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待汉宫月明时？》无色轮回

36、第三十六回 献赋

　　“相如，你有何良策？”董偃见司马相如似乎也对那送琴人很是信任，于是放下心来，开口询问道。
　　司马相如想了想，“赋。”他说了一个字，这次倒是没有浪费时间，言简意赅的很。
　　“先生在来之前已经与我商量过了。”看到董偃和刘嫖一脸不解的眼神，李颜珠连忙开口解释，“皇上对娘娘之事如此动怒，也就证明了皇上对娘娘还怀有旧情，所以先生打算在最近向皇上献赋一首，期望皇上可以回心转意。”
　　“这倒也不失为一良策。”董偃点点头，“义母觉得呢？”
　　“我已经全没了主意，现在皇上那里在盛怒之中，谁的话也听不入耳了。司马先生，就有劳你了，如今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等你做完歌赋，过段时间我就献给皇上，只是可怜我的娇娇又要在长门多受几日苦了。”说道这里，刘嫖忍不住又苦从悲来，抽噎了几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来人，取千金。”她转身又对司马相如道，“这是我的小小心意，还请先生切莫推辞，如今因为巫蛊之事牵连甚广，已经许久不见有人为了娇娇如此上心了。我跟娇娇都感激先生啊！”言罢她就向着司马相如弯腰行了一礼。
　　“不不不可。”司马相如急了，连忙拦住刘嫖，“长长长公主，使使使不得。”自己说到底，也只是个下位司些曲赋的小官，怎么能让一个上位贵族对自己行如此大礼呢？
　　几人又商谈了一阵，司马相如推辞不过，才带着千金和李颜珠离开了公主府，坐在马车之上，司马相如对李颜珠笑了下，道，“谢、谢谢。”
　　“司马大哥何必跟我客气？”眼见没了外人，李颜珠也恢复了一贯对司马相如的称呼，绿绮琴已经物归原主，虽然是娘娘送给自己的，但是她知道比起自己来，司马相如肯定更需要这把琴，这是皇后娘娘与司马大哥用过的琴。这样贵重的东西，实在不适合自己来保存，李颜珠落寞地叹了一口气。
　　“怎怎怎么？”注意到李颜珠的叹气声，司马相如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自己与李延年是多年的好友，所以对于李颜珠，他自然也把她当做亲妹一般疼爱。
　　“我没事。”李颜珠回了他一个开朗的微笑，“颜珠相信司马大哥一定会做出最感人的歌赋，让皇上放了娘娘的。我想娘娘应该是很爱皇上的，虽然娘娘不承认，但是每次提到皇上的时候，娘娘都会笑得好幸福。所以，所以如果娘娘在长门一辈子都见不到皇上，那不是太可怜了么？”如果是自己选进了宫，一辈子见不到司马大哥，颜珠也会很伤心很伤心的，“司马大哥，你说为什么明明相爱的人，还要彼此伤害呢？”如果真的像司马大哥跟董偃大哥说得那样，皇上是爱娘娘的，李颜珠就更不懂了，爱娘娘的话，为什么还要如此伤害娘娘呢？虽然大家都说娘娘为了独占圣恩，使用巫蛊害人，可是李颜珠觉得娘娘分明不是那种人。
　　如果是娘娘的话，就算不高兴，不开心也会直接吵架吧？想到经常与丫头们玩闹的皇后娘娘，李颜珠实在不相信她会是众人口中所说的那个巫婆，如果皇上真的爱娘娘，他为什么不相信娘娘呢？连跟娘娘认识不过一月的自己都觉得娘娘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为什么皇上就不相信娘娘呢？
　　“……”司马相如闻言，只是苦笑了一下，他也不知道如何去回答颜珠的问题。为什么明明相爱的人还要彼此伤害？是啊，他也想知道，为什么皇上拥有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人，却忍心用这种方式去折磨她，伤害她呢？

　　“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言我朝往而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亲。
　　伊予志之慢愚兮，怀贞悫之欢心。愿赐问而自进兮，得尚君之玉音。奉虚言而望诚兮，期城南之离宫。修薄具而自设兮，君曾不肯乎幸临。廓独潜而专精兮，天漂漂而疾风。登兰台而遥望兮，神怳怳而外淫。浮云郁而四塞兮，天窈窈而昼阴。雷殷殷而响起兮，声象君之车音。飘风回而起闺兮，举帷幄之襜襜。桂树交而相纷兮，芳酷烈之訚訚。孔雀集而相存兮，玄猿啸而长吟。翡翠协翼而来萃兮，鸾凤翔而北南。
　　心凭噫而不舒兮，邪气壮而攻中。下兰台而周览兮，步从容于深宫。正殿块以造天兮，郁并起而穹崇。间徙倚于东厢兮，观夫靡靡而无穷。挤玉户以撼金铺兮，声噌吰而似钟音。
　　刻木兰以为榱兮，饰文杏以为梁。罗丰茸之游树兮，离楼梧而相撑。施瑰木之欂栌兮，委参差以槺梁。时仿佛以物类兮，象积石之将将。五色炫以相曜兮，烂耀耀而成光。致错石之瓴甓兮，象玳瑁之文章。张罗绮之幔帷兮，垂楚组之连纲。
　　抚柱楣以从容兮，览曲台之央央。白鹤嗷以哀号兮，孤雌跱于枯肠。日黄昏而望绝兮，怅独托于空堂。悬明月以自照兮，徂清夜于洞房。援雅琴以变调兮，奏愁思之不可长。案流徵以却转兮，声幼眇而复扬。贯历览其中操兮，意慷慨而自昂。左右悲而垂泪兮，涕流离而从横。舒息悒而增欷兮，蹝履起而彷徨。揄长袂以自翳兮，数昔日之諐殃。无面目之可显兮，遂颓思而就床。抟芬若以为枕兮，席荃兰而茞香。
　　忽寝寐而梦想兮，魄若君之在旁。惕寤觉而无见兮，魂迋迋若有亡。众鸡鸣而愁予兮，起视月之精光。观众星之行列兮，毕昴出于东方。望中庭之蔼蔼兮，若季秋之降霜。夜曼曼其若岁兮，怀郁郁其不可再更。澹偃蹇而待曙兮，荒亭亭而复明。妾人窃自悲兮，究年岁而不敢忘。”
　　司马相如 《长门赋》
　　“哼。”刘彻一甩手，将手中的奏折摔到了地上，“好一个司马相如，这是在讽刺朕喜新厌旧么？”他冷冷地道。
　　“皇上息怒。”小路子暗道糟糕，所以他早就私下劝说过董公子和司马先生，不要再管此事的，突然想到司马相如还随身送来的一幅画，他不由得看了一下案台，幸好皇帝似乎还没注意到，正打算蹑手蹑脚将其藏起来，一边的刘彻已经注意到了他，“小路子，你手上拿的什么？拿过来给朕瞧瞧。”
　　“啊？皇、皇上。”小路子笑得比哭还难看，才看了一篇歌赋就勃然大怒，若是让他瞧见这幅画，只怕在盛怒之下，自己的小命也保不住了吧？
　　“拿来！”刘彻皱了下眉，手一伸，“你要抗旨不成？”
　　“奴才不敢。”小路子吓得一激灵，连忙将手中的画卷递了过去，看着自己的主子将画卷打开，小路子的心里也在霹雳巴拉作响，暗道，我命休矣，我命休矣。隔了半响，却没听到动静，小路子大着胆子抬头一看，却见刘彻怔怔看着那副画，没了言语，眼神已然痴了。
　　那幅画，小路子也悄悄打开看过，是陈皇后的丹青，画师的功力不俗，将皇后高贵的气质和精致的五官都描绘的惟妙惟肖，其实小路子看得出来，自从陈皇后被废之后，皇上就没有开心过，甚至不止一次，他看到批奏折批到一半的皇上会看着长门的方向就那么发呆，一看就是半个时辰。
　　近来皇上没有宠幸任何后妃，就算是卫夫人那里，也只是陪她说说话而已。反而是每天晚上都会到已经空了的椒房殿，坐在陈皇后以前经常坐着梳妆的地方，一坐往往就坐到了天明。皇上这是在折磨自己啊，小路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依他的看法，皇上分明就是喜欢皇后的，根本就离不开皇后，可是他偏生又不允许自己去见皇后，这般的自我折磨，到底是了什么啊？
　　“皇上。”看到刘彻这般模样，小路子心中不忍，小声道，“奴才听闻，长门的主子已经有数日没有进餐了，一直昏迷不醒，皇上要去看看不？”
　　“……”听到小路子的话，刘彻眼中恢复了清明，脸色却是一冷，“你不记得朕说过什么么？”话语中的冷然让小路子浑身冒了冷汗，刘彻忌讳别人在他面前提到有关陈娇的任何一点信息，违令者，杀无赦！
　　“皇上饶命。”小路子吓得跪在地上，心中暗暗叫苦，自己真是学不得乖，明知道皇帝忌讳这个还要说。可是在小路子看来，皇上分明是比谁都要渴望得到皇后的消息，这般的忍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啊？
　　“……”刘彻叹了口气，“罢了罢了，现在也只有你敢在朕的面前说几句真话了，朕不想连你这个忠心的奴才都失去了。”他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说给小路子听，“起来吧。”
　　“是。”小路子站起身，恭敬地待在刘彻身边不再言语。
　　“小路子，宣朕的旨意。”沉默半响，刘彻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丹青上飘然若仙的红衣女子，“重赏窦太主、董偃、司马相如。献赋有功，这丹青，朕很喜欢。”

作者有话说

　　这章很偷懒，偶是说情节上。关于女主的性格问题，本文立志靠向轻松小白路线，所以女主的性格比较怪异，在此偶只能不负责任地说一句，一切为剧情服务。原谅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