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3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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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霜开始翻找那日她所见的账本。
没有，这个抽屉里都是一些杂书，并没有账本。明霜将这个抽屉关上，接着又继续去打开下一个抽屉。
然而就在此刻，明鸿升的声音响了起来：“是何人在里面？”
小厮赶紧说道：“回老爷，是霜娘子给老爷炖了鱼汤送过来。”
明霜的动作一顿，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赶紧将她刚费力打开的抽屉重新关上。从案几后面走出来，朝明鸿升甜甜一笑，柔声道：“堂叔你来了，我特地炖了鱼汤给你喝，快来尝尝吧。”
明鸿升点点头，视线却落在案几上，见上面整整齐齐都是他平时摆放的样子，走进了书房，接过明霜倒来的一碗汤。
鱼汤被明霜炖成奶白色，十分的鲜美。明鸿升喝下一小碗，赞不绝口。
“以后这种小事让下人来就是了。”明鸿升说道，“听说你最近跟南阳县主走得近？”
明霜垂眸，心想难道是明珠告状告到明鸿升这儿来了？她道：“我在百花宴那日与县主结识，县主人很好，所以……”
“不错，长公主十分得皇上看重，县主乃是长公主的女儿，你与县主走得近并非坏事，继续保持。”明鸿升赞许地说道。
明霜一怔，明鸿升并不是来让自己别跟县主来往的？
仔细一想又明白了，是啊，明鸿升这样势利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因为明珠的几句话，就让她不与南阳县主来往呢？
于明鸿升而言，她能与南阳县主交好，于他的仕途乃是大大的好事，他自然会十分支持才是。
故而几日后的捶丸大赛，尽管长公主府只给明霜下了帖子，周氏和明珠都觉得丢了面子，心中十分不快，周氏甚至放言不让明霜去长公主府赴宴，可明鸿升却大力支持。
明霜从周氏院中走出来，回想起方才周氏对她说的话，周氏觉得南阳县主越过明珠，独独只给她下了帖子的事是下明珠的脸面，故而放话不许她去长公主府。
“夫人未免也太不讲道理了些，姑娘哪里又管得了县主如何下帖子的事情？县主不给珠娘子下帖子，那定是她们二人之间有龃龉，可夫人却强行不让姑娘去赴宴，也不管姑娘若是因为此事得罪了县主该如何是好。”
天青说着说着叹了口气，那张日渐圆润的脸上满是愁容。
明霜嗤笑一声道：“她们自然只会顾着自己的脸面了，哪里会管我的死活。”
说着又伸手捏了捏天青的面颊，安抚道：“好了，你也别这样愁了，你一发愁，待会儿晚膳时保不齐又得多用几碗，你瞧瞧你是不是又胖了。”
天青赶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嘴巴一扁，委屈巴巴：“好似真的胖了，都怪姑娘做的吃食太好吃了。”
“好啊你，吃的时候嘴甜得很，如今倒是怪起我来了。”明霜佯装生气的模样，将脸撇到一边，哼道，“既然这样，那以后你可别哄着我让我给你做好吃的了啊。”
天青赶紧求饶：“姑娘，我错了，是我自个儿管不住自个儿的嘴，你千万别生气。”
说着还拉了拉明霜的衣袖。
明霜将衣袖抽回来：“哼。”
天青的脸蛋一垮：“姑娘……你真生气了啊……”
明霜这时才将脸转过来，面上是憋也憋不住的笑颜：“我逗你玩儿呢。”
主仆二人在一块儿的氛围十分的轻松，或许天青在明霜报仇这上面能帮到的地方不多，但只有跟天青在一起的时候，明霜才能够彻底放松下来，这一点，就足够了。
况且，她也不愿意让天真的天青变成跟她一样的人，所以天青在她身边这么久，她也从来没告诉过天青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
但天青是很乖，明霜不说，她哪怕再好奇也不会去问。
“好了，捶丸大赛的事情也并不是毫无转机，走，跟我去书房找老爷。”明霜说道。
自己跟南阳县主来往，明鸿升可是大力支持的。既然如此，这捶丸大赛，明鸿升应当也会让她去。
到了书房，明霜红着眼睛，面露委屈的跟明鸿升说了周氏不让她去捶丸大赛的事情。
“阿爹，我自己倒是不要紧，就怕县主如此看得起我，我不去会驳了县主的面子，若是县主恼怒起来，让阿爹平白受了无妄之灾就不好了。”
“霜儿，你有心了，我知道你一片孝心。你不必担心这事我自会去跟周氏说清楚，你到时候只管去赴约便是。”明鸿升宽慰道。
“嗯。”明霜点点头，“只是阿爹千万不要因为我而跟夫人起了争执才好。”
她一脸的为明鸿升着想的样子，实在是让明鸿升感慨，这女儿可真是贴心呐！
*
明鸿升从书房出来，便去了周氏院中。
自上回明皓那事，虽明鸿升再不提了，可这段时日都以公务繁忙为借口，常宿于工部和书房。偶尔的几日来周氏这边，也是淡淡的。
这样的冷待，倒是将周氏的性子磨得软了些，如今见了明鸿升来，自是笑着迎上去。
然而明鸿升来此，只是为了与她说捶丸大赛之事。
“南阳县主举办捶丸大赛，却只给明霜下了帖子，珠儿才是我们家明家的正经姑娘，她这样不是当众打我家珠儿的脸吗？长公主府的帖子要请就将她们二人都请，即便只请一人，那也该是我家珠儿才是，哪有请明霜的道理？南阳县主如此下珠儿的脸，咱们也不需要给她留面子，那捶丸大赛明霜无论如何也不能去。”周氏愤愤道，话语中都是对明霜的低看。
是啊，明珠才是正经贵女，她明霜又算什么呢？便是同明珠在一块儿，也只能做陪衬的人，如今倒是成了抢手的主角儿了？
明珠在一旁附和道：“就是，明霜她就是个势利眼，惯会做一些阿谀奉承的事情，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作手段。”
她说话之时，没注意到周氏在一旁给她使眼色。
她意指明霜，但明鸿升听了这话，脸色却是一沉。
只因为他在朝中时，便是那个被人耻笑为攀附权贵，阿谀奉承的势利之人。工部不是五皇子手下的部门，里面除了他一人是五皇子党的人，别的都是当初的大皇子的人，他在工部从来讨不着好，也不知当初周国公为何要将他安排到工部，去看这些人的眼色行事。
明鸿升的心中好不憋屈，对明珠这个女儿说起话来也不客气：“你倒是不势利眼，平日里仗着你外祖到处与人敌对，上回不过是因为一件首饰，你便与工部尚书的千金起了争执，竟还敢动手打人，你可想过我在她父亲的手底下做事，你这样做让我如何自处？”
“我……可那只玉镯我真的很喜欢，谁让她不肯让给我……我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嘛，而且她父亲不过是个工部尚书而已，有什么了不起，若是他敢给你脸色看，你便去告诉外祖父啊，让外祖父去皇上那儿告他们的状。”
明珠极其得周国公夫妻二人宠爱，行事作风十分跋扈。
去找周国公帮忙？他不去请求周国公的帮助，都免不了被他们挖苦自己没本事，若果真去了，还不是自取其辱？
只明珠又能懂什么？果真是被宠得没边了，说话好似不经过大脑般。
不知怎的，明鸿升越来越觉得这人啊经不起对比，从前明霜还没来府上的时候，他对明珠这个女儿还是十分喜爱的，虽有时性子跋扈了些，但胜在天真烂漫，加上他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是捧在手心。
可自明霜来了之后，他越发不喜明珠了，时常想，若明珠能像明霜那样贴心就好了。
“你以为我是你这般的孩子心性么？”明鸿升沉声道，“多说无益，总之这捶丸大赛霜儿得去，珠儿性子不好，从前得罪了南阳县主，如今有霜儿在其中，正好做个中间人，也让长公主知道，咱们家无意与之作对。”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待到捶丸大赛那一日，明霜带着天青坐马车去了长公主府，明珠则是气得在屋中砸东西。
长公主府极大，那一日明霜也不过是逛了内院的一部分而已。这回的捶丸大赛设在别院，长公主府的别院虽说叫别院，可比某些人家的正宅还要大上许多。
长公主喜爱捶丸、赛马，别院里既有马场也有专供捶丸之地。
明霜由婢女引路到了别院，此时已经到了不少的人了，但明霜都不认识，倒是能看到一些眼熟的，都是在上回的宫中百花宴见过的，也紧紧是眼熟罢了。
应是南阳县主吩咐过，婢女直接将明霜带到了南阳县主的身边。
南阳县主坐在主位，见明霜来了，直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县主，这可会不妥？”明霜犹豫道。
她发现这些人所坐的位置也是按照身份排的，自己不过是寄住在明府的堂姑娘，按理来说是该坐在末位的。
南阳县主却道：“有何不妥？你便在我身旁坐下，我看谁敢说半个不字。”
同是不将人放在眼中的性子，南阳县主比起明珠倒是可爱得多。
明霜坐在南阳县主身旁，自然也引来了旁人的讨论，他们不知明霜究竟是何身份，竟然能坐在县主边上。不过，讨论明霜的声音很快就被另一波议论庞骏的声音给盖过去了。
庞骏乃是庞将军的老来子，十分喜爱，从小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因而养就了一副纨绔性子。
这不，就连来长公主府参加捶丸大赛，竟还带了名歌姬，实在是浪荡不堪！
“我本不愿请他这个浪荡子的，可谁让他占了我表哥的名头，得知我要办捶丸大赛，就也说要来凑个热闹。”南阳县主说起庞骏的时候一脸的鄙夷，显然对他很是不喜。
长公主的生母乃是当初的庞太妃，南阳县主自然也要捏着鼻子唤庞骏一声表哥了。
明霜并不知晓这一层关系，一开始听得云里雾里，南阳县主反应过来，笑着说道：“瞧我，忘记你才来京城没多久，还不知道这些了。”说着就跟她解释这其中的关系。
明霜朝目中无人的庞骏看过去，只见大庭广众之下，庞骏竟然将手探。进。了那名歌姬的衣裳内……
果真是浪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如此！
明霜后悔自己因好奇而看了这一眼了，赶紧将视线收了回来，然而却在注意到那名歌姬的容貌时，身子微僵。
仿佛怕自己看错一般，明霜眨了眨眼睛，再仔细看了一眼，没有看错，这歌姬跟了尘给她看的那张画像上的人至少有八九分相似！
只是了尘不是说方秀茜应该在官员府邸为奴吗？又怎会成了歌姬呢？
“庞郎君，妾身子有些不适，想要去更衣。”歌姬海棠微微避开庞骏对自己雪软的揉。捏，赔着笑软着嗓音说道。
庞骏的脸色不太好看，海棠赶紧说道：“待妾回来，全凭郎君喜爱。”
得了这话，庞骏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伸手在海棠的屁。股上捏。了一把，催促道：“行了，快去快回。”
这边明霜见海棠离场，也朝南阳县主红着脸说自己要去更衣。
她不信世上会有长得如此相似之人，故而想要趁此机会去弄清楚，方才那位歌姬到底是不是方秀茜。
走出帐中后，明霜便看到了走在她前头不远处的方秀茜。
她抿唇，朝着那道婀娜的背影唤了一声：“方秀茜！”
明霜注意到，她唤出这个名字时，歌姬的身子明显一僵，立马转头看了过来，在看到是她之后，眼中又满是疑惑。
“娘子方才在叫谁？这儿好似只有你我二人。”海棠伸手将耳畔的发别到而后，表情不自然地问道。
明霜将她的种种举动看在眼中，若说之前只是怀疑，此时却已经确定她就是方秀茜。她直说道：“我在叫你，方秀茜。”
海棠的呼吸一窒，而后说道：“娘子说笑了，妾并非什么方秀茜，妾乃是合欢楼的海棠。”
明霜注意到她另一只手紧紧握成了拳头，这分明是因为自己认出了她，她因而紧张的动作。
“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知道，你就是方秀茜。”明霜说道，“你一定很疑惑我怎么会知道你原来的名字，的确，你我二人先前并不相识，只是我受人之托寻你，看过你的画像。”
海棠似乎是明白自己再如何说自己不是方秀茜，明霜也不会相信，面上先前装出来的妩媚也散了个干净，卸下假面的她尽管依然顶着这样艳丽的妆容，却散发出原属于她的清丽气质。
“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托我寻你的？”明霜见她不说话，问道。
海棠依旧不说话，明霜继续说道：“是郑溯，或者说是了尘。十几年前方家出事之后，他为了不让家里逼迫他成婚，就此出家。他等了你十几年，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放弃找你。方秀茜，即便是这样，你也不愿意与他相认吗？”
这番话一出，海棠的的泪如同珠落玉盘般顺着面颊滑落，将她脸上扑的粉冲刷掉，好似要撕开她这十几年所戴的假面。
她的确是方秀茜，方家当初也是书香世家，方家与郑家定了娃娃亲，她从小就知道自己将来要嫁给溯哥哥的，直到后来方家出事。
那一日是她如今想来都觉得像地狱的一日，那些官兵在她家中抢夺抄家，他们一家人被关进牢里，她家的男丁被抓去充军不知死活，女子则被送进各府当最下等的罪奴，她本也该去做罪奴的，只是当初那个将她家害得如此下场的狗官将她抓了过去，要占了她的身子。
她拼命的反抗，用指甲抓花了那狗官的脸和脖子，用花瓶砸破了狗官的头，终于免于自己被糟蹋。可是待那狗官醒来之后，就命人将她的指甲全都拔了，并且在其中使了手段将她的罪奴身份改成娼妓，既然她不肯委身于他，那他就要让她玉臂千人枕，朱唇万人尝。
她被送到了合欢楼，成了迎来送往的娼妓。她不是没想过寻死，可她家中那么多女眷的性命都捏在他的手上，若她胆敢自行了断，那所有的人就要给她陪葬。
明霜见她落泪不止，心中明白她也不曾忘记过郑溯，只是这其中有太多太多的苦衷，才让这对原本相爱的人，错过了这十载。
明霜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绢帕递过去，想让她擦擦眼泪。
海棠，不，方秀茜却拒绝了，她挤出一个笑容来，从袖中掏出自己的绢帕擦干了满面的泪水。
她太脏了，又怎敢弄脏小娘子如此洁净的绢帕。
她一个人脏就够了，又怎能再拉人入这无穷地狱？
擦干了眼泪，方秀茜从怀中掏出一只用布仔细包好的手镯，递给明霜，说道：“娘子，既然你知道我与溯郎之间的事情，还烦请你将这手镯还给他，并带句话给他，就说当年的婚约早已经作废，他不必再等我了。原是我不好，没来得及在十年前同他说清楚，误他十载，实属不该。只盼他今后岁岁安好，能寻到与他知冷暖，共白头的女子，子孙满堂，至于我，就请他忘了吧。”
明霜默默听完，她想问一句为何，可她分明知道是为何，方秀茜觉得如今的她已经配不上郑溯了，所以只盼郑溯忘了她。
可是为何啊，为何老天爷要这样捉弄人啊。
明霜以为自从阿娘死后，她心如磐石，可她看到母亲为了病重的孩儿三步一叩首的拜佛会想哭，看到被命运捉弄的有情人会想哭，只是她不能哭，因为再没有阿娘来替她擦眼泪了。
明霜看着那枚镯子，始终没有去接，她说道：“方娘子，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只是我觉得不应该这样，郑溯他为你入空门，寻了你十载，我不能就这样将你们二人的定情信物还给他。至少，你至少要给他一个见你的机会，有什么话，你也应该亲自跟他说清楚才是。”
“见他……”方秀茜呐呐，“我如今这个模样，又有何脸面见他？”
“他如今比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邋遢得跟鬼似的。”明霜想到了尘那颓废的样子，说道，“若你不见他一面，只怕他没办法像你所愿的那般岁岁安好，子孙满堂了。”
听了这话，方秀茜捂着抽痛的胸口，终于点头道：“那好，只不过我的身份特殊，平日里没办法出合欢楼的门，只能让他亲自来合欢楼见我了。时间……就定在十五日后吧……”
“好，我会把话带到的。”明霜点头道。
就在二人说好之后，庞骏却因为久久不见方秀茜回来，而亲自寻了过来。
刚走来，庞骏便注意到站在方秀茜身旁的明霜，立马便起了色心，语气暧昧道：“海棠，这也是你们楼里的姑娘？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
方秀茜知道庞骏是个什么性子，赶紧解释道：“庞郎君，我与这位娘子并不相识，她也并非合欢楼的姑娘，只是方才更衣时同路撞见罢了。”
然而庞骏看上了谁，也根本懒得管到底是不是合欢楼的姑娘了，他以前没见过明霜，只要知道她不是哪家招惹不得的贵女就行了，其余的人，他便是强要了又如何？谁又能说他什么？
思及此，庞骏不将海棠的话放在耳中，伸手就要将明霜抓过来陪他：“小娘子模样倒是生得娇俏？我从前怎么从未见过你？是哪家的姑娘？我乃是庞将军的儿子，你若是跟了我，以后便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何啊？”
明霜皱着眉头，往后几步躲开了庞骏的拉扯。
“我乃是县主的好友，请庞郎君自重。”明霜说道。
她知道自己若是实话实说自己不过是寄住在明家的堂姑娘，恐怕这庞骏更是有恃无恐了。不如先借县主的名头一用，也好让庞骏知道她不是可以随便轻薄的人，况且她如今的确跟县主是好友，也不算胡诌。
只是没想到这话却没能唬住庞骏，反倒让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庞骏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表妹前些日子结识的那位好友？你是明珠的堂姐是也不是？那便好说了，我今日……”
明霜心中暗骂一声，她没想到庞骏竟知道自己的身份，想狐假虎威却弄巧成拙，这回可怎么办……
呼救吗？
这会儿大家伙都在看捶丸比赛，那边闹哄哄的，她便是在这儿叫，那头的呼声也能轻易将她的呼救盖下去。
怎么办……
明霜焦急的同时，方秀茜也跟着着急。
她主动伸出水蛇般的手臂勾住庞骏的脖子，将身子贴上去，魅惑道：“庞郎君何苦为难这小娘子？不是还有妾在这儿么？郎君想要如何妾都应了便是？啊——”
庞骏一把将方秀茜推开，凶恶道：“滚一边去，爷现在对你没兴趣了，爷就看上她了。”
方秀茜被推到明霜身边，小声朝明霜道：“娘子，是我害了你。你放心，不论如何我也会护着你的，待会儿我会冲过去抱住他的腿，这样他就没办法跑了，你再趁此机会朝县主那边跑，去向县主求救……”
明霜看向方秀茜，见她朝自己使眼色，但她明白，若是她们真这么做了，自己或许尚且能够逃脱，但方秀茜就完了。庞骏这样的人，便是打杀一个罪娼又如何呢？
不行不行，或许还会有更好的方法……
就在明霜心中焦灼之时，庞骏的身后走来一个人影。
那人身着一袭白色长衫，脚下是一片草绿，恍然带来一地春天。
谢玄景的视线直接与明霜惊慌的目光对上，看出了她的彷徨不安。
庞骏背对着他，并不知道背后来了人，却因明霜眼中的惧意而感到更加刺激了，浪笑道：“小娘子怕什么，我庞骏又不会吃人，若是你肯乖乖跟了我……”
“吃人？”谢玄景的声音在庞骏的背后响起，“庞大郎你竟还会吃人？庞大郎怕是不知大徽律是禁止吃人的？若胆敢吃人肉，便要挨上一百大板。”
寻常人挨上三五十板子都得被活活打死了，但人死后板子却一个都不少的照旧打下去，打到最后那人就成了一滩烂肉。
庞骏听到谢玄景的声音，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屁股。只因为上回就是谢玄景抓住了他违反了大律令，将他抓去了京兆府，他父亲母亲乃至长公主求情都没用，谢玄景愣是命人打了他二十大板，害他活生生在床上躺了仨月才将养好。
这才下床没多久，谢玄景又来了！
不光来了，还又跟他提大徽律！
他庞骏在整个京城都没甚怕的人，倒是独独有些怵谢玄景。旁人都说谢玄景菩萨心肠，心善慈悲，但他倒觉得谢玄景那双慈悲的眸子里倒影出来的都是恶念，他就是一个顶着菩萨铁面的恶鬼！
“谁、谁说我吃人了？谢三郎你少污蔑我。”庞骏捂着屁股走出离谢玄景十步开外。
谢玄景神色不变道：“调戏良家女子，亦要挨板子。”
“什么调戏良家女子？哪里有调戏良家女子？我方才不过是关心一下这位小娘子罢了，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庞骏警惕地看着谢玄景，朝一旁的方秀茜道，“海棠，还不快跟爷回去！”
方秀茜回看了明霜一眼，这才跟着庞骏走了。
此地便只剩明霜与谢玄景二人了，直到庞骏走了，实则明霜心中还有些后怕。
遇上庞骏这样的人，她才知道她一开始想的太简单了，她以婚事为筹码得到住在明府的机会，想要借机找到对明鸿升不利的证据，而将他拉下马。但她之前遇上的人其实都是君子，他们不会对她强来，所以她一直以为在明鸿升给她物色到合适的成婚人选之前，她都是安全的。
但她没有想过，若是提前有人看上了她呢？若是有像庞骏这样的人，看上了她就强要了她呢？她又该如何？
明霜双手握成拳头，指尖戳着掌心的软肉。
她看向谢玄景，心想或许只有让谢玄景真的爱上她，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谢玄景的人，她才能免于被庞骏之流打不该打的主意，才能保全自己的。
“谢公子……”明霜一出声，泪水便顺着面颊滑落，她似是受了太大的惊吓，此刻才彻底回过神来，几步向前如同蝶儿般扑进谢玄景的怀中。
她的双臂揽住谢玄景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前，泪水止不住般落下来，浸湿了谢玄景的衣襟。
谢玄景怔愣，身子蓦的一僵，一时之间从未被任何事难倒过的谢玄景竟感到了束手无策。
他的身子一动，明霜却抱得更紧了，摇着头祈求他不要走，哽咽着：“谢公子，我好害怕，方才若不是公子及时赶到，我……”
谢玄景叹了口气，终是放弃了挣脱开明霜怀抱的打算，头一回哄人道：“别怕，有我在他不敢乱来。”
明霜仰头看着谢玄景，眸中的惊惧退却了一些，但仍旧盛满了泪水。
“不要哭了。”谢玄景看着明霜眼角的泪水，似是被蛊惑般竟亲自替她擦拭泪水。指尖划过明霜白皙的面颊，碰触到湿润。
明霜的面色一红，小声道了句“我自己来吧”，便低头用绢帕擦拭眼泪。
而在她垂眸的那一刻，谢玄景将沾有她眼泪的手指偷偷送到自己唇边尝了尝，淡淡的咸味在舌尖弥漫。
原来，眼泪竟是这个味道。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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