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情伤》律妈

3、2

　　2、
　　这江南的镇子和北方城市是大大的不同，民风民俗，就这气候差异，南北居民的穿衣也有所不同的。江南更有春的暖味，空气也不似北方干裂，更加的温润养人。
　　果然，没等到日落就到了阮府，原来阮家人不住在镖局，在城中也有独立的宅院。
　　近大门，几个着家丁服的迎了出来。
　　“老爷！”其声唤道。
　　“恩。”走了两步又回头道，“这是表少爷，杜子钰。”
　　“杜少爷！”
　　“钰儿，几天的路程，你也该累了，今晚就早点休息，其他的待明日再说。”
　　“是，外公。”
　　“阿来，”唤来一家丁，“领少爷去竹院吧。”
　　“是，少爷，您跟我来。”
　　穿过小院长廊。
　　流水，假山。
　　修剪齐整的花草。
　　“前几日老爷出门前，就让人将竹院里外打扫了，说是少爷会回来住。竹院是二小姐出阁前住的院子，一直都有整修。”阿来口中的二小姐自然就是杜子钰的娘亲，阮红叶。
　　竹院。
　　院内翠竹玉立，清风徐徐，地上也不见半点落叶。院虽不大，但自有一翻风雅清静。坐北朝南，冬暖夏凉，居住宜人。比起自己在相府长年居住的梅院，也是不徨多让的。这就是杜子钰的初印象，看来娘亲也是个风雅之人。
　　推门而入，发现厅中摆放的桌椅都是竹制的，做工精细，一看就知是有些年头的东西了，但也极是结实。一道竹帘垂下，隔在了寝厅之间。兰儿在卧寝，忙着将带来的随身细软归类放好，杜子钰在外厅看着壁上细表过的画。
　　画中，翠竹之下，女子白衣衾裘，长剑舞动，腰下秀发随身飘摆，顾盼回眸间，满是柔情；石桌之前，蓝衫公子长身玉立，执笔凝眸，眼里唇角，尽显温情。画纸右下方，书，燕山红叶。燕山，浑厚飘逸；红叶，清秀灵动。不难看出，当年这对情人在这院内作此画之景，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少爷，这是相爷和夫人吗？燕山红叶…”
　　“…恩！”
　　“可依照老爷的话，怎么是相爷愧对夫人…”
　　“我也不清楚…”老爷子的话杜子钰不是不诧异的，原以为爹爹不愿提起娘，是因为爱人早逝，现下看来似乎还另有隐情。不过，单从这画还有自娘之后不曾听过爹有其他女人，也知爹定然是爱惨了娘的。
　　敲门声响。
　　“少爷，晚膳。”
　　用过晚膳，泡个热水澡，生活真是惬意。
　　烛光透过白纱灯罩氤氲了整个室内，浴桶中的杜子钰手枕桶沿，闭眼假寐，散开的青丝顺着脊背浮在水面。
　　“嘭！”外间门被突然推开，发出大声响。
　　“兰儿！”这丫头莫不是真的被自己宠坏了，越来越没规矩了。
　　不见回应，杜子钰诧异回头相望。
　　吓！
　　一少年公子立于屏风旁，长发束于脑后，一身蓝衫，干净利落，英气十足！
　　少年公子几步上前，弯腰垂目，曲指托起杜子钰下巴，拇指轻摩擦着嫣红的唇，眼中是玩味的笑，请自动联想淫贼。
　　“你就是杜子钰？”
　　圆瞪的杏眼诧异未消，点头称是。
　　“啧！好标致的脸，你不会是姑娘家吧？”语气极尽挑逗。
　　目光下移，似要透过水面一探虚实，看到露出水面的平坦胸膛，不了作罢。
　　“咳咳…咳咳咳…我说，阁下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回过神的杜子钰险些被口水呛到。
　　“我搞错什么了？”
　　“难道不是应该我调戏你么？姑、娘。”重重咬出这姑娘二字。
　　“你看出我是女的了？！你怎么看出的？”飒爽英姿不见了，风流调笑的口吻没了，纯一泼妇。
　　白痴才看不出…
　　“姑娘丽质天生，岂是这一身男装就能挡住的。”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不行，有人来了！小美人，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言罢破窗而出。
　　“少爷你没事吧？方才我取了热水，走到院子，突然冲出个蓝衣人把我打晕了，这阮府守卫也太差了吧！哎哟～疼死我了！”兰儿揉着后颈，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见自家少爷完好无损，抱怨道。
　　“没事！”不用说也知道是谁打晕了兰儿，这话说的咬牙切齿，杜子钰看着看着摇摇欲坠的窗户，谁来告诉自己这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此不伦不类。
　　“咦！窗户怎么坏了，不会是来强盗了吧？”看到摇摇欲坠的窗户，杜兰惊道。
　　强盗…采花贼比较像吧？不过，杜小公子会承认自己是被采的花吗？免谈！
　　“兰儿，把衣服给我。”
　　次日，一大早，阮老太爷就差人请杜子钰去前院厅里。
　　未免让长辈久等，匆忙梳洗过，换了件杏色袍子，杜子钰便带着兰儿随着那人到了前厅。
　　厅里一群人，站着坐着的皆有。杜子钰向正位的老爷子道了安，随后立于堂下等着老爷子吩咐，堂中之人都望向主座。
　　“这是杜子钰，红叶的孩子，在这住一段时间。”静了一会，老爷子开了口。
　　“这孩子生的像红叶，标标致致的人儿，看着他就像看着当年的红叶妹妹。大师兄，你说说，素云说的可对？”说话的是坐于左手边的中年妇人。
　　“素云，莫要胡说！”坐于妇人旁的中年男人厉声相喝，也不知这话里的怒意真几分，假几分。
　　被妇人唤作大师兄的是坐于老爷子右手边的中年男子，听了妇人的话，抬眼看了看立于堂中的杜子钰语，复又低头，也不言语，只是拨了拨手中的茶。
　　“做长辈就该有长辈的样子，我这老头子可还看着！”老爷子话落，厅内方禁了声。
　　“子钰，这是你舅公和舅母。”静了一会儿，复又道。
　　“舅公，舅母。”原来这出言的妇人和男子就是阮红叶的哥哥和哥嫂，也就是阮老爷子长子，杜子钰躬身唤道。
　　“这是你林叔叔。”
　　“林叔叔。”这个林叔叔就是妇人口中的大师兄，四十出头的男人，虽不复年青，眼角的细纹让其更显儒雅内敛，微点头回应杜子钰。
　　从方才的对话和谈吐中看，似乎在这家这外姓叔叔要比这长子得势有权些。
　　“阿碧，”男子唤出站在自己身后的少女，“这是我女儿，林碧。”
　　杜子钰方一抬头就愣了神，这林碧不就是昨日夜闯的“采花贼”。
　　“杜子钰是吧？我比你大，你就叫我碧姐姐好了。”怕少年说漏了嘴惹来责骂，林碧忙出口道，边说边眨眼，随后做口型道“我就说了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碧姐姐。”少女浅黄上衣外套浅绿短衫，下穿红裙，头梳双髻，比之昨日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俏丽，闻言露齿甜笑。
　　“钰儿可莫要听她胡说，你俩实一般大小的。阿碧还是孩子心性，整天只知玩闹，是担不得你这‘姐姐’的。”小丫头的动作，男人怎会没察觉到。
　　“爹爹～”
　　“不许胡闹。”虽是嗔怪的话，说来不急不缓，语带慈爱，不难看出父女情深。
　　接下来几位，老爷子也挨个介绍了，几个老爷子的徒弟，镖局管事，杜子钰也都一一见了礼，虽不明老爷子的意图，也尽量做到礼数周到。
　　是日，春光明媚。
　　杜子钰执书坐于窗前，窗外翠竹婆娑。
　　到阮府已经第五日了，除了晨昏向老爷子问安，也无其他事，比之相府也无不同。
　　“子钰子钰！”这个进房从不敲门的自然就是林碧了，杜子钰已经不记得自己强调过多少次进门前要先敲门，罢了罢了，总比前几日破窗而入要来得好。这林碧自小在镖局长大，习得些拳脚功夫，说话做事爽快利索，全不似这江南女子该有的娇弱。
　　杜子钰疑惑的看着穿着一身男装的林碧。
　　“哟～这不是林小姐嘛，您这贵人可真闲啊～”
　　“哎哟，兰儿兰儿，我的好兰儿，兰姐姐，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哼！”闻言哼声转头，全似没见着。
　　却原来进府第二日，兰儿就因瞅着林碧眼熟，套了几句话，林碧不似兰儿，相府长大的丫头心思密着，林碧说话没遮拦，漏了嘴，让兰儿知道当日夜闯打晕了自己的就是这自己。兰儿从来被杜子钰宠惯了，不像一般丫头，唯命是从，任她林碧求爷爷告奶奶，也不松口，两丫头遇着必不得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