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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

  •   4、
      春分蝴蝶梦花间。
      南下之时立春不久,现下已是春分,在杨州一月有余了。
      竹院里翠竹依旧,只是这本单绿的院里多出了一丛白花,更添清雅。
      花是柳叶桃相赠的。
      不日前杜子钰三人再次造访柳叶桃,无意之间在温乡后院看见的此花,绿枝白花,开的清淡宜人,柳叶桃见着杜子钰喜欢,赠予数株,说是当做酬劳。
      这花,叶似杨柳,花如桃瓣,就叫柳叶桃。相赠之时柳叶桃慎重告之,可千万莫要误食,否则后果自负。
      却原来,这柳叶桃毒性极强,若误食极易致命。
      想着柳叶桃小院里的满院红花,杜子钰莞尔,这世人争见的柳叶桃偏偏爱的是那娇艳带毒的柳叶桃。
      看着书案上本已将成的一幅柳叶桃,一道浓墨横过一片白花,这画算是全毁了。杜子钰半是惋惜,半是无奈的将手中狼豪至于砚上,看着眼前拽着自己袖摆的林碧。
      “…呃…我不是故意的…”
      这林碧性极的毛病看来是改不掉了。
      “子钰子钰,你可要帮帮我啊…”
      “…说吧,这次又是怎么了?是打破外公的收的瓷器了?还是又把书阁里的藏书撕坏了?”这林碧的破坏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三天两头的闯祸。
      “不是不是,这次我什么也没干!我这不是想和爹爹一起出镖嘛!”
      “出镖?”
      原来,扬威镖局近日接了笔大买卖,由于事关重大,林洛阳决定亲自押镖,这林洛阳自然就是林碧的爹。
      “那你去就好了啊。”实在不明白这丫头找自己干嘛。
      “要是能去我也不找你了,爹不让我去,你去和爷爷说你要跟镖,爷爷定会同意,我也可以一起去了!”
      “你这是干嘛非去不可了?”
      “这…不瞒你说,我担心我爹,我怕他出事儿…我觉得慌的很…”
      “呵,你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啊!”
      “我怎么就帮不上忙了,告诉你,我武功可不差的!”
      “好好好!”杜子钰最怕女人红眼的,“你真想去?”
      “当然!”
      “那我去说说,成不成我可不敢保证啊。”
      “一定成一定成的!”
      出镖之日定在三日之后。
      这出镖前是有许多东西要准备的,随镖人手,行镖线路。此镖托运的是金银,数量之大,这准备做的更是慎之又慎。
      镖行里有两不接的规矩,不接不义之镖,不接不法之镖,这前者是江湖不成文的规矩,后者,镖行还要仰仗着官府通融。
      接镖之时皆细查托镖之人和所托之镖。
      不巧,此次物主就是和杜子钰有过一面之缘的李故。
      据查,李故是近几年崛起于江南一带的商人,并不闻达于人,可他所行之商几乎渗透了江南的各行各业。
      这金银是送往蜀中营商用的。
      林碧此时如愿以偿的坐在随镖的马车之内,同车的还是杜子钰和杜兰。拉车的马是训练有术上等良驹,奔跑起来既快又稳。
      镖头在前,伙计赶着镖车随后,镖师分置于前后。
      镖上黑色巾旗飘飘。
      杜子钰看着坐在对面的林碧,秀气脸上全没了先前的欢喜,眼里也不似往日的灵动,愁苦和无奈,满怀心事的样子和之前熟知的林碧全不相同。
      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被风翻卷的车帘外,策马而前的林洛阳,墨发飞扬。
      “阿碧?”试探的叫出声。
      掉转的视线里是抹不去的忧。
      “…子钰,你知道吗?我是个孤儿…”沉默良久才开口道。
      “怎么会呢?林叔叔不就是你爹?”
      “…我是我爹拣回来的,府里上了年纪的都知道,只是爹不许他们议论…”
      “我看得出林叔叔是视你如己出的。”
      “…我爹他未娶过妻…”似未听见,继续说道,“…十年前,村里发了瘟疫,死了好多人,到处都是死人,好多死人,爹,娘,奶奶,爷爷…他们就躺在我旁边,可是都不会动了…爹走镖路过,就把我带回来了…”
      她清楚的记得,那个满面温柔的男人对哭的一蹋糊涂的自己说“你愿意跟我走吗”,没有半分犹豫的,她抓住了男人伸出的手,她记得他掌心的暖。
      “…你知道我爹为什么未娶妻么?”
      “这个…不知。”
      “杜子钰,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因为你娘,他的小师妹,阮红叶!”嗓音中是压抑的哽咽,她不敢大声了,怕车外的男人听见。
      那个的夜里,男人趁黑出了他们的院子,十二岁的自己好奇跟了出去,怕男人发现,不敢跟的太近。
      发现男人进的是那个无人居住的竹院,一遍一遍的看着那个清冷院子,站在厅里痴看着壁上的画,用手细细的摩擦着竹制的桌椅。门外的自己看不清画的内容,猫着身子坐在门外,一直到男人离开,不记得自己坐了多久,只知道那日的夜凉如水。
      后来,知道了那竹院是阮家二小姐的闺院,那画上画的是阮红叶和她的丈夫,那厅内的桌椅是男人亲手坐的,十二岁的她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五年之后,无意听到福伯说红叶二小姐的儿子来了,说是和他的娘亲像极了,没等第二日的见理连夜闯了竹院。
      温润如玉的俊美公子,不难想像他的娘亲会是怎样的美人。
      杜子钰有点不知如何开口,对于这个他也不觉如何惊讶,他记得他来阮家第二日,他舅母说的话,以他的聪明并不难想像这其中原委。
      不觉轻叹,执袖将林碧满脸泪痕擦去。
      “痴儿。”也不知说的是车外的林洛阳,还是车内的林碧。
      听了方才的话,看着眼睛红肿的林碧,杜兰也有些不知所措,这是自己认识的人么,忙将包袱里的水囊递给林碧润润嗓。
      喝过水,林碧环膝坐着,也不言语。
      杜子钰也望着车外,陷入沉默。
      杜兰担心的看了林碧几眼,又望了望自家少爷,也不知如何是好。
      就这样一路无言的到达了定好的客栈。
      林碧草草的用过晚膳便上了楼,杜子钰和兰儿也沉默的吃着,桌上冷清清的。
      赶路必是疲劳的,安排好守夜的人手,都回房睡了,几人不眠,也不得而知了。
      次日,林碧恢复了往日的神态,前日的失常就好像出来没有出现过,林洛阳似全不知情并未置言,直接安排上路赶往下一站,杜子钰也默契的再未提起,杜兰虽觉奇怪,但也绝口不提,只是这丫头似乎因了这事,日后再生口角也总让着碧丫头三分。
      一行人沿长江而上。
      人说天公不作美,这老天爷似乎真的不会成人之美。
      清明时节雨纷纷。
      纷纷细雨未见,瓢泼大雨到是来了,天空阴暗黑沉,春雷闷响,雨水瓢泼不可视物,尽是夏雨的狠厉。
      蓑衣斗笠已经完全不能避雨,林洛阳不得不放弃入夜进入蜀郡的计划,就近寻求避雨之处。
      不想镖队行至之处近山地僻,前不着村后不见店的,放眼不见半户人家更别说客栈酒楼。
      在半里外寻得一座依山而建的观音庙。
      松垮木门,零乱的屋瓦,不难看出,庙已经破败很久了,早已没有香火供奉的痕迹,地上是碎瓦破罐的残骸,朽破的黄巾接满了蜘蛛结的网,菩萨的慈笑也蒙了尘。
      在近正堂寻了个干净点的小屋,将榆木箱子全数搬到屋里。
      堂中燃着从后院里找来的干柴火,火上吊着的是菩萨座前插香蜡的铜鼎,鼎里剩着水囊里倒出的水。
      众人围坐在火堆旁,就着煮热的水吃携带的干粮。
      木柴燃烧发出微小的爆破声,驱走了几分雨夜的寒。
      在庙里寻了几处地方粗略的打扫过后铺了层干草凑合着过一夜,雨还在下着,没有半点减弱的意思,春寒料峭,夜风带着湿气侵袭着头脑。
      夜已深,人罕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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