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3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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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府的马车在明府门前停下来，谢玄景搀扶着白氏下了马车，便听一旁的飞远小声地说了句：“明霜小娘子定也在府中吧，不知道今日能不能吃上她做的百果糕。”
都过了这么久了，飞远非但没有忘记百果糕，反倒成了他的执念。
白氏心中想着事儿，倒是没有注意听飞远说了些什么，只在下了马车后，朝谢玄景说道：“景儿，待会儿你若是觉得无趣，寻个由头向你姨母请辞便是。”
明珠的及笄礼，来的多是她的闺中姐妹，谢玄景不会喜欢这种场合的。
她原本还以为谢玄景今日不会来的，没想到他却主动提出来要一道来。
她隐约能猜到周氏今日要与她说些什么，只是对于明珠这个孩子，别说谢老太君了，便是连她也是不甚喜欢的。
“表姐，你可来了。”周氏见了白氏，格外的热切，又招呼了谢玄景，“三郎也来了，珠儿这会儿正在偏厅陪着她的好友呢，彩娟，你去通报小姐一声，就说三郎来了。”
彩娟应声去了。
周氏要与白氏相商定亲一事，便拉着白氏去自己的院子：“表姐，我前几日得了根千年人参，想着给表姐补身子还不错，表姐随我一道过去瞧瞧。”
一旁的天青早已经等候多时了，只是周氏在的时候，她可不敢当着周氏的面去找飞远。
待周氏拉着白氏走了之后，她才走到飞远身边，将话带给他了。
飞远一听说有百果糕吃，眼中顿时一亮，便连谢玄景都忘了知会一声，就跟着天青去了明霜那处。
明霜见了飞远，便将食盒盖子打开，笑着说道：“上回答应你的百果糕，我可做好了。”
“多谢明姑娘了！”飞远道了谢，便迫不及待地拿了一块糕点吃。
百果糕的滋味果然与他从前吃的糕点的滋味不同，里面琵琶的味道与松仁、胡桃的味道放在一块儿，口感不似别的糕点那般绵软入口即化，却别有一番滋味。
“好吃……”飞远吃过一块忍不住夸赞道。
明霜抿唇一笑，便见飞远身后，谢玄景一袭白衣款款走来，她的眼中闪过诧异之色，好似没想到谢玄景会来这儿。
谢玄景朝她颔首示意，走到飞远身后，出声道：“背着我偷吃？”
飞远转过身去，便见谢玄景盯着他手中的糕点。他想说话，却差些被噎住，还好天青及时给他倒了杯茶水。
明霜红着脸解释道：“我以为公子不会爱吃这种糕点，便只让天青请了飞远过来……”
“不碍事，我与飞远说笑罢了。”谢玄景说道，“方才寻不到他的人，便猜到他应是来偷吃了。”
“我早就答应要做百果糕给他吃了，结果却拖了这样久。”明霜道，又亲手从食盒里拿出一块糕点，递给谢玄景，“公子既来了，便也尝一尝吧。”
这回的糕点没有被明霜特意做成小兔子的形状，而是普通的圆形，谢玄景伸手接过，送入口中。
比上回吃过的小兔子海棠糕滋味更好一些。
……
另一边，彩娟去偏厅，告诉了她谢玄景来了的事情。
明珠听罢便喜笑颜开的从偏厅出来了，她就知道表哥一定会来参加她的及笄礼的。想到待会儿就要去见表哥，明珠忍不住理了理发间的簪子，又摸了摸东珠耳坠，就连她今日身上所穿的衣裳，也是锦衣阁最近新得的云水绫所制成的。
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大徽就只有这么一匹云水绫，便被制成新衣穿在了她的身上。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让表哥看到她今日的打扮。
但是她走到前院时却不见谢玄景的身影，问了个下人之后才得知谢玄景朝哪个方向走去了，接着她便看到了方才的那一幕。
明霜与谢玄景站在一处，看起来郎才女貌，竟十分的般配，二人不知说了些什么，皆是面上含笑。
心头的嫉妒让她快要疯掉了，明珠的手握住一旁的枝丫，仿佛将手中的树枝当成了明霜，树枝啪的一声被她折断。
她想要冲过去教训明霜，但想起上回周氏跟她说过的那些话，硬生生地忍住了。
母亲说了，如今她还没有彻底跟表哥定下亲来，不能当着表哥的面太跋扈，否则定亲的事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今日正是要紧的时候，她要忍住，一定要忍住，不能当着表哥的面生气，这样表哥肯定会不喜欢她的……
*
明霜将没吃完的百果糕，也全数送给了飞远，飞远喜不自胜，连连道谢。
别看一开始飞远对明霜抱有敌意的时候说话不客气，如今嘴甜的像是吃了蜜一般。
谢玄景问明霜怎么不去前院，明霜笑着摇摇头道：“我不爱凑热闹，今日前院人太多了，我又不认识什么人，去了反倒没趣了。倒是花园那边荷花这两日开了，我瞧着挺好，不如去采些荷花到时候做荷花羹。”
荷花一般是六月开的，只明府的荷花并非普通的荷花，名为早荷，要比普通的荷花开得早些。
听到‘荷花羹’，飞远眼中一亮。
“若是公子在前院待得无趣，倒是可以去观赏荷花。”明霜说完一顿，又道，“瞧我，谢公子乃是贵客，夫人和堂妹她们定会好好招待，又怎会让公子感到无趣呢。”
一旁的天青听罢，却心疼地说道：“哪里是姑娘不爱热闹，分明是今早上刘嬷嬷就来告诫姑娘，让姑娘少去前院。”
“这是为何？”飞远不解道。
天青表情委屈道：“还能为何，怕我家姑娘抢了珠姑娘的风头呗……”
今早上她听见刘嬷嬷过来，不客气地让姑娘今日没什么事不要去前院时，心里都快难受死了，她替姑娘感到委屈，把她们姑娘当成什么人了，这样防着。姑娘生得好，又不是姑娘的错。
“天青，不要胡说。”明霜轻声呵斥了天青，朝谢玄景和飞远笑道，“我还有些事要忙，就先回去了。”
望着明霜离去的背影，以及方才天青说出那话时，明霜眼中的失落和委屈，谢玄景相信天青说的都是真的。
辞别谢玄景后，明霜带着天青往后院走去。
走到花园的时候，明霜朝天青说道：“天青，你回去帮我把针线拿过来，今儿天气好，我想在花园这边的亭子里做点绣活。”
天青没多想，应了声就去拿针线了。
然而天青刚走没多久，明珠就来了。
明霜其实早就料到明珠会来找自己的麻烦了，她在亭子里与谢玄景说话时，便注意到了站在垂花门后面的明珠。尽管隔得很远，可明霜还是看出了她的怒容。
她本来还以为明珠会忍不住，当场就来教训自己竟敢‘勾引’谢玄景呢。
却没想到她竟然生生地忍住了，看来是周氏对她的教导生了效，她怕谢玄景不喜她，所以才不敢当着谢玄景的面教训自己。
所以她辞别谢玄景，明珠定会跟过来教训她的。
让天青回去拿针线，也不过是明霜怕到时候天青为了保护自己而惹怒明珠，为了将天青支开而随意找的一个理由罢了。
虽然她这个堂小姐的身份不会被明珠看在眼里，但到底不如天青那样是个下人，随便寻个由头就能收拾了。
明珠虽不喜她，但她对于明府还有用，明珠应该不会做的太过分。
而且……
明霜尚在思虑当中，明珠便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语气不善道：“站住。”
明霜闻言站定身子，回头看向表情不善的明珠，脸上满是疑惑地问道：“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
“你！”明珠见她这样，心中更气得厉害了，若不是一旁的采莲提醒着，她几乎忍不住对明霜动手。
片刻才压下怒气问道：“我问你，你是如何认识表兄的？方才和表兄都说了些什么？”
“你是说谢公子？”明霜问道，“我与谢公子并不熟悉，只是前段日子去承恩寺抄写经书时，曾听过谢公子讲授经书。至于方才，我也不过是跟谢公子讲了下百果糕是如何做的而已。”
明珠听罢，倒也能对得上，只她向来觉得自己长得不如明霜好看，心中嫉妒，又因为方才明霜和谢玄景站在一处说话，尽管没说什么，可她心里到底不痛快。
语气并不客气道：“我警告你，你以后离表哥远一些，否则的话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明霜听罢却不恼，解释道：“在承恩寺的时候，飞远小郎君吃过我做的糕点，便一直说想再吃一回，我这才让天青去叫他来的，至于谢公子……的确是他自己过来的，我也不知他会过来。”
明珠哼了一声，看了明霜一眼。
明霜今日的穿着打扮跟明珠比起来，可谓十分素净，但清水出芙蓉，反倒是她自己一身的华服美饰，富贵过头便成了庸俗……
心中的嫉妒涌上来，明珠突然不想这么容易就算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方才我的手镯好像掉到荷花塘那边去了，不如你帮我找找吧。”
明霜知道这其中有诈，但还是应了下来。她走到荷花塘附近寻找明珠‘丢失的手镯’，透过池水倒映出身后明珠伸向自己的手——
明珠想将她推下水。
就在明霜打算往旁边闪避，好让明珠因为惯性而导致她自己落水的时候，她的余光突然瞥见垂花门处露出的一抹白色。
明霜嘴角一扬，任由明珠将自己推进了池塘里。
扑通一声，落水的那一刻溅起水花。尽管明霜已经做足了准备，可猛然落水也免不了被水呛到。
岸上，明珠看着浑身湿透的明霜，乐得笑出了声。
然而下一刻明珠的笑就僵在了脸上，因为她看到谢玄景从垂花门走了过来。
明珠不知道谢玄景怎么会突然到花园这儿来，从前表哥从来不来这儿的，因为他并不喜欢闻花的味道。她慌了神，不知所措地喊了声：“表哥……”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谢玄景蹙着眉头没有理会明珠，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快步走到了荷花塘边，径直朝明霜伸出手来。
他站在岸边，半附着身子，那双眸中不见了平日那假惺惺的慈悲，反倒看起来真实了许多。
明霜迟疑了一下，将手递了过去，抓着他的手上了岸。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明霜的手不似高门贵女那般细腻，她的手上因为这些年干活的原因，甚至带着一层薄薄的茧。
借着谢玄景手中的力道，明霜平稳地落了地。她的衣裳都湿透了，所站的地方，滴滴答答地很快便是一滩的水渍。
如今已经到了初夏，可明霜此刻浑身湿透，风吹过来时还是冷的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明霜看了一旁快要哭出来的明珠一眼，双手环胸，颤抖着说道：“不关堂妹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掉进去的……”
她的声音带着颤音，发着颤的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与跋扈的明珠形成强烈的对比。
“对对对，是她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明珠没想到明霜竟然会帮自己说话，但没有多想，立马附和。
她知道谢玄景品行高洁，自然也喜欢善良的女子，所以在谢玄景的面前，她从来都是善解人意的，永远都在克制自己的脾气。可是刚刚她教训明霜，却被谢玄景看到了……
她急得不知道该怎么是好，她好害怕，她害怕谢玄景会因此而讨厌她。明明今日是她的及笄礼，而且母亲也说了会在今日跟表姨母提她跟表哥的婚事，明明今天会是她最高兴的日子……
可是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呢？
表哥会讨厌自己吗？
明珠急于咬定明霜就是自己掉下池塘的：“是明霜姐姐为了给我找手镯，不小心掉进池塘里去的，我当时就是觉得有些有趣，没想那么多，表哥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明霜无措地看着谢玄景，下意识的想要去拉一拉他的衣袖，可是知道谢玄景极其不喜欢别人的碰触，所以连他的衣角都不敢去碰。
谢玄景看着满嘴谎话的明珠，表情漠然。
自己掉下去的？
他明明亲眼看到是明珠伸手将明霜推进了池子里的。
谢玄景看向浑身湿透颤抖的明霜，她身上穿的衣服有些薄，湿透之后勾勒出曼妙身躯，旋即谢玄景将脸撇向一旁不再看。
*
天青拿着针线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明霜浑身湿透的模样。明珠哭着向谢玄景解释自己并不是故意的，可是谢玄景并未理会。
天青人虽然单纯，可也将事情听明白了，看来她家姑娘是朱娘子推进池塘里的！看着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姑娘，天青的心中阵阵心疼，可说到底她只是一个人微言轻的奴婢，心中便是再气，也只能在此刻红着眼眶带着自家姑娘赶紧回去换衣裳。
到了房中，天青一边替明霜绞湿掉的头发，一边心疼地说道：“珠娘子真是太欺负人了，什么找镯子，镯子分明在她的手上好好戴着的，真是太过分了……”
明霜神情淡淡，仿佛被欺负的不是自己，反而安慰天青道：“好了好了，快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姑娘——”天青嗔道，“我就是心疼姑娘嘛……”
“好天青，我没事，你别哭哭啼啼的，别人看到还当我怎么了。”明霜笑着说道。
“呸呸呸。”天青赶紧道，“姑娘怎么能这样说？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这种话可不能乱说的。姑娘，你快点学着我这样，用手拍三下桌子，然后说‘呸呸呸’，把刚刚说的话呸掉。”
明霜从不信这些，无奈天青非让她做，只能做做样子。
想起方才谢玄景看向明珠的眼神，明霜知道自己今天又成功了。先前在谢国公府的时候，谢玄景虽然说不上对明珠多么热情吧，但至少也算是客客气气，明珠说话他也会附和几句。
但是方才，不论明珠如何哭，谢玄景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看来明珠与谢玄景的婚事，估计是不成了。
另一边。
周氏与白氏之间的气氛也并不妙，周氏的脸色有些难看，只因为她好声好气的跟白氏说了明珠跟谢玄景的婚事之后，白氏却并不同意。
其实倒也不是不同意，白氏话说的很委婉，只道是谢玄景深得老太君的喜爱，只怕他的婚事她虽然为母亲，却也做不得主，而且即便是谢玄景要娶妻，那也得是他自己喜欢的才成，只要他自己愿意，那便什么都好说了。
周氏觉得白氏是故意这样说的，自古以来男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白氏凭何就做不得谢玄景的主了？
还搬出谢老太君来压自己……
周氏有些不悦，她本以为以如今她们周家的势力，自己提出这门婚事，白氏不说喜不自胜，但也至少是欣然同意才是，没想到却说了这么一番拒绝不是拒绝，同意不是同意的话。
若是换做他人，只怕她早就摆脸色了。
可是一想到明珠对谢玄景的喜爱，她只能笑着说道：“表姐说的也是，若要成婚必定要两个孩子两情相悦才是，不过珠儿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她虽有时候是骄纵了些，可对三郎一直都是言听计从的，将来若是她过了门，也一定会好好侍奉你这个婆婆的。”
这倒是实话，明珠打小就喜欢谢玄景，白氏也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她方才才没有把话说死。
在回府的马车上，白氏跟谢玄景说了此事。
“景儿，你也已经到了成婚的年岁，关于这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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