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皮与芫荽籽》Attri

3、第 3 章

　　这周末阿黄又想约我出来玩。我微信上跟老橘皮请示了一下，他没答应。他说这周末刚好比较空，他打算和我一起去附近的一个温泉山庄放松一下。一听温泉山庄，我立马变成了阳春二月里的墙头草，嘴一下咧到耳朵根儿，心狠手辣地拒绝了阿黄的邀约并向之炫耀，气得阿黄连发十几条语音来骂我娶了婆娘忘了娘。

　　嘿嘿，温泉我来啦！

　　周六一早，老橘皮把我从温暖的被窝里挖出来，三下五下给我套上一身厚衣服，标准好男友一样拉着行李箱，我乖乖坐在副驾驶，看他干净的米白色衬衫袖口从灰色的粗羊毛毛衣里露出来一截儿，那块手表露出来一点闪亮的边边。他的手背不像本人的脸那样粗糙起皱，反倒是白白净净的。文化人么，我想。

　　“在看什么？”他说。

　　“啊，看你手好看，行吗？”我已经不知害羞为何物了。

　　他低笑，“我妹妹也要来。”

　　“啊，好……嗯？什么？？”我一下没反应过来，愣了。妹妹也来？那我怎么办？我要作为什么身份见他的妹妹？？好多问题一下子涌进我的脑袋，我有点反应不过来。

　　“别担心，我家人知道你。”

　　“知道我和你…是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

　　“就…有协议的？”

　　车忽然慢慢停在路边。他解开安全带，俯过身子来，用很严肃的表情对着我的脸。那宽阔的额头，天生的欧式大双眼皮，微微湿润的眼角，很有压迫感的鼻梁和紧紧抿着的嘴角，我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但又被他看的有点不自在。干嘛啊，突然说妹妹要来的明明是你啊，怎么搞得好像我做错了事一样。

　　“向翌来，关于这一点，我要向你道歉。当初我们刚见面的时候，我怕你怀疑我的身份和意图，才说出协议之类的话，希望你能尽快跟我离开。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傻，”他又笑了，“我何时拿协议书来给你签过？”

　　我更傻了，什么，难道这老橘皮骗了我的人还不够，如今想要骗我感情了吗？我确实怀疑过，觉得他可能真的是有点喜欢我，毕竟都这年纪了，又事业有成，要多少俊男靓女没有啊，怎么偏偏愿意和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我住在一起，怎么能忍受品味低俗又没见过世面的我的灵魂。

　　我听此刻的声音特别绵软：“那你…你是想做我男朋友？”尾调还有点发颤，带着点不自信和扭捏。

　　回应我的是一个很轻很轻的亲吻。

　　我还是有点不敢确信。

　　“为什么？我记得我之前并不认识你啊？”

　　“因为你是小傻瓜。你真的不记得这块表了？”他伸出右手，把那块表全部亮出来给我看。还是那么闪，那么新，依稀看得出有几道细微的划痕。

　　我惶恐地摇摇头，“程…程哥，你可能，你可能真的认错人了…我真的不记得…”

　　他收回手，改为搭在我的膝盖上，我只觉得被他碰到的那块地方像被火烧一样。万一他真的认错了白月光，万一他发现我不值得他那么喜欢，万一….我又得回到那些人身边…我还没来得及扬名立万呢，难道真的要放弃一切找个新城市隐姓埋名吗？

　　“不会错的。我认识你的母亲，柳女士。宝贝，我其实还要跟你道歉。在正式见到你之前，我观察了你很久。看你当时过得不开心却没能第一时间就把你哄来，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好吗？关于我调查你的原因，以及我为什么会认识你的母亲，我会一一和你解释的。现在你相信我，我喜欢你，是想和你一起过日子的喜欢，我的家人一直把你当做未来的儿子看待，只是我一直没让你们见面，是怕你觉得紧张，我想慢慢地让你也能接受他们。好吗？向翌来，我的宝贝？”

　　我再一次愣在原地，努力地调动起我所有活着的或者半死不活的脑细胞来消化他的这段话。

　　这也太突然了，虽然，我不得不承认，我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也奢望过他能有一点点喜欢我，但当这种奢望加倍地变成现实，我能得到的只有惊吓和迷茫。什么调查，什么柳女士，为什么我妈从来没和我提起过程思寅这个人？虽然她很忙，只偶尔和我通电话，但是我确信我从未在她口中听到程思寅这三个字，更何况我还没跟她出柜呢，照老橘皮的话说，我早就让所有人看了个底掉，只有我自己被蒙在鼓里？

　　你听听，这都什么事儿啊！我突然有点生气，还一口一个宝贝呢，怎么，傻子就没有知情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