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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23 ...

  •   电光火石之间。

      伴着一声惊呼,门锁被人从外拧开。
      来人目标精确,直奔钟成玉而来。三步并作两步,只一下肘击,力度之大,钟成玉防备不及,很快在极痛中弯下腰去,肩膀处似乎隐约传来骨头错位的细响——然而他已无心照顾。只咬紧牙关、扭过头去。

      正瞧见兰香绕过书桌,一脸惊喜地挽住聂守志的右手,哀声道:“你来了……守志,你来了就好!你来了兰姨就放心了。”

      聂……守志。
      守志?

      钟瑾害死聂若蓝,聂守志竟然投奔兰香?

      钟成玉忍痛扶住书桌,试图站起,然而下一记重击紧随而来,一脚踢向他的尾椎骨,他瞬间痛到无法直立,双膝一软,几乎半跪下去,兰香也被这动静唤得回过神来,四下没有外人,终于无需再伪装,她当即扑到他面前。

      急怒之下,右手高高挥起。
      下一秒,那用尽全力的两巴便照着他的脸扇了过来。

      直扇得他两颊火辣辣作痛,嘴里隐约尝到几丝腥气。

      “你也敢来教训我!”
      而兰姨视若无睹,只冷哼道:“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钟成玉……不对,该叫你兰成玉。如果不是我当年善心大发给你机会,你就该是个没人认的野种!”

      “家姐被推下去明明是错手,她被人……那也只是那个人色胆包天!她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反抗?这都是多少年的旧事了,她自己不来找我算,现在让你个小子来伸张正义算什么?……你知道什么真相,根本就是一面之词!”
      “你以为你这么指着我的鼻子说话,我就该痛哭流涕向你忏悔?”

      说罢。
      本就只是宣泄般的呵责,兰香也根本没有打算给钟成玉说话的机会。只复又扭过头去,拉住聂守志的衣角,问说:“守志,之前说的疗养院联系好了吗?”

      “早就联系好了,兰姨。”
      聂守志答她。

      模样低眉顺眼,却一眼也不曾看向近在脚边的钟成玉。兰香见状,亦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半蹲下身,用力掰过钟成玉的脸。

      手指故意摁向那红肿处。

      “听着!”
      她那少有岁月痕迹的脸上写满胜利者的轻蔑,恍惚丝毫不觉此刻的狰狞,只扬唇笑道:“钟成玉,你叫我一声小姨,我看在家姐的面子上,今天不对你下死手——我也不想以后被人抓到这种洗不脱的把柄,但阿瑾的账,还有你刚刚对我胡言乱语的账,我告诉你,我们还没完。”

      “……”

      “你运气好,现在还不是时候,一切等老头子死了之后我们再算。在那之前,你就好好‘治病’吧,像你这种人格分裂、躁郁症、见人就咬的疯子,就该好好治治病!至于面子上那些事,放心,小姨会帮你做足,你就放心去吧!……守志!”

      她低声呵斥道:“还愣着干嘛?打晕他带走。外面的那些人都提前打过招呼了,你带着人直接从后门出去——顾叔应该已经在等你了。”

      ……

      “对了,让你找的人找好了吗?”
      “顾小姐说已经有眉目了,我尽快带他来见您。”
      “顾一彤那丫头……她最好靠谱吧!”
      “应该没问题的。昨天我们刚见过面,她说她肯定不会看走眼,毕竟是认识了这么多年的人——”

      认识了,这么多年的人?
      什么人?

      在后颈一痛、彻底失却意识之前。
      钟成玉只来得及捕捉到这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便彻底在疼痛中晕死过去,整个人如坠雾里——但他确信。至少在那一刻,自己一定是看清了聂守志的表情的。

      包括对方手里那冷静到毫无迟疑的动作,即便被刚刚那一脚踢得痛入骨髓,满头大汗,脑海中凌乱思绪搅弄成一团解不开的毛线,但那一刻,目睹一切,许多过去不曾注意到的、甚至很久前无法想起来的细节,却突然在他的脑海中串联到一处:

      他想起方医生说自己送院不及时,说去的医院根本不是常来那家,说聂助理始终没有致电来询问情况;

      想起似乎,就是在上次回到老宅那一天,聂守志频繁询问后厨的厨师,宴席上有没有钟瑾的忌口——从而确认钟瑾是否会来;
      想起聂守志反复向自己解释,他只是联系到了那个军校的师兄,委婉地提过聂若蓝后来的遭遇,从没有暗示过对方杀人,哪怕向钟邵奇解释的时候,这件事也只不过是一个借机增加对方不信任感、从而顺利交付钟氏的由头;

      更想起聂守志用谢如蔷作借口,阻止自己的举动,想起他在今天之前,一次又一次婉转地向自己打听日记里写过的内容。

      一切的一切。
      一切造就了今天。

      他在失力中闭上眼睛。
      在未知的命运面前,犹如那两记响亮的耳光仍在耳畔盘旋,逼他不得不承认。

      原来人始终改变不了的,不是依赖,不是习惯。

      而是血缘。
      而是——贪欲。

      *

      十一年前。
      钟成玉初来广州,身上积蓄实在不多。

      当时他曾小心清点过女人塞来的信封,里头数来数去,左不过三千五百块钱。再加上临走前表叔偷偷摸摸塞进他行李袋里那一千块,还有好心的医生返给他的两千块住院费,他揣着六千五百块,一半在行李箱,一半缝在衣服内侧,身上只带着点零钱,就这样南下开始了未知的生活。

      要知道,伽陵中学在当时,已经是广州颇负盛名的贵族私立学校。
      彼时力邀他来,实是当时出席全国奥数竞赛时,兼任初三部年级主任和数学教研组组长的老陈一眼相中了他,认定他是可造之材,这才殷勤抛来了橄榄枝——当然,对钟成玉抛来橄榄枝的学校其实不少。当年他折桂特等,很是博得了一番瞩目。

      但出于各种考虑,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家最远、但于自己而言意义最为特殊的目的地。然而,他显然还是低估了当时仍处在高速发展阶段的广珠三角是何等繁华的城市圈。初来乍到,虽说伽陵方面已经最大限度给了他学费全免,兼有每月六百元优等生补贴的待遇。但由于学校并没有建造宿舍,需要自行安排住宿,且广州的物价对于当时的他而言仍是贵到咋舌,很快,他的日子便几乎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

      好在,老陈为人敦厚,且真正爱怜他的才华。
      陈家也是从城南巷那样的苦日子一步步过来的,于是,老陈后来索性便把当年的旧屋租给了他暂住,每个月只象征性地收二百元水电费,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他的困难。但是考虑到家里表叔懦弱,表婶也因为要照顾三个孩子,手头紧得不能再紧,很显然不会再有钱寄来,他不能等着这六千五坐吃山空,于是刚来半个月,已经动了打零工的主意,且在学校周边四处物色开去。

      说来也是巧合。

      那天他又被一家书店以年龄不够的理由劝退。
      刚从店里出来,突然便看到一个熟悉身影从不远处婀娜而过,直到很多年后,钟成玉依然相信,或许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又或是这世界本来很小,那天,他再次看到了母亲死前神秘出现过两次的时髦女性,并一路默默跟随她、七拐八拐,最终到了一家装潢老旧的茶餐厅前。

      女人进去,却不过在这餐厅里坐了半个钟。

      紧接着,不知发生什么,突然从后厨窜出来一个厨师打扮的男人,手里颇滑稽地挥舞着锅铲要将她赶走。那女人惊骇之下站起身,怀里还抱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男孩很快便被男人劈手拉到他那一边。而站在男人身旁、另一个不知何时出现,也始终一言不发的短发少年,只是冷冷看着那打扮精致华贵的女人。

      双方很快动起手来。

      隔着玻璃门,他看见女人染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胡乱挥舞,试图抢回那男孩。一男一女随即在众食客的眼皮子底下厮打成一团,场面混乱无比。男孩嚎啕大哭,劝架的人却怎么拉也拉不住,一切都仿佛不打死个人,今天绝不罢休的架势——

      “你看得还挺起劲?”
      “疯狗打架,好看吗?”

      正观察着。

      他眼前的玻璃门却突然被人从里向外拉开,那短发的少年……不对。
      钟成玉眉头微蹙,又一次从上到下打量对方,想起刚刚听到的那把嗓音,突然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显然并非外表所展示的“少年”,而应当是一个作纯粹中性打扮、长相清秀的少女。

      但无论如何,这样被人当场拆穿当然尴尬。好在对方虽有意调侃他两句,可显然没有追究的意思。不过也跟着从上到下、有样学样地打量他一眼,便满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继而扬唇一笑,就近靠着门柱蹲下,一副混不吝的飞仔模样。

      下一秒,便从校服外兜里摸出一盒烟来,熟练地埋下头去,点火、叼在嘴里猛吸一口。
      百无聊赖,吞云吐雾。

      “话说,之前没看过你,生面孔啊?”
      嘴上正“忙”,还不忘跟他套话:“年纪轻轻能找到这里,老广州了吧。”

      钟成玉闻言,并没急着答话。
      只眼神四处一转,恰巧看到门口贴的招聘启事,心里当下有了算盘。顿了顿,复才开口试探道:“不是,我是来找工作的。你也是这里……在这做事?”

      “这我老豆的店。”
      “……哦,这样。”
      “等等,你这样子,看起来好像也不怎么能挑能扛吧,”那少女听他语气,侧过头,这次是真的认真观察了他好一会儿。最后下了结论,“你在这干不了的,死心咯。我老豆要的可是一个能顶三个的蛮牛。”

      “但工资,”钟成玉接话,“不过广州普通时薪的一半而已。”
      “你倒是蛮了解——”

      少女道:“但这还不简单?穷嘛。谁缺钱谁来干咯。”

      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确实正缺钱的钟成玉:“……”

      “干嘛这种眼神?”少女吐了个烟圈出来,盯着他,很快又笑嘻嘻道,“怎么,你也是个死穷鬼?——看不出嘛。你身上穿的可是伽陵的校服,伽陵有穷人?”
      “我不是本地人。”
      “难怪,你普通话这么标准喔,靓仔,北方人?我老……里头那个女的也是。话说,你叫什么名?”

      “……”
      “别那么小气嘛,怕我害你?”她托住下巴,笑意收住几分。但倒也坦然,下一秒,索性便先开口自我介绍道:“别看我这样,我也有朋友在伽陵读书来的——我叫聂若蓝,你呢?”

      话音刚落。

      然而这次却并非钟成玉故意不答。
      而是一声巨响近在耳边,彻底打断了两人谈话的机会。他只觉眼前一道黑影掠过,头先那个和女人厮打成一团的“厨师”突然窜出门来,紧接着一把薅起那个叫“聂若蓝”的少女,揪住她的头发将人往门里拖,一边走,嘴里仍忿忿怒骂着:“争!你跟我争儿子,你怎么不争这个赔钱货!……把这个赔钱货给老子带走!一起给我滚!”

      聂若蓝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就被男人拽走。

      玻璃门往里推开,她整个人跌跌撞撞向前跟,几次险些直接绊倒在地,那同样形容狼狈的女人却对此熟视无睹,只趁机一把抱过旁边的男孩,叫嚷着:“志仔,跟妈妈走!”

      “臭婊/子!你给老子戴绿帽子,嫌贫爱富的贱/货!你有什么资格跟老子抢志仔?”
      “就凭他跟我能过得更好!你别蛮不讲理了聂宝国,我们上法院,让法官去……”
      “滚!你给我滚!谁愿意去谁去,你花的还不是那个老男人的钱……放手!放开!志仔,到老豆边来!”

      那男孩左右两手被一边一个扯住,犹如被争抢的布娃娃般撕扯。眼见着聂若蓝瘫软在一旁,极艰难地半撑起身体,却陡然把嘴一张,厉声叫喊起来:

      “呜呜……”
      “家姐,我要家姐!不要抢我,我要家姐!家姐救救我,家姐,我要跟家姐……!”

      说罢,几乎手脚并用地挣扎着。最后竟然真给他挣脱开。
      一瞬间,他整个人宛如灵活的泥鳅,只一下便弯身钻到聂若蓝的怀里,也不管她是否还有力气抱紧自己,便紧紧环抱住少女的腰身,死活不愿再松手。旁边劝架的人见状,都忍不住叹息连连,几个瞧着似是相熟街坊的妇女,更偷偷低下头抹了抹眼角。

      而聂若蓝,只是勉强直起身来,推了推弟弟的肩膀。

      “志仔,”她说,“听话,这件事家姐没办法帮你做——”
      没办法帮你做主。

      这话还没说完。一个劈头盖脸的耳光已然对准她右脸扇了下来,名叫聂宝国的男人怒目圆瞪,一边掰过她肩膀,复又大声呵斥道:“赔钱货,养了你这么久,连句好话都不会说?”

      “若蓝,”一旁的女人见状,却忽的带着哭腔开口,“你、你不要怪妈妈,那家里已经有三个女儿了,不会愿意再养一个的,你在那里也受排挤,你理解妈妈的对不对?以后等、等妈妈真的拿到钱了,妈妈一定回来接你。你现在帮妈妈带你志仔走先,好不好?”

      说不清她这样的泪意里,究竟有几份真情。
      然而眼波婉转间、不经意的向门外一瞥,瞧见也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钟成玉,这女人却突然脸色大变——仿佛眼泪一瞬间干涸在脸上,那表情瞬息万变,紧接着,几乎不假思索,她突然拎起手包,嘴里不知咕哝了两句什么,便很快胡乱从包里翻出个蓝色口罩戴上,继而慌不择路地向外大步而去——路过钟成玉身边时,更是险些左脚绊右脚直接摔倒。

      但也似乎顾不了那么多,犹如白日见鬼,她一下子什么都不敢再要,仓皇离去。

      只剩下茶餐厅里的一地狼藉。

      众人面面相觑。
      而钟成玉旁观了全程,此刻依旧默不作声。只扭头看了看那道身影,又看了看一门之隔、那所谓“一家三口”。某种“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想法很快让他冷静下来。

      权衡利弊,几乎不过数秒,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托谢如蔷的福。
      没记错的话,他书包里,此刻还有不少被她强塞的零食和糖果。

      哄小孩再合适不过。

      ……

      “你脸上怎么伤成这样?被人打了吗?”
      “哦对了,我这里有零食,你吃不吃呀?——诶,还有糖!你都拿着吧。都拿着都拿着。我爸爸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糖,就什么都好啦~”
      “没事没事!我家里还有很多,你都拿着吧。”

      钟成玉前脚刚从那间名叫“聂记冰室”的茶餐厅出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耳听得这熟悉的语调同做派方式,不消细看,一瞬间已眉头紧锁。跟在他身后出来的小男孩见状不对,忙凑到他跟前来。

      刚说了三两个字。
      他都没听清楚,那细若蚊蝇的声音已被另一把清脆雀跃的嗓音盖过——

      “我?”
      不过几步之隔。同样的门柱,同样的倚在门柱旁的少女,只是此刻,右颊高高肿起、满脸狼狈的聂若蓝,身前却多了个熟悉的身影。

      同样一身伽陵校服的谢如蔷指了指她自己,似乎思索片刻,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尖,压低声音冲聂若蓝道:“我也是在等人啦,我等我同学。就里面、高高的,瘦瘦的那个。我一路找他找过来的,你说得对,这里路好复杂,我差点都跟丢啦。”

      “你男朋友?”聂若蓝问。钟成玉在她斜后方,注意到她不着痕迹藏在身后的烟盒,一根燃过三分之一的香烟,显然是被过早碾灭,在地上留下一串乌黑痕迹,而她语气依然轻快,哪怕此刻鼻青脸肿,也似乎老神在在,“你念初中而已,这么早拍拖?”

      “不是啦——”
      “不是,那你干嘛追着他跑?”
      “因为……”

      谢如蔷刚要说话。
      可任她再迟钝,此刻说话间抬起头来,也好巧不巧正看见几步外的某人。一瞬间惊得倒退几步,像只兔子似的直蹦起来,聂若蓝见状,也循着她视线回头望去。

      “家姐!”

      几个人皆“各怀鬼胎”。
      唯有志仔年幼,还不懂看人眼色,这会儿反倒开心地直扑上来,一把抱住了聂若蓝的腰,撒娇似的蹭了蹭。谢如蔷却无暇去看,压根也没注意这孩子的样貌,只一脸不知所措表情,张了张嘴——见这招没用,钟成玉仍不讲话,只得又作势左顾右盼,一副明摆着装傻的表情——

      “那个……”
      “那个,钟成玉,我看你最近这几天放学就走,溜得好快,我就,那个,想说来看看你都忙什么。跟你学习……对,学习一下来的。结果你是跑这里来吃大餐了呀,哈、哈哈。”

      不得不说。
      最后那两声干笑,实在有点尴尬得太过。

      至于钟成玉,当然不会笨到和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解释自己其实是在“工作”。他对自己的生活已然焦头烂额,更没必要自揭伤疤,是以这天的最后——也不过叹了口气。顺着她的话,便递过去一个“台阶”给她下。

      “作业做完了吗?”
      “还、还没有。”
      “我的借你——吃饭了吗。”
      “呃,也还没有。”
      “那就早点回去吃饭吧,明天早点来学校,把作业还我就好了。”

      这话已算得上是十足体贴,

      谢如蔷闻言却只一愣。不知是为他顺水推舟的“装聋作哑”,抑或只是窃喜自己多了份作业抄这么简单?但至少,只是这么看着他,下一秒,她却还是忍不住眼睛弯弯,笑了。

      钟成玉就是钟成玉呀。
      看起来是冷冰冰,可其实是温温柔柔的。

      “好,”她于是点点头。也就坡下驴,顺手便接过对面从书包里递来的作业本,走前还不忘开朗地招呼一句,“那钟成玉,我们明天见啦!”
      “嗯。”
      “……”

      嗯?

      沉默中,谁也没迈动步子,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末了,谢如蔷埋下头,挠了挠鼻尖,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低声道:“那个,其实,你可不可以给我指个路?钟成玉,我刚来的时候,就差点跟——”

      “……”
      “不是、不是跟,是走丢了!”
      “……”

      只能说,不愧是你,谢如蔷。

      钟成玉捏了捏眉心,仿佛被她彻底“打败”。
      连挣扎都没带挣扎,索性径直走在了前面带路,扔下一句:“行,那我送你。”

      “诶?”
      “跟我来吧,这边。”

      弄巧成拙不过如此。谢如蔷当然乐得跟钟成玉“二人世界”,当下便小步雀跃地跟了上去。没走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又蓦地回头,冲沉默良久的聂若蓝挥了挥手。

      “拜拜——”
      她说。
      “脸上的伤记得涂药,不要留疤喔。”

      聂若蓝也冲她微微颔首示意。
      直至两人都已走远,耳听得风中传来钟成玉告诉她路线的小声叮嘱,复才默不作声间摊开手心,看着手心里那几颗连外包装都写满英,只能从图画判断大概是巧克力的灰色糖果。分了四颗给聂守志,她自己只剩下一颗。

      【我爸爸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糖,就什么都好啦~】

      撕开糖纸。
      没舍得像往常那样直接咬碎。她有些笨拙地低下头,舔了一口,很快尝到嘴里香甜漫开的味道。

      甜腻之外,却又泛起一丝丝朱古力味的微苦。

      不久之后,她的脸痊愈。
      许多年来被父亲动辄打骂、说“不男不女赔钱货”、蓄着一头中性短发的聂若蓝,在返校读书那一天,买了一顶黑色波浪长卷发。穿上百褶裙,身姿修长,面容清秀,引得茶餐厅里一众街坊看得挪不开眼,忍不住纷纷问她是否中邪转性。

      一群人里,唯有钟成玉对此目不斜视。
      趁着茶餐厅人不多,便找了个位置翻出书来自习。

      而她不经意走过他身边。

      “喂——”
      突然便开了口。
      却不是问他为什么这幅无动于衷模样,只笑盈盈地在他对面落座,单手托腮,“话说,阿玉,那天来找你的漂亮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啊?”

      “最近,怎么没看她过来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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