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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   明稹闭着眼等了了走远了才慢慢起身,四下找了根树棍,撑着行走倒也不是不行。此去两个多时辰能到一个村庄,以他的速度,等了了来去一回,再加上市镇耽误些时间,也应该走到了。
      晨光里风轻云淡,太阳还未跳脱出来,田野间萦绕着一团雾气,明稹远远沿着车道也不靠近,找着大致方向在草丛中钻行。衣襟沾露已湿,贴着胸口冰凉,不一会儿后背倒被热汗打湿,受伤的位置像又被捅了一刀,不想这两剑伤他如此之重,仗着身体好之前还没放在心上,如今看来天黑前能走到都算好的。
      这边了了一路急行,她催得紧,不摆跑得欢。因它没长大,了了也少让它撒欢跑过,如今难得放开蹄子,跑得越发有劲。那天出城用了两个时辰,今日跑到时,最早的店铺也不过刚刚卸下门板。
      街头逛过一圈,药铺还没开门,了了先买了几个包子并一些干粮,才去到丽楼下。门未开,与渐渐苏醒的市镇不同,晨曦中的丽楼却像是沉沉睡去,四下静悄悄,连个看门的也没有。她绕到左侧,小门半掩着,嘎吱一声推开,听得一个慵懒的声音神志不清地问:“谁啊?”
      了了迟疑片刻跨进门里,也不知该朝哪个方向,只得站在门边说:“我找花姑娘。”
      “什么事?”
      “我得给花姑娘说。”
      从西角的阴影里走出一人,不想正是那天夜里围她的几个大汉之一,了了一惊转身想走,想到受人之托又生生定住。那人也认出了了,一下拔尖声音,冷笑道:“好个小丫头,跑了还敢回来,看爷爷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我有急事,不是回来寻仇的。”
      “先打了再说。”
      话音未落身形已动,了了侧身避开,身后半掩的门却被自己撞上,那人又是一笑,当是瓮中捉鳖。只见他掌掌生风,全是下了狠劲,了了不敢轻敌,一边躲一边扯着嗓子大喊:“花如雪,快出来,要死人了!”那人怒火攻心,以为了了轻看他,下手更急,了了避之不及几次都险险擦身而过。动静一大,出来的人也渐多,终于一个黄衣女子缓缓行来,了了眼角望见,正是那天最早和自己说话的人。
      “你是花如雪?”
      “你找她做什么?”
      “快叫他住手,我找花如雪有重要的事情。”了了应接不暇,往黄衣女子身边跑,抓过她的右腕一转,袖口半掩,正是一朵比皮肤略粉的莲花。“你快叫他住手,我有事跟你说。”
      “何事?”
      “真是有事,只得说与你一人。”
      “姑娘别听她的,小丫头诡计多端!”那人近不得身却逼得了了左躲右藏,苦于花如雪挡在身前有所顾忌。
      “周公子带的口信。”了了靠近她耳边说。
      “等等!”花如雪一惊,抬手挡住大汉挥来的一掌,“你说是谁?”
      “你叫他们退下。”了了从她身后探出身,看看周围已有七八人。
      花如雪示意众人离开:“说。”
      “周公子说,他借你的手帕掉在路上,怕是还不了了。”
      花如雪脸色一变,抓起了了的手问:“他在哪里?”
      “让我带话,说完他就走了。”
      花如雪盯着脚下不远,半日无话,了了往门边退了一步,说:“话已带到,我先走了。”转身出门,身后传来花如雪一句:“有劳!”
      了了牵过在墙角拔野草的不摆,去药铺买了草药,又是一路疾驰。回到河边,来不及喝口水,四下无人,又到处找了一遍,发现那人已经离开。了了将草药丢到河里,拿出四个包子给不摆说:“这下你高兴了。”自己才灌了一袋水,靠树坐下。

      明稹到村庄已是半夜,他摸着胸前浸出血的伤口往街巷深处走去,四下黑漆漆,没有人声,到一间院外,正要抬手敲门,门却静悄悄拉开,一双手扶住他。腕上两只玉镯叮铛一声脆响,在静夜里悠扬飘远。明稹侧身进院,有人在身后关上门。进到屋里,花如雪才开口:“伤在哪里?”
      明稹解了衣裳,伤口早崩裂,血浸透外衣,如今一使劲痛得他皱眉。花如雪拔亮蜡烛,胸前横裹着从衣摆上扯下的布条,规规正正,看不出异样,上手一摸却是湿润的,火光下,指腹全是血。身边有人递过药箱,她帮他脱下外衣,动手拆布条。
      “宋行受了重伤,在旁边屋里,他说顺河没找到您。”
      “恩,让他好生歇着。”
      “那么多人,怎么会?”
      “是我大意了。”
      “是那姑娘救的你?”
      “恩。”
      “她功夫不差。”花如雪手指微颤揭开最后一层,昏黄烛光下伤口狰狞而现,肉往外翻,却看得出经过细致清理没有腐肉,只是一路撑着急行,伤口撕裂得更大些。
      “无妨。”烛光摇晃,明稹眉头紧皱神色不明。
      花如雪接过旁人递来的毛巾一边擦洗一边问:“东西掉了?”
      明稹看看放在桌上那些零碎:“落水之前还在身上。如果被那些人找到,不会放我活命。”他咬牙忍着,遍身冷汗。
      “希望是掉在河里了。”花如雪声音渐低,明稹眉头更紧,抬手挡开她,自己取过药敷在伤口处:“去通知花雷,让他别动,静观几天看看。”
      “现在?”
      “明早也行。”说完低头熟练地包扎着伤口。
      花如雪呆呆站了半日不见他再说什么:“我先回屋了。”也不等回答转身出去。
      明稹平躺在床上感受着胸口一阵一阵的疼痛越发清醒,思来想去也没法断定东西在谁手里,辗转几回,闭目养神,眼前却是躺在身边蜷曲着的瘦小背影,

      回到中都已过小暑,家门外停放着的一排马车提醒明稹又回到这个漩涡的中心,一切都未结束,一切才刚刚开始。
      还未下车,管家急匆匆迎出来,将他从车上扶下,避开众人低声说:“那边来口信,说有东西送给您!”
      “东西?”明稹停下脚步。
      “是。”
      “什么时候?”
      “两天前,见面时间让您定。”
      两天前?从那里急驰二十日正好。想不到是他的人?
      明稹走到堂外,堂内几人齐齐站起来,见着他有焦急有欣喜,抬手行礼:“王爷!”
      “无恙!”
      “王爷,皇上传唤过您几次,次次称病,今日朝上说再不见您就要前来探病了。”
      “他要来便来。”
      几人似还有话要说,却见他停也未停穿堂而过,往左侧出了游廊。院内不见半片嫣红,入眼只是森森绿意,那正当季的金银花藤也是一味的滴着翠,竟是被人细心地摘去了花朵。管家跟在身后一一汇报这些时日家里的一些事情,最后快进书房时才说:“奴才将花姑娘安排在尚园了。”
      明稹嘴角一笑,没说什么。见他无话,管家又说:“夫人一月前去了南都,未提归日。”
      “恩。”他不过走了两月,这是做什么?
      书桌上摆着一叠须经他过目才能上递的奏折。不过几日,许庭昌压下去,段老头又跳出来,他也不怕太招摇,频频上奏抓他的错,撤他的人?明稹看了几本一字未题放到旁边。奏折中压着一封信,是林玉蓉留的,封面上写着:“夫君亲启”,拆开来,娟秀的几字:“莫使少年,光阴虚渡。”低声一笑,揉成团扔在地上。
      前后无人,虫鸣声中柳枝扰轻风,明稹走到溪水边,找了块山石坐下。胸口伤正结痂,时时隐痒难忍,除此之外并无大碍,想那药也是正经救命的。
      而她,若真是那边的人,也就说得通了。
      白月光约约绰绰,款款走来一人,明稹未动身,等那人走到跟前伸手拉入怀中,正是丽楼的花如雪。她不过一身粉红单衣,披散青丝,未着脂粉的眉目不知比在丽楼娇媚多少。明稹垂首在她额上亲啄,“辛苦了。”花如雪笑而不答,衣袖滑落至肘间,贴着他脖上肌肤将明稹拉得更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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