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常恋爱示范》灵昙

1、长得好看做什么都会被原谅（1）

　　长得好看做什么都会被原谅（1）

　　段墨躺在沙发上艰难地转身，伸手够放在茶几上的遥控器。等他艰难地拿到遥控器，感觉自己心跳如擂鼓——身体确实是变虚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凸起的肚腩，自从毕业后正式和吴青菲开始同居生活，不知不觉间，他就觉得自己的身材似乎越来越臃肿了。

　　以前的裤子渐渐的连吸气收腹都提不上去了，以往合身的衬衫虽然还穿得下，但是双手伸展的幅度一大，就能感到掣肘的紧绷感。

　　但是他看镜子，感觉好像和以前也没什么差别，虽然眼窝没以前照片上那么深邃了，双眼皮由宽变窄，眼睛似乎也小了一些，眉毛疏于打理也长了杂毛显得没那么清爽，皮肤的状态也没以前那么光彩照人，有点暗沉，但——总体来说颜值还是那么高，不羁的表情还是那么帅气自信。

　　可能只是胖了一点吧……段墨躺在沙发上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沉思了一会。想到现在有吴青菲养着自己，没必要像以前一样考虑体脂率几何、身材够不够完美，就继续沉迷在电视里无聊的综艺节目中了。

　　在段墨看综艺看得昏天黑地的时候，家里大门从外面被打开了，是吴青菲下班回家了。

　　他手上拿着几个快递包裹，还提了一袋子菜，轻手轻脚地放在地上，然后脱着鞋叫段墨：“墨哥，饭煮了吗？”

　　段墨也没从沙发上起来，甚至眼睛都只是随便瞥了一下吴青菲，就转回电视上，过了一会才懒散地说：“没呢。”

　　“你快点去做饭吧，饿了。”段墨吩咐吴青菲。他膀胱憋得紧了，正好电视开始放广告了，才舍得从沙发上站起来，去洗手间。

　　吴青菲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好脾气地笑笑：“好啊。我今天买了一块新鲜里脊。你前不久不是说炸鸡吃腻了吗？今天给你做咕噜肉，想吃吗？”

　　段墨把厕所门关上，他的声音从厕所里传来，显得有些闷闷的：“随便。你做好吃点。”

　　一听这话，吴青菲就像被认可了一样，笑的眼睛都眯起来，冲着厕所喊：“都听墨哥的呀。”

　　于是吴青菲快活地提着菜，嘴里哼着小调走去厨房，开始忙起来。听到段墨开厕所门的声音，他从厨房里探了个头出来，说：“墨哥你拆一下快递吧？我给你买了几件衣服，是新款。你试试看喜不喜欢？”

　　“嗯。”段墨踢踏着拖鞋走到玄关，提起快递。上面的slogan是他熟悉的，这牌子是他大学时就穿惯的，小众设计师，每件衣服近四位起步，剪裁简单设计有型。只是他记得他有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和吴青菲说过，他想换下风格，看来吴青菲没听进脑子里去。

　　不过段墨当下也懒得多说什么，在玄关拆了快递拿着衣服就往房间走去。反正吴青菲花他自己的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呗。

　　段墨进了房间关上门，一展开衣服，就发现这些衣服的款式还是他大学钟爱的那几款——什么黑色T恤、衬衫外套还有窄脚牛仔裤……虽然有出乎意料的小细节，也有别具一格的设计风格，但总体来说……

　　幼稚，低龄。

　　这些衣服是他大学时的favor，简单的剪裁，黑白灰蓝的冷调风格，他再戴个黑色口罩遮着自己的脸，只露出自己那双欧式大眼和长睫毛，不知迷倒万千少男少女。

　　他爹是个混血儿，把他那还没成年的妈迷得七荤八素的，早早辍学和他爹打工结婚，最后生了他段墨。他倒也争气，遗传基因选的都是父母的优良基因，也生的和个优雅高贵的少爷似的——黑曜石的眼、精致的五官，还有纤长高挑的身材。可惜虚有其表，他的童年基本就是在出租屋里留守，而且随着父母动不动就换工作，还得时不时挪到别的出租屋里，别说少爷，过的比普通家庭的孩子还不如。

　　但父母爱变动工作也有一点好，学校换的勤，也就意味着没有知道他老底的同学；再加上段墨从初中就开始抽条，外形条件是真的好，因此校园男神的宝座从初中坐到大学。

　　他脑子也算灵光——可能有一点运气的成分。反正中考擦线、高考擦线，最后自己贷款上了大学。

　　上大学也不是因为他真的就那么渴求知识，完全是出于利益考虑。高中认识的一帮哥们家里都有钱，连带着他的生活也变得奢靡；而在他们这些男生的描述里，大学生活就更加自由放纵了，而且赚钱的路子五花八门，让他心生向往。

　　——家里穷让他知道钱这玩意，不算什么好东西，但是没有就低人一等。要想活的舒服，就得手里有钱。

　　段墨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好，从高中开始，他利用自己的脸和身材，也赚过些模特外快。赚的钱也是用来拾掇自己——把自己塑造的更有型更帅，更像个家里富裕的公子哥。这么做一部分也是因为他虚荣，另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合群。

　　他上的本地大学虽然不是很好，只是个二流。但是里面富二代多，虽然大家都不学无术，靠塞钱拿文凭，但各个都大方爽快。段墨凭着自己的外形和一贯能装的冷酷气质，在这些公子哥的群落里很是吃香。也许是人都是向往美好事物的吧，所以大家都被他的外形迷得七荤八素，把他当作主心骨，不管去哪都邀请他——只要他赏脸来玩就好，也不要他花费，反正总有人愿意包场。

　　而这里逛酒吧那边办轰趴的段墨为了对得起自己“party king”的称号，自然也不可能放纵自己衣品太差，苦心搜罗，总算找到了这个看上去有牌面、价格也不算太夸张的品牌来作为他的门面。甚至有一阵还在周围人中带火了这个牌子——就因为他穿的日常又有型，周围的人纷纷打探他的衣着品牌……

　　然而现如今的段墨随便试了试这几件衣服，发现衣服倒是还挺合身的，就是对着镜子看的时候吧，这整一套，配合他一米□□的身高，和现在有点微胖的体型，不像型男，反而像……

　　淘宝大码模特？

　　段墨黑着脸把衣服脱了下来。

　　吃饭的时候，段墨还是特火大，就连面前喷香的红烧肉都没法平息他的怒火。他沉着脸，声音却高扬地质问吴青菲：“你怎么回事啊？我不是说了我要换风格？还给我买这个牌子的？”

　　坐在餐桌对面带眼镜的清秀青年一听这话明显有些发愣，随即涨红了脸不停道歉：“对不起啊墨哥，那我重新给你买吧？你自己选可以吗？”

　　看到吴青菲一贯的谦让忍耐，段墨只感觉自己成了哑炮，有火也发不出来了。皱着眉盯着吴青菲半晌，也想不到还能说什么话，最后还是放弃继续发火，低头吃饭，没好气地说：“下次注意点。”

　　吴青菲闻言立刻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原本涨红的面皮也放松了下来。血色半褪，他原本就雪白的肤色如今显得更有气色，红润细腻。吴青菲赶紧给段墨夹了一块子自己的自信之作，握着筷子紧张地等段墨的评价。

　　两人生活了也有两三年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段墨品尝了一番，评价道：“味道调的还可以，就是肉有点炸老了。”

　　“恩恩，我下次注意。”吴青菲笑眯眯地说。

　　吃完饭，还是惯常的吴青菲收拾碗筷，从餐厅忙到厨房，段墨则是坐在凳子上刷手机。他看了眼朋友圈，发现自己以前大学玩的好的同学不是在泡吧就是旅游，三五聚会，场面还是照旧的铺张又格调。

　　段墨自从毕业以来，怕别人发现他和吴青菲同居，很久没和这些人往来，也可刻意压制住自己不看他们有关的信息，就为了当个舒服米虫。但现在看来，舒服倒还算舒服，就是日子有点单调——整天不出门他不是玩玩手机游戏就是看电视，但是他也不怎么热衷游戏，也就是实在无聊才玩一玩；而电视综艺就那么几个有点意思的，他看多了就腻味。想来想去，还是以前那样和那些人一块出门玩最有意思，吃喝用度又有规格。

　　反观吴青菲呢？作为他们大学当时为数不多的年年拿校奖学金的学霸，现在毕业后继续做信息工程的工作，每个月拿着点死工资，下班还要立刻回来给他做饭，就靠在网上接点小项目赚外快。每个月上万的收入，一半拿来供房租水电，一半伺候段墨吃穿用度，还要寄钱回去给吴青菲妈妈。对于吴青菲自己，明明是那个累死累活上班干活的人，却基本上没有给自己置办过什么，日子委实紧巴。

　　总之只能说……段墨靠在椅背上，抬头看背对着他在厨房洗碗的吴青菲。这个比他矮半个头的瘦弱男孩，确实在努力——努力满足他的需要，努力讨他喜欢……

　　努力达成当初吴青菲明明流着眼泪，却还是笑着说的，愿意养他一辈子的承诺。

　　——但是也仅仅是合格线，离他对自己“完美生活”的期待，还是有一定差距。

　　段墨按了手机的息屏键，关掉了原本霸占了整个手机屏的“轰趴大脸自拍”，站起身去阳台找衣服准备洗漱。

　　洗着碗的吴青菲察觉到他的动静，探出个脑袋说：“衣服我叠好放衣柜里了，天气冷了，给你买了些打底衫，前天晚上我已经洗过晒干了，也都放在柜里了，你穿长袖吧。”

　　段墨一言不发，连个眼神都欠奉，径直走到房间里去拿自己的衣服。吴青菲也不介意，打了个呵欠，继续整理厨房。

　　等吴青菲也洗完澡，两个人在床上一个人占着一边玩手机。吴青菲的外接项目昨天弄好了，所以今天才能早早上床。段墨心不在焉地刷了会微博，抬起头就发现摘了眼镜的吴青菲，正极力睁大自己的杏仁圆眼，深情款款地望着自己。

　　段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是吴青菲在向他邀宠的信号。但是他只是装作没看到，低下头继续玩手机，心不在焉地快速刷屏。

　　吴青菲可能不一定是要他做什么“深入的事”，只是和每一个“爱人”一样，单纯地向往两个人做些亲近的事来释放爱意。毕竟从大三开始他就和吴青菲同居，两个人和情侣一样同居了那么久，甚至还睡同一张床——但是该做的不该做的，一样没做。

　　吴青菲理解段墨有心理障碍，甘心也耐心的等，直到段墨愿意主动的一天。而段墨为了套牢吴青菲这张长期饭票，也曾承诺说，他尽量在相处的过程中克服自己的心灵障碍，只要吴青菲愿意等他，他们总有亲密的一天。

　　如今段墨心里不免生出了些歉意——恐怕就连拥抱，吴青菲都等不到了。

　　诚然，段墨对吴青菲的接近是不排斥的，但是不管是要他对吴青菲、或是吴青菲对他，只要是他们两人之间有亲昵举动，段墨光是想想就觉得过敏。毕竟他对吴青菲的感情，别说和吴青菲一样炙热了，甚至存不存在喜爱之情都不好说。

　　段墨想起他和吴青菲刚认识的时候，那时候的吴青菲在大学里就是有名的学霸、乖学生，当时的他还没做激光手术，近视的厉害，带着瓶底那么厚的眼镜在课室和宿舍间两点一线。他和段墨是两个世界的人，两个人原本不应该有什么交集。但两个人偏偏就认识了。

　　事情的发生没有什么爆点、甚至也没什么起伏——段墨他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加国王游戏，不巧，段墨被点了，他面临着两个选择：一是回答一个关于他家境的八卦，一个是在大庭广众下找一个不认识的人告白，并且不能明说这是游戏，同时要等待并接受对方听到这话之后的任何反应。段墨自然不可能选第一个，而如果不履行第二个要求，则显得他气量太小。于是段墨就到学校门口随便选了个男生告白。

　　没有选女孩子，是段墨仅剩的良知——他也知道自己的外形条件出众，搞一出这样略高调的告白，估计就算那个女生不当真，也没那么厚脸皮能接受大家的瞩目；而选择男生就没那么麻烦了，对方一下就能猜到自己是在开玩笑，搞不好还能猜出这是真心话大冒险的惩罚环节呢。

　　而这个不幸被段墨选中的男同学，就是吴青菲。吴青菲被段墨拦住之后，惊慌失措地听完了告白，抱着书沉默了一会。就在段墨心里七上八下又不得不等他的反应的时候，吴青菲开口了：

　　“这位同学……你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吗？”吴青菲微微低头，推了推自己脸上的眼镜，不敢直视段墨。

　　段墨一听就忍不住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冲不远处录像的“死党”们比了个拇指向下的“Game Over”手势——这可是人家自己猜出来的，我可没做提示哦。

　　段墨冲吴青菲不好意思地笑笑，侧了侧身背对着录像的地方，声音里能听出笑意，听不出歉意：“抱歉啊同学，正巧你走过。我只能选他们指派的对象来完成。”十分巧妙地甩锅。

　　段墨记忆里，当时的吴青菲闻言，抬头犀利地看了他一眼，却只是说：“既然只是游戏，你也可以选择拒绝的。”

　　段墨回忆到这里，看了眼身边像向日葵一样永远朝向自己、围着自己打转的人，觉得他还没有初见时那么锋芒乍现。

　　现在的吴青菲，就像是一条被无心投喂因而对他产生依赖的小狗，明明他只是随手为之，也没对这件事有多在意；但是这条小狗却因此铭记了自己的那一点微小的善意，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己，等待下一次不知何时到来的宠爱。

　　段墨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连自己正出神似的看着吴青菲都没发现。吴青菲在这灼热的目光中显然不能坚持太久，忍不住开口说道：

　　“……墨哥。”吴青菲眼里带着几分期待，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被套，“今天……是可以了吗？”

　　段墨一僵，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开口提起另外一件事：“吴青菲你觉得我最近是不是胖了？”

　　吴青菲显然没想到他要和自己说的是这个事，脸上出现了迷茫的神色：“胖了……？没有啊。”

　　段墨显然不满意吴青菲短小的回答，带着真假难分的不悦说：“你连我身体状况是什么样都不清楚，时间都用来想着自己的事？”

　　“没有……”吴青菲看着段墨的琥珀色双眼在昏黄灯光里显得越发澄净，脸上带着几分焦急，下意识地反驳。但话没出口随即又住嘴了，他知道段墨讨厌别人喋喋不休地解释。

　　吴青菲觉得有些难堪，把头埋得低低的，嘀嘀咕咕道：“那墨哥早点休息吧，我也睡了。”然后关了自己的床头灯，背对着段墨略带失望地躺下。

　　不过一会吴青菲那侧就响起了不小呼吸声，应该是前几天赶工确实让他累坏了。

　　段墨面无表情听着吴青菲的呼吸声，手指无意识的扫动手机屏幕，却什么也看不进去，只觉得单刷手机没意思极了。虽然现在才八点——他也熄了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