　“你这没问题吗？”藏海拿了一张纸给六指止血。
　　“没事。你那小丫头有点失血，我献了些血。医生说肚子里还有肿瘤，叫你做好准备。”六指淡淡道。
　　“浣雨……”藏海站起身来，凝视急救室的磨砂玻璃，仿佛能看到什么，随后又回头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那胖子估计得掉一坨肉，高个子的姑娘还好。”六指依然嘴贱。
　　“你的女朋友呢？”
　　六指露出笑容：“她没事。”他比划了一下：“当时我也抱着她呢。”
　　“咳。”藏海转过身去，“这件事毕竟是因为我们逆行，到时候我会好好赔罪的，这件事，还是私了吧？”
　　“先生不必介怀，这件事我们也有责任，你放心，我不会狮子大开口的，只要我女朋友好就行了。”
　　藏海也笑了：“那怎么行？刚才你还给我们小丫头献血呢。”

　　　突然，藏海的笑凝固了，他盯着急救室亮起的灯，眼睛眨也不眨。
　　“怎么了，哥们？”六指问道，藏海的表情着实令人毛骨悚然。
　　藏海轻声问：“你，能看见吗？”
　　六指扭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他干笑一声：“大哥，你别吓我，这什么也没有啊。”
　　怎么可能什么也没有！藏海分明看到了千丝万缕的蛛丝，像一张绵密的网，把整个急诊室都笼罩住了。
　　正在这时，灯灭，两个护士推着唐无尽出来了，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走在后面，似乎还在看病例。藏海立刻上前拔掉点滴抱起唐无尽，护士急了，拉住藏海：“你做什么？病人失血过多，她现在不能出院！”
　　藏海置若罔闻，拦腰抱着唐无尽，冷冷一瞥护士，那护士如同中了邪一般顿住，然后默默让开。
　　“别动，病人现在不能出院！”那个医生追了上来，唐无尽仍处于昏迷中，手背上一片淤青。
　　藏海眼中发出微微蓝光，然而那医生竟如同没有看见，怒道：“你要是敢带她走，病人出了什么事你能担待吗？”说着示意护士把唐无尽扶到病床上。
　　藏海愣住了，这医生居然忽视了他的术？怎么回事？
　　六指拍拍藏海的肩膀：“你别太担心了，凡事要听医生的话。”
　　藏海伸出手，悄无声息地贴在那个医生的后背，一缕蓝光从他的指缝里流出来，钻进医生的白大褂里。
　　“你摸我干嘛？”医生没好气地看着藏海。
　　怎么可能？！
　　藏海瞳孔微缩，那个医生还真的就只是普通人。
　　“没。”藏海摇摇头，“我头晕。”
　　“去量量血压。”
　　医生在病房里忙忙碌碌指挥着什么，藏海面无表情，眼里流露出一抹探究。
　　这家医院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