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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要干什么?”杜子钰虽作着一副头痛伤神的样子,其实是极喜欢这带着几分江湖味的丫头的,知道她在兰儿嘴下讨不着好,出言提醒解了围。
“对了对了,不说差点忘了,走吧走吧。”说着拉着杜子钰就往门外走。
“诶诶诶,去哪儿啊?”兰儿忙拽住自家少爷,杜子钰也好笑的看着她,不明其意。
“爹爹出镖了,爷爷也不在,千载难逢啊!兰儿,快去换男装!”
马车内坐着三个人,杜子钰,穿着男装的林碧和杜兰。
“我说,我们这到底是去哪啊?”兰儿整整前襟,拉拉下摆,这蓝衫还是林碧找来的。
“唰-”
杜子钰好笑的看着眼前,林碧不知从哪摸出来的山水扇,想着该不该提醒林小公子现下是春天。
扇子轻摇。
“温乡。”
“温乡?”
如果你向别人问起这温乡是何地,是男人皆会说,好地方啊好地方!是女人,定答,下作的地方!如果是粗俗乡妇,话前,还得加个“呸!”不为别的,因为温乡就是一家妓院。
这天下妓院数不胜数,为何独独这温乡天下闻名?
“柳叶桃?”
对,因为这温乡有个柳叶桃!
对于柳叶桃,世人说法各不相同,各种传言都有,褒贬不一。但是人对她都不吝句,乃奇女子。
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年龄,只知道在五年前,柳叶桃出现在这秦淮一岸,从此扬名天下。
据说,柳叶桃也是个性情中人,做人做事毫不忌他人之言。对客全凭喜好,她钟意之人就是街边乞丐,她也可以与之一夜温存,分文不取。反之,纵你搬来金山银山,王孙贵胄争相见,亦不能令之侧目侧目。
“哦?若果真如此,到真该见见。”
“就是就是!”林碧见一直未置言的杜子钰开了口,忙附和道。
“不就是个女人嘛,也不知传言是否属实…”兰儿也是怕杜子钰去那烟花之地惹来责罚。
“到了到了!”
自古这江南淮水一带就是个风流之地。
秦楼楚馆,勾栏画舫。
姑娘们描柳眉,点绛唇,着上彩织罗裙,美人扇掩住半面娇颜,倚于花楼门前与过往之人调笑。
“爷~你这都多久没来了,想死奴家了…”
“公子,进来让香香陪你喝两杯…”
“…这不是赵家的公子哥儿,这几日学的新曲儿,让竹儿唱给您听听…”
一口一句侬腔软调,听着声音就酥了半边身子,腿不自觉的就踏进了门。
温乡阁进来了三个人,三个少年公子,引得不少姑娘客人回头相望,姑娘们皆在心里暗叹,真是风流俊秀的人儿,这阁里虽不是个该用情的地儿,可谁不爱风流少爷,俊朗公子。男人们也暗自拿着自己和三人比较,宽慰自己,帅气是帅气,未免太嫩了,哪及自己这久经风月场。
走在前面的,身穿杏色公子衫,头束玉冠,手拿一把扇面描金,白玉做骨的名家山水扇,执扇轻摇,定是个世家子弟。
随其后的,是一个白衣公子,月白袍子,头发垂于脑后,用同色发带束起,书生气十足,不及细看,也知该是名门之后。
走在最后的是身着蓝色长衫的公子,虽不及前两位抢眼,却也生得斯文秀气。
“三位公子眼生的紧,定是第一次来吧。”阅人无数的老鸨一眼就看出这三人定不是普通人,怕丫头们怠慢了去,亲自上前招呼。
这三位公子自然就是,杜子钰、林碧、杜兰。
“妈妈可觉得这个眼生?”林碧掏出一锭银子在院妈妈眼前晃了晃。
“哟~瞧这小公子说的,来者皆是客,妈妈我还不都供着,”见着银子眼睛亮的会发光,一手执斤掩笑,一手将银子收了去,“不知三位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环肥燕瘦,我这可都有,要不让妈妈介绍几个?包几位公子满意!”
“来温乡,自然是为了看柳叶桃,妈妈岂会不知?我等皆是慕柳姑娘名来的。”
“柳姑娘…公子,不瞒您说,柳姑娘的脾气大家都知道的,我可以让你们去,见不见得着这我是做不得准的。”
“有劳妈妈了。”
“这位小公子,莫急莫急,如果柳姑娘见了三位公子的相貌,定会见的!请跟我来。”
兰儿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丫头,只是这女儿家逛妓院真是头一遭,总觉得不妥,想拉回自家少爷,到让院妈妈误会了去。
林碧兴致匆匆的随着老鸨,杜子钰也泰然自若,杜兰不情不愿也只能跟了去。
原来这柳叶桃不住这花楼之上,穿过堂厅,步出后花园,一条小径蜿蜒通往一独立小院。
院子清静幽雅,全不似烟花之地。
穿过满院红花,门扉轻掩,这时才发现院妈妈不知何时已离开。
推门而入,室内十分宽敞,满室静谧,竟无一人闻声抬头。
两个丫髻少女伏案摆弄着茶具,案上放着一小火炉,幽火焚着只紫砂壶。
漫纱后隐约可见一红衣女子坐于矮榻之上。女子手执白色棋子,凝眸棋桌,秀眉微蹙,似是遇到难解之迷,素手轻移,准备落子。
“且慢。”
出言的是杜子钰,他在这棋桌之旁有一盏茶的工夫了。
红衣女子抬眸寻问。杜子钰自己也纳闷自己何故出声,不得其因,只是从棋瓮中取出一枚白子,落于一处。看着棋桌,红衣女子眉展唇弯,竟笑了出来,原本落子必败的棋,现在反败为胜。
“你输了。”红唇轻启
,对象是棋桌另一侧的人。
杜子钰现在才及看清与红衣女子对弈之人,青年黑衣束身,滚金的边,更显面色如玉,眉飞入鬓,墨瞳深邃,嘴角不语带笑,按理说这样出众的人应该抢眼才对,可从进门起,这三人都似不曾看到这人。
“是,我输了,”莞尔一笑,“小公子好棋艺,不知小公子如何称呼?”
杜子钰虽觉自己方才鲁莽,但见其并无不愉,便拱手道。
“只是旁观者的几分清明罢了,方才是在下唐突了,在下杜子钰。”
林碧和杜兰进门后也随杜子钰立于棋桌之旁,不曾言语。
“杜公子既知自己唐突了,又该如何?你可知在下于柳姑娘的赌注为何?”
“这…不知。”
“柳姑娘答应了在下,如若输了,便于在下一夜温存,现下你的唐突让在下输了,杜公子可该赔我一夜春宵?”看这面露难色的杜子钰,黑衣青年面带玩味的说。
“…这…”
兰儿来回看着面窘的自家少爷和一脸玩味的俊俏公子,身着红衣的柳叶桃依旧坐于矮榻之上,直垂的发遮住了她的眼,静默的好似这屋里并无他人。
“三位坐下说话吧。”似是察觉到了兰儿的目光久未开口的柳叶桃出言打破杜子钰的尴尬,抬眸相望,素手覆于膝上,未束的长发缱绻矮塌之上。
侍女奉上清茶。
“不知杜公子到来所谓何事?”
“在下和两位朋友是慕姑娘名前来的。”
“哦?带着两位姑娘逛妓院,杜公子好兴致。”
“…呃…”杜子钰实没料到她柳叶桃会一语道出林碧和杜兰女儿身份。
“我和这位姐姐也是慕柳姑娘事迹来的。”林碧也不等杜子钰抢口答道。
“妾身魅力可真大,这男男女女皆慕名来访。”如葱素手拨了拨头顶长发,娇媚一笑,眼波流转,明艳不可方物。
这一笑禁看呆了林碧和杜兰。
杜子钰也觉得这慵懒一笑,未太勾魂了些,美人自己是见的不少的,比之眼前的柳叶桃,以前见的漂亮女子都像死物,徒有其表了。媚而不娇,艳而不俗,勾魂一笑,尽显风尘,但不觉下作,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莫怪这天下之人都会被这风情所惑了。
“杜公子如若不嫌弃,日后随时欢迎来寒舍喝杯清茶,若无他事,今日就请回吧。”
逐客令?
“在下告辞。”杜子钰忙道。
“李公子…”
“突然想起在下还有要事,先行告辞,姑娘保重。”
“李公子可不要忘了妾身的赌筹。”
“千两黄金,改日定分文不差的奉上。”
“千两黄金到不必了,这后院妾身看着空的很,院里红花可见着了?烦劳李公子改日亲自种上千株吧。”
“姑娘这可是擅改赌约啊。”脸上不变的亲和笑容。
“改赌约的真的只有妾身一人么?”
笑脸终是露出了破绽,恨不得咬舌的表情。
“赢了在下的可是杜公子,姑娘如此实非君子之道。”李大公子还在挣扎。
“公子莫不是真被气糊涂了,这第一,妾身是女子而非君子,这第二,公子什么时候听过柳叶桃是遵那君子之道,圣贤之理的人?”仍是那不急不缓的调,“春花,送客。”
立在这温乡门外的两男两女不觉面面相觑,这柳叶桃真真是…
“在下李故,与杜小公子就此别过,在下定不忘今日所承杜公子的美意,后会有期。”
“客气客气!”
看着李故拍马而去,杜子钰三人也乘上马车回了阮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