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丹记》川谷

25、第二十五章

　　哐当一声，门被打开，杜飞红走了过来。

　　怀石道长正在里面和徐灵昭说话，见到杜飞红神情一顿：“你怎么来了。”

　　杜飞红娇嗔道：爹爹不是说让我有时间便来探望表哥，你自己说的话倒忘了。”

　　怀石道长心中暗想，他那天明明是让他这女儿少来打扰灵昭，不要在灵昭面前太过放肆，不要惹祸，何时让她有时间便过来探望灵昭？不过也好，让两人认识一下。

　　怀石道长看向徐灵昭道：“这便是你表妹，飞红，一向被我娇惯坏了。飞红，还不过来向你表哥问好。”

　　杜飞红低眉垂眼行了个礼道：“灵昭表哥。”

　　徐灵昭脸上神情淡淡的：“杜姑娘。”

　　杜飞红飞快地看了徐灵昭一眼又低下了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然后坐在了桌旁，一副乖巧的模样。

　　怀石道长心下想着：这孩子还没有释怀，仍在怪我，面上却一丝情绪也无，只道：“你刚才的请辞我是不会同意的，你身子受伤了便要好好修养，不能仗着年轻便任意妄为，到时埋了病根可怎么是好。”

　　“什么，表哥要走。”杜飞红猛地站起来。“你的身子还没好，怎么可以走呢？”

　　怀石道长看向杜飞红，这两人没见几面，怎地这丫头如此关心灵昭。

　　徐灵昭眉梢轻挑，看着这个表妹。他从嘉炎口中得知这姑娘既刁蛮又任性，导致他对这名义上的表妹，便没什么好感。

　　“姑娘家咋咋呼呼的，还不坐下。”怀石道长眉头一皱，虽是训斥，但这语气却没一丝严厉。

　　“哦。”杜飞红作鹌鹑状。

　　“你表妹说的也是正理，这病不除根将来必是隐患，你便是埋怨我，也不可不顾自己的身子。”怀石道长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您多虑了。”徐灵昭不咸不淡的回道。

　　“便是不为你自己也要想想你娘，我那妹妹只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若这么不爱惜自个的身体，便是九泉之下她也不会安息。”

　　徐灵昭脸上神情变幻莫测，过了好一会才道：“此事我自有分寸，若无其它事，我要休息了。”

　　怀石道长讪笑道：“那这事便这么定了，你先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说着起身，临走时看向杜飞红，不想自己那傻女儿一点反应也无。

　　“咳咳。”怀石道长咳嗽两声，杜飞红转头看向怀石道长：“爹爹你先走吧，我还有话和表哥说呢。”

　　怀石道长对自己女儿一向没辙：“那你便在这好好陪你表哥说说话，可不能任性。”

　　杜飞红嘴上答应得飞快：“知道啦。”

　　这边江璃正准备出门，只是神情颇为沉重。

　　她想起来了，她四岁的时候曾在爷爷的房间找到过一个印章，上面刻着“江越亭”三个字。当时他还问爷爷这三个字什么是什么意思，爷爷便说这是他的名字。

　　但也就那一次，平时在村子里大家都喊他江先生，爷爷再也没提过自己叫什么，自己也就忘了。但妖界将军司言找爷爷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平遥村起火也是司言做的？

　　一直在路上她还在想，不料还未走多远便见几个身穿白衣的女弟子走了过来，领头的女子拦住她道：“大胆妖孽，居然敢出现在云衍派！”

　　江璃紧抿着唇，心中无明火起，今日她忘记穿苏慕给她的衣服，不想便遇到了麻烦。

　　后面一个长得像兔子般娇弱的女子扯着领头女子的衣服道：“师姐，我前几天见着，这妖好像是大师兄亲自送到后山来的。”

　　“大师兄？”领头女子脸上露出嫉妒之色。

　　“大师兄怎么会领着妖进后山，定是你看错了。”

　　那女子顿时不说话了。

　　领头女子直接一个定身咒术甩向江璃，江璃轻松闪过，领头女子的脸色一下变得阴沉起来。

　　领头女子手结印，顿时数十道剑气向江璃砍了过来，江璃脚步不断挪动，身后的石头顿时四分五裂，完了那女子脚踏风间步，手使斩妖剑术，剑术凌厉，身法精妙。

　　江璃虽看清她身法，却无法预料她下一招，顿时身形有点狼狈。

　　领头女子嘴角浮现一抹自在必得的微笑，加快了攻势。

　　不料江璃刚开始虽然狼狈，时间一长却记住了领头女子的步法，倒是越来越从容了。

　　“左、右、后、左。”江璃心中默念着女子下一步挪的方位，一边不断闪躲。

　　自与司言一战苏醒后，江璃便觉得身体不太对劲，当时因失血后刚醒，又遭遇险情，未曾在意，自这几日身子好了，她的感觉便越发强烈起来。

　　她的耳朵能听到更远处的声音，眼睛能看到极远处的风景，她体内似有什么苏醒，蕴含着极大的力量。

　　江璃想起了徐灵昭说的暴体而亡或完全妖化，这些预兆仿佛预示着她离两个结局越来越近。

　　这么久没有伤到江璃，领头女子已有些着急，便露出了破绽。待预料到了领头女子下一步后，江璃一个连环闪身，下一刻手中短剑直接横于女子脖间。

　　其它女子顿时惊呼道：“师姐！”

　　江璃面无表情道：“我无意伤她，但你们若执意要阻挠我，我也不会客气！”

　　却只见一道剑气飞过，江璃手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短剑掉落在地。

　　只见苏慕从空中御剑而来，一脸防备的看着江璃：“发生什么事了？”

　　江璃还未开口，领头女子顿时跑向苏慕，一副委屈模样：“大师兄，我们不过是看这女子身上有妖气，便问了两句，不想这女子便动起手来，刚来你也看见了，她欲杀我，若是你不来，我必是没命了。”

　　其它女子面色微变，却是无一上前替她说话。

　　江璃一向不喜吃亏，当下冷哼一声，一脸嘲讽：“好一张颠倒黑白的嘴，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领头女子看了她一眼，却豪无愧色。

　　苏慕看了众女子一眼，指了指像兔子般的女子道：“湘灵，你说。”

　　湘灵一脸为难的走了出来：“我......我，师姐见她身上有妖气，便上前拦住了她，然后没说两句便打起来了，便是这样了。”湘灵目光闪躲，手拧得像根麻花。

　　湘灵一向不擅长说谎，苏慕一见她这样子，顿时了解了七八分。

　　领头女子暗暗瞪了一眼湘灵，转头对着苏慕哭诉道：“大师兄，我们云衍派一向除妖卫道，居然有妖出入，我心中自然有所疑惑，才过来查看一番，不想这妖如此胆大，还敢伤人，你可要替我做主！”

　　苏慕看向领头女子，语气温和：“我知道了，你赶紧带师妹们去练武场吧。”

　　领头女人点头，临行时还冲江璃扬起一个得意的笑容，大师兄怎么会护着一个妖。

　　待众人走了，苏慕才转头看向江璃：“刚才冒犯了，我替师妹们给你赔个不是。”

　　刚才不说，现在来装什么好人，江璃撇过头：“当不起。”

　　苏慕也不在意：“你是要去灵昭那吧，我送你。”

　　江璃虽然不愿和这人同行，但为了避免刚才的场面，也只得答应下来。

　　这边徐灵昭扶额，只觉头痛到不行，杜飞红坐在他床前叽叽喳喳仿若一只麻雀。

　　“我才出了一招，武吉就倒下了，师兄们都说我剑术厉害，可爹爹说师兄们不过哄着我开心罢了，但我明明就把师兄打败了，爹爹太偏心了。对了，爹爹上次从外面给我带回来了一个明珠，可亮了，下次我带过来挂在你床头，一定很好看。”

　　徐灵昭婉拒：“不用，你既喜欢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杜飞红毫不气馁：“我看表哥你气色还是不太好，我娘那边有很多药材，明日我熬点补气血的汤药给你，让你好好补补身体。”

　　徐灵昭都不知这才刚见一面的表妹对他怎如此关怀。

　　“不必，我不喜汤药。”

　　连二连三的好意被拒绝，杜飞红有点沮丧：“那表哥你喜欢什么？”

　　徐灵昭被问得一怔，仔细想了想，自己从小就被师傅教导，每天刻苦练剑，好像却是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徐灵昭摇头：“在下并无特别喜欢之物？”

　　杜飞红眼睛瞪得圆圆的，一脸惊讶；“怎么会没有喜欢的东西！”她掰了掰手指头，“像我喜欢李记的核桃酥，还有秀荷坊的衣服，还有八珍阁的首饰，爹爹嗜甜，娘喜欢吃辣的，大师兄的口味很是清淡，表哥你怎么会没有喜欢的东西，你再仔细想想，我定给你弄过来。”

　　云衍派大小姐表达喜欢的方式，直接而大胆。

　　徐灵昭摇头：“多谢杜姑娘的关心，不过不必了，再下确实无特别喜欢的东西。”

　　杜飞红一脸失落：“爹爹明明是你舅舅，但你对我和爹爹态度却很生疏，你叫我杜姑娘，不肯叫我表妹，你......你莫不是讨厌爹爹和我？”

　　倒不算太笨，虽然这姑娘很是聒噪，但也只是个天真任性的小姑娘，并未做过什么坏事，徐灵昭不想将他与怀石道长的恩怨牵连在一个小姑娘身上。

　　“你多虑了，我并不讨厌你，只是我身子有点不适，准备休息了，杜姑娘改日再来吧。”

　　杜飞红听到第一句话还是满脸雀跃，再到了第二句，便有点委屈，便是再迟钝也听出了逐客的意思。她站了起来，眼圈微红：“那我明日再来，表哥你好好休息。”

　　徐灵昭点头。

　　门打开，江璃走了进来，正好与杜飞红撞了个正着。

　　杜飞红见到她，顿时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掩面跑了出去。

　　苏慕见状赶紧追了上去，却见杜飞红正蹲在花丛里低声哭泣。

　　苏慕从怀中拿出了块帕子，递了过去：“发生何事了，你怎么这幅样子？”

　　杜飞红见着苏慕顿时觉得更委屈了：“大师兄，表哥，表哥他是不早不喜欢我？我说炖汤给他，他也不要，说将我喜欢的明珠给他，他也不要，我做什么他都不喜欢。”

　　苏慕心头仿佛被蜜蜂蛰了一下，微微刺痛。

　　“他怎会不喜欢你，你是他嫡亲的表妹。徐兄性子他外冷内热，待日后相处久了，便好了。”

　　杜飞红眼睛肿肿的，鼻头也是红红的：“真的吗？”

　　苏慕点头：“真的。”

　　这边江璃待杜飞红走了才道：“我想起来了，江越亭是我爷爷。”

　　徐灵昭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