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常恋爱示范》灵昙

2、长得好看做什么都会被原谅（2）

　　长得好看做什么都会被原谅（2）

　　段墨做梦了。

　　他不是常做梦的那种人，通常都是没心没肺一觉睡到天亮。

　　他梦到了和吴青菲有关的事情，一些莫名其妙的内容。

　　梦里一片黑暗，只有他和吴青菲两个人。而吴青菲在向前走，对他很冷漠——段墨说的话，他仿佛听不到，更甚，他仿佛看不到段墨这个人似的，直白地说，就像段墨压根不存在他的世界里，他只是在向前。

　　段墨看着吴青菲越走越远，想叫他，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尽管牟足力气开口，也只有断断续续的“啊”、“啊”声从嘴里传出。

　　段墨只能跟着吴青菲走，但是吴青菲越走越快，段墨跑步也跟不上。最后吴青菲消失了，段墨四处找不到。吴青菲不见了，段墨却感觉到有一丝怪异的快乐；但紧接着更多的是茫然无措——他忘了他在找谁了。

　　然后他似乎走到了派对上，和自己以前的朋友一起喝酒唱歌。好像情绪明明是愉悦的，但是总有一丝忧愁在心头萦绕不散，让他没法真正的像以前一样尽兴。

　　梦的最后，他在想，自己的世界里似乎有谁不见了；但是无关紧要，因为他在对方的世界里似乎也是陌路人。

　　段墨梦着梦着就醒了，醒来的那一瞬间就忘了自己的梦。

　　他摸了吴青菲床头柜上的小台钟，看到上面的指针指向十点。再从床上坐起来，在家里四处走动了一下，确认一个不需要确认的日常——吴青菲果然已经出门上班了。

　　段墨洗漱完，打开电饭锅，里面果然给他加热着早餐。段墨从锅里把油条拿出来叼在嘴里，端起锅里的双蛋肠粉放到餐桌上；再回去掀开蒸架，下层是豆浆和皮蛋瘦肉粥，又拿出来放到餐桌上。

　　这么丰富的样式，必然不是吴青菲自己做的，而是吴青菲大早上起来，出门买回来的。段墨心安理得地吃着早餐，低头时又瞥到自己和以前比壮了一圈的手臂，开始思考是不是还得去健身房办张卡，不然就这好吃好喝的，自己的体型必然得继续横向发展。

　　吃完饭段墨想着要出门看看，但是以前的衣服穿的有点艰难了。现在看来唯一合身的就是吴青菲昨天送的那一套，但是也被吴青菲洗了并且晾在阳台上。段墨看向窗外，随风摆动的衣服，还有隔着紧闭的门窗都能听到的呼呼作响的风声，又看了眼自己身上打底穿的单薄睡衣，果断放弃了出门的想法。

　　段墨于是又摸出了手机，翻了翻朋友圈和微博，都没什么新鲜事。玩了几局手机游戏，基本都输了，心情跌到谷底。

　　他打开电视，发现自己想看的综艺的回放被放入了会员收费频道里，用手机看虽然也可以，但是他又嫌手机屏幕小，看得不过瘾；于是回房间打开了吴青菲的电脑，想用电脑来播放视频。

　　他大学时的行当很多都变卖了二手来偿还学费贷款，对他来说不怎么用得上的电脑自然也不能幸免。

　　段墨点了点鼠标，不用输密码就进入了桌面操作界面。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吴青菲的电脑，两人在一起那么久，虽然吴青菲没有说过自己的东西不能碰之类的话，但是段墨依旧很尊重吴青菲的隐私，并没有怎么碰过他的东西。

　　——毕竟他们是睡在一张床上，都能从不乱性，从来没有出现过“早上起来发现滚到一块去”那种狗血肥皂剧桥段，而是可以在床上划出泾渭分界的人。

　　段墨随意点开吴青菲桌面上的IE，搜到自己想看的综艺，只是网页似乎被限速了，半天转不出来。

　　这时候，开启了自启动的□□窗口姗姗弹出，开始自己登录了。

　　段墨无异探究吴青菲的隐私，刚想把□□关闭，就自动登陆上去了。段墨将鼠标挪到界面上，却无意发现有个备注为“祁老大”的聊天记录的最后一句是：“这句诗还能这么用吗？哈哈，祁星哥你真幽默。”

　　段墨一挑眉，点开了聊天记录。

　　上面只有短短四句话：

　　【祁老大】-“之前的方法你试了吗？好用吗？”

　　【无闲人】-“试了，好像花费时间有点久。”

　　【祁老大】-“万水千山只等闲。”

　　【无闲人】-“这句诗还能这么用吗？哈哈，祁星哥你真幽默。”

　　“无闲人”是吴青菲，那个“祁老大”，自然是对面的人。

　　无闲人？万水千山只等闲？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段墨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疑神疑鬼的人，但现在，他不那么确定了。

　　一直充当背景板的视频总算加载完了，突如其来的广告声把对着电脑发呆的段墨吓了一跳。他直接关掉了网页，也关掉了吴青菲的□□，最后想了想，把电脑都关掉了。

　　段墨捂着脸，往床上一倒，突然想起了他和吴青菲之间的往事。

　　他和吴青菲的交往，就源于那一次毫无必要的表白。

　　当时的段墨听到吴青菲说了这么一番话，就有点发懵，随即而来的是怒火：你懂我什么呢？你觉得有些事情是你想拒绝就能拒绝的了得吗？

　　但是吴青菲没等他发火，就拿出了手机，打乱了他的步调。吴青菲的肩膀还是有些怂缩，但是他藏在厚重眼镜后的眼睛却很明亮，他说：“段墨，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段墨没预料到这种发展，曾经以为自己情商极高没有接不上的话题的段墨一时间竟然有些怔忪，生平第一次不知作何反应。

　　吴青菲不好意思地笑笑，紧了紧自己手里的书，随即松开，下定决心般说：“我一直对你有所耳闻，觉得你很潇洒大方，很早之前就很想和你交个朋友向你学习，不知道现在有机会吗？”

　　这不是段墨第一次听到恭维话，但是能把恭维说的那么“清新脱俗”的，吴青菲还是第一个。

　　这之后段墨真的和吴青菲会互加联系方式，纯粹是因为段墨为数不多的道德感作祟。

　　他想，既然自己耍了他，而他只是想加个微信，也没多大点事。

　　吴青菲加了段墨的微信后，有一段时间没有和他联系。

　　段墨自己事情也多也忙，也就把这件小事丢到了自己脑后。

　　为了保持自己“Cool Guy”的形象，段墨并不喜欢事无巨细地把自己的日常生活po在网络上。但是有一次，他参加校队打篮球，碰撞中不小心把手指撞到篮架上，指甲盖翻了，血流不止。

　　段墨右手伤了，自然也不能继续打了，于是被替换下场。校医刚开始处理的时候，他觉得钻心般痛，但是等伤口被处理好之后，他又觉得这事挺值得纪念，毕竟从小到大他几乎也没受过什么伤，更别说这么吓人的出血量。

　　于是他难得的发了一条简短的朋友圈——受伤是男人的勋章。也没配他受伤的照片，只是拍了一下球场的的余晖。

　　这条朋友圈发出去，多得是点赞的，还有少部分人在下面留言问哪受伤了、怎么受伤了。段墨看问的人多，就没有一一回复，统一回了一条：小事，打篮球撞到手。

　　紧接着就有留言揶揄，打个球磕磕撞撞也正常，怎么段墨碰到手都要发出来。

　　段墨看到这条留言，心里刺了一下，于是把朋友圈删了。

　　删了没过一会，就开始后悔——这不就更显得他没点胸怀，鸡毛点大的事拿出来说就算了，还顶不住别人说吗？

　　这条朋友圈存在也就三分钟，在他的一群用朋友圈来“记录生活”的朋友之间没激起什么水花。但是有个人却在十分钟之后出现在了段墨身边。

　　当段墨看到吴青菲向自己走来的时候，他还有些疑惑——觉得这个眼镜仔眼熟，好像认识，但是硬是想不起来是谁。

　　吴青菲提了个袋子，站在距离段墨三米外，和段墨打招呼：“段墨。”

　　没记起对方的段墨尴尬地笑，扬了扬手当作回应。

　　吴青菲扬了扬手里的袋子，“你撞伤了吗？我这里正好有一瓶云南白药止损喷雾，你要用吗？”

　　段墨一愣，没想到还有人真惦记他受伤的事，还专门给自己送药。他心里有些感动，虽然记不起对方是谁，但是笑容却更真挚了些：“不能算撞伤吧，指甲盖翻了。”看到吴青菲皱眉担忧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校医刚给我处理过了。”说着把自己纱布抱得严实的右手食指举了起来，示意自己没说谎。

　　吴青菲眉头没有松开，抿了抿嘴，说：“没事就好。对了，我还带了水，你喝两口吧。”说着他就从袋子里掏出了一瓶白桃乌龙茶递给段墨。

　　段墨看到是他爱喝的口味，心中一动，接过了吴青菲的茶，说：“谢谢，辛苦你跑一趟了。”

　　吴青菲这才舒展了笑容，和他说：“没事啊，我正好顺路。”

　　段墨笑笑，没戳穿吴青菲，校篮球场在学校后山后，离宿舍和教室都很远这个事实。拧盖子的时候，受伤的手分明有些使不上力。

　　吴青菲赶忙接过，帮段墨拧开盖子。段墨接果茶的时候，冲吴青菲不好意思地笑：“谢谢……你是叫……？”

　　吴青菲也笑，看不出来这笑容是因为不好意思还是尴尬，也许两种都有。他回道：“我叫吴青菲，青色的青，芳菲的菲。”

　　段墨喝着茶点了点头，视线却不住往左偏——青菲……名字有点女气。

　　这次之后，两个人交往也更熟络了些，吴青菲更是时不时就过来给段墨跑腿，经常主动凑到段墨跟前。有时候就连段墨身边的朋友，都忍不住打趣他说：“你那新兄弟也太贴心了，要不是个你是个男的，我简直怀疑他在追你。”

　　段墨闻言在心里嗤之以鼻，这是纯友情，你们这些富二代懂个屁，得不到就酸。

　　然而吴青菲还真的被段墨朋友说中了，段墨看着他朋友摆在他面前的照片，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在脸上狠狠打了一拳。

　　照片里的吴青菲在打印店里，持在手中的照片里的人，赫然是段墨。

　　段墨的朋友一脸严肃地拍了拍段墨的肩膀：“从你那时候和他玩告白之后我就觉得他对你热情地过分，不是今天偶然撞到这事还真不知道。你看了这个，自己拿捏分寸吧。就算没什么图谋，也够龌蹉了。”

　　段墨看着照片沉默久久，最后只是冷声说：“我知道了。”

　　之后段墨就躲了吴青菲一段时间。吴青菲也挺识相，在察觉到段墨在有意疏远自己后，没有再凑上来。

　　两人相安无事一段时间，吴青菲的冷淡和平常甚至让段墨觉得是不是自己的朋友误会了，或者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直到他的某个朋友在他们轰趴的时候又带来了一组照片，以供大家欣赏。

　　“没想到我们的优等生真是会玩啊？居然还会去gay吧，真是长见识了。”

　　照片里那个发型明显特地打理过、身材单薄的男生，明显是摘了眼镜的吴青菲。

　　段墨被吴青菲这不为人知的一面震住了，一方面是因为吴青菲私下和明面所表现得是截然相反的人，另一方面是为吴青菲不想被人知道的一面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广而告之。

　　物伤其类，虽然段墨还未被发现自己装阔的事，但是难保以后呢？如果自己的事被这些人知道了，是不是也会这样、带着嘲弄的语气称自己“长见识”？

　　段墨的朋友看段墨一脸震惊的样子，用手肘推了推段墨，“诶老段，这个人之前不是追你吗？你想不想知道要是他以为你也喜欢他，会怎么样？”

　　段墨再次震惊，这次是因为自己的“朋友们”居然这么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堪称恶劣的话。他第一次对自己想要融入这种圈子的举措是否正确而觉得迷茫。

　　周围其他的朋友也不住起哄，段墨骑虎难下。这时候没人在乎段墨究竟在想什么、他同不同意，只是顾着看热闹，甚至还有人拿这事打起赌来。

　　朋友们自顾自的嗨了一会，发现段墨格格不入的沉静，拍了拍他，好似宽慰道：“哎也不是让老段真的做什么，你就演戏看看他什么反应嘛？又不是要你假戏真做。你就说玩不玩嘛？”

　　玩——可能这些人真的只是当作一场游戏。段墨这时却突然想起吴青菲曾经和他说过一番话：“只是游戏的话，不可以拒绝吗？”

　　段墨抬头和朋友们笑着说：“好啊，那就试试看会怎么样呗。”

　　“不过，这事就别外传了。毕竟只是个玩笑，别过多干预别人的生活。”

　　“哎呀老段你就放心吧，我们就是好奇嘛，怎么可能做出那些不道德的事，大家说对吧？”

　　段墨在笑，那双深邃的眼中却藏着冷意：“毕竟另一个主角是我，我可不想太出名。”

　　段墨很想告诉吴青菲：有些游戏，一旦开局，身处其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很难开口说出“不要”两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