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海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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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几张相同的脸恍恍惚惚重叠在一起，俞也混沌的大脑分不清眼前这人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不论是否是真，他都不想伤到程扬，索性捞起那把刀刃上印了血的水果刀想要给自己划一刀。
程扬原本听了他话气的够呛，看见他这动作吓得立马按住俞也的手，气恼地斥责道：“不管怎么样，你先别伤害自己！”
俞也被他喊得清醒了点，肿着一双眼睛呆愣愣地看着他，任他一把夺下那把刀扔到一边也不阻拦，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着，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刚刚那发疯了的模样。
程扬低头看着他乖巧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只得从书桌下掏出一个药箱子翻找起来。
还好之前来俞也房间的时候碰见他找药，知道药箱子放在哪里，要不然还不好处理他这些伤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了他犯病的劲儿，这会儿程扬给他消炎的时候俞也倒是安分了不少，也不闹也不喊，伤口疼了就小小地嘶一声，扯得程扬直心疼。
他手上的动作不自觉轻了点，但他嘴上还是没松口，一板一眼地教训人，“早知道我就早点来了，怕打扰你一直没敢来，我敲了半个小时的窗户你都没反应，你说说，我要是再晚一会儿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俞也不答话，就那么讷讷地看着他，肿了的眼睛本来就受了伤，现在更是不太舒服，是不是会酸痛地眨眼。
程扬自然看出来他状态不对劲，但他又不知道原因，怕贸然带去医院会刺激到他，只能慢慢安抚俞也。
他是个很精明的人，俞也出了这么大事也没见到秦雪来过问，甚至连她人影都没见到，再联系到这两天俞也说过秦雪可能发现了什么，他自然猜到了是什么刺激到了俞也让他病情加重。
程扬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这妈心得多大，扔下孩子就跑了，也不知道看看他什么情况，他要是没来，万一出了点事后悔都没地方哭。
他就那么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用碘伏给俞也仔仔细细消了毒。也不知道这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划自己的，白皙的胳膊上有两道划口已经结了痂。
程扬担心这些伤口会造成破伤风，想带俞也去医院打个疫苗，于是试探地开口：“我怕你这伤口感染，要不咱们打个针去？”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不去看别的，就打针。”
这是担心俞也联想到心理医生再受刺激。
没想到俞也点了点头，乖得像家里养的猫刚打了个盹。
程扬立马伺候人穿了衣服，连红带抱把他送进了医院里，其间还打个电话预订人来修窗户。
俞也在打针过程中出乎意料的听话，拉着程扬的手一点儿也不见当时歇斯底里的身影，连医生都觉得这孩子手上的伤是不是程扬弄的，差点儿报了警。
程扬没敢多说，语焉不详地敷衍了过去，正想顶着小护士怀疑的目光去缴费，没想到刚松开俞也的手转身向外走对方就尖叫了起来。
原本清越的声音劈了叉一般响彻整个长廊，不少人都被惊得寻找声源，医生护士也吓得一懵。
程扬连忙回过身看见俞也空洞绝望的眼神，眼角已然渗出了泪，手指不自觉想要抠挖手臂上的痂。
他心里一惊，连忙大跨步上前按住俞也的手，但胳膊那处已经被抓得稀烂，血肉模糊，看起来骇人得很。
程扬头一次感觉这么无力，他不知道自己的爱人怎么了，也不无法了解他现在的情绪，这样一无所知的状况让他烦躁不已。但抓着俞也的手还是轻柔的，另一只手把俞也的头缓缓按在怀里，一下一下揉着他的头发，低喃着：“别怕别怕。”
俞也感受到面前这人的温度，脸颊上也传来一阵温热，他平静下来，不再尖叫，而是乖顺地躲在程扬怀里，还轻轻用额角蹭了蹭他的腹部。
屋子里的医生被这一变故搞得很迷惑，觉得这俩孩子之间好像有股怪怪的气氛。而小护士心里明镜似的，原本呆愣的表情也变得生动起来，捂着嘴看着俩小帅哥暧昧的动作。
不过这医生也是专业的，看出来俞也肯定有什么毛病，他小声建议程扬：“现在他这个状态肯定不适合去看心理医生了，我给你个电话，等他状态好一点就预约人家出诊吧。”
程扬立马感激地记下电话，又带着俞也去诊室处理了新伤口。
这次他没敢单独走，而是牵着俞也一路去缴费。折腾完这些，两人打车回了别墅。
程扬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修窗户改到明天，带着俞也去酒店开了间房。
刚才去医院一路上除了尖叫那个意外事件其余时间俞也都没什么异样反应，但程家还有父母亲戚之类，难免会发生什么意外。俞也家是肯定不能回了，窗户都碎得渣都不剩，那就只能去外面住了。
幸好程扬出门带了身份证，过年期间酒店查得松，他报了俞也的身份证号经过核实就顺利地开了个大床房。
他没想着占便宜，主要是俞也现在明显离不了他，只能订这个床位。
两人刷卡进了房间，程扬扫视了一遍，房间虽然小但是还算干净，过年期间能找到还营业的酒店已经很不错了，这环境他还是很满意的。
他就这么牵着俞也坐到了沙发上开了电视，选了个不容易出错的动画片看了起来。
俞也就安静地靠在他身上，长长的睫毛翘着，静谧地看着电视。
没过一会儿，服务生就送来了餐食。
这时候的俞也精神恢复了很多，他看着面前精致的餐点，有些意外地看向程扬。
在别墅里程扬注意到楼下的饭菜凉了许久，俞也房间里也只有几个面包袋子，猜到他肯定没好好吃饭，于是发消息让吧台送了餐下来。
程扬还在纠结两人牵着手的情况下怎么让俞也吃饭，没想到对方直接松了手。他怕俞也再尖叫，立马看向对方。
没想到俞也面色还算平静，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舀粥吃，只不过身体还是紧紧靠着程扬。
等他仓促地吃完饭，两人依偎在床上，气氛缓和了许多，程扬才谨慎地问他：“刚才怎么了？是感觉不舒服了吗？”他问的是医院里那件事。
俞也沉默了一会儿，哑着嗓子说：”不是，我害怕。”
程扬问：“怎么？”
俞也定定地看着他，“我怕你不要我了。”语气里带了几分委屈，垂着眸子半抬着看程扬。
程扬又气又无奈，“在家的时候不是你说要分手吗？”
俞也怕他当真，连忙辩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脑子不太清醒，只觉得我会害了你。”
程扬眼神一暗，“你是怕伤害我？”
俞也点点头，心虚得不敢直视他，但又实在害怕程扬把分手这事当真，就悄咪咪抬起眼瞄他。
下一刻，一只宽大温和的手落在了他发顶，轻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顺着往下摸，就像平常撸猫一样的手法，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绕着他颈后那撮长发。
程扬没继续之前的话题，而是拐到了另一个问题上，“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窗外暮色渐沉，霓虹的灯光闪耀在城市中。
俞也微微摇了摇头。
程扬笑了，“今天是你生日。”
俞也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惊赫地歪了歪头。
他向来都过阳历生日，日子又大，从来没撞上过过年。但今年的新年来的非常晚，俞也根本没意识到今天居然是自己的生日。
他和程扬认识快三年，但两个人都不是爱过生日的人，平常都是稍微庆祝一下就当过了。去年程扬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俞也准备了很久自己手工叠的星星，足足有九百九十九颗，做成了一大簇星星花送给了他。
九百九十九颗，代表了他简单的浪漫和奢望的未来。希望他爱的人能像星星一样驰骋于宇宙，长长久久平安顺遂。
俞也向来不擅长这种手工，但为了这个礼物准备了半个多月，还得偷偷摸摸不能被程扬发现。那天晚上，一直理智冷静的程扬头一次破了防，一边小声地哭一边弄他，嘴里还不停重复着好喜欢你。
不知道的还以为程扬才是那个被欺负的。
虽然没做到最后，但也把俞也折腾得够呛。那两天走路的时候校服裤子都磨得腿不太舒服。
现在俞也想起来都有点面红耳赤。
程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见面前这人白皙耳后居然漫上一片红色，一直红到了脖颈。
他不是禽兽，没想趁着俞也生病的时候占便宜，只是浅浅地笑着，“可惜我们出来的太匆忙，我给你准备的礼物还放在窗台上。”
俞也立马反应过来，“你还带了礼物给我？”
程扬点头，“礼物和蛋糕。”当时太担心俞也随手把东西放在窗台上，后来折腾一番早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他说：“没关系，回家了我补给你。”
那晚酒店的灯光太暧昧，映得程扬的眼神太过炽热明亮。流星划过夜空，星星对他说：“阿也，生日快乐。以后每一年我都陪你过，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砰地一声，心里炸开了烟花，轰得俞也没处躲。
程扬忐忑地看着他，生怕被拒绝，缠在他头发上的手指都紧了紧。
只听身边这人轻笑一声，回了句，“好。”
程扬立马乐开了花，忙不迭凑过去吻他。
两人唇齿纠缠了一会儿，明显都有些意动。俞也的眼睛里好似潋滟着水雾，红着眼尾追上去反吻，扭身翻了上去，跨坐在程扬身上。
他手上还有伤，程扬不敢乱动，只能虚虚护着他的腰侧，迎身回应。
交汇的水声啧啧响起，俞也把唇移开了一些，手指流连在对方衣襟上。
程扬下意识拦住他，惊呼道：“别，你手上还有伤……”
“哥，”俞也打断他，意味不明地垂着眼眸，压着嗓音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划伤自己吗？”
不是怕伤害别人吗？
程扬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动作顿了片刻。
那只不安分的手立马趁机遛了进去。
程扬紧紧咬着牙关心绪翻涌，只觉自己仅靠一根名为理智的弦绷着。但他不想乘人之危，只能努力地压抑着自己。
但俞也很明显迫不及待想要被趁人之危，手指往下走了几分蹭了蹭，惹得程扬再也压不住自己，差点儿当场破防。
俞也勾了勾唇角，附在他耳边喃喃道：“我当时有些分不清虚实，但刀划在手臂上的疼痛能在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下给我一种松一口气的舒适感。”
“我知道这样是病态的，但这种疼痛能让我麻痹神经，让我松口气。所以我划伤自己不单单是为了保护你，还是为了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暧昧着眼神，翘着唇角亲了一口程扬的喉结，又轻轻用牙齿在上面磨咬一番。
“哥，疼疼我。”
低沉的声音在包装袋撕开声中响起。
“好。”
夜色沉暗，海浪拍打。
冲撞相抵，气息纠缠。
直到最后俞也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只能看见摇摇晃晃的一束昏黄灯光。
他隐约听见程扬低沉地问他：“喜欢吗？”
随后他听见了自己破碎摇晃的声音。
“喜欢。”
作者有话说第82章 海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