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分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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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程扬百无聊赖地坐在阳台上往外看去，白茫茫的一片充斥在视线里。他攥着手机，弯长的睫毛贴在眼睑上，蠢蠢欲动地按着手机键，恨不得每隔一分钟就看看有没有新消息。
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见到俞也了。担心秦雪看出来他们的事，程扬不敢冒昧找俞也，只能按耐住心里的躁动在家里用手机和俞也聊聊天。
可是除夕那天晚上守完岁后，他意外地接到了俞也的电话。
程扬自然是欣喜若狂的，可是他敏锐地从对方寥寥几句话中感觉到了不对劲。
俞也的声音低哑，嗓子好像状态很不好，语气也极其低迷。
程扬问了几句，他也糊弄地敷衍了过去，只说这几天和妈妈有点矛盾不方便和他见面，等开学了再和他细说。
说完这些，俞也便匆匆挂了电话。
程扬自然满口应下，可是心里还是觉得不太对劲。俞也的态度有些太古怪了。不过他怕因为自己不当的举动会加剧秦雪和俞也之间的问题，也只好听话的没去找他。
但这两天俞也微信回复消息的频率也奇怪了起来。尤其过年那天，他们通完电话后俞也就再没回过他消息。这让程扬有点担心。
而且今天很特殊，程扬想，他真的迫不及待想去见俞也了。
……
紧紧拉上窗帘的房间漆黑一片，明明是白天却见不到一点阳光，阴暗的氛围让人不寒而栗。墙壁上的摆钟滴答滴答地走着针，除此之外，房间里只剩下了细微的咀嚼声。
俞也蜷缩在床角，强忍胃里反出的恶心强迫自己咽下一口面包，他的手边是一把合鞘的小刀，身体也紧张地绷着，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什么人冲出来伤害他。
除夕夜那晚秦雪就离开了别墅，再也没回来过。俞也却在哭得筋疲力尽后累倒在地。坚持着给程扬打了个电话后，就着靠在门上的姿势囫囵地做了个梦。
噩梦。
那梦里的场景他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在梦里，自己变得痴狂又变态，手里攥着一把刀见人就砍，旁边站着俞江树，一直在他耳边喃喃重复着一句话。
“你和我是一样的，我们都是天生的变态。”
“我们是一样的。”
不，不！我和你不一样！我是正常人！
俞也在心底里绝望地嘶喊，手却不受控制地向一个又一个人捅去。
喷涌出的鲜血覆盖了一整个右手，血迹顺着手臂流下滴落在地上。身上的白衫早就被染得血红，他余光甚至能看见自己脸上也崩上了红色。噗呲一声，这是刀捅进人体的声音，那触感就像剁了一块猪肉，甚至他能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裸露出的皮肤上能感受到血液从热慢慢变凉的过程。
痛苦与绝望席卷了整个身体，俞也挣扎着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手，却根本无法制止自己。
慢慢的，这些在他手下死去的人从没见过面的陌生人变成了自己熟识的人。
林直、于江、严成宇……
他们的双眼从信任变成了不可置信，又转到了浓浓的恨。
俞也想要喊出来，但声音被噎在喉咙里一丝都漏不出来，自己熟悉的同学和朋友一个个倒下，自己脚下早成了一片血海，他甚至还踩着他们的尸体一步步向前。
俞江树狞笑着跟在他身边，仿佛在讽刺他说：“看，别否认了，你就是和我一样的变态！因为你身上流着我的血！”
俞也崩溃地从严成宇身体里掏出带着内脏碎的刀子，利落地捅进了下一个人身体里！
不！
不！！！
面前的女人似乎早有预料，口喷鲜血的同时恶狠狠地讥笑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劣等人！你和你爸一样是个杀人犯！”
不，我不是……俞也无力地在心里反驳，手脚麻木，却还在机械般地继续杀人。
他看清下一个人的脸，巨大的恐惧让他瞬间崩溃，一切武装起来的防备瞬间瓦解。
他觉得自己已经开始窒息，心脏也疼得快要碎掉，脑子一片空白，只得费力地想要抽回手。但手上重复几百遍的动作依旧麻利，在俞也绝望的注视下瞬间进入到另一个人身体里。
不！
俞也终于哭了出来，手脚不受控制地软了，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他连手上那把刀都拿不起来，但却接住了倒下来的那个人。
程扬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些什么，但还是眼神空洞地咽了气。
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俞也喊不出来，他的五脏六腑震碎一般疼痛，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在程扬脸上，他那双沾满鲜血的手下意识想要擦去怀里人脸上的眼泪，可一边注视许久的人阴涔涔开口。
“哈，杀了自己最爱的人的滋味怎么样？是不是好极了？”
俞也仿佛听不到他的话一般，在自己被浸红的衣服上找到一块很小的干净地方，迅速擦了擦自己手上的血，然后小心翼翼地抹了抹程扬脸上自己的眼泪。
如同自己怀里的不是个死人，而是珍宝。
后来俞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拿起那把刀捅向了自己。在刀尖入体的一刹那，他瞬间惊醒。
梦里感受不到被刀刺入的痛，但俞也仿佛真的感觉到了痛一样，肿涨的眼睛又流下了泪。
刀没捅进身体，但刺伤了他的心。
不然心脏为什么会这么痛呢？
噩梦没饶过他。
俞也开始看见各种各样的人。
那些面孔是他忘不掉的，在梦里杀过的人。
这些人很真实，会冲他笑，会跟他说话。
然而下一刻，自己就处在了那一片血海之中。
空茫的，只剩下他一个人。
醒着的时候，这些人就会冲他说笑，然后变成一片尸体。睡着的时候，自己就会一遍遍重复杀人的过程。
这样的折磨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天。
俞也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很不对，但他无法开口求救，甚至动过无数个死在这里的念头。
醒着的时候看见的东西越来越真实，他后来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幻境还是现实了。
他想要求救，但只要有这个念头产生，就像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掐住了他的喉咙令他窒息。
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很快就让他垮掉了。俞也硬生生逼自己把屋子里储存的食物吃掉，哪怕恶心得想要反胃，他也会卡着喉咙逼自己咽下去。
他有求生的本能，却没有求救的能力。
俞也从床头柜里翻出了一把水果刀。每当自己有想要结束生命的想法时，他就逼自己在手上划一道。伤痛无法让他清醒过来，但能让他在这段时间里不想去死。
这一整天都是这样昏昏沉沉过去的。手机偶尔会弹出程扬的消息，但他根本听不见，也无法伸手触碰手机。
他像是被困在牢笼里的幼兽，明明想要逃出去，但心里那种恐惧与绝望让他没了力气。他无法以任何形式表达自己的求生欲望，只要试图向人求救，那种从心底里溢出的窒息就会立马将他淹没。
他如履薄冰。
俞也冷淡地垂眸看着手边的刀，想要抓起它往自己脖子上抹去的欲望再一次升起。他咽下干硬的最后一口面包抽出刀在满身划痕的手臂上迅速又划下一道。
鲜血和疼痛让他一瞬间有些轻松起来，甚至变态地感受到了快感。
麻木的神经好像突然一跳，俞也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他的手指抽动两下，眼神随着声音转到了窗帘上。
“咚咚咚！”
有人在急促地敲窗户。
俞也下意识觉得这又是自己的幻觉。被自己锁在房里这么久，他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幻觉，其中不乏奇怪的声音。
他没理睬，只是默默握紧了刀鞘，决定再给自己来一刀。
下一秒，窗户砰地一声碎裂！
窗帘被人不耐烦地一把扯开，从窗户处跳进来的人逆着光看向他，熟悉的声音随之响起，“还好我预算得准确，一点儿碎玻璃都没崩进来……”
俞也在黑暗的环境下待久了，光线照进来的一瞬间被刺得不得不闭上了眼。但熟悉的声音他不用看都能认出来，是程扬。
但是……
他握紧了刀鞘，心想，这会不会又是我的幻觉？还是我还在梦里？
疑似幻觉的人没给他辨认的机会，而是沉着脸大跨步走到面前，一把抓起他那只还在流血的手臂，脸色难看得要滴墨。
俞也下意识想抽出手，但却被对方紧紧抓住。
“你真够行的，骗我没事，然后在家里自残？”程扬没这么咬牙切齿地跟他说过话，这让俞也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他或许是应激下说不出话，就像和程扬坦白的那天，明明想要说话但发不出来声音。
这一整天他都是这样的状态，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下子被刺激到，俞也居然发出了声音。
虽然嗓音破的像个刚会说话的哑巴，嗓子也火燎般的疼。
“你离我远点，我会伤害你的。”俞也逃避地躲开了程扬的目光，想到自己梦里的举动，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地伤害程扬。
“……离你远点？”程扬目光一下冷了起来，一字一顿道，“什么叫离你远点？”
俞也的眼睛还是红肿又疼痛，手臂上的伤无一不显示着自己有过多么可怕的想法。面前程扬的脸似乎和梦里那个怀里没了温度的脸重合，他终于浑浑噩噩地一把推开程扬，扯着嗓子冲他喊道：“别管我了，我会杀了你的。”
“我们分手吧。”
别再靠近我了，我妈说的对，我是个天生的变态，我的身体里留着劣性的血。
和我在一起不知道哪天就会杀了你。
就像当年披着文质彬彬的皮的俞江树，变态又卑劣。
所以离我远点，就像我妈一样，别再靠近了。
作者有话说第81章 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