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蒙娜丽莎的假笑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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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身处密闭黑暗空间，突然迎接光亮的那一刻，除了感到眼瞎，闫天明更多是‘总算从乏味解脱’的释然。
疤面手持名单现身，离他半步站定，用警|棍挑起他下巴。前端还残留着他的血。
闫天明先打了一个哈欠。
“教官先生，有事吗？”
见他悠然自得像刚起床，疤面一言不合甩动手腕。
棍棒敲响闫天明下颚，像核桃砸裂发出声音。可他偏头缓过一阵，再转回来除了下巴皮红了点，安然无恙。睁着眼，仍人畜无害，我很乖巧。
对于这点，疤面无可奈何。
每一次挨打闫天明都不还手，更不喊疼，对他拳打脚踢像锤在隔音墙棉上。相比校内其他学生，闫天明果然更懂点门道，明白挨打时如何迅速提前反应，借助自己四肢躯干的甩动消力，将伤害极大程度降低。
一言蔽之，是个活沙袋，根本揍不烂。除非拿出将他置之死地的决心。
但这是不被宫校长允许的。
疤面扬手将纸扔在闫天明脸上。
“你这小子看着傻，没想到也是人精一个。这上面抓来的，全都是些烟雾弹。”
被抓的二十人虽然都很快承认自己招安于闫天明，也按他指示在学校里执行任务。但却都是些小摸小偷，考试作弊传答案，这种无关紧要的内容。
压根和山林火灾、操场暴|乱毫无瓜葛。
有校长亲自审问，梁逸沅不可能说谎。那只能是这闫天明，一早就准备了这群糊涂蛋，随时准备供出献祭。
闫天明呼气，吹落黏在鼻尖上的白纸，若不是双手被铐，他一定合掌拜了拜。
“我这次真的痛改前非，教官。您也知道，我来学校前过的是什么吃山珍海味，鲍鱼燕翅的日子。这里食堂伙食太差，我实在憋不住就······不过我以后绝对不敢了。”
疤面冷笑懒得废话，勾拳直击对方腹部。
手脚被束缚，闫天明难以闪避消力，硬生生挨下这拳。
听他吃痛闷哼，疤面满意不少，转身出去留着门。
闫天明垂头咳嗽，耳畔回荡着自己急促呼吸声。光透过缝隙，正好照亮地上那张纸。他一眼便认出了字迹。
“这次字写得难看了点，没吴傻个在，就没得吃饭了么······”
被逮禁闭室前，他仍心存猜忌。担心某人是否会因他们短暂到忽略不计的分歧，改注意对他落井下石。或受那‘大鬼’校长影响，弃明投暗。
好在和那古板调性一致，梁逸沅没让他失望。
他不爱畅想生活中‘如果’，但在迎接暴雨般激烈的审问责打时，他边顽强抵御着，心思总不经意往‘如果我真被出卖了’的方向想。
怒不可遏是必然，因他已曾经受背叛。
但与上次不同，他多出的无力失落感，只能解读成哀伤。
重新回味弃明投暗四字，闫天明不禁内心发笑。
怎么搞得像他被抛弃似得。
思绪飘飞着，门又被打开大敞，由于不适应光亮闫天明眯起眼，却感到有人走来，解开他的手铐脚铐。
“宫先生决定放你回去，写三万字检讨，明天之前交上来。”
对方声音令他诧异抬眼。
齐乐没在看他，只顾低头用手帕反复擦拭沾上血渍的地方，用劲之大能搓下层皮。
与对方从未有过交集，闫天明原地活动手腕，仅用余光打量。
在学院内，齐乐一直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大山，可他手下收集情报至今，仍不知这人危险在哪。
闫天明捡起角落里的外套，直接往皮开肉绽的上身一披。
“谢了。”
“他早上说要建合唱团。”
音量有意压制，导致闫天明差点没听见，诧异回头。
“你说什么？”
“他好像也失败了，你能成功吗？”齐乐低头说话，模样终于奇怪起来，攥紧沾染红色的白帕，手不自然颤动，“······给的糖绝对不能吃，盒子，都在红盒子里，档案······”
齐乐猛然转身，闫天明心中一惊，下意识防备后退，右手藏于身后蓄势待发。
可神经质念叨的人视他于无物，瞪着失焦双眼兀自离开禁闭室。
徒留闫天明一人满头雾水。
不过他好像知道齐乐被视作‘洪水猛兽’，与吴伟宏齐肩的原因了。毕竟，谁都不想惹一个失控后不知会做出什么事的疯子。
带着伤，闫天明犹如壮士回归，在楼道阶梯上迎来各色目光的注视。当他踏进门，任子扬几人按捺不住一拥而上。
“闫少！你被放出来了？”
“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闫天明抬起手臂端详，拔掉伤口里的小木刺，“慌什么，放倒我的只能是美酒良人，对月共饮。”
有他风轻云淡保证，一行人悬着的心彻底放下。可任子扬仍旧不解。
“那，那些被带走的······”
闫天明却没心思听，脑袋左摇右晃，环顾一圈教室却始终不见想找的人影。最终问道。
“我那位臭脸同桌呢。”
几人面面相觑，由任子扬回答。
“早上集会的时候，那梁班长突然倒下了，和韦耗子一起去老师办公室，现在应该还在——哎、闫少你去哪？！”
人影夺门而出，飞奔向尽头办公室处，闫天明拧动门把发现被锁，趴地透过门缝也看不见情况，面色一沉，抬脚准备踹锁。
好在咔哒一声，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韦成舟被气势汹汹的老大惊吓，头皮发麻连退数步。
“老、老大、你干什么？你这伤？！”
因为奔跑踹门一系列动作，闫天明新伤尚未愈合又崩出血花。他像没有痛觉，大手一挥拨开人，闯入房中。
屋内比前次整洁许多，至少有地方可落脚。而顾静白打扮成女医生模样，翘腿坐于折叠床边，毫不意外打招呼。
顾静白：“好久不见，副班长。哦不，你已经被革职了，现在该叫闫天明同学，晚上之前记得尽快写检讨给我，我过目签字后，还要送到校长室的。”
喘着粗气按压血口，闫天明在瞥见昏睡之人的面容后平静下来，重重往地上一坐。
“同学，你可以先回去了。这儿有新人手帮忙。”顾静白朝门外看傻眼的韦成舟，摆摆手下逐客令，“把门带上。不要被我抓住偷听哦。”
韦成舟麻溜照做，将空间留给这三人。
正极力平复着心情，闫天明就听那女人戏谑道。
“瞧你这慌得。我们班长只是低血糖，被太阳晒晕了而已。又不是绝症死了。”
闫天明双唇紧抿，拳头轻敲地板。
他还能怎么回答？
真的就是绝症啊！
作为可能唯一知晓秘密的人，闫天明倍感压力。天知道他刚刚多担心。
顾静白：“桌上有点药水，你凑合着用好了。哦，注意一下时间，别擦到过期的。”
遍体鳞伤坐冷地板，完好无损躺小暖床，再次被差别对待，闫天明撇嘴暗道女人偏心。不过实际上，还是另个人病情最重。
望着昏迷病号，闫天明忽然心生一计。
“话说回来，老师，你真的不想知道，我这‘小伙伴’到底是不是你朝思暮想的弟弟吗？”
“是不是我自己会查清楚的，闫同学。”
“那我首选推荐您，去传说中的档案馆看看。”
顾静白沉默，直起身体紧盯他的脸。
“你这是想算计我什么。闫天明。”
“互利互惠罢了。”闫天明爽快承认，“现在你有你的特权，我有我的优势，我们彼此都有目标，倒不如合作试试。”
“可我不用跟你合作，我也能完成。”
“并不见得。”闫天明如得逞一笑，指着天花板，“你也看到了，这地方堪比龙潭虎穴，妖巢魔窟。虽然我不知道你的雇主是谁，但你没完成任务还赖着不走，这不是在给自己脖子上绞绳，倒计时等死么。”
顾静白终于认真起来，“所以？你想说什么。”
“你很想金盆洗手了吧。不然为何执着于大海捞针，找一个自己都不记得的弟弟。只要你肯为我所用，无论最终核实他到底是不是你弟，我都给你改头换面，远走高飞开启新人生的机会。”
“只要我出得了这，我就能办到。”
青年眼中闪烁势在必得的光，笃定的口吻其实已说动顾静白几分。
来前她自然调查过，闫天明身后有着怎样的势力。
但没逃离学院，亲自出面发令，受人所害深陷泥沼的他帮不了她半点。
无言对视中达成共识，顾静白起身伸着懒腰，最后看一眼熟睡中的金逸沅。
“三万字检讨，我看你白天是写不完了。闫天明同学，晚上只好我陪你加班，盯着你通宵了。休息时间结束，我得先去上课。”
顾静白说着从衣兜中取出蓝色门禁卡，出门前丢在闫天明脚边。这仅在职工宿舍楼通行，离档案仓库仍有一墙之隔。
把玩薄片般的门禁卡，闫天明终于脱下衣裤，碘酒消毒自己包扎。
尽管面上他对伤口无反应，刺痛麻木却仍影响到每个动作，他手指不慎一滑，瓶盖滚入床底。
蹲地正好对着侧躺着的人，闫天明忽然手痒，坏心眼捏住人鼻尖。
看着对方不自觉皱眉，憋气面色转红，他哧哧忍笑，伏于床边轻戳鼻尖眉心，玩起点兵点将。指腹无意点过唇峰，柔软触感与呵出的温热气息犹如电流，惊得他蓦然收回手，眼睛却又如磁石，不争气地被吸在这张微微开合的双唇上。
“啧，我在搞什么。”
片刻后自我怀疑着，闫天明终于想起最初目的，弯腰捡瓶盖。
只是一趴一起的空档，他就与床上坐直的人两眼相对。
他神情呆滞，对方面无表情。
闫天明：“你刚刚有没有觉得脸上痒痒的，那其实是有只蚊子想咬你，我帮你赶走了。”
金逸沅：“哦，是么。你赶蚊子，还要特地脱光衣服？”
低头瞅见自己的深蓝底裤，闫天明笑一笑表示自己还能继续狡辩。
“我这不是特地为你献身，让蚊子来咬我嘛。”
懒得在这话题上纠缠，金逸沅掀开被子下地，自然而然一问。
“那么，你打算今天晚上去档案馆。”
闫天明顿时绷不住表情，“你刚刚醒着啊？！”
金逸沅：“一半一半。”
差不多在谈‘三万字检讨’的时候。
只是当时他全身酸软无力，腹中绞痛难停，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彻底清醒。
观察着金逸沅，确认没泄漏重点内容，闫天明松了口气，似炫耀又似邀请，扬了扬门禁卡。
“怎么样，一起去散心？只要我跟那女人说一声，咋俩就是能浪迹一晚的绝命鸳鸯，不过我很担心你这娇滴滴小身板。恐怕没到半路就得让我撇下你自个儿逃。”
金逸沅先是沉默，而后往床背一靠，活脱脱太爷坐姿。
“不必担心，我会好好带上板刷。必要的时候，拉你一起殉情。”
闫天明：“······”
又是凉意爬上后背，同时心中莫名起伏。闫天明吓人反被对方吓，可计划照旧执行。
有顾静白打掩护，闫天明以通宵写检讨为由不必回寝，金逸沅以班长身份顺理成章陪同。
而为了让从教学楼到职工宿舍这段路走得更安全，顾静白冒着被怀疑的风险，取来一个推车和大铁箱子。
“来，请进。位置是左边还是右边，你们自己分哦。”
她在一楼监控死角，热情向两人招呼。不顾金逸沅嫌弃的眼神，开始详细规划。
“我会以回寝取东西为借口，把你们运到一层，那只有一个门卫，晚上基本没人下楼。我能支开他二十到三十几分钟，四十分钟封顶。建议你们爬出箱子后绕房子外走，翻进档案馆厕所气窗也快。”
“这么说······时间很紧。”闫天明沉吟，转眼钻进箱中朝人招手，“快，班长。私奔号要启程了。”
以眼神表达‘你想死吗’，金逸沅认命挤在里面。
推车经过并不平坦的沙地，很快又驶向上坡，最后轮子在光滑大理石板摩擦，平稳又速度翻倍。二人屏息竖耳，听到顾静白热络和门卫搭话，托她高跟鞋的福，他们能准确知道她何时离开。
声音消失的瞬间，箱顶被闫天明扶起几厘米，确认四周无人，立即钻出动身。
职工楼果然和学生宿舍不同，放眼望去只有大门两处监控。接住夜灯微光，两人如顾静白所言，畅通无阻翻进隔壁档案馆。
馆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仅有安全通道标识泛着诡异荧光，无疑加大摸索难度。
到走廊的储物柜区，他们可能已用掉宝贵的十分钟了。
“传闻档案馆有时会安排人值班。”闫天明小声道，“就是不知我们是幸运还是不幸，会不会撞上了。”
金逸沅刚想让对方别乌鸦嘴，耳朵便捕捉到前方传出怪响。
有手电筒的光，在走廊拐口处若隐若现。
人在警惕瞬间，会下意识反应寻找可躲之处，柜门一开一合再回神，他们竟不约而同选了同一个大铁柜，身体贴得极近。
热。这是闫天明的第一感受。
脸侧下额被另一人的头发轻蹭，毛茸茸的，有点痒。
他们应该是面对面错开半边，刚好胸膛相依，只要头再转个角度，便是鼻尖碰鼻尖的距离。
闫天明不受控鼻子急促吸气。
那痒，好像痒进了心里。
狭窄空间中，闫天明莫名心猿意马，正想着要如何转移注意力，与他相贴的人猛然一抖，往后退开。
若不是他眼疾手快用手一搂，金逸沅能直接撞出柜门。
“你干什么？”闫天明诧异之余莫名委屈。
澡都一起搓过了，就这么不想跟他粘一块吗。
眼睛终于适应黑暗，他终于看清对方近在咫尺的，宛如动物炸毛的有趣表情。
可眼下，却不是他感慨打趣的时候。
巡逻人的灯光透过柜门缝隙钻入空间，他顺着金逸沅的惊愕视线转头，与不知为何在他们身后，笑意盎然的某人对上了眼。
乔约翰：“噢呼~多美妙的夜哦，我们三个人的Secret sex dating。”
闫天明：“······”
气氛焦灼一言难尽，靠近柜门的两人不自觉挨紧，甚至形同搂抱互|暖也不自知。
只因身后男人如狼似虎，两眼发亮，带来另一层面的恐怖。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蒙娜丽莎的假笑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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