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光隙》晚山Jasmine

4、第三章 身后多了个小尾巴

　　高一（1）班的日子一天天地过去，除了月考出成绩的那场风波，一切都平静如水。
　　凌轩照例每天跟在苏沫晴身后绕远路回家，可苏沫晴这个小傻子虽然发现每天回家路上都能看见一个男生，但是她只觉得人家是新搬来的，况且这个男生总是走在她身后，她也不好意思总回头看人家。
　　她第一次发现那个男生，是一天下午，她听见身后传来钥匙掉落的声音，她一回头，一个穿着咖啡色短袖的男生有些慌张地捡起钥匙，见她回头，嘴角一弯露出一个好看的微笑，阳光盈满他的脸庞，黑发在阳光下漾着淡淡的棕色，苏沫晴看不清他的眉眼。男孩子轻快的步伐直到她走上台阶依然存在，苏沫晴却不敢再回头看，阳光晒在她脸上，她忍不住伸手扇了扇风。
　　都十月了，还这么热，她心想。
　　然后越走越快，凌轩心里一阵纳闷。走到那个岔路口，苏沫晴无比确定那个男生不在身后时，又慢慢地、试探般地侧偏了偏头，却没想到人家刚好落在自己视线之中。
　　她简直想打自己一顿了：真的是，尴尬了。
　　想是这样想，但她依然装作十分镇定地往前走。
　　凌轩憋笑憋了半天，从开始看到她涨红的脸，再到她视死如归般地转回头，到最后的落荒而逃：这丫头还真是可爱。
　　这天王昊突然良心发现打算跟凌轩一起回家。凌轩背了包正打算起身时，突然发现王昊斜靠在他课桌上：“你要干嘛？怎么还不走？”
　　“等你啊。”王昊冲他一笑，“不要太感动哦。”
　　“感动个鬼啊。”凌轩嫌弃地拨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你别笑那么贱好不好。”
　　王昊不由分说地拉着他一起回家。
　　凌轩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地回头张望。
　　“你看什么呢，总是东张西望，看谁呢？”王昊一挑眉，贼兮兮地盯着他。
　　凌轩只是笑，并不回答：“行了，走吧，我等会儿人。”走到长台阶下的岔路口时，凌轩站定了，并不打算再继续走。
　　王昊哪那么容易就肯走：“我不要，你不告诉我，我才不走呢。”他一边说，一边作势抱住公路旁的护栏桩子。
　　凌轩踢了他一脚：“快滚蛋。”看到苏沫晴越走越近，他更着急了：“算我求你了，下次再跟你说，人都要到了，快来不及了。”
　　“别推我，别推我。我就看一眼就走行了吧，放心，绝对不多说一句话。”
　　“我俩还不认识呢？别闹了。”凌轩觉得有些头大。
　　王昊好奇地远远看了一眼：“那正好，我陪着你，假装在聊天，省的你那么明显，尾行痴汉。”
　　苏沫晴走过来的时候，凌轩故作镇定地正侧着半边身子跟王昊说话。
　　“来了。”王昊压低声音笑他。
　　凌轩只敢用余光瞟了一眼，她今天还是简单的马尾，眼睛圆圆的，刘海好像长了些，刚开始见她是还是在眉毛上方，现在都把弯弯的眉毛盖住了。
　　凌轩看她的时候，她刚好往这边看过来，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两个人一时都愣了神。吱呀的蝉声在他们头顶的香樟树枝桠上响起，苏沫晴先反应过来，拨了下头发就低头走了。
　　王昊拍了下他的肩膀：“人家走了，还不快追。”
　　凌轩拉了下书包肩带，小跑了两步之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不紧不慢地跟在苏沫晴身后。王昊在后面差点没笑出声来，什么时候看过凌轩对一个女孩子那么用心，平时跟女孩子说两句话都能不耐烦的人，竟然还能这么细心的对一个女孩子，他有点适应不过来：这女孩子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站在后面看了一会儿，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这不是上次凌轩问的那个女生吗？”
　　开学一个半月，体育委员路昱廷接到了期中考后要开校运会的通知，开始到处在班上搜罗参赛人员，基本没什么人愿意参加运动会，再加上路昱廷是刚刚转学回来的，对班上同学的运动细胞发达情况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几番询问之下报名表还是白白的一片。
　　眼见截至日期就要到了，路昱廷头都大了，所有班干部都被抓了壮丁，就连胖乎乎的班长周洋都报了项目。月考重新调座位之后，苏沫晴刚好坐在路昱廷身后，再加上自习课上传的纸条，两个人也建立了革命友谊。
　　“要不要报个项目，选择丰富，任君选择啊。”路昱廷拿了报名表问她，笑得一脸谄媚。
　　苏沫晴整个人都懵了：“啊？你问我。我简直体育黑洞啊，唯一参加运动会还是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是班长，被老师抓去跳远，一共跳三次，我第一次踩线，第二次离起跳线十五公分就跳了。”
　　路昱廷知道她这个人向来说话爽快，如今她这么说一定也是的确不擅长，像只漏了气的瘪气球。
　　“欸，路昱廷，要不我帮你问问别人。”苏沫晴觉得他实在可怜。
　　她这么一说，路昱廷连连道谢，眼睛都亮了。
　　“小琦，要不要报一个一百米？”苏沫晴马不停蹄地跑去问她。三个人里也只有许绮有些跑步天赋，几次运动会都拿过些奖，“路昱廷今天下午就要交表了，还好多没报完呢，都要急死了。”
　　“行吧。”许绮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卓菲在旁边起哄：“要不我们给程蒙洛报一个八百米吧。”
　　“你确定？”苏沫晴有点犹豫。
　　路昱廷听见她们说有人要报八百米，立马兴冲冲地拿着报名表问：“谁，谁要报八百米啊？”
　　“要不，要不，你问问程蒙洛？”苏沫晴扯了扯嘴角。
　　刚好程蒙洛上厕所回来，路昱廷赶紧跑了上去：“程蒙洛，刚刚苏沫晴她们说你要报运动会啊，你看看要不要报八百米？”
　　“行啊”程蒙洛本来心不在焉，可是看到卓菲笑得满肚子坏水，忽然有点慌，看着路昱廷，“你说报什么项目？”
　　路昱廷尴尬地挠了挠头：“八百米行吗？”
　　程蒙洛看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知道怎么拒绝好，咬着后槽牙说了句：“行吧。”
　　桐镇高中高一年级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课都是自习课，这天自习课前周洋从办公室回来向同学们传达运动会的其他需要准备的事宜：“呐，现在叫到名字的人出来一下，在教室门口等一下我，然后我再具体跟你们说。沈苑、林晓洁、钟楠、廖雨、李圆圆、刘扬，好了，就这些同学”
　　点到名字的人站在门口，有男生也有女生，完全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周洋叫他们出来的原因，周洋做事一下认真，出来了还又重新点了一遍人数。
　　“班长，叫我们出来干嘛啊？”刘扬问他。
　　“是这样的，运动会开幕式需要鼓号队，咱们出来的同学以前初中都是鼓号队的，等会二班的同学齐了我们再一起去楼下操场找教务处的李老师。”周洋想了想，“还有初中是鼓号队的同学我没点到的吗？男生应该没错，看看还有没有女生？”
　　“班长、班长！”钟楠举着手，见周洋回过头来，“还有苏沫晴。我去叫她。”
　　周洋想了想，才想起初中升旗时苏沫晴的确在鼓号队打小鼓：“快去吧。”
　　钟楠进去的时候，苏沫晴刚好在给路昱廷讲题，拉了苏沫晴说句：“等等再讲，班长有请。”然后也不等苏沫晴反应就把她提溜走了。
　　来了操场苏沫晴才发现不仅仅有高一的，还有少部分高二的同学大家很自然地分别站了看来。老师一说接下来一个月都要在下午所有课结束后留下来训练，钟楠就一直紧紧拽着她，她狠狠敲了一下钟楠：“就知道把我拉下水。”
　　钟楠笑她：“我也不知道叫我们来是因为这个嘛，这不是帮班长大人分忧嘛。”
　　高二的同学最后一节并不是自习课，所以老师又把他们放了回去，让大家下课后再集合。
　　“班长叫你干嘛？”路昱廷见她回来转过身问她。
　　苏沫晴郁闷地叹了口气：“叫我下午留下来训练，运动会要鼓号队。我把刚刚那道题给你讲了吧”
　　“你有空嘛，晚回家会不会没时间做作业？”路昱廷有点不好意思。
　　“不会啊，我之前做完了。”苏沫晴开始在草稿纸上演算那道题。
　　讲完题，她传了张纸条跟许绮和卓菲说运动会前都要留下来训练的事，顺便幽怨地撅了撅嘴，卓菲有点心疼地隔空摸了摸她。
　　程蒙洛瞟到苏沫晴大老远传来的纸条，看她们怪异的举动后，问卓菲：“你们干嘛呢，好像生离死别。”
　　“你丫才生离死别，我们好着呢。”卓菲狠狠瞪了他一眼。
　　程蒙洛没接茬，看了眼她放在一边的纸条。
　　放学后教室里只剩下了值日的同学，以及好像在做作业的程蒙洛。值日的同学很快打扫好了教室，准备回家时发现程蒙洛还握着笔，没有半分要走的样子，便开口问他：“蒙洛，先走了，你还不回吗？”
　　程蒙洛抬头看了眼教室的挂钟：“等会就走了，拜拜。”
　　待他们走后，教室更是静得出奇，只能听见钟表嗒嗒的声音，他也不明白自己留下来究竟想要干嘛，作业摊在桌上一个字也没动。正发着呆，楼下突然传来热闹的鼓声和小号声，不过并不整齐，明显是好几拨人在各自练习。他走到走廊往操场张望了一下，回来就收好东西下了楼。
　　王昊坐在停车坪和学校大门间的长坡上，看到苏沫晴时明显吃了一惊，他本来是留下来等梁子萱的，没想到会碰见她，忽然想到凌轩今天下午风风火火地跑了，又忍不住好笑。
　　程蒙洛走到操场往人群里张望，苏沫晴先注意到了他：“程蒙洛，你怎么还没走，这都下课半小时了吧。”
　　程蒙洛走过去托着她的小鼓：“我留下来跑步啊。报了个八百，不练练不得完蛋。你什么时候能走啊，我等你一起吧。”
　　“我啊，还不知道呢。老师完全没说，不知道六点能不能回。”苏沫晴叹了口气，“哦，对了，你的包放这旁边吧，我帮你看着。”
　　程蒙洛把包放好，那边已经开始准备编排队形。负责鼓号队训练的老师在队形编排上费了诸多心思，把同学们叫出来，一个一个地听，听完以后才开始队形编排。
　　等队形编好，已经快六点半了，程蒙洛跑完步坐在旁边喘了十多分钟大气，他们才解散去放器材的教室拿包。他也背起包先去推车，苏沫晴敲着肩膀出来长叹道：“好饿啊，真是要饿死了。”
　　程蒙洛从包的侧兜拿了根棒棒糖给她：“早就知道你要说饿，上车上车。回家咯！”
　　在后面看着他们俩亲密行为的王昊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梁子萱走出来看他一副呆样，还忍不住笑他：“看什么呢，嘴都合不拢了。”
　　一回到家王昊就立马去找凌轩，看他一脸闷闷不乐便问：“今天是不是没见到那个女生？”
　　“明知故问。”他坐在沙发上，郁闷的要命，“要喝水自己拿。”
　　“如果我说我看到她了呢？”王昊看他一下来了精神，挠了挠头，“她跟子萱一起在鼓号队训练。还有，今天我看见有个人等她回家。不过，凌轩，你有点心理准备，我感觉好像关系不一般。”
　　翌日。
　　“喂，你到底走不走啊。”王昊把包放在凌轩桌上。
　　“我不知道，万一真的有点什么，见了面不是很尴尬。”
　　“有什么可尴尬的，你都还不确定是不是呢，你都跟踪人家一个多月了，那男生出现过几次？万一不是呢，你就不后悔吗？”王昊拉了他往外走，“走啦，当陪我一起等子萱了。”
　　凌轩一到操场就四处张望，鼓号队今天在器材室训练，操场上只有程蒙洛一个人在跑步。
　　“那个男生吗？”凌轩有点迟疑地问。
　　“嗯，是他。”
　　“我好像见过他一次，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凌轩想起之前远远见过他一次。
　　两个人坐在长坡上盯着程蒙洛好一会儿，程蒙洛却丝毫没发现，照例跑完步，买了点零食坐在那里等苏沫晴训练结束。
　　梁子萱一出教室看见凌轩眼角眉梢都是忍不住的笑意：“凌轩你今天怎么也在，等谁啊？”
　　“一个朋友。”凌轩看见苏沫晴跟着程蒙洛径直出了校门，推了车就要走，“那个，我有急事，先走了，拜拜。”
　　梁子萱被晾在一边，笑容还来不及收回，眼眶都红了几分，却把眼泪生生憋了回去，等王昊推了车回来又骄傲地像个小公主一样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苏沫晴回家路上总是一个人，大傻子程蒙洛之前忙着跟周洋他们打篮球没有陪她，这下把人弄丢了，凌轩天天跟在苏沫晴身后送她回家，总算混了个眼熟，苏同学已经开始注意身后那个奇奇怪怪的小哥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