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沁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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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要这么做吗？”开口的是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男子，他一拍桌子，就惊出一跳裂痕。刀刁似的轮廓，刚毅的性子从两索浓眉中都看得出来。
另一个人较为低调，文质彬彬，没有任何肢体动作，却能感到一股慑人的气势。“时间紧迫，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竹影摇动的影子，映照在窗户上，两个压得极低的男声，讨论着什么，气氛压抑。高深的武功修为让两人都注意到一阵叫唤声和跑步声，急忙静下来。
“大哥，二哥，大哥，二哥……”英台兴奋的声音由远及近，飞速地往书房移动。
“碰”的一声，书房的门被一脚踹开。
黑衣的男子立即迎上去，牢牢地接住跳到他身上的身影。
“大哥，大哥，你终于回来了。英英好想你。”
“我也是……”密密实实地抱住他，黑衣男子祝归云深情地埋首在英台的颈项：“英英，我的英英……”
“二哥？”注意到他身后的白色身影，英台挣脱大哥的怀抱，又跳到他的身上：“二哥，二哥，英英想死你了。”
爱怜地抚摸着怀里的宝贝，白衣男子祝吹衣宠溺道：“哦？是想二哥，还是想礼物？”
“礼物？是什么是什么？”好开心，他们果然有给他带礼物。
祝吹衣从身后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喜不喜欢，这可是二哥让你三哥历经千辛万苦找来的，传说中，它是干将莫邪两人唯一铸造的匕首。”
“哇……”虽然不知道干将莫邪是谁，但是还是很开心。眉开眼笑地抚摸，“可是……你不觉得这把匕首送给英英有点娘娘腔吗？”虽然称手，却镶满了好多宝石，雕刻也过于女性化，上面甚至有只镂空蝴蝶。
“不会啊，配我的宝贝英英刚刚好。”
“谢谢二哥。”英台跳起来亲上二哥的脸颊。
“英英！”大哥大声呵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长大了，不要动不动亲别人。”
“二哥又不是别人，英英从小就是这样的。”英台朝大哥吐吐舌头。
“过来大哥这里。”不喜欢看到他与别的男人如此亲近，即使那个人是吹衣也不行。“英英长高了一点。”
“那当然，我每天都有很乖的吃饭，不信你问银心。”英台急着在大哥面前表现。
“是，小少爷每天乖得不得了。”银心这才含笑地走进书房。
“银心，你辛苦了，照顾这只顽劣的小猴子。”
“大哥！”英台不满的大叫：“英英才不是猴子。……你的礼物呢？”
归云握住伸过来讨礼物的小手：“你听着，大哥这次回来，是有急事要办。”
“嗯？”什么急事比英英的礼物还重要。
归云脸色有点勉强：“你已经十六岁了，英英。所以我和吹衣决定……”好似很难开口。
难道说大哥决定带他出去闯荡江湖？太好了！他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送你去书院念书。”
“诶？”他没听错吧。“去……书院念书？”
“对。让你学习礼仪，诗词，圣人之道。还有学会给我完整的作出一篇文章来。”
“哈哈哈……”英台喷笑出声：“大哥你真会戏耍英英……哈哈哈……”
笑声慢慢僵硬，消失，因为大哥的脸真的好认真，“你们不可能真的送英英去念书吧？你知道英英最讨厌念书的！”
“就是因为你小时候讨厌念书，你二哥教你习字，你就执笔乱扔，发脾气大哭，我们心疼，不想勉强你。如果不是三弟想出一个讲故事的办法，你可能到现在一个大字都不识得。”
“我不去！”
“英英……”祝归云难得严肃地对着平时舍不得骂的小祖宗：“这次事关重大，不许你任性。”
“本、少、爷不去！你们一回来就要送英英走。你们不疼英英了！”
好严重的控诉，祝吹衣叹了口气上前安抚：“你明知道大哥二哥不是这个意思，我们都是为了英英好。”
“我不信。大哥二哥根本是狼‘狗’为奸，蛇‘虫’一窝！”
“你看，连两个简单的成语都用不好，这就是我们要送你到书院念书的原因。”
“啊！”英英恼怒地尖叫，“不去不去不去！本少爷不去！”说完便冲出书房。
“小少爷？”银心担心地要跟出去，却又停下来：“大爷，二爷，既然小少爷不愿意去书院，何苦……”
“银心，这次他非走不可，你不要再宠他了。”祝归云也懊恼地转过头去。事关重大，这是他唯一想出的办法。
“唉！”银心也无可奈何，小少爷一旦怄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英台满肚子气没处发泄，跑到花园胡乱挥舞着刀子：“混账，混账，才回来就要送我走，你们知不知道英英只想跟大哥二哥呆在一起而已。他娘的混账！”
四周一片一片的花草倒下，花瓣树叶漫天飞舞。
“咦？”英台看着手中的精致匕首：“这把匕首果然是神器，好利啊”削铁如泥之说一点也不夸张。
他试着往左划去，好似一股细光急射而出，一尺之内的东西全部清空。这个好玩。英台眼一眯，用力把刀往墙上执去。
刀身一大半埋入墙中，接着，细微的撕裂声，然后，半人高的厚墙垮塌。
这么神奇？英台兴奋地跑过去，拾起匕首，刀面一点刮痕都没有，甚至能照出她的笑脸
诶……这面墙出去，就出了祝家庄了。
英台心念一动，朝庄内的方向做个鬼脸，蹦蹦跳跳地溜了出去。你们要送英英走，那她不如现在就离家出走算了。
这也许不是什么好主意，英台根本不知道朝那个方向，只有瞎转悠，不知不觉走到蝶楼面前。诶？差点忘了还有两个美人在蝶楼等着他处置。
“小少爷？”
“芙蓉。”
迎面吃惊的是蝶楼的老鸨，年约三十，风韵犹存，为人最为识相。
“银总管呢？”小少爷身后，一定是跟着银心的，这快黑天了，小少爷怎么可能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你别管，我是来见那两个美人的。祝一祝二把他们关在哪里？”
“在柴房……”小少爷脸色不太好看，还是少惹为妙。
英台走进去，又回过头来：“大哥，二哥，还有银心要是找来，就说没有看见本少爷，听见了吗？”
“这……”芙蓉很为难。
“这什么这！”英台冲她叫骂：“本少爷说的话什么时候不管用了。”
“是，小的听少爷吩咐就是了。”小少爷是怎么了，从来没见过他发这么大脾气。
英台找了好久才找到柴房的位置，一脚踹开房门，果真见那两个眼熟的身影盘踞柴房的两个角落。“书呆子”打坐闭眼好像在休息，“卖艺不卖身”缩成一团，怯怯地盯着那书生。
显然，她被吓了一跳，见到英台，很是害怕地往后缩。英台轻“哧”一声，直接走到那书生的面前。
“想通了没有？书呆子。”
书生保持原来的姿势，连眼皮也不动一下，脸上的血迹都干了，也没擦掉，恰好掩盖了他非凡人的妖冶样貌。
“本少爷在问你话？”
那书生还是没有反映。
气死人了，英台本要发作，回首看了角落小老鼠一眼，计上心头。
“嘿嘿……”英台邪笑地靠近角落浑身颤抖的人儿：“小美人，你应该想通了对不对？帮我劝劝大美人嘛，你就能和你的恩公呆在一起了……我连你们俩的名字都想好了。你叫祝四十八，他叫祝四十九……”一边逼近，还掏出那柄匕首，在空中晃了晃。
“本少爷可不是在恐吓你，我最讨厌不听话的人，谁敢忤逆我，我就砍掉她的双手双脚，顶一句嘴，就割一只耳朵，两个耳朵割完了，我就挖眼睛……”
“呜呜……不要……”无暇被吓地嘤嘤啜泣。
“唉……小公子不相信这个世上有因果报应吗？”
“舍得出声啦。”英台笑嘻嘻地回头看着书生终于睁开双眸。“什么因果报应，本少爷没听过，倒是你的这辈子要在蝶楼度过，这是一定的。”
“……”
“又给我装哑巴，好啊，每个人都敢反抗本少爷，可恶！”英台气急他淡定无谓的样子，到处乱踢乱踹，可怜柴房本来就小，堆满了木材和杂物。被英台这一通乱砸，高处的圆木轰隆隆地滚下来。英台却傻愣愣地站着，无从反应。
“小心！”书生猛地起身，把英台护入怀中，背脊承受圆木的重量。
尘埃落定，书生呻吟着跌坐在一旁。
英台还是愣愣地回不了神，看到身边书生头上的伤口又裂开，原本结痂的血迹正泛着鲜红的痕迹。
“恩公。”无暇赶过来，小心地扶着书生的身体，查看他的伤口。
他救了他？
“为什么要救我？”他又不是大哥，二哥，银心，为什么奋不顾身地扑过来？
“因为……”你是祝英台。他淡淡地瞄她一眼，没有说完。“即使不是你，我也会救。”
英台不明白他的这种想法，更加觉得这个书生神秘兮兮。
“恩公，你伤得好严重……”无暇不停地掉泪。
英台却拍拍灰尘站起来，鄙夷地看他一眼：“痛死你活该，害的本少爷浑身脏死了，银心又会唠叨。”
“恩公，您让无暇替你清理伤口吧，求您了……”
“……好吧。”他终于松口。“书箱里有锦帕和金疮药。”
无暇破涕而笑，赶忙找到书生的箱子。英台看到那书箱里，满满都是书，突然一个灵光闪过。
“书呆子，你肯定很有学问对吧？”
书生淡淡地瞟他一眼，不解她为何突然这么问。
“我可以放你走，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呵呵，他怎么能这么聪明，想到这个好办法。
连无暇都抬起头来，不解他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却见英台兴奋地跑出去，然后抱来一堆笔墨纸砚。
“我要你给我作一篇文章。”他得意自己的想法，兴奋地把东西推到书生面前：“只要你写好了，我自然放了你，嗯……还有你身后的小美人。”
“……”
“本少爷说话算数，绝不会黄牛。”
书生将信将疑，却被英台硬塞了笔在手上，不顾他浑身的伤痕，一掌推他到纸张面前。“快些啊，写好了本少爷有赏。”
不知道这个玩心重的少爷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他不得不照办：“写什么？”
“写什么？这可难道本少爷了。”英台挠挠头，突然看见一直握在手中的匕首：“就写它。”
“这是一把精致的匕首……”书生淡淡地嗓音，“它上面……有一只……蝴蝶……”
“没错，这是我哥哥送给我的宝物，你就写它，任你发挥……别忘了最后落上本少爷的大名——祝英台。”
他的意思为他代笔？
虽然不知道这意欲为何，但他也没有选择不是吗。
书生提笔挥毫，英台在他前面认真地看着，无暇在他身后仔细地为他上药。
三人安静地呆到日落掌灯。才完成。难得英台有这份耐心。
英台满意地拿起宣纸，摇头晃脑地赞道：“写得好，写得妙。”
无暇在一旁偷笑，不认为他真的懂。
“壁什么什么东……，西什么什么……这个我认识，沙场……利什么什么口口口口……”
无暇小声笑出来：“那个字念器。”他一篇文章，根本不太认识几个字。
“哦……书呆子，你有没有在里面偷偷骂我？”
书生淡淡地回答：“这是一篇谴责征战的文章，为了土地的争夺，个人的野心，民族之间的残杀，牺牲太多无辜的人了。”
“一把匕首能想到征战，你可真够好玩的。”英台喜滋滋地收入囊中：“别说本少爷不守信用，你们两个可以走了。以后走路小心点，看见我就拐弯吧。”他也最烦和书呆子还有动不动就梨花带雨的纯情小妞打交道了。
书生颤颤巍巍地起身，别具深意地看了英台一眼。
“恩公，我们赶紧离开吧。”无暇深知眼前这个少爷喜怒无常，还是早离开这里为妙。
书生点点头，在无暇的搀扶下，走出柴房。
“喂，书呆子等一下。”
怎么？不准备放他们了吗？两人回过头。无暇的心紧张得都快跳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
深邃得好似不见底，他只是看了英台良久：“会稽梁山伯，字，沁之。”
“沁之？”英台放在舌尖念了念：“挺好听的，沁之，以后不要这么逞强了。不是每次都能碰到像本少爷这么心胸宽大的英雄少侠肯放过你。”
无暇立刻扶着梁山伯离开。
只剩英台开心地傻笑：“有了这个，大哥就不会送我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沁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