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丹记》川谷

11、第十一章

　　街上人来人往，只见一群人围着一个大汉。那大汉仰头喝了一口水，再向外用力一喷，顿时变成了一道熊熊燃烧的火焰。

　　江璃一脸惊叹用力拍着手，旁边徐嘉炎也是一脸惊叹。徐灵昭看着这两人，叹了口气，不由地扶了扶额。

　　那汉子去讨赏，结果徐嘉炎一个转身，直接把那大汉的水囊拿来看，却不小心洒了一地。没了道具，汉子不能表演，围观的观众纷纷走了。那汉子气得抓起徐嘉炎的衣服要揍人。

　　徐嘉炎左躲右闪愣是让他抓不着，最后还是江璃上前道歉，赔了点银子，这才完事。

　　徐嘉炎被师兄赏了三个毛栗子。

　　“师兄，我们来凉城干什么。”

　　徐灵昭目不斜视：“来找万事通。”

　　“找万事通做什么。”

　　“打探蛇妖的下落。”

　　徐灵昭带着江璃和徐嘉炎七拐八绕，终于在一家药铺停了下来。这铺子小小的，只一排架上，上面摆满的各种瓶瓶罐罐。江璃见上面写着：“美白丸，生发丸，强身壮体丸”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一个穿着红衫的小姑娘走出来，大约是总角之年，输着双丫髻，只见她脸是圆的，眼睛也是圆圆的，嘴巴小小的，脖子上戴着一个仙鹤璎珞，中间的红玉通透明亮，看起来颇为喜庆。

　　这姑娘一见到徐灵昭就吓得往里面，一边跑一边叫：“娘，那个道士又来了。”一连串噼里啪啦东西掉落的声音响起。过了一会里面走出来一个着紫裙的女子。

　　这女子大约花信年华，鹅蛋脸，柳叶眉，虽也稍显丰腴，但打份却甚是干净利落。

　　徐灵昭彬彬有礼：“玉娘，好久不见。”

　　玉娘冷笑道：“哟，什么风把你刮来了，上次来吓哭我女儿，这次来干甚？”

　　徐灵昭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尴尬：“上次是我唐突了，此次来是有事相求？”

　　玉娘撇了他一眼：“你本事通天，有什么事情能求到我头上。”

　　徐灵昭表情微微有些凝固：“大老远来，还望讨杯茶喝？”

　　玉娘对着里面喊了一声：“阿圆，倒茶。”

　　一会一个穿红衫的小姑娘端着一盘茶水，兢兢战战地走了出来，每走一步那茶水就晃出来一点，倒是不知端上来的时候茶水还剩多少。

　　玉娘见女儿这样子狠狠瞪了徐灵昭两眼，一边安慰女儿道：“阿圆，有娘在，下次这臭道士再敢吓唬你，娘替你收拾他。”

　　江璃心里嘀咕着，徐灵昭到底干什么了，把人家小姑娘吓成这样。

　　徐嘉炎小声道：“师兄上次查妖查到了这，探测妖气的罗盘不知为何狂转，师兄见着一桌子不断抖动，以为有妖怪，便把剑拔出来了，不料却是阿圆躲里面。自那之后，阿圆见着师兄便怕得不行。”

　　江璃抿嘴：“原来是这样。”

　　上茶时徐灵昭对着阿圆作了一个僵硬的笑脸，不料小姑娘吓得如兔子一般跑到玉娘身后，露出小半张脸。

　　江璃和徐嘉炎顿时在一旁偷笑。

　　徐灵昭的嘴角顿时凝固，拿起茶杯掩饰，喝了几口茶才道：“我来此是为了万事通，不知玉娘可知他的踪迹？”

　　玉娘神色一动，随即又冷脸道：“我又不认识万事通，哪知道他在哪，你可找错人了。”

　　徐灵昭不以为然：“听闻有一蛇妖吃了一虎妖的幼崽，虎妖到处追杀他，不想整整找了一年没有找到这个蛇妖，最后他找到了万事通，给了万事通一大堆宝贝让他选，于是万事通就把蛇妖的住所告诉了他。”徐灵昭望向玉娘，“你想知道万事通选了哪个宝贝吗？”

　　玉娘来回踱步，神色略带焦急道：“不想知道。”她走向徐灵昭道，“你茶也喝了，请吧！”

　　徐灵昭把茶放下：“不急。”说着看着阿圆道：“万事通选了一块玉，这玉本身不是什么顶好的材料，但却能有别的玉没有的功效，能温养心脉，尤其适合体弱的人，听闻令千金从小体弱......”

　　玉娘眉间闪过一丝不耐：“这些与我何干，你若没事赶紧走人。”

　　徐灵昭快步走到阿圆面前道：“万事通选的那块玉与令爱脖子上的这块颇为相似。”

　　玉娘挡住他，面露防备：“天底下相似的玉多了去了，我看在你师傅的面子上，对你客气三分，但你若执意为难我，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徐灵昭稳如泰山：“红玉相似的多，但里面有锦鲤游动的的玉却只一块。玉娘妙手回春，不知救治了多少人，灵昭心生敬佩，但今日若是见不到万事通，我是不会走的。”

　　玉娘气结：“你......!”却听唰的一声，帘子后面走出一个人。

　　这人长得贼眉鼠眼，蓄着胡子，头戴缟帽，身着一件栗色外袍，大着肚子，一上来就坐在了徐灵昭旁边。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泛着精光道：“我说你这臭道士，年纪不大，眼睛倒真是毒辣！”

　　徐灵昭神色间露出了然的神色：“你果然在这，万事通。”

　　万事通翘起腿，捋了捋裤脚，抬起头：“我们这行的规矩你也知道，你若想从我嘴里问消息，得出得起银子。”

　　玉娘闻言担忧道：“你不是说已经金盆洗手了，不做这等危险之事。他不走便不走，大不了，这店我不开了。”

　　徐灵昭拿出一袋银子，少说也有一百两：“你数数。”

　　江璃连连惊叹，这人哪来这么多银子？

　　万事通银子到手，叹了口气道：“说吧，你想知道谁的下落。”

　　万事通看着她眼中充满柔情，对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说吧，你想知道谁的下落。”

　　徐灵昭道：“蛇妖曼姬。”

　　万事通摸了摸胡子：“蛇妖曼姬，妖界三大妖将司言的手下，喜好食稚童和少女，长得颇为娇媚，妖界第二大美人。妖力也强，但在司言之下。三日前出现在永安县，但目前在哪，我确是不知了，妖族素来行踪不定，我只知她并未回到妖族大本营麒麟山。”

　　江璃惊讶道：“她三日前确实出现在永安县，我碰到了她。”

　　徐灵昭的食指在桌子上来回的敲着，不快也不慢，他看向万事通道：“天底下竟有万事通不知道的事情。”

　　万事通摸了摸胡子道：“世间的消息瞬息万变，哪有人能全部知晓，我不过一凡人，这事恐怕是不能帮到你了。”

　　徐灵昭从怀中拿出一瓶丹药。

　　“这瓶丹药可温养心肺，乃是师傅所练。”

　　万事通伸手一掏，不料掏了个空。

　　徐灵昭笃定地看着他。

　　万事通面无表情看着徐灵昭，双眼闪烁着，起身道：“你若非要在我这问个清楚，那我也给你指条明路。”他转身接着道，“出了这个门，你去春风楼找宛娘，曼姬的所在地，我不清楚，她却是一定知道的。”

　　“哦？”徐灵昭道，“你如何敢这么肯定？”

　　万事通露出笑容：“因为宛娘是个狐狸精。曼姬身边有一个颇为得宠的少年，也是狐妖，他与宛娘关系甚好。”他的话止住了，徐灵昭把药丢给他，起身拱手，“万事通果然明不虚传。”

　　万事通把银子甩给徐灵昭：“我今儿算是做了门亏本的生意，下次可别让我看见你。”

　　徐灵昭嘴角微微勾起，如春风化雪：“告辞。”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江璃见状连拉起一旁正在和阿圆讲话的徐嘉炎，亦步亦趋地跟在徐灵昭后面。

　　黄昏已至，江璃看向徐灵昭道：“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宛娘吗？”

　　徐灵昭道：“不急，先去吃饭。”

　　江璃：“可是天色还早。”

　　徐嘉炎点头：“对，先找人。”

　　徐灵昭眼中浮现一抹惊讶：“我倒是第一次看见你不惦记着吃，有点长进。”

　　徐嘉炎笑得露出虎牙：“师姐说了，让我听师兄的话。”

　　徐灵昭道：“可惜现在去也见不到人，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

　　江璃不解道：“为什么见不到人。”

　　徐灵昭不知怎地耳朵突然红了，咳嗽两声，一本正经道：“因为她们做的生意，晚上才开门。”

　　江璃倒也没多想只是点头道：“那好吧，我们先去吃饭。”

　　天色昏暗，街上多了些许灯笼，人来人往依旧热闹非凡。

　　三人吃完饭停在一栋装饰华美的楼前。

　　楼上挂着春风楼三个字。

　　只见二楼围栏处许多身披薄纱的姑娘或站着，或坐着，一个个都千娇百媚，风情万种。见着徐灵昭停在楼前，一个一个都晃动着手中的帕子娇笑道：“公子，来呀。”

　　江璃眼中满是惊叹：“好多漂亮的姑娘呀。”

　　徐灵昭冷冷打量着，众位姑娘顿时惊叹连连，羞脸粉生红。

　　徐灵昭低下头径直走了进去。刚一踏进室内，一阵香风便钻入鼻尖，身子则被一阵暖意包围。
　　一旁的徐嘉炎则打了个喷嚏。

　　只见东面南面西面都是二层楼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半圆。楼下正北面对着大门，一进来，稍稍上几层台阶便是大堂，里面摆放着六个桌子，都坐满了人，桌子正前方搭了一个戏台子，几个身着红色衣裳，身姿曼妙的姑娘正在翩翩起舞。旁边角落一条红毯子铺到二楼楼上。

　　一个身着红色裙子的妇人迎了上来，只见她脸若银盘，眉若远山，眼角上翘，梳着松散的堕马髫，右边插了一个碗口大的牡丹，底有挨着一支金步摇，下面的垂珠晃动着，衬得面若芙蓉，艳光四射。

　　江璃也算见过了很多美人，徐婉清雅；月娘艳冶；玉娘秀丽；曼姬风情，但眼前这人不同，她身段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媚色与娇憨，仿佛一朵人间富贵花。

　　这妇人见了徐灵昭神色微动，娇笑道：“这位公子长得真是俊。”她看了眼徐嘉炎和江璃道，“不过带姑娘进来，倒是不知你来是来喝酒还是来看美人？”

　　徐灵昭眼中一丝波动也无：“我找春风楼宛娘。”

　　妇人轻笑一声，头上珠垂乱晃：“我便是宛娘。”

　　徐灵昭细细打量她一眼，突然唇角微翘：“我有事想和你商讨，能否找个隐秘之处？”

　　宛娘靠近徐灵昭，望着他，娇笑道：“好呀，不过我只招待公子。”

　　江璃上前：“不行。”心中暗道，这宛娘长得如此貌美，万一徐灵昭把持不住，陷入了美人计可怎么好？

　　不想徐灵昭立刻答应道：“好，只你我二人。”说着对江璃和徐嘉炎道，“你二人在楼外等我。”

　　宛娘抓住徐灵昭的袖子：“何必如此见外，让二位在下面等便是。”

　　徐灵昭看着自己的袖子，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然后点头。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