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不断》净水观音

59、事成

　　楼晴让人送来了伤药，在一边放着，我倚在床上不想动，身上疼就疼吧，疼痛能让自己理智一点。没想到，我这种温和的性子，也会有跟人打架斗狠的一天，还为打到对方两拳而沾沾自喜，如此荒唐的事情却真实的发生了。胡思乱想着，苦笑一下牵动了嘴角，猛地一痛，脸一皱，整张脸都疼了，不上药是不行了，爬起来，身体像是被车碾过，骨头散了架似的浑身哆嗦，拿起铜镜一看，真是惨不忍睹，青紫的一只眼睛已经肿了起来，勉强睁开一条缝，半边脸颊高高鼓起，好好的一张脸变了形，映在铜镜当中的影像格外骇人，身上也是一块块的淤青，胳膊被摔了几下，不听使唤，抬不起来，打架时凭一股狠劲，不觉得疼，憋着的那口气散了，疼得直哼哼，正愁不好上药呢，听见有人敲门，“谁呀？”“是我，楼云。”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打开门，楼公子看见我的尊容，下意识后退一步，“楼公子有事情？”我站在门口询问，这世界男女大防甚为看重，不敢让他进门。举举手中的东西，“给戚小姐送些跌打的药酒，还有几个熟鸡蛋。”还有别人知道用熟鸡蛋搓脸消肿的吗？一个愣神，楼公子已经进屋里来了，东西放在了桌子上，这样闯进女子的卧房似有不妥吧，门大开着，我站在门口没动，只把脸朝向屋内，“怎敢劳烦公子，令姐已经送过药了。”“戚小姐身边没有人侍候多有不便，才过来看看。”赵姐她们住在戚氏的产业里照顾生意，怕行事不便，我一个人住在将军府，没让人跟着。
　　又跟楼公子聊了几句，他自发的坐在桌边的椅子上一点要走的意思也没有，绕来绕去就是夸我能文能武那几句话，诧异他的来意，话不多客套着。后来问起我家里的情况，捡能说的据实说了，不能说的就含糊过去了。都坐了约莫一刻钟了，他似乎很有聊天的兴致，又问起北上而来的见闻，说着说着就提到了北岳，经他一说，我才知道北岳真名谷梁岳，是金国宰相谷梁玉的独子。原来就猜想他身份不一般，还真是尊贵无比，跟将军之女是天造地设。连名字身份都是假的，我跟北岳，不，谷梁岳，是真真正正的陌路人。见我怔忡，楼云停了一下，“怎么，戚小姐不知道小岳的身份吗？”“萍水相逢，谷梁公子并未告知。”后面楼云又说了些什么，问完吱吱的饮食，再没可说的话题了，楼云竟提出要帮我擦药酒。他在我房里停留太久，我又摸不准他什么意思，心中已经忐忑，哪里还敢让他动手。经北岳一事，以后一定要注意跟男子保持距离，当初就是太随性，才引出和北岳的一段，现在还痛苦不已。不管楼云什么心思，有心无意的，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能再招惹桃花，最难消受美人恩啊。再三拒绝，楼云作罢，嘱咐我一定要用他送来的药酒，我连连答应，他终于离开了。
　　人送走，我舒了一口气，胡乱抹了些药，剥开熟鸡蛋，温度刚刚好，拿一个揉脸活血散淤，剩下的都吃进肚子里面了，不准备让人送晚膳了。身上疼，辗转一夜，怎么睡都不舒服，楼晴身边应该有谷梁岳照顾，我身边却一个人也没有，想着想着不知不觉落了泪，叶秋，南风，好想你们，好想回家，泪水痧疼了伤口，更不住的想哭，头埋在枕头里呜咽，“哥哥，叶秋，水清受委屈了——”，不知道什么时辰才睡去。
　　第二天醒来，再照铜镜，没受伤的眼睛也红肿起来，身上到是没有那么疼了，楼云送来的药酒真管用，用凉水冷敷了脸，消退一些热意，又上了一遍药，马上就到了中午，用过午膳，在屋子里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脚，再无事情可做，便又去求见楼老将军，没想到这次却顺利通传，只需稍等片刻。心中又思量一番，将说服楼将军的话整理了一遍。
　　楼将军在书房接见了我，老将军端坐太师椅中，身材魁梧，满头的白发，精神矍铄，不怒自威，楼晴的相貌肖似其母。等我行了礼，楼老将军威严的坐着，上下打量我半天，然后一乐，“晴儿自幼习武，到如今已达到一定造诣，自她十岁起就很少受伤了，昨天见她脸上挂了彩，我还奇到是哪位高人跟她切磋，原来是你这个不懂武功的小辈，看你伤成这个样子，到是好胆色。”她一笑，我紧绷的心才放松下来，“是晚辈不自量力，莽撞了。”楼老将军对我说的近身搏击之术很感兴趣，我细细给她说了，她听了不住点头。为了进一步博得她的好感，我又提起了抵御土国骑兵的战术策略，建议她摆下阵形，攻守兼备……还有对付骑兵最为有效的武器—长矛……电视书本上来的浅薄知识，把自己知道的泛泛而谈一番。看楼将军的样子，有些痴迷的神情，启发颇大。不断的发问，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些我不能解答的只能请她自行琢磨。“太好了，后生可畏，水清一介商人却是胸有乾坤，可知水清一言对我军帮助有多大！”楼将军心中也应该有了主意，拍案叫好，也是精明的人，一点就透。聪明人就好办了，“楼将军谬赞了，只不过这终究不是长久之法，要想稳定边疆，光靠武力镇压是远远不够的。”“听水清之言，可是还有良方。”自然而然将话题引到夺位大战上，“现在朝廷可是不安定呢，楼将军需知攘外必先安内。”说完这句看楼将军的脸色，只见她低头抿茶，不言语。“老将军，皇上很久没有上朝了，只说身体不好，见不到人，太医那里也问不出什么。”我知道楼将军跟皇帝的感情很是深厚，“你是代谁来的。”楼将军没了刚才的亲切，“三皇女很担心皇上的身体，却也见不到圣颜。”楼将军没有表示，我大胆说起朝中的形势，没有明说二皇女的恶行，只求楼将军帮助三皇女见圣上一面。“过些时候，太平了，我再回京探望圣上也是极好的。”这话说来是不想趟这滩浑水，两不相帮了，本来是三皇女也可接受的局面，想起路上二皇女人马的嚣张行径，我认为拉拢了楼将军，才稳妥些。
　　“楼将军征战御敌，戍守边关为的是什么？”不再直接求她相助三皇女，即使隐约知道老皇帝被二皇女操纵，二皇女失德，这种方式却是她不容易接受的，宫乱也是她不乐见的。和她探讨民贵君轻的道理，当军人为的是保家卫国，不仅仅是守住金家的江山，更是保卫百姓的家园，百姓流离失所，国将焉在？这番言辞对楼将军是大大的震撼，“楼将军，皇上年轻时文采武功过人，宅心仁厚，心存百姓，金国在她的带领下日渐强盛，若知道金国衰败，该是何等的痛心！”“三皇女肖似女皇，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最重要的是像女皇一样的仁慈，三皇女是女皇亲女，金家正统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将孔孟仁政的观点说个一二，突出人和的重要，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把仁政的好处大大说了一遍，一位仁慈的君主是多么的难得和重要。来之前，还想到是否向楼将军强调一下她个人的利害得失，见到她本人，知道利诱只能引起她的反感，她心里装的是家国天下。“你和三皇女是么关系？”拿出三皇女的书信递给楼将军，证明自己的身份。当初我就不止带了一封，货物里还夹带了，其实上面只不过一些问候的话，成事主要在我。“实不相瞒，我跟三皇女是结拜的姐妹，这次是自告奋勇而来。”楼将军再次注视我，我面上虽然狼狈，但眼神清澈。“呵呵，三皇女好福气。”“姐姐不嫌弃，是水清的福气才是。”再次对楼将军行礼，“将军，水清代姐姐一拜，谢谢将军多年来的辛苦，再恳请将军拯救百姓于水火。”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快起来，为女皇效忠，为百姓谋福祉，本来就是我分内之事，义不容辞。“请楼将军尽快带三皇女去见女皇一面吧。”“这事还得从长计议。”知道楼将军还需要考虑，确定我的身份。不过听她口气，没有十分，也有七分的把握会成事！
　　不再催她，“将军，土国屡次进犯我边境，为的是什么？”“土国严寒，大部分土地不能种植粮食，侵犯多是掠夺财物粮食。”不知道我为什么转话题到这上面，“这就是症结所在，土国人要是能正常交换到别国的粮物，就不会举兵进犯了。”“水清是想？”“让将军笑话了，水清是商人，自然看到这里面有利可图的地方，开通互市，让土国人可以和咱们互相买卖，互通有无，通商还能保边疆安定。”“可是，土国贫穷，没有什么我们需要的，这不是单方面救济吗？”“这就是水清要做的了，在我看来，土国严寒，却盛产皮毛，可以用来做衣服，深山之中还有珍贵的药材，她们的战马我们也可以引进……我要推广这些物品，自然就有无限商机。”“经商我是不懂，这就是水清说的消除战乱的根本之法吗？”“是的，土国的百姓也是百姓，骁勇好战也是生活所迫。不过互市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达成的，需要个安定的大环境，两国君主的认可，还有，一开始需要军队维持秩序……”
　　不说夺位这类敏感的事情，气氛自然好许多，楼将军话也多了起来，两人相谈甚欢，给楼将军讲了我所知道的有关于兵法，军事的故事，三国的，还有知道的一些的三十六计，孙子兵法……不管有用没用的说了很多，老少两人谈到深夜，也许是此生惟一一次机会能将所学报效家国，心中有了慷慨激昂的情绪，没有一丝倦意。

作者有话说

　　有一位姐姐这样给我说到，她和他爱人结婚晚，没结婚那会儿两个人手牵手一块参加同学聚会，有些同学都有孩子了，那些孩子特喜欢找他们两个玩，都不找别人，当时觉得自己比较有孩子缘。现在想来，是恋爱中的人都冒着傻气，小孩子大概觉得跟自己智商差不多，才找他们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