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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心悦 ...

  •   仿佛轰然一声,一切水落石出。

      他亲手为她做素舆,情急之下罔顾君臣体面抱她跑去御医署,夜色中想也未想的以身相护,强留她在御驾上休憩,乃至清洺汤浴的种种,皆是因为——

      ——他心悦她。

      所以一路上都想方设法与她独处,初次换药的那个黄昏,他仅着寸缕,每个动作表情都丝滑得恰到好处,处处都让她怀疑是自己大不敬想多了,还有,御医署中,他咽回去的那半句。

      不是说她时运不济倒霉,他低声喃喃的那句话是,苦命鸳鸯。

      “苏——卿?”他拉长了话音,眉眼笑着,深处却有着探究,“你听到朕说什么了么?”

      苏清机心乱如麻,竟连与他对视都不敢,眼瞳低下来,对着面前茶盏,强迫着无奈话音,“臣总觉得,他们有备而来,怎么匆匆就走了?”

      江焉心头一跳。

      他们所为,不过是想亲自探知他与当朝左相是不是有私情瓜葛。

      她迟钝,不开窍,就是仗着这一点,江焉才敢几次三番当着她的面对那些人做似是而非的回答。

      可她俨然似木头不开情窍是一回事,聪明透顶又是另一回事。

      方才礼部侍郎口不择言,即使他已以最快的速度遮掩,可她现在说,她觉得不对劲。

      “整顿内宫,处置禁军,再则神策营中之事,来了行宫却又不见提,他们心中恐是有疑窦。”江焉如常说着,余光全紧盯着她的眸。

      她微微颦眉,似依着他的话思索了下,很快摇头,“臣觉得不像。”

      江焉的心高高悬起,听她又严谨道:“臣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究竟何异,等等再看吧。”

      宛若劫后余生,江焉心中缓缓松了口气,颔首,“你自定夺便好。”

      他说完,望着一无所知端起茶盏的她,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恍惚。

      明明自己比任何人都想她明晓他的心意,不是吗?

      可事到临头,他却紧张惊惧,生怕被她察觉蛛丝马迹。

      既想她知道,又怕她真的知道。

      他的一颗心被她反复拉扯,而她却在彼岸静静品茗,什么都没做一样。

      江焉生来是皇子,哪怕做了十年傀儡,这辈子也没有过低微至此之时。

      他静了片刻,听到自己胸腔中紧促的心跳,每寸骨每寸血都在昭示着,与她在一起,他有多欢喜。

      江焉缓缓扬起眉,轻笑着步到她身侧,“罢了,他们终归无关紧要。苏卿还没回答朕,要不要到那儿去看风景。”

      修长手指将扇一合,逍逍遥遥指了个方向。

      清扬带笑的语调,温淡浅染的沉香,隐约拂过她手背的衣袖。

      苏清机如芒在背。

      她拖着僵硬的身子,与化成石头般不敢收回的那只手,极难察觉地往一边避退了毫分,稳着声拒绝:“臣在这里也一样赏景,还有茶点享用。”

      江焉闻言,忍俊不禁,果真不愧是批奏章要用宵夜排遣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他也不勉强她了,而是随着就在她一边提衣坐下,也拈了块点心,不防却与她的手指撞上。

      酥麻从指尖窜流到心尖,江焉慢慢地,若无其事收回手,将点心送进口中品尝。

      点心泛着茶味,清爽解涩,他却从中尝出了甜味。

      碰到她的手指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离开,苏清机余光控制不住地看他。

      他举止自然,然而唇角却牵起压不下来的几分笑,这笑在品尝点心时蔓延到眸底,是毋庸置疑的,很欢喜。

      苏清机脑子嗡响,心乱如麻。

      上一次在围场时,他也是这样吗?从前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她不记得的,他都……

      思绪一凝,她简直慌乱起来。

      几次为他上药时,还有他的绛紫外袍滑落那次,她的吐息……

      苏清机不敢再想下去。

      在她一无所觉时,她究竟越界过多少次?

      每一次,他都装聋作哑,暗自欢喜享受。

      “不喜欢这茶点?”

      问询响在耳畔,苏清机险些失手,捏碎了手中点心。

      她勉强摇摇头,镇定低下眸,“臣想起桩事,不知办得怎么样了。”

      苏清机日理万机,大大小小的事没有上百也有几十,这几日伤了腿,不问世事,已然是很难得。

      江焉思及此,对方才几人又生出许多不满来。

      若不是他们七嘴八舌说事,怎么会惹得苏清机又记挂起来?

      “朕知你事事周全,总要谋定,只是也别太累了。”他叹息一声,又望她额头,看她伤腿,最后尤为认真落回她眼眸,“你我不过凡人,便有通天之能,也是有限,做不到事事尽善尽美。”

      这话他不是第一次说,但是是第一次没有外界因由,而是单纯的,不想她太劳累。

      苏清机觉得自己呆不下去了,从未有过的急切想逃离,可偏偏,她伤了腿,根本连走都走不得。

      “陛下说的是,臣受教。”

      她笑眯眯的,透着古灵精怪的滑头,江焉被可爱得心头发软,指尖动了动。真是很想摸摸她的头。

      他很好地掩饰过去,怕自己忍不住,移眸望着水面上风摇莲苞,噙着笑道:“左相玲珑通透,朕可不敢称教。”

      寻常到不能更寻常的插科打诨。

      假使苏清机没有看到他眸间一闪而过的柔色,仿佛软到他心底的喟叹。

      即便一切都突然至极,甚至只发生在一时半刻间,可也已足够苏清机心颤确认,她的君上对她有着确确凿凿的男女私情。

      也许是一时兴起,也许……也许已经有段时日,他会在她不曾留意到的晦暗处注视她的言笑,描摹她的脸容,心上惦念她,日日要她相陪,却又极致克制,除了滑落紫袍时,从未对她有过半分唐突冒犯,从未流露心意叫她知道,便是如此之下,他慌了神抛却一切抱她去寻药,为她亲手做素舆,为她备清洺汤浴。

      苏清机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她从槐安回来时还一切如常,甚至她从上林苑回来,他还是君,她也还是臣。

      “陛下这便是折煞臣了,谁人不知臣才疏学浅、不知天高地厚。”

      苏清机挤着笑音说完,在他转过眸看她之前,又突然道:“臣有些不适,恐怕要先行告退。”

      她知道这太突兀,引他起疑的风险极大,可她待不下去了,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她现在,根本不能看到他。

      江焉听她头一句,还想笑她一笑,可紧接着就听到了第二句。

      他瞬息变了脸色,“怎么?腿疼么!”

      苏清机低垂着眼摇头,“恐是时疾,臣失礼了。”

      她容色确实有些不对,江焉在这一刻里从她的伤腿想到她心头的旧伤,整个人都绷紧起来,立即唤了德福传御驾,凝着神色沉声对她道:“这时候还管什么失礼不失礼,朕知道你定要说乘御驾僭越不妥失礼,你一个字都不许同朕说,快些去御医署。”

      苏清机任他随即推她出水亭,甚至御驾备好,他俯身将她紧紧抱起来、抱上御驾都没有出言抗拒一句。

      御驾从莲塘疾驰,江焉不住地上下看她,墨眉深深拧着,“究竟是哪里不舒服?头疼吗?还是夜间受了风?”

      多说多错。苏清机不答。看起来,像是斟酌话语。

      江焉轻而易举被心上人乱了心神,连她平日不当心染上什么病都想了,可是看着她垂目斟酌的模样,微微抿起来的唇,他突然意识到,苏清机是会医的。

      她起码是从习四书五经时便习医书,至今至少十来年,医术了得,平日倘有个头疼脑热,一定都是自己随手便诊了的。

      现在她却没搭脉。

      还在斟酌怎么回答他的急问。

      江焉慢慢冷静了下来,便是这一冷静,让他忽然记起一宗事来。

      江祈有几次,特意寻擅治妇科的御医,调理身子。

      女儿家的那件事是叫……癸水。

      江焉想到这里,顿时僵了僵,少有的不知所措。

      难怪她说得突然,难怪她犹豫斟酌,难怪她脸色不好。

      他轻咳一声,觑着她,也斟酌了好一会儿,才试探出口:“若是不必去御医署,朕便让他们掉头,送你回净眀轩。”

      苏清机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才这样说,此刻她也不欲想他的心思,轻点了下头。

      看来果真是那件事……江焉命人调转方向,车轮转动间,周遭安静极了。

      这种心照不宣的沉寂,不同于以往,根本没办法打破。

      他不能冒昧询问她哪里不舒服,这于她而言,本就是私密至极的事。

      于是只能回想,在他放回那两张圣旨后,他私下偷偷了解过的,女子癸水。

      一月一至,甚损元气,最好静养。轻则心力憔悴,重则疼痛难忍。

      江焉眸色凝重起来,又暗里瞧她,她只是容色较寻常有些不一样,其余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虽然如此,可他却没放下心,他贯知道苏清机有掌控欲,一切在她掌控之外的,她会隐忍至变为在她掌控内,可癸水这种事,她根本掌控不了。她只能忍。

      而且,她同寻常女子还不一样。女子癸水忌生冷辛辣,她却经年长久宴饮,体虚则手足冷,也未见她有手暖之时。

      江焉愈想愈心中发沉,只怕她便是疼狠了,面上还能与他徐徐叙话。

      终至净眀轩,江焉却没有立刻抱苏清机下去,他顿了顿,解下月白外袍,俯身覆到她身上,而后,一言不发地抱起她,从房外,到榻上,他将她轻轻放下。

      月白外袍在她身前,她低着眸,脸色古怪,难以启齿地轻声谢过他:“多谢陛下。”

      事关私密,她难为情是应当的,江焉本该脸热粉饰太平。

      可她还不知有多难受。

      他凝着脸色,终究只是低声道:“你……好生安养。”

      苏清机原本不知道他所想,可当他有意识用那件外袍裹覆住她时,她才突然明白。

      误会……便误会吧,苏清机一动不动。

      江焉察觉到他不该再继续待下去,纵使放心不下,可他必须离开,留她独处。

      净眀轩的门被紧紧闭上,苏清机别过脸,终于透出心乱如麻。

      她的君上,心悦于她。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荒谬的事?

      她根本想不下去,欲抬手深深捂住脸,可却才记起她忘了的,他的衣袍还在她身上。

      淡淡沉香与沾染的莲香令她一颤,慌张至极地将其取下胡乱放到案上。

      紧闭的门窗外,天色忽暗下来,风声瑟瑟,隐有雨滴。

      短短半个时辰,连天都变了。

      苏清机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面临此番情形,她也从不知道一个臣子该怎么面对君上的……心意。

      纷扰的心绪一时竟令她疲倦不堪,她深深闭上了眼,连靴也未脱,蜷在榻侧,昏昏而睡。

      梦里浮沉难安,又令她突然惊醒,她恍惚地看着外面明亮天色,吃力坐起来,脑袋还带着没睡好的晕沉,不知今夕何夕。

      都是梦吧……苏清机很想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可下一刻,她的余光里,那身月白袍子半垂片衣角在案上。

      幽微沉香幻觉般侵袭着苏清机的理智,她再度闭了闭眼,扬声传人进来。

      “今日几日,现在何时。”

      “回相爷,今日廿七,现在应是……午时了。您可要传膳?”

      侍女轻声回答,却如千钧之重,令苏清机不得不清醒过来。她缓缓扶额,答了侍女不必,门复被轻轻关上。

      满室静谧到死寂,外面偶有蝉鸣,一声一声,和苏清机嗡嗡响的脑子一唱一和。

      她又将侍女唤进来,少有地额外提道:“备盆水来,凉水就好。”

      侍女端着凉水进来,看到苏清机拄拐起身,险些惊得跌了盆。

      苏清机看在眼里,又梗了梗。

      不必说,一定是有人吩咐过她,不许左相有所劳动。

      果然,她小心说道:“相爷,您待奴婢将水放好,推素舆过来可好?”

      苏清机只当没听到,一意孤行一瘸一拐过去,“小事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侍女犹豫片刻,闷头将水盆放好,双手捧起手巾等着她过来。

      苏清机架着拐杖,将手浸进水盆,从指尖,没到手腕,沁凉得她神志清明许多。

      她默默又用这凉水洗了把脸,外面的蝉鸣几不可闻起来。

      擦了手,侍女又问了一遍:“相爷,要传膳吗?”

      苏清机没有一点胃口。

      她让侍女下去,自己拄着拐慢慢走回榻边,看到那件外袍,整个人又不好了。

      用薄衾全然覆住,她按着眉心在榻上坐下。

      纵使荒谬绝伦,纵使方寸大乱,也不得不认清现实。

      陛下喜欢她。

      从前不选秀也许是卫许二人及永宁郡主的缘由,可今年愈演愈烈都到了百官御前试探的地步,她却被刻意瞒着,直到被人找上门才隐约有所察觉。

      苏清机不住地在记忆里搜刮,自她从上林苑回来后,究竟是什么时候,他对她有了别样的心思?

      赏下的那份荔枝?留她宿在皇宫?还是……刑部那几人污言秽语?

      苏清机想到那张将她吓得魂不附体的圣旨,一个早已按下的惊惧猜测再次涌出来——那张圣旨,真的只是为了要她销毁先帝诏旨吗?

      可紧接着,她就全然否定了这个猜测。

      在她愚蠢自曝前,他根本不知道她是女子。

      时过境迁,苏清机一直在努力淡忘那件事,仿佛这样,那无穷无尽的羞耻就可以消弭殆尽。

      现在一朝溯洄,脑海中的记忆却全都深刻鲜明,那个黄昏所发生的一切,她根本历历在目。

      在她……请罪前,他根本没懂她在说什么,反而是之后,他震惊到恍惚,回过神后立刻别过了脸。

      只不过。

      苏清机真的一点也想回想那些细枝末节,可是他暴露出来的耳后一片薄红,还有、还有滚动好几次的喉结,清晰如昨。

      苏清机感到自己脸上漫起热意,那不是羞怯,而是羞耻羞愤。

      事实摆在眼前,合理又合逻辑。

      江焉从未临幸过任何人,当然也不会见过谁的身子,可她却脱衣请罪,将掩藏了近二十年的秘密袒露给他看。

      苏清机羞愤又难堪,她知道江焉不是好色昏君,相反,他从未借由头对她怎么样,可她就是难堪极了,即使江焉的情愫隐忍而重视,可那艳情话本般的开始,令她只是想到都难堪。

      她终于不再心乱困惑于自己的陛下怎么会对他的臣下生情的事实,雪白脸容上的难堪热意遽然消退,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朝中明里暗里的流言,她诸事繁忙,别人要么不敢说,要么已默认,当然不会捅到她面前,可这个朝廷是皇帝的,他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从途中他借口不容置疑让她歇在他驾辇,再到驿馆令左崇言退下,直至今日,二品大员不惜冒险试探。

      君臣秽乱的流言,他纵容,甚至推动。

      他想做什么?

      苏清机做事历来做最坏的打算与最好的谋划,如果是她,这样做是可以直接毁掉佞臣苏清机,可却也平白沾了一身脏,根本不值当。

      他不是想让君臣秽乱的丑事毁了谁,可这种事还能有什么好处?

      苏清机想不到。

      她也不想再想了。

      无论他要做什么,都和她无关。

      苏清机这个人,十五岁自幽州进京赶考,决意要做自己的主,以佞入朝,诛杀乱臣,贪赃枉法,谋功社稷,锒铛入狱,位极人臣。

      她想过自己以身为祭死得狼狈,也想过自己白发致仕隐居山野,连天有不测风云都想过几次,独独没想过爬上龙床,与她少年相识的皇帝怎么样。

      无关君臣朝纲,只是苏二小姐,从没想与天子怎么样。

      苏清机放下按着眉心的手,再度将外面的侍女唤进来,令她将薄衾下的月白外袍带出去让人洗了,午前那场急雨后天便放晴,午后彩彻区明,衣袍黄昏时干了被收呈给她,她没看,让人叠了收进柜中。

      没多久,衣袍的主人便前来与她用晚膳,苏清机率先垂下头禀他:“陛下那件月白外袍,臣已命人洗了收放。”

      洗了?那是不是……

      江焉心中泛起庆幸,幸而他之前去了解了一番,不然今日他若想不到用外袍给她遮掩,岂不是让她难堪?

      他的清机虽说做事不择手段,脸面当舍便舍,可其实身有傲骨,脸皮极薄的一个小姑娘,今日若真出了岔子,只怕她几天都不敢见他了。

      庆幸完,又留意到她的话,她只说洗了收放。没说要还他。

      江焉略不自然地移眸。

      ……也是,她本就动辄请罪,稍有怠慢便过意不去,那件外袍,她怕是觉得根本还不了了。

      “你做主便是。”江焉没多问什么,转而说,“晚膳你要不要添些喜欢的菜式?”

      从前的江焉便是体恤臣下,也持有分寸,有些私事绝不会出言,遑论暧昧不清地让她“做主”。

      苏清机不知道自己这段时日是盲了还是瞎了,竟一点也没有觉察到。

      她委婉拒绝:“何必多添麻烦。”

      添几道菜有何麻烦?

      江焉微微敛眉,随后忽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她亦心照不宣,只是无论是补气还是补血,于只是折了腿的左相来说,都有些奇怪、突兀。于细心之人,也许会引起疑惑。

      难怪她说不必多添麻烦……江焉明白之后,不得不叹,她委实事事思谋周全,他言满朝文武无一及得上她,果真她一人抵百千。

      他放温了嗓音,“倒是朕思虑不周了。”

      苏清机微窘道:“陛下一定要这样折煞臣吗?”

      没有一个字眀提,但癸水一事被她不着痕迹略了过去,江焉亦会意,只是又想起今日还未如何赏的景。

      已是莲花开尽时,再过几日,便要败了。她看起来颇为喜欢,可惜了。

      不过景致年年有,明年许有更好的,而且……江焉心神飘忽,也许明年,他可以与她名正言顺执手共赏呢?

      “你素来比朕博学周全,朕实话实说而已,如何是折煞……”

      晚膳过后,江焉在原处停了停,还是没有找由头留下。

      虽然很想留下宽慰她,但是不可以。

      她不欲捅破这等私密之事,已是略了过去,他若强留,不过自作多情,还令她难办。而且,若稍有大意,以她的敏锐,恐怕会觉察出异样。

      江焉一时竟奇怪地傲然烦恼起来——不愧是他的清机,聪明透顶,谁堪能及?

      他点到为止地温声嘱咐道:“你好好养伤,不必多劳神,一切有朕。”

      苏清机看了下自己的腿,点头答应下来,目送他离去,她神色渐敛。

      她当然看出来江焉方才微微停顿是因为什么。

      思忖又反复的小心对待,生怕有哪里令她不愉快。

      他珍之重之,她却只觉棘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心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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