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疾病湮

3、Chapter 3

　　10月的天气，轻薄的雾霾和微弱的晨曦。
　　温度乍暖乍凉。
　　天空跟个更年期大妈似的，变脸速度那叫一个快啊。

　　张宏秋的舞蹈教室，灯依然亮着。

　　“很好，来，接着旋转。”雷介挽着她的娇躯做16圈的自由旋转。

　　“脚步要统一，1，2，3。”已经过了三个月了，每次触碰她时，都能细微得感觉到她身体里隐藏的抗拒。
　　“少罗嗦。你真是烦到家了。”
　　“你难道就不能多笑一点吗？别总是绷着一张脸，很容易老的。”他拿起干毛巾细心的帮她擦拭额头的汗珠。

　　“老了也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是我的女人。”他轻轻地捏她的脸蛋，笑得好不迷人。

　　“啥？你的女人，想追我的话，你还不够格，”她调转方向，“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男人有义务送自己心爱的女人回家。”说完，顺手搭着她的肩膀，“走吧！”

　　“心爱的女人？我呸！我要自己回去。”打掉他的手，径自往前走。

　　“还是我送你。”再一次无赖的拥着她。

　　连情璃双眼冒出火花，眨也不眨地死瞪着他。见他还是一副好整以暇，根本不为所动的姿态。她只能气在心里。算了，反正他是赖上她了。

　　黑色的奥迪A6停靠在连情璃别墅外，她下了车。虽然已经接近初秋，夜晚的风吹在身上还是冷飕飕。
　　“拜拜。白痴男人。”转身，准备离开。

　　“女人，等一下。”他拉住她。“干嘛！”她眯起眼睛。

　　“既然已经到你楼下了，不请我上去坐坐。或者，在你离开之前，应该要做些什么吧！”他快忍俊不禁了，很幸苦地憋住快要爆发的笑声。因为，她的表情真的太可爱了。像是踩到了狗屎一样。

　　“快滚啦！”

　　“不要。除非，我要做这个．．．．．．”俊脸慢慢地朝他俯下，黑眸直直得深情得看向她的眼底。

　　连情璃霎那间明白了她的意图，眼底闪过一丝惊恐，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雷介本想只是作弄一下她罢了。
　　他知道没有男人触碰过她，他是喜悦的，至少她已经不再排斥了，有时也会无可奈何地接受。

　　连情璃想推开他，而且还应该给他几个巴掌。
　　可是，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他，像他一样。
　　他的嘴唇蜻蜓点水般掠过她干涩的嘴唇，然后微微地含住她的下唇，接着他的舌头滑过她的嘴角，细细品尝。

　　她感觉浑身颤栗，有千万条小蚂蚁爬过身体。情急之下连忙推开他。

　　“我先走了。再见。”话还没有完全说完。快步跑进自己家的院子。她的心跳地好快，好快，快要跳出来了。她捂着胸口，想要抚平不规律的心跳。摸摸脸颊，好烫。她居然想要继续，她居然喜欢他的吻。她怎么可以这么不小心，让他进入从没人进入的心底。该怎么办？她蹲在沙发的角落，苦恼得拍自己的脑袋。

　　开着车子一脸雀跃的雷介，他知道她没有再拒绝他的吻，说明在某种程度上，她已经容忍自己接受他的存在。

　　********
　　安阳贵族学院。

　　“你听说了吗？咱们校董的二儿子恋爱了。”
　　“谁啊？我也听说了，只是一直不知道那女生是谁？”
　　“听说很漂亮。连女人都不忍想要多看几眼。”
　　“我也知道，而且是校董二儿子的舞伴。”

　　所有的女生都在叽叽喳喳地谈论关于校董二儿子。
　　连情璃一脸倦意得托着腮帮，眼睛上有淡淡的黑眼圈。

　　操场上声音嘈杂一片。
　　心却是空空如也。

　　“小小璃璃，你的奶茶。”何野真将奶茶递给她，“怎么，昨晚没睡好啊。你不是一直信奉早睡早起精神好的嘛！为谁破例啦！”

　　“嗯。昨晚失眠，一夜没有睡。”说完，很不雅观的打了一个哈欠。

　　“你也会失眠？天大的奇闻呐！我得买串鞭炮好好放放。对了，是不是关于那个男人啊。”何野真的经典白鸟丽子的笑声重现，“喔呵呵呵呵……”

　　连情璃刹时脸色丕变，她什么都没说。

　　窗外的樟树叶和风声呼啸，她好整以暇地盯着窗外静静地出神。
　　何野真没有再说什么，望着情璃的眼神泛着笑意。
　　她在改变，而她却不知。

　　好半晌以后。

　　“小璃，你听说了嘛？我们学校的舞蹈大赛啊。是校董的二儿子一手策划的呢？你说他厉不厉害，年纪轻轻的就策划这么大的舞会。”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
　　“小璃，你不去参加吗？你扭腰纽屁股那叫一个带劲啊。”
　　“什么扭腰扭屁股，带劲个屁！我累得想死了我。”
　　“你咋能死呢！我可是期盼你早点扭伤了腰，好让我朝笑你一翻。”
　　连情璃猛翻白眼。

　　周围的分贝越来越高，整张教室放眼望去，两个女人独自哀哉的靠在窗户旁。
　　在旁人眼里，长发的妖艳却不失清纯的女子最为亮眼，她的眼睛凝视窗外，眼神却没有一点聚焦。

　　“啊!!!!!你看，校董的二儿子，他好帅。”

　　“他来我们班级了。啊！！！身材也好棒。”

　　“哇哇哇！他的马尾好有个性。”

　　声音的分贝比以往高出很多。这不禁让连情璃皱了一下眉头。她没有任何心思，更别提和别人一样发出高分贝。

　　“小璃，是他，是那狗样来了。快看呐，”何野真兴奋地拽着连情璃。

　　“野真，我头疼得像灌铅了一样。别拉我。”眉头越皱越紧。

　　“小璃，那狗样是校董的儿子，你快看呐。”完全不顾一旁的女人多么烦躁，何野真拼命地朝她的耳边尖叫。

　　雷介第一眼就看见他的女人一脸病态得站在窗户旁。眉头紧锁，不耐烦地想要挥掉旁边死命地拽着她的女人。

　　他快步向她走去。惹得身旁的女人们一阵阵的尖叫。

　　“小璃，狗样来找你了。快看呐。欸… 你快一眼啊。”何野真继续发挥无敌狮子吼，让连情璃更加不适。

　　雷介走到她身边，把她从何野真手里解脱下来，严肃的语言压抑着愤怒，“你没有看见她很不舒服吗？”

　　连情璃诧异地抬起头，那个昨晚让她失眠的罪魁祸首。
　　他正拥着自己，不让何野真靠近。
　　原来他们指得校董的儿子就是他。
　　他就是策划了整个舞会的男子，他要求她当她的舞伴是应为想要和他参赛。
　　他真的就是一狗样。

　　“对不起，我没有注意。”何野真很幽怨得看着一脸惨白的好朋友。愧疚油然而生，“狗样——不，雷戒，那个，小璃昨晚失眠了，你要好好照顾她。我先去‘耍’了。”

　　他盯着她的眼睛，“你失眠了?为了什么事？”

　　“没有。”含糊其辞的一扫而过。

　　“什么没有，你看你的黑眼圈都出来了。”他伸手触摸她的眼睛。惹起周围一阵阵尖叫。那些尖叫声让她回了神。

　　“她们刚刚说的校董的儿子就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骗我？”掩饰不住愤怒的眸子愈发迷人。
　　她安静时刻像娃娃，冷艳的陶瓷娃娃，生气时才会觉得光彩迷人，整个人变得有朝气多了。
　　瞧，现在生龙活虎的跟个狐狸精似的。

　　“虽然我是校董的二儿子，即使我告诉你，你也不会给我好脸色不是嘛！”摸摸她的鼻子，“所以咯，什么都不说跟什么都说不一样嘛！”

　　即使再怎么不甘心，她也找不到反驳的语言。
　　什么时候她从冷漠的母老虎变成温顺的小绵羊了呢？

　　“那你说舞伴是怎么一回事？”
　　“喔，我要在校庆时策划舞会。正好我和以前的舞伴拆伙了。缺舞伴呗。就找你了。”无所事事用手指缠绕着她的青丝。很柔软，香香的很好闻。

　　“那你怎么知道我会跳舞？”她拍掉他不安分的大手，“别动。没事找抽呢！”

　　“那天去‘耍’时，听到何野真和酒保在谈话，听他们说你在舞蹈教室代班。”他的幽深黑瞳仔细的盯着她眼睛下的淡淡黑圈。“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了什么失眠？”

　　她朝门外径自走去，恢复了毒辣的性子，“哟吼，你管起我来啦！走开，走开，别碍眼。长针眼怪谁去啊。”

　　他跟上去，像往常一样搭着她纤细的肩膀，“怎么不关我的事。你是我的女人。长针眼，我也要你。”

　　周围的尖叫声有高了好几层。

　　“那个冰山女人就是校董的女朋友？天呐！”
　　“不会吧！那女人也会恋爱。我还以为她这辈子就只有一个表情呢！”

　　夹杂着不满，嫉妒，愤怒的声音朝她袭来，她火气直冲脑门。一个反手，再次把嬉皮笑脸的男人摔在地上，“找死。”临走时，还还不怜惜地从他身上踏过去。

　　雷介躺在地上，追她真的比参加全球大赛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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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在眼里是虚的。
　　月亮在眼里是实的。
　　耍内。
　　音乐声连绵不断。

　　“小璃，听说你在和雷介恋爱啊？你现在也是一恋爱中的少女啦！”标准的三八口气何野真专属，“恭喜你，终于有人要了。喔呵呵呵呵......”

　　“他是自说自话，我可没有答应他。”连情璃用手晃了晃酒瓶，把味道融合在一起，“阿南，这是4号桌的。”她把高脚杯交给阿南，继续埋头研究她的酒类。

　　何野真再次发出白鸟丽子的经典笑声，而且这一次笑得更大声，“喔呵呵呵呵呵...... 我眼没花吧！小璃，你的脸红了。”
　　“你眼花了。”
　　“什么？眼花，怎么会呢？我也是一青春期美少女，绝对不会眼花。好啦。好啦。承认吧！你们在恋爱ing——”

　　“你好三八。怎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垂涎欲滴阿南很久了。”她有些窘迫地要扯远话题。
　　“嗯？我就是迷上了阿南。不行吗？”野真抓抓头发，“最起码，我一大丈夫所为敢承认。不像有些人，明明打得火热，死不承认。”

　　“野真......你！”她想要动手掐死那个呱噪的女人。

　　“连姐，4号桌的客人，请你过来一趟。”阿南比划着那桌的客人，一脸郁闷。

　　“喔！马上来。”朝着阿南说完，转过头对着何野真说，“回来找你算账。”
　　“哟！我等着你，算我的帐。”

　　何野真看着窈窕纤瘦的身影走向4号桌的男人。
　　她竖着耳朵倾听，又有不怕死的男人想打小璃璃的主意咯。哈哈！
　　“先生，请问你有事吗？”连情璃站在桌旁，眼神瞟向别处，心不在焉。
　　“小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看起来三十岁样子的男人两眼惊艳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先生，我的名字跟你没有关系。”烦人，烦人。
　　“不要这样嘛，小姐，我们可以做个朋友吗？我很喜欢你。”男人羞涩地瞅着那张脸。
　　“喜欢我？”
　　“是的。我很喜欢你。“
　　“就你这还没进化完全的男人，喜欢我？我感到万分悲哀。”
　　“呃......”
　　“没事你可以走了。谢谢，250块钱。”
　　男人心不甘情不愿的掏出250块钱给她。
　　拎着公事包，看了她一眼，离开‘耍’。

　　“喂！那两个人，可以出来了吧！”她苦着脸，“我赶走那些人很好笑吗？”

　　“你不知道啊。真的好好笑，那些人吃瘪的表情。哈哈哈哈......”何野真和阿南笑成一团，完全不理会连情璃郁闷的表情。

　　“要你管。”她嗔道。

　　雷介踏入‘耍’的时候正巧看见她和阿南还有野真说些什么，很高兴的样子。
　　他走过去，把她拥在怀里，“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何野真和阿南一唱一和，野真说，“刚刚有人发挥毒舌般的骂功，赶走那些追求者喔！”阿南插嘴，“而且，还不时想着你噢。”

　　“喂！你们两个找死啊。几天没有揍你们，皮痒是不是。”她要抓狂了，“还有你，”她指着雷介的鼻尖，“你没事跑来瞎凑合啥啊？”

　　雷介不以为然地拉下她的小手，放到嘴边亲亲。惹地旁边的何野真和阿南笑地更加张狂，“想你呗！来送你回家。”

　　“我没有车啊，要你送。你钱多就帮我加点油。”她从他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用力甩甩。
　　雷介被她的动作忍俊不禁。下一秒，又把连情璃的手拉到嘴边接着亲。

　　“男朋友必须送女朋友回家，这是常理。走吧！阿南 、野真，我送她回家了！
　　拉着她的手，走出酒吧门口。

　　天空雷声奏鸣。
　　咚！咚！咚！
　　发生接二连三的巨响。
　　连情璃抬起头，对身旁的男人说，“要下雨了。妈的，这天气真他妈的像老妇女。”
　　“说话不要这么毒辣。”打开车门，让她进去，他绕回驾驶座。
　　“怎么？不爽，把耳朵堵起来。”她说。
　　“不敢不爽。”
　　“快开车！”
　　“是。女王陛下。”
　　他必恭必敬得发动引擎，车子在雨中朝她家开去。

　　雨越下越大。
　　隆隆隆的雷声响彻整个云霄。

　　连情璃突然很想哭。父母死时，她都不曾流过一滴眼泪。
　　为何，看着车镜里反射出来的自己，会是那么得脆弱。
　　以前，总是自己一个人过活。没什么是自己摆平不了的。
　　现在，他的出现，他非要挤进她的心里。
　　她的心习惯了渐渐有他，那不就等于开始依赖他了吗?
　　怎么可以这样？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不是她。不是她。
　　她从来不会有脆弱的感觉，她从来没有依赖过谁？
　　她的心喘不过气，压缩神经。她扒在车窗上，看着外面一片模糊的雨夜。
　　她忽然感到冷冽的寒气直冲她的心脏。她的嘴唇刹时变得格外苍白，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雷介发现了她的异样。急刹车。把车子停在离她家不远的马路边。
　　“你怎么了？”神情紧张不已的他骇到了。
　　第一次看见脆弱得像个孩子似的女人。他的五脏六腑都在绞痛着。“告诉我啊，你到底怎么了？哪不舒服吗？”他抚摸她的脊背，他越是抚摸一下，连情璃的心越是抽痛一次，她转过头来看着他，“你可以不可以不要再管我了。”声嘶力竭的叫喊着，“这不是原来的我。因为你，就是因为你，我开始脆弱。我讨厌你，你走。”

　　他紧紧地抱着她，“是，因为我，因为我，不要这样。”
　　她挣扎着脱离他的怀抱，打开车门，全然不顾外面的瓢泼大雨。
　　她要离开他。不要看见他。

　　雨一直在下。

　　在雨夜里奔跑，昏暗的路灯像镜头般掠过。

　　雷介在后面喊她，她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她不要看见他。不要看见他。

　　雨砸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闪电和雷声交替着，每发出一声，她就越害怕。她哭了，真正的哭了出来。
　　可是，她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只能跑，快点跑。

　　雷介追上她。
　　手臂一扯，把她抱在怀里。
　　紧紧的，不管她怎么样的挣扎，不放手。
　　“放开我。我讨厌你。”她拼命挣扎，心被撕裂了。
　　“不放，我爱你。”他依然是那样的姿势抱着她。
　　“我讨厌你，我不爱你。”她抽涕着，静下来。任由他抱着，不再反抗。
　　“是。我知道你讨厌我。”他苦笑着安慰她。
　　“既然知道，怎么还不放手？”
　　“对于你，我一辈子都不想放手。”

　　雨水毫不留情的洒落在他们的身上。
　　“好疼。雨好大。我都睁不开眼睛。”她咬着嘴唇，苍白骇人。

　　他紧紧得把她呵护在怀里，用身体为她遮挡雨滴，“我们上车吧！”
　　“不了，我已经到家了。”连情璃推开他，示意她得别墅就在不远处。
　　他没有说话，凝视她苍白得小脸，紧抿的嘴唇挤出一句话，“那我先走了，注意安全。”
　　放开她，孤单形影的独自向奥迪A6走去。

　　******
　　齐肩的长发散乱开来，他的皮绳呢？

　　昏黄的路灯将他的身影拖拉的很长很长。

　　雨势丝毫没有减弱。

　　她孤单的站在雨里，低头抽涕。任由雨水拍打她的身体。她的五脏六腑都在挤出血液，血腥摧毁整个细胞感官。她好累，她好像叫住他，真的好像。

　　终于她轻轻伸出手，“那个… … 雷介… …”

　　雨很大，很大。

　　风很吵，很吵。

　　他没有听见，她哽咽着再喊一次，“雷……介…”

　　他听到了，他还是听到了。但是，他没有回头。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形成一条直线，彼此的距离拉得笔直。
　　“别走，留下来。”

　　他的身体再颤动，肩膀在剧烈地耸动。
　　他像一座孤立的雕塑。慢慢地，他转过身，走向他心爱人的身旁。

　　连情璃的眼睛被雨水拍打到睁不开，她看不见他的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你是要我……留下来吗？”她听见他的声音在哽咽，他哭了，是吗？
　　她凝视着他，即使雨大到睁不开眼睛，她也想看清他的脸，就一下，就一下。

　　她走到他的身边，拥住他的腰。
　　在他的怀里，轻轻地点头。

　　雨势依然在下着。
　　风渐渐变小了。
　　他抬起她的头，他想记住她此刻的表情，她用那极之美丽的黑眸仰望他；就算天色幽暗得让他们看不清彼此，他依旧能感受地到从她眼底传达出来的，她已经全然接受他了。

　　深夜。
　　客厅内的两个人相对而坐。
　　静默的空气流动两个人的气息。
　　“哈欠！”雷介无意间的喷嚏打破磁场里的尴尬。他揉揉鼻子，搔搔后脑勺苦笑，“

　　连情璃猛然站起身，她跑向主卧室里翻箱倒柜。
　　雷介苦恼得把头发全部掬到脑后。
　　他低着头，坐在沙发上，迷茫空洞的眼神盯着脚上那双属于她的海绵宝宝拖鞋，穿着它们显得格外可笑，三分之一的脚丫子露在外面，触碰到冰凉的地板，感觉和没穿没什么区别。
　　雨水顺着发丝低落在地板上，‘吧嗒！吧嗒！吧嗒！’他好冷。

　　好一会后。

　　一双同样款式的海绵宝宝拖鞋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木然地抬起幽深低落的眸子凝视那张他始终牵挂如一的俏脸。
　　她半蹲着贴近他。他的眼睛‘霍’的睁得老大，看着女人越来越贴近的脸，心脏承受不住负荷，呼吸变得急促。

　　她把毛毯轻轻围在他的身上，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别感冒了。”

　　所有的言语卡在他的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他呆呆地坐着，看她拿湖蓝色的毛巾擦拭他的头发，很温柔，很温柔。“冷吗？”她问。

　　他的眼圈微微变红。
　　见惯了她的倔强，她的冷漠，听惯了她的冷嘲热讽。
　　现在，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连情璃擦干他的头发，用手把毛躁的头发抚顺。
　　“今晚，你就睡客房，在我隔壁，我刚收拾好。还有，别打我的主意。”
　　雷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再笑，我抽你。”
　　这话起了作用，他真的不敢笑了。

　　过了好半晌。
　　她准备离开。
　　一只手在她离去之际拽住她，“为什么突然对我好了？”
　　她做到他的腿上，漂亮的法蓝西眼睛微微下垂，一双如扇子般浓密的睫毛在眼部投下阴影。

　　“你知道吗？我自小就不喜与他人接触。除了父母，我几乎都不和别人说话。我时常觉得生活如此宁静，都可以不需要耳朵。直到父母飞机失事，他们丧生大海。他们的财产以及大笔的保险金额让我无忧。本以为，我可以这样宁静的过一生，直到你的出现。从来没有人能够轻易挑起我的情绪，除了你。你扰乱了我平静的生活。我开始习惯你的存在，开始知道什么是思念。可是，我害怕这样的自己会变得懦弱，只会依靠他人。如果渐渐依赖上你，那么你离开后，我该怎么恢复平静的生活呢？”

　　他轻捧着她的脸颊，慢慢吸吮她的眼泪，“我不会离开你。绝对不会。”
　　“那我暂时相信你这狗样的。”
　　“……”

　　所有人心中都有股力量，话语方式不同。
　　当知道缺憾也可以很美的时候，其实，本不该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