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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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朦胧，屋内灯火通明。
桌子菜肴已摆放好，徐灵昭和徐嘉炎坐于两边。徐嘉炎见着两人才来，抱怨道：“怎么这么久，我肚子都饿了。”
徐婉轻嗔他一眼：“好好，是我们来迟了，赶紧吃吧。”
江璃则打量着徐灵昭的神色，扯了扯肩前垂落的辫子，一脸忐忑。
徐灵昭看了她一脸，瞳孔微微放大，随又恢复平日的样子。
徐婉坐在嘉炎旁，指着徐灵昭旁的位子道：“江姑娘，坐。”
江璃坐下，一边吃饭一边瞅着徐灵昭，这人突然给我送药到底是何居心？
许是瞅得太过频繁，徐嘉炎都道：“江姑娘，你老瞅我师兄做什么？”
江璃转过头辩解：“我哪有看他，我是看见有只蚊子一直转来转去。”
“咦，江姑娘，你今日打扮和往日倒是不同。”徐嘉炎道。
江璃摸摸了发髻：“是徐姐姐给我梳的，好看吗？”
徐嘉炎点点头，看向徐灵昭道：“师兄，你瞧！”
江璃一脸喜色，隐隐有些害羞。
徐灵昭头都未抬：“再打扮都不过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有什么好瞧的。”
江璃的笑顿时僵在脸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努力塞了一口饭。
我忍。
吃完饭，徐灵昭盯着江璃，眼睛一眨也不眨，江璃没好气道：“做什么。”
徐灵昭道：“你吃快些，师傅在北房等我们。”
江璃连忙放下筷子。
北房正上方坐着一头发花白仙风道骨的老者，这老者面容和蔼如寻常老人一般，只一双眼睛不时闪动着精光，透出一丝不凡来。
这老者正是徐灵昭的师傅清虚道长，徐灵昭和徐嘉炎坐于他左侧，徐婉坐于右侧。江璃正坐在他旁边。
他两指轻搭江璃脉搏处。一边摸着胡子，一边摇头。
江璃在一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徐嘉炎最是沉不住气，直接问道：“师傅，你这脉相都把了半天了，你倒是说句话呀。”
清虚看了他一眼：“你这孩子就该学学你师兄，平心静气，做事这么急躁可不好。”
徐嘉炎撇嘴，清虚道：“江姑娘却是人身，但丹田处却有一颗威力极大的妖丹，妖丹在不断和□□融合，若是不取出来，再过几个月，这位姑娘若能承受妖丹之力，便会完全妖化，若是不能便会暴体而亡。”
江璃虽早有心理预期，但总抱着一丝侥幸，此刻却是被打碎了最后一点期朌。
她强稳住心神：“道长，可有法子将它取出来？”
清虚道长点头：“以我的内力是能将其取出，但若是取了，江姑娘便会性命不保。”
徐灵昭猛地抬头，眉头微皱。
江璃急忙问道：“为何？”
清虚道长起身叹了口气：“江姑娘身上有太攀蛇的毒，此毒毒性极强发作极快且基本无解，现在这妖丹压制着这毒性，若把妖丹取出，这毒会立刻要了江姑娘的性命。
众人面色皆变，江璃脸上一片惨白，只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若不是椅子支撑着，只怕要瘫倒在地，怎会如何？
被撕裂的一幕又在眼前闪过。
“我确实被名为曼娘的蛇妖咬了一口，那蛇妖咬了我一口后，便把我撕成两半，然后我就昏迷了。”
虽是平淡的口吻，但众人仿佛能看到当时的情形。
徐灵昭神色不明，徐婉却是一脸怜惜。
清虚若有所思：“看来这妖丹来历颇为蹊跷，不过这颗妖丹虽妖力浑厚，却不霸道，只缓慢修复江姑娘身上的经脉，于江姑娘来说倒也算是幸事。”
徐灵昭上前道：“师傅,你既说太攀蛇毒基本无解，未说无解，可见是否有解药？”
清虚道长点点头：“太攀蛇毒却非无解，只需太攀蛇的蛇胆便可，但太攀蛇天性狡诈，又最是记仇，要取血肉谈何容易。”说着又道，“且太攀蛇因毒性过强，又过于稀少，化形极为不易，别人修炼三分才能化形，她要修炼五分，因此成形后功力也较其它妖更为深厚，不容易对付。”
徐嘉言从椅子上站起来：“既然有办法就要试试，管那太攀蛇多厉害。”
清虚道长看着他遥遥头：“孤勇无用，你呀。”说着看向江璃道，“斩妖卫道本是我派职责，此事我既已知，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江璃见清虚道长脸上有为难之色，她知恒山派凋零所剩无几，又听闻这蛇妖极难对付，当下她行礼道：“此事，本就是我一人之事，一路上徐大哥和嘉炎已帮了我许多。如今既知道取解药之事凶险，我自是不能将他二人再卷入危险之中。”
此番话说出，她心中却是一片死灰，便是死，也再不要连累旁人了。
清虚道长眼中浮现赞赏：“姑娘深明大义，但恒山派无数先人却是除妖卫道，不惜性命，只此事也非我能决定，去与不去都在于灵昭身上。”说着他看向徐灵昭道，“灵昭，此行你可愿去？”
徐灵昭沉吟半晌拱手道：“弟子愿去。”
江璃抬头，心中又是酸涩又是感激，只觉眼前一片雾蒙蒙。
清虚头微点道：你既心意已决，那你们再再休息两日就出发吧。”
徐嘉炎举起手：“我也要去。”
清虚看向他摇了摇头：“你还是不要去捣乱了。”
徐嘉炎不服气：“我武功就比师兄差一点，怎么是捣乱，我不服，师傅偏心。”
徐婉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啦，要说偏心，师傅可最偏心你。”
江璃起身对着清虚和徐灵昭拱手拜了拜：“今日之恩，江璃实在不知如何报答，若日后侥幸还生，必效犬马之劳。”
清虚点头：“江姑娘起来，你与我派有缘，我等又岂能见死不救。好了，事情既已定了，你们都散去吧。”
徐嘉炎打了个哈欠，“那我回去睡觉了。”
清虚袖子一挥：“去吧。”
几人告退。
江璃和徐婉向后山走去，江璃突然驻步：“徐姐姐，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在这边呆一会。”
徐婉了然地笑了笑：“不要太晚。”
“好。”
月光清冷，徐灵昭孤身走在月光下，竟多了几分仙风道骨之感。
江璃跑了半天才追上他，此刻跟在他身后，却只觉什么话都说不出。
“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徐灵昭猛地转身，一脸无奈。
江璃一下撞到他后背，双手拧了半天才道：“我......我......”过了半晌才道，“我是来向你道谢的。”
徐灵昭语气淡然：“救人乃是我的职责，便不是你，是其它人，我也会去的。”
江璃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又有一丝失落：“原来如此，那看来我是不用道谢了。”说着转身走了几步，却又停下，回过头见徐灵昭仍站在路边看着她。
江璃又跑了回来：“不管你接不接受，我还是要向你道谢，这一趟很凶险，若是危难时刻，你便抛下我，赶紧跑吧，恒山派也只剩你们两人了，反正我是妖身，一时半会也死不了。”说着又道，“你别误会，我只是不想你出什么事，徐姐姐伤心罢了。”
徐灵昭盯她半晌，在她脑门轻轻弹了一下。
他的声音仿佛自幽谷传来：“你的性命也很重要。”
“你说什么......”江璃呆在了原地。
“今晚风大，赶紧回去吧。”徐灵昭说完白影一闪，却是不见人影了。
江璃站在原地想了一会，这人莫不是劝我珍惜这条小命？可能、大概、或许吧，江璃猛地打了个喷嚏。
“太冷了，我得赶紧回去。”
第二日，江璃一大早就起身，现徐婉结伴走到吃饭的厢房。
只见徐灵昭和徐嘉炎已经坐在了一个桌子旁，桌子摆了食物，都是寻常的白粥和咸菜还有几个包子馒头。
江璃和徐婉坐下，徐婉道：“粗茶淡饭，不知你吃不吃得惯。”江璃连连摆手，“我之前在家也是这样，我最喜欢吃白粥和馒头了。”说着拿起一个馒头就大口吃了起来。不料吃得太急却是噎着了，顿时急得捶胸口。
徐嘉炎哈哈大笑起来。
徐婉给她倒了一碗水：“慢点吃。”
徐灵昭别过眼，问道：“师傅怎未过来。”
徐婉回答道：师傅说要清修，让把饭送过去就行了，他就不过来了。”
徐灵昭点点头：“那等会我去送。”
徐婉点点头：“好，只今日有事情，你待会送完饭和小璃子去后山采点草药，师傅过几日要下山去义诊。”
“我呢，我呢？”徐嘉炎一脸期待。
徐婉看着他道：“你等会帮石伯劈材。”
“好嘞。”
江璃背着小竹筐，在清虚道长的门外等着。太阳刚好，她伸了个懒腰。
昨天晚上她已想好，若是无法取得蛇妖妖胆，就不取了，她直接去找小虎子和爷爷，找到后，三个人继续过以前的日子。
江璃拿着小石子在地上乱画着，怎么还不出来呢？
“咯吱”，门被打开，徐灵昭走了出来，脸上隐有怒气。
江璃赶紧把手中的石子扔掉。
“你怎么了？是不是被清虚道长训斥了？”
徐灵昭看见她，深吸一口气：“无事，走吧。”
已是寒露时节，后山的树林杂草遍布，地上厚厚一层枯叶，踩上去发出咯吱的响声。
一路上徐灵昭都无话，江璃跟在身后也是大气都不敢喘，心中却是腹诽道：这人到底怎么了，莫不是被师傅训了？训便训了，有什么大不了，还在那生闷气。
江璃摇了摇头，要不自己和他说说话吧。
“清虚道长是不是经常去义诊呀？”
徐灵昭头也不回：“嗯。”
“那你也会医术吗？”
“略懂。”
“都这个时节了，还有药材吗，我看这树都光秃秃的。”
“有。”
“徐灵昭，你是不是不想和我说话。”
徐灵昭未理她，在一旁停下，蹲在地上拔了几根草药，江璃猛地上前，站在他前面的半截木头上。
“徐灵昭，你不会是被清虚道长骂了吧，有什么.....啊～～～～”
木头上的青苔甚为光滑，江璃没有站稳，顿时向徐灵昭扑了过去。
徐灵昭侧了侧身子，抓起她身后的衣领，江璃顿时勒得翻白眼。
“赶紧......放开我。”
徐灵昭手一松，江璃顿时脸朝地，摔了个结实。
“你就不能消停会。”
“呸呸！”江璃将口中的青苔吐了出去，抹了抹脸，气道：“你就看着我摔了，都不扶？”
徐灵昭皱着眉看着她，然后一句话也不说，往前面走去。
江璃顿时更气了：臭道士，枉我还以为你是好人，你就是颗臭石头！
往前一看，人影都不见了。
江璃一边气鼓鼓一边追了上去，却见徐灵昭在一颗枣树旁停了下来，目光中尽是怀念。
江璃看见红红的大枣子，再瞅了眼没注意到她的徐灵昭，顿时眼前一亮，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打在枣树上，顿时树枝乱颤，树上的枣子纷纷落了下来。
江璃早已闪到一边，却不料徐灵昭也未挪步，被枣子砸了个铺头盖脸，然后视线向江璃看了过来。
江璃的笑顿时僵在脸上：“那个，我瞧着这树上的枣子很好吃的样子，一时没瞧见你？”声音却带着几分心虚，暗自嘀咕着：这人怎么不躲呀。
不想徐灵昭面色淡淡的，反而捡起一颗红枣放入嘴里。
“这里的枣子一向好吃。”
江璃听着他的语气仿佛以前吃过似的，便上前道：“你以前吃过呀？”
徐灵昭拿着一颗枣子：“我小时候阿爹经常带我来。”
江璃想起徐婉说他三岁后父母就过世了，不由觉得有点愧疚，没想到让他勾起了伤心事。
“那，那我们带着回去给嘉炎和徐姐姐尝尝吧。”
徐灵昭脸色好了一些：“也好。”
江璃一边捡枣子一边问道：“你刚刚是不是被清虚道长训斥了？”
徐灵昭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没有。”
“还说没有，你虽然是个冰块脸，但开不开心我还是能分辩出来的。”
徐灵昭转头，目光中带着玩味：“那你倒说说，你是如何分辨的。”
江璃站起来，数着手指道：“你平常最常见的表情呢，嗯，虽然也是面无表情，不过五官都是舒展的，眼神淡淡的，整个人的气息都很平和。生气了呢，你的嘴唇会微微抿住，然后话也会变少。开心的时候呢，虽然你自己没有查觉，但你的左唇会微微翘起，就翘那么一点点。”
江璃一脸得意，不想徐灵昭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向她逼近了几步，江璃顿时眨了眨眼。
“你做什么？”
徐灵昭盯着江璃的眼睛，两人离得极近，江璃都不敢呼吸。
徐灵昭眼睛微阖，唇角突然勾起，宛若冰山上的雪莲霎时绽放：“观察得倒挺仔细的。”说完便往一旁走去。
江璃这才大口吸了口气，只觉心都快跳了出来。却见徐灵昭在前方回头道：“还不跟上。”
江璃抓了几把枣子，赶紧跑了上去。
转眼便到了，离别当日。
徐灵昭向清虚道长郑重行礼：“师傅，我去了。”
清虚道长：“去吧，一路小心。”
徐灵昭和徐嘉炎还有江璃拜别清虚道长。
徐婉拿出一个包裹交到徐灵昭手中：“这是一些干粮，路上饿了记得吃。”说着又走到江璃旁边，“你一路照顾好自己。”
江璃点点头，握住她的手：“徐姐姐也是，保重自己。”
徐婉看向徐嘉炎：“你个皮猴，死缠烂打也要去，可不许给你师兄惹麻烦。”
徐嘉炎笑得灿烂：“知道了，师姐。”
三人转身，背景逐渐消失于云雾中。
秋风卷起一地落叶，大殿前仍站着两个人。
徐婉道：“师傅，进去吧。”
清虚摸了摸胡子：“好。”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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