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游》远山青

14、遥知天上桂花孤

　　月下，徐风，四人，大眼瞪小眼。

　　怜看着表情各异的四人，心下偷想，什么时候能回到以前陋居平静的日子啊~什么时候大家能安分守己，不要大半夜的跑来这里打扰他的睡眠~~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走进屋内。

　　萧沉暮冷眼望着我和恭灵，似乎对灵儿出现在陋居很不满。

　　灵儿被大将军吓到了，抓着我的胳膊躲藏在我的身后，我拍了拍她的手，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灵儿看着我，由恐惧的表情渐渐变成坚定。她放开我的手，慢慢向紫月走去，刚刚还神情自若、好像事不关己的紫月，看到渐近的恭灵以及她眼中闪烁着的坚持，仿佛有些许恐惧，身子僵硬起来，待灵儿与他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似忍到了极限，往后退了一步想拉开距离，却被灵儿紧紧的抓住手臂。

　　“大皇兄，以前是灵儿不懂事，身为皇妹，对你却不够关心，灵儿很后悔。”

　　紫月难以置信的看着灵儿，望向她眼底，探寻着什么。渐渐地，他放松下来。

　　“大皇兄，灵儿其实很想和你聊天，很想很想和你撒娇，二姐说皇兄的萧吹得很好，以后可以教灵儿么？”恭灵的声音有些发抖，想必她也是很紧张的。

　　紫月脸微红，几次张嘴想说些什么，却都没有发出声音，他看向我，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了无措与...期盼，我点点头，紫月得到了我的鼓励，艰难地突出了一个字：“好。”

　　灵儿笑了，那承载着喜悦的笑声无论是我还是萧沉暮，都被感染到了。望着这对重拾亲情的兄妹，我们在心底期盼着，希望这一刻，可以延续下去，希望今后灵儿能够弥补紫月儿时所失去的温暖。

　　灵儿得到首肯，马上拉着紫月坐到石桌旁，向他讨教箫曲。紫月虽然手脚僵硬，却没有排斥灵儿的接近，想必他心里也一直渴望着这一刻。

　　萧沉暮走到我身边，和我一起看着这一幕，表情没有了平时我所见的剑拔弩张，却多了一丝温柔，“多谢。”

　　我左右看了看，故作疑惑地问道：“大将军是在和我说话？”

　　萧沉暮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之前是我冒犯了，但姑娘与文王走的太近，又对皇上有很大影响，我不得不防。”

　　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萧沉暮会这么在乎紫月，难道仅仅是为人臣子的尽忠？难得见到不浑身带刺的大将军，我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套出点话，八卦一下：“萧将军，你们父子俩对皇上真是忠心，果然是臣子们的楷模，国家之栋梁啊。”

　　萧沉暮冷哼一声：“我自然是忠心与皇上，可萧尚书就难说了。”

　　闻言我惊讶不已，萧尚书不是紫月这边的人么？而且为什么萧沉暮语气里对自己的爹一点尊敬也没有，反而充满了不屑？

　　察觉到我的疑惑，萧沉暮看着紫月说道：“我只是萧家的庶子，在遇见皇上之前，每天都是在白眼和鞭打中度过的，如果不是皇上，也许我现在还受着家人和仆人的欺凌，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我倒吸了一口气：“怎么会这样，萧尚书不管么，无论怎么说你都是他的儿子啊，难道是你娘不受宠？”

　　萧沉暮闭起眼睛，语气萧索，充满了痛楚与无奈：“就是因为他太爱我娘，所以才会默许其他人对我非打即骂，因为，娘在生我时死于难产，而他，连娘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可是在缥缈居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和萧尚书相处的挺平常啊。”

　　“那是因为表面上我们都是皇上的人，当有关于朝堂之事需要交涉之时，我们才会心平气和的交谈，所以我们之间只是普通的同僚关系，而且我已经早就搬出了萧家，在外面有自己的将军府。”

　　“是这样......”

　　原来萧尚书还是个用情至深的人，不过这种迁怒到孩子的行为实在是让人不耻。难以想象如果当初萧沉暮没有遇到紫月，那么今天的他会过着怎样的生活。

　　没想到竟然会套出这么隐私的事情来，不对啊，萧沉暮那么谨慎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让我套出话来，除非他是故意的，这么说他早就看穿我了的意图，偷瞄他两眼，我有些尴尬的问道：“萧将军怎么告诉我这么多？”

　　他也斜了我两眼，面露笑意：“我这不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么。”我干笑，摸了摸鼻子“而且，我也是想让你知道皇上对我来说的重要性，给你提个醒，如果让我发现你对皇上有什么不良的企图，不管你对皇上有多重要，我都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你。”

　　我可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两边都拿我当做动机不良的人，我能有什么不良的企图，还能非礼他们啊，累死人了，我也懒得解释，翻个白眼无视他。

　　他看到我翻白眼，竟然很开心的笑了：“生气啦？不过现在来说，还是要谢谢你，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今天第一次看到他笑。”

　　这一句话浇灭了我全部的怒火，只余下心疼：“以前的他，为什么不笑？”

　　萧沉暮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也许以后，他会亲自告诉你原因。”

　　我明白，这中间一定有让紫月伤心的经历，所以我不勉强他，直到他愿意告诉我为止。

　　“二姐你听，我会吹了！”灵儿兴奋地吹起水调歌头，看来紫月这个师傅还是很称职的，我鼓掌，萧沉暮站在我旁边一点反应也没有，灵儿气恼的看着他，跑到我的另一边悄悄对我说：“二姐，我决定把萧沉暮封为继大皇兄之后的难缠鬼二号，要征服这个恐怖的大将军，直到他喜欢上我为止。”说完就拖着萧沉暮死缠烂打起来，非要他听她的箫，害得萧沉暮急急向后躲。

　　看来灵儿摆平紫月后，信心大增啊。不过，我很好奇她所说的喜欢到底是哪种喜欢...他们两这对小冤家，也许会擦出火花也说不定。

　　感觉到一道灼灼的目光紧盯着我，回头一看，是紫月，我走向石桌，坐到他身边。

　　紫月握住我的手，温柔道：“沐心，谢谢你。”

　　我回以微笑，不用多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二皇弟，羡慕他身边总是有很多关心他的人和欢笑。”

　　一阵风吹过，紫月耳边的几丝垂发被吹乱，我伸手慢慢地帮他梳理,“知道么，刚才你的萧大将军警告过我，如果我对你有不良企图，绝对不会放过我。”紫月面色焦急，张口想解释些什么，我的手滑到他的唇上，不让他说出来，“其实这些话，无忧也曾对我说过，他说他不会放过想要伤害释天的人，哪怕是我。你明白么，我说这些话的用意？”

　　紫月眼光闪闪，拉住我的手覆在他的脸上，重重地点点头：“我明白，你是想告诉我，我的身边，也存在着像无忧那样全心全意关心释天的人，你想告诉我，沉暮就是那个人，他一直都在我身边。所以，不需要羡慕释天，可对？”

　　我点头，如果说释天是最会逗我开心的人，那么紫月就是最与我心意相通之人，我们之间从不用浪费口舌多做说明便能明白对方最想要的是什么。甚至在相识之初，我们便将信任交予彼此，没有试探，没有保留，也没有理由。

　　“现在，你还有灵儿，还有我。”

　　紫月嘴角弯起，轻轻转头，把唇放入我的手中，印下一个淡而深情的吻。

　　幸福如此简单，却让人害怕，因为不知何时会失去它，紫月，我又能陪你多久。

　　“啊，下雪啦~”灵儿大叫一声，伸出小手接着慢慢旋落的雪花，脸因刚才与萧沉暮的追逐而变得通红，本就白皙的皮肤在此时显得格外的美丽，萧沉暮不禁看得失神。

　　雪越飘越大，我起身望向天空，纯洁晶莹的雪花缭乱了我的眼睛，洗涤了眼底的悲伤。未来太远，而我们活在现在，已经爱了，如何收得回。

　　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我都背负着自己难以承担的爱恋。

　　紫月也失神的看着我，眼底的深情渐渐被恐惧替代，他突然从身后环住我，脸埋进我的肩头，用力的呼吸着我身上的味道。

　　“怎么了？”

　　“...刚刚，你仿佛要在雪花中消失一样，我好害怕。如果失去你，我该怎么办...”没有了这份温暖，自己该如何生存下去，真的难以想象，好可怕...比被父皇嫌弃，一个人孤零零呆在寝殿里更可怕...那种无穷无尽的孤寂感。

　　鼻子一酸，我强忍住泪，突然有一股冲动，催促着我开口问出我一直不敢问的话，片刻沉默后：

　　“紫月你可愿...”

　　“沐心你可愿...”

　　同时开口，苦笑，只需如此我们便明白了对方的答案，我想问他可愿放下一切，随我逍遥天地，而他，却是想问我可愿随他入宫，陪他走完这条路。

　　我们都只能坚持，自己的坚持。

　　如果不这么心有灵犀该多好，至少可以怀有一个梦。

　　我转过身，与他对视，我笑了，而再也忍不住的泪却也随着笑容从眼角溢了出来，紫月缓缓地擦拭我湿掉的脸，动作轻柔，仿佛对待着价值连城的珍宝。

　　“二姐，你没事吧，是不是大皇兄欺负你了？”灵儿焦急的问道，萧沉暮挪开目光，沉默不语。

　　我摇摇头，“灵儿，大皇兄把紫月叫的好老，你不如就像平常人家那样，称呼他哥哥。”
　　我问向紫月：“怎么样？”

　　紫月点点头，眼中除了感动，还盈满了悲伤，是我让你露出这种表情么？我一直都希望你幸福，可是却为你带来了悲伤么？

　　灵儿想了想，抓住紫月空闲的一只手，甜甜地叫道：“皇帝哥哥~”

　　我们四人都笑了，或淡或浓。紫月，现在我能为你做的，除了帮你挽回亲情，就唯有珍惜了，珍惜现在。

　　所以对不起，释天，我已经没有剩余的感情可以留给你，所以对不起，明知道你正在看着这一切，我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远处的树上，释天黯然转身离去，身上覆盖着一层积雪，嘴里轻轻重复着：“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愿得一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