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游》远山青

15、明朝风起应吹尽

　　已经过了三天，这三天来我没有见到紫月，也没有见到释天，无忧也常常没影儿，遇见我也只是叹气。突然发觉，梅苑很大，很冷清。

　　望着满园的梅花，回想着我们三人在梅树下谈天说地的情景，释天总是想方设法的戏弄我，却又常常带我喜欢的糕点来讨我欢心，也许那段日子，再也回不来了，以后的他再也不会对我这么好了吧。

　　“沐心姐姐~”无非又来找我了。刚回来的时候，我就试图去见三夫人，想问问有关我娘的事。三夫人因为身体弱一直住在段府西南角的竹苑，足不出户。没想到她突然病重，陷入昏迷，我不得不把事情延后，哎，还以为已经接近了真相，却还是一场空。

　　小无非很伤心，每天不是守在他娘的床前，就是跑来找我，我也很喜欢这个弟弟，他聪明而单纯，我很想守住他的天真，好好的保护他。“沐心姐姐，为什么娘还不醒？”无非哽咽地问道，他眼泪汪汪地看着我，让我很心疼，我搂住他，柔声安慰道：“三夫人会醒的，她还要给无非娶媳妇呢~”

　　也不知他信了没有，只是在我怀里不停的哭，慢慢哭累之后就睡着了。我抱起他，送进无忧的房间。

　　忽然听到有脚步声，出门一看，是总管大人，身后跟着一个女子，好像是红莲姐身边的丫鬟，我连忙迎上去，她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想必是看出我即是“段沐”公子。

　　未及发问，她就伸手递给我一封信：“这是我家小姐给你的。”

　　我微欠身道谢，待他们离开之后，拆开信，上面写道：

　　二妹，那日之后，殿下身染风寒，却还强忍着病痛处理公事，今日终是病倒。我不方便出现在文王府，只能拜托妹妹替我去照看他。

　　不多言谢。

　　释天生病了？肯定是那天晚上站得太久着凉了，我很担心他，赶忙往文王府走去。到了大门前，发现门口的守卫很严，看看自己，穿着一身丫鬟的衣服，他们肯定不会让我进去。没办法，只好绕到没人的地方翻墙。

　　我在府里转来转去，偶尔遇见几个下人都及时躲了起来，还好释天的家仆不是很多，一路有惊无险，终于让我找到了释天。

　　我站在门口，听到里面释天咳嗽的声音，还有无忧的抱怨：“你啊，这是何苦呢。”

　　我敲敲门，屋内安静下来，不一会，无忧打开门，看到是我，眼中充满了惊异：“沐心，你怎么来了？”

　　我绕过他，走向释天，释天也惊异地看着我，然后转头瞪着无忧，无忧连忙否定：“不是我，我什么也没说。”

　　我在他身边坐下，伸手覆上他的额头试试温度，感到他身子一颤，无奈地叹口气：“是红莲姐告诉我的。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她很担心你。”

　　他头一扭，躲开我的手，声音沙哑地说道：“那还真是谢谢你了，特意替她来看我。”

　　看着他别扭的样子，我除了无奈，就是愧疚，沉默了一会终是开口说道：“我也很担心你。”

　　释天闻言眼光闪闪地望着我：“真的么？你也会担心我？这么说，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对不对？”

　　“我...”

　　他艰难的起身，抓住我的手，焦急地问道：“沐心，我只想知道，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我看着他期待地眼神，嘴巴张开几次，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的目光渐渐黯淡下来，自嘲一笑：“我早就知道的，你的愿得一心人，可是我不甘心，我第一次这么爱一个人，这么不想放手，沐心，即使我今后会娶很多人，可是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也不行么？”

　　“那红莲呢？”话未经大脑出口，使得我们两人都僵硬了身体，尴尬非常。

　　看着释天惨白的脸，我心很疼。那么骄傲、高高在上的文王，如今却像个孩子般哀求着我，我突然非常不忍心拒绝他，我承认我很胆小，此时无论如何，我都应该说点什么，给他个交代，可是我开不了口，我害怕伤害他。

　　“红莲，是从小陪在我身边的女人,我们之间有青梅竹马的情意，可现在对她更多的，是责任。我不能抛下她，她为我吃了太多苦。”释天低着头，低声说道。

　　“我明白，我希望你们能在一起，好好对她，她值得你爱。”

　　释天闻言盯住我，突然像发狂的野兽般，两手抓紧我的肩膀猛烈摇晃：“是因为皇兄么，为什么是他，我给不起你的他也给不起！”

　　“不是的，不是因为他！”我反抓住他的胳膊，试图让他冷静下来：“对不起释天，对不起，不过无论是你还是他，都不行，对不起。”我有些语无伦次，只是一个劲的说着对不起，眼泪争先恐后的向外涌。

　　释天无奈而痛心的看着我，过了半饷，叹了口气，慢慢帮我擦拭脸上的残泪，和紫月一样，很温柔，终究是我欠了他们。

　　“我该拿你怎么办...”

　　“...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沐心，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曾对我动过心？”

　　我艰难地点点头，他展颜：“这就够了，既然我和皇兄都无法得到你，那么至少让我在你身边，守护你，直到你找到...你的一心人。”

　　他苦笑：“我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在乎你，即使得不到，也想待在你身边。”

　　我十分感动，因为我知道，这份真情，太难得。“笨蛋。”我抽泣着骂道。

　　他笑了：“聪明了这么久，也该做一回笨蛋了。”

　　门外突然有些嘈杂的声音，释天挑眉问道：“出了什么事？”

　　无忧推门进来，我们这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走出去了：“是竹子，我家出事了，三娘病重，我得回去看看。”

　　“什么？”我惊慌地站起来，二人都不解地看着我，怎么会这样，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释天，你好好养病，我先回去了，以后再来看你。”没等他回答，我便拉着无忧飞奔而去。

　　幸好无忧是骑马来的，我也顾不了什么名节礼仪，和他共骑一匹马回来，到了府内直奔竹苑。屋子里塞满了人，一个老郎中正在为她把脉，无非趴在一旁边哭边叫娘。“大娘，怎么回事？”无忧问向站在郎中身后的大夫人，她瞟了三夫人一眼：“刚才突然病重，看样子是不行了。”

　　“你胡说！我娘会好起来的！沐心姐姐说了娘会醒今天娘就醒了！”无非起身控诉道，我快步走到无非身边牵住他，他看到我，仿佛看到了希望：“沐心姐姐，娘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我冲他点点头：“恩，一定会好的。”

　　“哼，一个小丫鬟知道什么。而且醒了又如何，还不是...”大夫人冷声道，“娘~”身边的二少爷推推自己的娘亲，“怎么，我说错了么？”

　　别人都已经病入膏肓了，她竟然还有心思冷嘲热讽，真真是身为当家夫人应当所为啊，我气愤地站起来，想要好好教训教训她，却被无忧按住了，他摇摇头，转向郎中问道：“三夫人的病情怎么样？”

　　老郎中摇摇头：“三夫人身患心疾已久，而且没有接受妥善治疗，如今突然发作，来势凶猛，又昏迷了过去，恐怕已无力回天。”

　　心疾？别的病我不知道，这种病前世我可是很熟悉。不理会其他人，我冲到三夫人身边，解开她的衣服，郎中连忙起身回避，众人吸气，“你在干什么？”大夫人喝道。

　　我伸手探到她心脏的位置，还有心跳，看来她只是心脏病突发，只要做心脏复苏，应该还来得及。

　　“我在救她，现在所有人都让开，病人需要空间，需要呼吸。”

　　大夫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无忧制止了，“照她说的做。”无忧冷冷地说，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均往后退去。

　　我一边做胸外按压，一边帮她建立呼吸，就是做人工呼吸，这一举动又惹来一阵抽气声。

　　重复几次，她的心跳渐渐变强，呼吸也恢复顺畅，我擦擦汗转身说道：“她应该没事了。”

　　郎中闻言立刻为三夫人把脉，然后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太神奇了，已经缓过来了，只需再服几副药，好好调养即可。”

　　“娘！”无非大哭，跑到床前紧紧地抱住三夫人。不理会众人震惊的眼光，我走出房门，无忧跟了出来，感激的对我说：“谢谢你了。”我摇摇头。

　　“无忧，你三娘怎么样？”闻声望去，段禹岩迎面走来，脸色平静，似乎一点也不担心，真是一个无情的人。“父亲，三娘已经没事了，多亏了沐心。”他推了我一把，把我推到段禹岩面前。

　　段禹岩闻言身子一震，直直看向我，声音微抖：“你说她...她叫什么？”

　　我冷哼一声：“奴婢叫沐心，沐浴的沐，心意的心。”

　　段禹岩看清我的长相，倒退两步，惊慌而又有些期待地看着我：“沐心，你叫沐心...”

　　无忧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开口提醒他：“父亲，三娘还没醒呢。”

　　段禹岩像是没听到，只是小声重复着：“沐心...是沐心...”

　　虽然很满意他的反应，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丞相大人，三夫人还在生病，您是不是该履行丈夫的责任，陪在她身边啊。”

　　我冷冷说道，段禹岩终于平静下来，我侧身让出路来，并不看他，他深深地看了我一会，终于朝屋内走去。

　　“沐心，怎么回事，父亲怎么会有那么大反应？”无忧不解地问道，我摇摇头，转身离开，留他一个人在原地，若有所思。

　　深夜，段禹岩一个人坐在书房，反复摩挲着画中人的脸，声音沙哑，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询问着什么人：“沐儿，她的眼睛和你尤其相似，会是她么，是我们的孩子么？还是，只是一个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