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与夏天》六与秋

3、第 3 章

　　北城的秋天短，夏天一过就入冬，每年十月底就下雪，越往后天越冷。南城冬天鲜少下雪，雨水一年到头倒是不少，好在天气暖和。
　　在家休息了两天杜婳就拉着姜夏去了商场要给姜夏添些衣物，她不敢相信的看着姜夏的衣柜，一件能过冬的衣服也没有。想着她年幼丧母，周围人可能疏忽了，心疼的摸摸坐在地毯上叠衣服的姜夏：“夏夏，小妈带你去买点衣服。”
　　默默的看着杜婳眼里藏不住的心酸，姜夏点了点头。
　　几天的相处姜夏才知道杜婳现在是典型的家庭主妇，两层的小别墅没有请帮佣，从做饭到整理院子都是杜婳亲手亲为。
　　杜婳一件一件的拿着衣服在她身上比划，看着合适就叫她去试穿。姜夏个子不高，北方的女孩子都是腿长胳膊长的，杜婳是北方人，看着16岁还没到一米六的姜夏更加心疼，这孩子这些年一定吃了不少苦。
　　手里提着一摞s码的衣服，等着姜夏出试衣间。“小姑娘皮肤白，穿这个鹅黄色一定好看。”导购认识杜婳。平日里都是看着她跟小姐妹去对面的通勤风的店里，出手大方，回回都拎满了两只手，她站在店门口看着对门生意兴隆，嫉妒的牙痒痒。
　　今天让她逮着一回，握着拳头咬牙，这月的奖金就靠试衣间里的小妹妹了。
　　姜夏刚穿了一件红底带白色藤萝的鱼尾连衣裙，她虽然矮了点但身材比例好腿长腰细皮肤白，要说唯二的缺点就是胸部平坦。
　　人家都说体重不过百，不是平胸就是矮，姜夏给占了个齐。
　　推开试衣间的门，杜婳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满意的点了点头：“试试这件。”
　　一塞一转身再一推，姜夏又回到了试衣间。看了下手里鹅黄色的裙子一口叹息。
　　再出来时杜婳已经打包了一堆坐在沙发上翻看导购送来的服装手册，现在八月底很多冬装还没有上市，便送了手册，有喜欢的可以预订。
　　“小妈。”有点不自在的扯了扯肩膀。所以是无袖的方领，胸口和两条胳膊全都暴露在外，她有点不自在。
　　杜婳像是得到了洋娃娃，坐在沙发手指钦点江山指挥姜夏转个圈。导购说的没错，姜夏皮肤白，穿什么什么都好看。红色那件显得姜夏好像一身傲气，鹅黄色偏暖又衬得她温柔了许多：“就穿着走吧，把吊牌剪了吧。”
　　……
　　姜夏哭笑不得：“能不能给我一件外套。”刚刚在三楼的运动品牌店买了两套运动服，现在直觉想把自己藏起来。
　　“穿什么外套，外头这么热。就这样好看。”即使做了家庭主妇，杜婳雷厉风行的个性还是一点也没变。
　　“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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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槽，我踏马，谁踏马把劳资网拔了！”江山川摔了手里的键盘。后天就要开学了，他妈说高中就要把他电脑没收，让他趁着最后的好日子玩个够。游戏里的人都已经冲到对方家里推塔，差一点他今天就要五连胜了，结果眼睁睁的看着屏幕变灰，加载符号转着圈，右下角的网络连接出现个红叉叉。
　　“江南方，你脑子里是不是装粑粑了！”
　　冲到江南方房门口，门开不开，气的一脚踹门上。
　　“江山川你在叫我今天就把你电脑收了！就听你一人鬼喊鬼叫！”江母从楼下客厅吼上去。
　　趴在栏杆上看了眼坐在客厅看电视的江氏夫妇，恨得牙痒痒，又给江南方的门来了一脚。
　　“再踢，我就把你脚也给剁了！”
　　江父头都没抬，还撸了下怀里的狗头。
　　江母恨铁不成钢，两个的儿子没有一个省心的。大儿子沉默寡言一天憋不出一个字，二儿子多动症一秒钟都安静不下来恨不得把家给拆了。
　　“江二，你怎么回事啊，关键时候掉链子啊。”
　　“江二，你是不是萎啊，这踏马都能输。”
　　“摸摸我儿狗头，记得吃药。”
　　……
　　微信群里都是讨伐他给对家放炮，“滚尼玛，再叫劳资江二弄死你。”语音骂了一句把手机摔在床上，自己也倒在床上。
　　凭什么叫他江二，那个动不动拔网线的比他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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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姜昆文下班开车顺便去接商场接杜婳和姜夏。
　　远远就看到坐在咖啡店室外卡座的两人，桌上地上旁边的空着上堆的满满的。
　　姜夏伸手轻轻敲了敲后腰，她从来不知道逛街可以这么累，看了眼还兴致勃勃拿着手机划着说晚上叫外卖的杜婳，她觉得她们俩的年龄和身体应该互换。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她的后妈。杜婳跟姜母不一样，夏家养出来的孩子都是讲规矩的，夏薇薇从来不会大声说话，永远都是轻声细语，行为举止更是端庄。姜夏随她妈妈，再累也不会弓下腰，再愤怒也会给对方留足面子暗自消化。
　　她可以很清晰的感觉杜婳的情绪。她曾以为她爸坚持娶杜婳是因为她怀孕了，现在她好像知道了。杜婳是活的，喜怒哀乐有情绪，心是热的。而她跟她妈妈像是温水，不温不火不喜不怒，不认识的人才觉得这样好，大喜大悲伤身体。
　　跟着老人吃了几年斋念了几年佛，更是对万事万物都提不起兴趣，这世上最懂她的人已经走了。
　　“后天就要开学了，夏夏还有没有什么缺点。”替两位女士提起大包小包走在后面的姜昆文想起最近忙的没有时间照顾女儿。
　　“没有了，小妈都帮我买好了。”
　　姜夏两只手也是满满的，她怕她再说缺什么，杜婳会把商场给她搬回家。
　　姜父笑着点了点头，给杜婳递去一个感谢的眼神。
　　“今晚叫麻辣烫吧，夏夏能吃辣吗？还有番茄和骨汤的。”杜婳把手机递给后座的姜夏让她选食材。
　　姜父不赞成的摇了摇头，“没有营养，少吃。”
　　杜婳不满的瞪了一眼，“我和夏夏都累了一天了，那回去你做饭。”
　　好吧，姜父默默的发动了车子不再说话。
　　后座的姜夏划着手机，笑着听着两人逗嘴，她是很少见姜父有吃瘪的时候：“小妈，我选好了。”
　　杜婳拿回手机又戳了戳，没有问姜父的意见直接下了单。
　　看杜婳放下手机，又拿起服装手册勾着脖子和姜夏说过两天给她先定两件大衣，“你怎么不问我吃什么。”
　　趁着红绿灯，姜父回头撇了一眼隔着座椅要缩成一团的两人。
　　“我跟夏夏吃什么，你跟着吃剩下的，对不对夏夏。”说完还不忘回头跟姜夏讨共鸣。
　　看着姜父嘟囔不吱声的样子：“小妈说的对。”
　　这好像是她理想的样子，父母有时候会逗嘴，有时候又恩爱的狠。从前的姜父跟姜母，两人感情说不上生疏但也谈不上热络，两个人相至如冰彼此尊重。外人看来是一对模范夫妻，一家人和睦相处。起初小姜夏不明白哪里不一样，后来看着姑妈跟姑父吵架，第二天两人又有说有笑的吃早饭，她醒悟了，她的父母爱她，可是他们彼此没有爱。
　　她爱她的妈妈，也爱他的爸爸。即便两人相至如冰鲜少沟通，但都是一家人。她从小就养成不争不抢的性格，万事七分则好，八分则优，九分有点过了，十分则显得贪心。
　　来北城之前，她跪在姜母的牌位前，祝福她妈妈在那个世界能找到真爱的人的，生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一家人。
　　回到小区，外卖刚刚好到，杜婳去门口取外卖。姜父停了车和姜夏先回家。
　　“夏夏，你怪爸爸吗？”姜父看着不及他肩高的女儿。
　　姜母在时他还算顾着家里，偶尔还会给家里开个视频去通电话。姜母去世后，好像紧绷的线也断了，姜夏被他妹妹照顾着也放心。再后来他执意娶杜婳，被两家人反对，姜太爷拿着拐杖打在他腿弯，让他跪在祖宗面上发誓。他看着站在祠堂门口的女儿，觉得陌生的很，那时姜夏的眼神清冷的很，仿佛他不是她的父亲，就是一个误闯这大宅被发现陌生人。
　　不，或许看着陌生人还会有惊吓，但那时的姜夏眼里平静对很，对着他点了点头就扶着姜老太爷回屋了。
　　“不怪。”
　　姜夏想都没想，便回答了姜父。他是她的父亲，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给了她生命，她没有资格怪罪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