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和原著人物一起读死圣的日子》君容与

66、“王子”的故事-3

　　【山顶消失了，哈利站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什么东西在发出可怕的声音，像某种受伤的动物。斯内普颓然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邓布利多站在他面前，神色严峻。过了片刻，斯内普抬起脸，自从荒野山顶的一幕之后，他仿佛度过了一百年的苦难岁月。】

　　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切颓然地挣扎都未能挽救莉莉和詹姆的性命。

　　【“她和詹姆错误地信任了别人，”邓布利多说，“就像你，西弗勒斯。你不是也曾指望伏地魔会饶她一命吗？”】

　　小天狼星痛苦地捂住了脸。

　　在这一刻，两个毕生死敌的心情竟是相似的。

　　【“她儿子还活着，眼睛和他妈妈的一样，一模一样。我想，你肯定记得莉莉·伊万斯的眼睛，它的形状和颜色，对吗？”】

　　“所以，那个时候他才……”赫敏不忍地开口，西弗勒斯·斯内普这个男人临死前的“看着我”终于有了答案。

　　哈利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手，他想说他并不需要。然而，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哪怕那个男人从来不说，哪怕那个男人表现得如此之厌恶他，但保护……却也是真的。

　　【“——黑魔王还会回来，到那时候，哈利·波特将会面临可怕的危险。”】

　　“您那个时候就知道了？”金斯莱压低了声音问。在所有人都欢庆着黑魔王终于消失了的时候？

　　“我只是有一点预感。”邓布利多推了推眼镜，读完了这一记忆片段的最后内容。

　　【静默了很久，斯内普慢慢控制住自己，呼吸自如了。最后他说道：“很好。很好。可是千万——千万别说出去，邓布利多！只能你知我知！您起誓！我受不了……特别是波特的儿子……我要您起誓！”

　　“要我起誓，西弗勒斯，永远不把你最好的方面透露出去？”邓布利多低头看着斯内普那张激动而又痛苦的脸，叹息着说，“如果你坚持……”】

　　“所以，这就是一切的原因了？”韦斯莱夫人有些感伤。

　　在这一刻，谁都没有去看斯内普。他们都能理解此时他会有的心情。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擦了擦，似乎在衡量自己是该继续读下去还是再留一些缓冲的时间。

　　【“——跟他父亲一样平庸、傲慢，专爱违反纪律，喜欢出风头，吸引别人注意，放肆无礼——”

　　“你看到的是你预想会看到的东西，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在看一本《今日变形术》，头也不抬地说，“别的老师都说那男孩谦虚、随和，天资也不错。我个人也发现他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邓布利多翻过一页，仍然头也不抬地说：“注意奇洛，好吗？”】

　　“是一年级的时候。”赫敏低声说，想起了那个时候她以为斯内普教授在给哈利的飞天扫帚念咒语，甚至去点着了他的袍子的事。

　　【这一次，哈利还是站在校长办公室里。时间是晚上，邓布利多无力地歪在桌后宝座般的椅子上，看上去神志不清。他的右手耷拉着，被烧焦了，黑乎乎的。斯内普低声念着咒语，将魔杖对准了那只手腕，左手把一杯浓浓的金色药液灌进了邓布利多的嘴里。过了片刻，邓布利多的眼皮抖动了几下，睁开了。】

　　“是那个时候！”罗恩惊呼起来。他有预感，他们或许要知道邓布利多教授自塔楼上坠落的真正原因了。

　　【“我……我做了傻事。诱惑太大了……”

　　“什么诱惑？”】

　　在座的众人都明白为什么连阿不思·邓布利多都抵挡不了那枚戒指的诱惑。

　　格林德沃的目光掠过阿不思此时完好无损的右手，眸光闪烁，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是无声地移开了视线。

　　【“你能够回到这里已是个奇迹！”斯内普怒气冲冲地说，“那枚戒指上有特别强大的魔咒，我们最多能希望把它遏制住。我已经把魔咒暂时囚禁在一只手里——”

　　邓布利多举起那只焦黑、无用的手，仔细端详着，就像面对着一个非常有趣的古董。

　　“你干得很出色，西弗勒斯。你认为我还有多少时间？”】

　　“你一点都不在乎？”

　　“我只是不为已经发生的事感到懊悔。”

　　“从来不？”格林德沃冷笑。

　　“不，或许有那么一件事。”邓布利多淡淡地回答，于是那位嚣张的黑魔王又颓然地闭上了嘴。

　　他对发生在阿利安娜身上的一切感到懊悔，但想来，并不曾后悔在那年夏天，认识那个少年。邓布利多的思绪有一瞬从书卷上脱离，随即收敛了情绪，不曾让某人察觉。

　　【邓布利多的语气轻松随意，如同在询问天气预报。斯内普迟疑了一下，说道：“我说不好，大概一年。没有办法永远遏制这样的魔咒。它最终总会扩散，这种魔咒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加强。”】

　　“所以你们那个时候就知道了？然后一直瞒着我们所有人？”麦格教授对邓布利多这种毫不在乎自己安危的行为非常愤怒，“你应该告诉我们，总可以想想办法！”

　　邓布利多苦笑，他已经预感到了，他的院长之后可能会更加生气。

　　【“如果你早点儿把我叫来，我或许能多采取些措施，为你争取更多的时间！”斯内普恼怒地说，他低头看着破碎的戒指和那把宝剑，“你以为摧毁戒指就能破除魔咒？”

　　“差不多吧……我肯定是昏了头了……”邓布利多说，他吃力地在椅子上坐直身子，“也好，这样就使事情变得更简单了。”】

　　“什么叫‘变得更简单了’？”弗雷德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邓布利多话中的不祥。

　　【“我指的是伏地魔围绕我制定的计划。他计划让马尔福家那个可怜的男孩杀死我。”】

　　德拉科猛地打翻了杯子，“所以那个时候你们就知道了，那最后为什么会……”

　　【斯内普在哈利经常坐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隔着桌子面对着邓布利多。哈利看出他还想再谈谈邓布利多那只被魔咒伤害的手，但对方举起焦手，委婉地表示不愿意继续谈论这个话题。斯内普皱着眉头说：“黑魔王没指望德拉科能够得手。这只是为了惩罚卢修斯最近的失败。让德拉科的父母眼看着儿子失手，然后付出代价，这对他们来说是钝刀子割肉。”

　　“总之，这男孩像我一样被明确地判了死刑。”邓布利多说，“我认为，一旦德拉科失手，接替这项工作的自然是你啰？”】

　　“所以，这就是原因？”

　　【“伏地魔是否预见在不久的将来，他在霍格沃茨不再需要密探？”

　　“他相信学校很快就会被他控制，是的。”

　　“如果学校真的落到他手里，”邓布利多说，好像是临时想到插了一句，“我要你起誓你会尽全部的力量保护霍格沃茨的学生，行吗？”

　　斯内普僵硬地点了点头。】

　　一切如他们之前所猜测的那样，斯内普是邓布利多留给霍格沃茨的最后一道防线，以他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当然不是。必须由你杀死我。”】

　　但是，说出这样一句话的邓布利多，为什么显得如此冷酷和残忍？

　　当一个人能够将自己的生命、旁人珍贵的尊敬和信任都摆上棋盘，那他到底是伟大还是残酷？

　　不知怎的，在座的不少人脑海中都恍惚浮现那句镌刻在纽蒙迦德入口上方的话语——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既然你不在乎死，”斯内普粗暴地说，“为什么不让德拉科得手呢？”

　　“那个男孩的灵魂还没被完全糟蹋，”邓布利多说，“我不愿意因为我的缘故把它弄得四分五裂。”

　　“那么我的灵魂呢，邓布利多？我的呢？”

　　“只有你知道帮助一个老人免于痛苦和耻辱会不会伤害你的灵魂，”邓布利多说，“西弗勒斯，我请求你为我完成这件大事，因为死亡对于我来说是铁板钉钉的事，就像查德理火炮队将在今年的联赛中垫底一样。说句实话，我倒愿意没有痛苦地迅速结束生命，而不愿意拖拖拉拉，死得很狼狈，比如，把格雷伯克牵扯进来——我听说伏地魔把他也招进去了？或者落到亲爱的贝拉特里克斯手里，她喜欢把食物玩够了再吃？”】

　　“教授，您太残忍了。”赫敏忍不住道。

　　“我很抱歉。”邓布利多悲伤地看着斯内普，“他们”不是他们。但无论到了怎样的境地，都不意味着他这么逼迫斯内普在未来的某一天亲手杀了他会是正确的做法。

　　【“灵魂？我们谈的是思想！”

　　“在哈利和伏地魔的问题上，这两者是一回事。”】

　　“到了那个时候，您仍瞒着教授魂器的事？”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邓布利多的做法中还隐藏的——或许是利用？他明明知道，西弗勒斯·斯内普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保护莉莉的孩子。

　　【“不到最后关头，不到绝对必要的时候，千万不能让哈利知道，不然他怎么有力量去做他必须要做的事情呢？”

　　“他必须要做什么？”

　　“那是哈利和我之间的事。现在，西弗勒斯，请你听仔细了。到了某个时候——在我死后——不要反驳，不要插嘴！到了某个时候，伏地魔似乎会为他那条大蛇的生命担心。”

　　“为纳吉尼担心？”斯内普显得很惊愕。

　　“不错。如果到了某个时候，伏地魔不再派那条大蛇去执行命令，而是让它守在身边，用魔法把它保护起来，到了那时，我想就可以告诉哈利了。”】

　　“就是那个时候了！”

　　“所以他一直在观察纳吉尼。”

　　“他真正要告诉哈利的，邓布利多教授真正要在那个时候告诉哈利的……”

　　【“告诉他，在伏地魔试图杀死他的那天夜里，当莉莉用自己的生命挡在他们之间时，那个杀戮咒反弹到伏地魔身上，伏地魔灵魂的一个碎片被炸飞了，附着在坍塌的房子里惟一活着的灵魂上。伏地魔的一部分活在哈利体内，使哈利有了与蛇对话的能力，并可以连接伏地魔的思想，这一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要那个没被伏地魔发现的灵魂碎片还依附在哈利身上，受到哈利的保护，伏地魔就不可能死。”】

　　静默，还是静默。

　　尽管之前已经有了那么多、那么多的暗示，尽管很多人在心底都有了猜测，但当这个残酷的事实真正从邓布利多的口中说出来时，所有人还是不可遏制地感受到了内心升起的荒谬。

　　那个一直保护着哈利的老人，那个备受哈利尊敬的长者，阿不思·邓布利多，当世最负盛名的白巫师。他培养哈利，照顾哈利，原来只是为了有一天，让他去死？

　　“我现在没事了，伏地魔的灵魂碎片也取出来了，什么都不会发生，我不会有事的，不是吗？”哈利站了起来，慌乱地为邓布利多辩驳。

　　他第一时间也觉得不可思议。然而，奇迹般的，他没有愤怒，像是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更何况，原本注定的结局早已被人改变。他被那么多人关爱着，没有什么好怕的。

　　“哈利——”

　　赫敏猛地抱住了他。睿智聪慧的小女巫，更厌恶这种无法反抗的命运。为什么？哈利已经背负了那么多，为什么还要让他承受这些？

　　小天狼星想要愤怒地大喊，韦斯莱夫人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理智上，他们知道邓布利多不会在没有做任何努力的情况下选择这条路，但情感上，谁又能接受在原本注定的未来，哈利必然成为那个战胜伏地魔的牺牲品？

　　用哈利的死来换取伏地魔的彻底消灭，以此挽救更多的可能无辜丧命于黑魔王势力下的可怜巫师。这宛若无解的电车难题，选择哪一边都是错，却也都不是错。

　　然而扳动操作杆的人，做出选择的那个人……

　　【“那么那男孩……那男孩必须死去？”斯内普很平静地问。】

　　斯内普的问题，也是他们想问的。

　　【“你让他活着，只是为了他能在适当的时候赴死？”】

　　真可笑，真到了那时候，冷酷的反而变成了他们尊敬的阿不思·邓布利多。

　　【“别大惊失色，西弗勒斯。你目睹了多少男男女女的死？”】

　　战争必然有牺牲，他们也不曾畏惧和退缩。但这些死亡，不该这么轻描淡写的从邓布利多的口中说出来。

　　【“最近，只有那些我无力相救的人。”】

　　反倒是斯内普，他不仅仅保护了哈利，他还试图拯救更多的人。

　　【“多么感人哪，西弗勒斯，”邓布利多严肃地说，“难道你真的开始喜欢那个男孩了？”】

　　“您在激他吗？”为了让斯内普教授将他最心爱的女孩的儿子亲手送上祭台。

　　【“喜欢他？”斯内普叫了起来，“呼神护卫！”

　　他的杖尖蹦出了那头银色的牝鹿。它落在地板上，轻轻一跃就到了办公室那头，飞出了窗外。邓布利多注视着它远去，注视着它的银光消失，然后转脸望着斯内普，他的眼里已盈满泪水。

　　“这么长时间了还是这样？”

　　“一直是这样。”斯内普说。】

　　最终做出选择的那个人，或许并不伟大，但却足够勇敢。

　　“是您……”在一大群激动的人中反应最平静的哈利听到这些，终于想起了他之前一直耿耿于怀的银色牝鹿。他没有想到，那样阴冷可怕的魔药教授，会有如此明亮温柔且坚定的守护神。

　　“我能看看她吗？”

　　不知何时眼中早已盈满泪水的斯内普依然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然而，一只银色的牝鹿无声地出现在了哈利的身侧，用它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温柔地注视着哈利，然后低下头，轻轻在他掌心蹭了蹭。

　　“谢谢。”

　　哈利感受着银光从他掌心消失，长长的睫毛也变得湿重了起来。

　　“妈妈会高兴的。”

　　他没有回头去看斯内普，他不希望再用那双绿眼睛给他带去错觉。

　　“您不再只是珍惜她一个人的性命了，您在试图拯救更多的人。”哪怕为了阻止伏地魔，被放弃的那个人是他。但哈利想，妈妈应该会高兴于她从小的玩伴发生这样的转变的。

　　【“你要向凤凰社提出建议，”斯内普低声说道，“让他们使用替身。复方汤剂。几个一模一样的波特。只有这个办法才管用。你要忘记这个建议是我提的。要当成你自己的主意提出来。明白吗？”】

　　“果然是他。”

　　【“神锋无影！”斯内普大喊一声。

　　魔咒本来瞄准的是食死徒拿魔杖的手，不料却击中了乔治——】

　　乔治摸了摸自己本来会无辜丧生的耳朵，咧开了嘴。

　　“好吧，教授，我原谅你了。”

　　【接着，斯内普跪在小天狼星的旧卧室里。他读着莉莉写的那封旧信，泪水从鹰钩鼻的鼻尖流淌下来。信的第二页只有几句话：

　　会和盖勒特·格林德沃交朋友。我个人认为，她脑子有点糊涂了！
　　无限爱意
　　莉莉

　　斯内普拿起这页留有莉莉签名和爱意的信纸，塞进了长袍里。然后他把手里的照片一撕两半，留下莉莉欢笑的一半，把詹姆和哈利的一半扔在地上的五斗橱下……】

　　这个行为……大家觉得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考虑，还是不要讨论了。

　　【“校长！他们在迪安森林里扎营！那个泥巴种——”

　　“不许说那个词！”】

　　“教授，谢谢您。”赫敏轻声说。

　　斯内普的眼睫颤了颤，仍是僵着一张脸。

　　【“好，很好！”校长座椅后面的邓布利多肖像大声说，“现在，西弗勒斯，拿上那把宝剑吧！别忘了必须在有需要和有勇气的条件下才能拿到它——千万别让他知道是你拿去的！万一伏地魔读取哈利的思想，看到你在帮他——”

　　“我知道。”斯内普简单地说。他凑近了邓布利多的肖像，把它往外一拉。肖像打开了，露出藏在后面的一个洞，斯内普从里面拿出了格兰芬多的宝剑。】

　　“格兰芬多的宝剑竟然就在校长办公室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魔法部绝对不会想到！”

　　【斯内普离开了房间。哈利慢慢地从冥想盆里升了上来。片刻之后，他躺在校长办公室的地毯上，就好像斯内普刚刚把房门关上。】

　　记忆中的斯内普将用他那头银色的牝鹿将格兰芬多宝剑送到哈利的手中，而记忆外的哈利也将迎来最后的结局。

　　他做好准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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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