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三日月》软软灯

5、一期

　　一期一振敲了敲天守阁的门。
　　天守阁内，审神者在等待他。

　　时之政府最新送来的情报，在阿津贺志山发现了异常的灵力波动。
　　目标沾染了极少量的历史扰乱信号，可能存在一定的威胁性，具体形式与数量不明。

　　时之政府受到威胁，最强的审神者责无旁贷。
　　这样的事情，岩崎已经做了许多次。
　　生活总是这样——无聊的任务，无趣的本丸，无知的刀剑。

　　岩崎合上纸质的报告册，冷声吩咐道：“开门。”
　　一期恭敬地推开门，再站在门边。
　　岩崎没看他，自顾自地走。

　　“跟上来。”

　　一人一刀出了本丸大门。
　　岩崎念诵那些生涩难懂的咒语，带领一期穿越空间。
　　这次的任务不需要穿越时间。
　　他们要面对的，是处于同一时代的威胁。

　　他们出现在阿津贺志山的山脚森林里。
　　曾出阵于多年前的阿津贺志山，一期几乎是立刻认出了这里。
　　与历史相比，此时的阿津贺志山无疑拥有更为浓密的植物，腐烂的树叶覆盖了地面，几乎看不见成型的道路。

　　岩崎取出一个类似于指南针的器具，它会指引他们前往时之政府检测到的信号源头。
　　越进越深，哪怕没有满天的大雾，也好像要迷失在深山荒野里。
　　但过了某一棵苍天大树，眼前就清晰了起来。

　　那褐色树干间，隐约可以看见一座废旧的木屋。

　　岩崎淡淡地扫了一期一振一眼，抱手站在了原地。
　　是时候，让刀剑为了它的主人而冲锋陷阵。

　　在多次无言的任务中，已经产生了所谓默契的一期一振，根本不需要岩崎开口吩咐。

　　另一边，木屋中，三日月将要取下长刀手停住了。
　　他顿了半秒，单手抄起长刀，头也不回地扔给端坐的怪物。
　　三尺长的长刀反常地在空气中飞出优美的抛物线，接着落在怪物的手里。
　　与之相对的，是下一刻，三日月的身影，快成了一道模糊的蓝光。

　　铮……

　　太刀相见与太刀。
　　蓝色对上金色。
　　两双颜色格外不同的眼眸相对，三日月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冰冷刺骨的杀意。

　　身后响起怪物不明意义的呢喃，但是三日月已经无暇像惯常一样安抚他。
　　他迅速地抽刀，躲开对方太刀的刀刃，又一次挥刀，直奔脆弱的咽喉。
　　斜出的太刀被对方躲过了，紧接着又是新的攻势。

　　三日月不难判断出他是棋逢对手，眼前的付丧神或许不处于身体的巅峰时刻，但意志却像是杀红了眼的战争机器。
　　他明知自己不能分神。
　　但眼神，还是控制不住地向后瞟。

　　乖巧的怪物无措地站在那里，他茫然，但已经准备好提刀冲入战场。

　　“跑！”

　　三日月偏头躲开下劈的太刀，出声阻止——
　　暗金的护甲上，又多了一道狰狞的刀痕。

　　三日月被逼的步步后退。
　　他双手握住本体，艰难地挡住对方。
　　脚下，竟然已经有了一小段泥土拖曳的脚印痕迹。

　　——“跑！别回头！”
　　本在踌躇的怪物，冲了出去。
　　他将要进入阿津贺志山的深处……
　　再等一会儿，就没有谁，能够再找到他。

　　又是一声清脆的铮……
　　一期一振的攻击，不可谓不凌厉。
　　小半心思都在身后怪物是否远离的三日月，明显地落了下风。

　　进攻的一期一振，很快就发现了眼前这个的敌人，身后显而易见的软肋。
　　他们僵持不下，势均力敌。
　　一期一振缺少的，只是一个突破口。

　　蓝发金瞳的付丧神刻意地向对方遁走的方向攻去。
　　果不其然，收获了更为顽强，却缺少进攻的反抗。

　　这个完全陌生的付丧神，试图和他缠斗。
　　他是想要拖延时间！
　　而不是分出什么胜负。

　　两刃太刀的位置交换。
　　一期一振扛着三日月的进攻，不敢去追。
　　而这样一来，一期一振身后的景象，也就暴露在了三日月前。

　　深蓝的眸子里倒映着幽深的树林，
　　还有那个……
　　站在后头的，配着刀的……
　　人类。

　　岩崎冷冷地站在那里。
　　王公贵族观看艺伎的演出，不过也就他这样戏谑与轻蔑。
　　他甚至没有将手放在刀柄上，抱手观看，好像下一秒还要拍手捧场。
　　事实没有多大差别，在他心里，他是在审阅麾下刀剑的战力。

　　三日月双眼微眯，向后退一步，左手执刀，却不继续进攻。
　　他极迅速地转身，刀刃在地面带起一振劲风。
　　浮土与落叶被掀起，铺天盖地。

　　在这遮蔽视野的风暴里，深蓝的付丧神一跃而起。

　　刀剑诞生，刀刃打磨，是为了杀戮。
　　那样先行礼，再被重重规则限制的对刀……
　　只不过是野蛮在现代文明社会中文明的伪装。

　　三日月不懂这些。
　　否则，如今也便不会有他，持刀站在这里。

　　战斗没有定法，更没有先后。
　　刀刃沾染的鲜血，可以是付丧神，更可以是……
　　人类。

　　太刀的锋利，可不会管你是谁，你在做什么，你站在几号位，你是否应该参战！
　　上一刻岩崎仍在云淡风轻地观赏，两位出色付丧神之间的对决。
　　那是最精彩的动作片，特别是那位陌生的付丧神，每一个动作间都带着美。
　　下一秒，岩崎便愕然又惊惧地看着那身影朝自己冲锋而来。
　　速度之快，他甚至看不清对方的动作。

　　岩崎本能地仓促出刀，他毕竟曾在现世经历过训练。
　　然而，竖握的太刀还没有摆出教科书上的起手式，就被巨大的冲击震出右手。

　　呲。
　　精心打磨的佩剑被粗暴地拦腰砍断，跌落在地上。
　　一个回合，就已然分出了胜负。

　　三日月还要再攻，丝毫不顾自己的本体是否有裂痕或缺口。
　　然而他刚要下劈时就感到了身后的危险，狩衣划过一个弧度，手上一疼。

　　手甲连同衣袖被削下一片，鲜血在三日月苍白的手指上格外显眼。
　　三日月一如既往地紧握着本体，仿佛根本感受不到疼痛。
　　他没有停。
　　这次的转身只是插曲，受伤的手带着刀刃旋转半圈，以更快地速度攻向岩崎。

　　在保护岩崎与攻击对方的后背之中，一期一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这是有主之刀的准则。
　　但他已经没有时间用刀去挡了，于是只好赌上自己的身体。

　　刀刃入肉。
　　三日月的太刀没入一期一振的身体。

　　而也正是这时，他身后的岩崎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再次念诵那繁复的咒语。
　　岩崎没有带上一期一振，因为他的刀剑要为他赢来吟唱的时间。
　　眨眼之间，岩崎的身影变得透明，最后消失不见。

　　在太刀中，三日月的本体不算太长。
　　但贯穿一期一振的身体，已然足够。
　　失去保护对象的付丧神，好像已经失去了支点。
　　陈年累月的旧伤终于爆发。
　　破败的木偶，转完了他最后一点发条。
　　笔直的身影，宽厚的肩膀，山崩地裂般地，轰然倒下。

　　他的头颅无力地将要倒在三日月的身体上。
　　他的视野已经开始模糊。

　　火红的天空，滚烫的烈焰，无声的哀嚎。
　　一期一振地想：
　　又要回到，那火焰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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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的评论/收藏/营养液=w=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诸事顺利！
（小修了一下内容提要和第一章的格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