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光隙》晚山Jasmine

5、第四章 多事之十一月（上）

　　鼓号队训练了半个月，程蒙洛就跑了半个月步，凌轩也跟了半个月。苏沫晴对这个新搬来的男生不仅混了个脸熟，也有了更多的兴趣和好奇。
　　之前程蒙洛没跟苏沫晴一起回家，但是这半个月来，那个时时刻刻都会在他们回家路上出现却让他有点疑惑。他可并不觉得那个男生是新搬来的那么简单，上次问路的事他还有点印象，这个男生住在雨桐区，离自己和苏沫晴家可远得很，应该没那么顺路吧。
　　期中考前一周，鼓号队老师停了训练，让大家专心复习，等考试完再训练。
　　期中考考试结果一出，那些说苏沫晴月考撞大运的人更加傻了眼，稳占年级第一的宝座，比月考时成绩更好了。期中考后学校评三好学生，老师和同学们理所应当地选择了苏沫晴和陈橙。连升旗仪式的升旗手也选了她们两个。
　　当主持升旗仪式的教导主任叫到苏沫晴和陈橙的名字时，卓菲差点要跳到升旗台上为她摇旗呐喊了。她和陈橙上了升旗台，拉着旗子时，忽然感到从高二年级有一道目光射来，她望过去，凌轩目光还来不及收回，索性继续看着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两个人的目光在十一月清浅的阳光中碰撞相遇，苏沫晴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今年学校也不知怎么想的，往年最多发了奖状和奖品，今年颁完奖却还特意在升旗仪式结束后把这些同学留下来拍照留念，轮到苏沫晴时，她还恍惚在凌轩那个灿烂的笑中，脸红得不像话。
　　一个星期后的体育课上，老师宣布自由活动后，卓菲跑去小卖部补充能量，苏沫晴坐在操场旁看许绮和程蒙洛跑步。
　　卓菲啃着巧克力路过学校大门旁的公告橱窗时，那里正围着一大群人，卓菲那么喜欢凑热闹的人，想也不想就往里头挤：“让一让，别挤我......”好不容易挤进去，结果发现里面整整齐齐地贴着好几排照片，苏沫晴的照片打头阵。她又风风火火地挤了出来，隔着大半个操场就开始喊：“晴晴，快来快来，有惊喜。”
　　“什么惊喜，你要干嘛？”苏沫晴坐在地上完全不想动，卓菲每次给她的惊喜最后都会成为惊吓，这次恐怕也不例外。
　　卓菲奔到她旁边，拽起苏沫晴的同时，顺便把跑步经过的许绮给截住了，程蒙洛看了卓菲一眼：“怕不是个惊吓。”气得卓菲追着他狠狠踹了一脚。
　　经程蒙洛这么一说，苏沫晴更觉得自己之前的判断没错，不情愿到完全是卓菲将她拉到公告橱窗前：“当当当当，晴晴同学的美照。”
　　卓菲的大嗓门成功地把看热闹的人都吸引过来，大家都齐刷刷地回头看着她们三个，苏沫晴好像被雷劈了一般，尴尬地回以一个苦笑。
　　卓菲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也对，来搞笑的人不是她，她的确是个没事人。苏沫晴更郁闷了，飞也似的逃了。
　　下课铃一打，老师集合完讲了几句说了解散，苏沫晴便和卓菲还有许绮上楼了，程蒙洛倒是没走，见她们三个说说笑笑地往教学楼一走，他就跑到公告橱窗前，一下子就看到了苏沫晴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刘海长长的，斜斜垂在额前，挡住了好看的眉毛，眼睛圆圆的，微微抿着唇，脸却红的不像话，眼睛全是羞赧与娇俏，他伸出手隔着橱窗比了个取景框，认识了十六的女孩好像长大了。
　　凌轩是上课时听王昊说到公告橱窗里的照片的，他还取笑凌轩跟了两个多月还不知道人家姓甚名谁，自己却先知晓了，还问凌轩想不想知道，凌轩当即回了他一个白眼，问他是不是皮痒欠揍。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还是火急火燎地，下课铃一打，老师还没讲完课，他课桌上的东西先一股脑地装进书包里了，老师眉飞色舞地讲完最后一句话，悠悠然地往外走，他先从教室后门跳了出去，跑下了楼，留给老师一阵欢快的风。
　　跑在操场上时，刚好迎面遇上提着外套往回走的程蒙洛，程蒙洛认出了凌轩：那个总是跟在苏沫晴身后的男生；凌轩也认出了程蒙洛：那个送苏沫晴回家的男生。他脚步顿了一顿，懒得再想，继续往公告橱窗走。
　　打头阵的位置太过显眼，凌轩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个女孩，虽说跟着她已两月余，但更多情况下她留给他的只是背影，以及匆匆的回头，这样的近距离观察还是第一次，他看到她的脸很红，突然想起上个星期隔着大半个操场的注视，不由得偷笑一番，女孩的眉眼都是乖乖的，带着清秀和温和，不是张扬的美，而是圆润的可爱，对啦，他觉得自己这“圆润”一词真是用得恰到好处，倒不是说有多胖，而是带着一些婴儿肥，再加上眼睛也是圆圆的，杏眼似水，里面盛满了温暖的阳光。
　　“苏沫晴，原来你叫苏沫晴。”他看到照片下的班级与名字，微微一笑，把包里的手机掏了出来，偷偷拍了一张照片，“还真是可爱。”
　　苏沫晴背着包站在三楼走廊上等卓菲和许绮，目光也不知道怎么就越过密密匝匝的油桐枝叶看到了站在公告橱窗前的凌轩，少年挎着包，穿着黑白的校服外套，被十一月的风鼓起，一如一个星期前升旗仪式，想起那个注视，她忽然愣了一下，看到他在看那些照片，她紧张极了：淡定点苏沫晴，人家只是顺便看看而已，又不是看你。她一边深呼吸一边想。
　　“走吧，晴晴。”许绮过来揽着她的肩说。
　　等他们从停车坪推了车，站在橱窗前的少年已经不见了。
　　“我们去看看吧，现在都没人耶。”卓菲推着车跑到橱窗前，“哇，晴晴，真的照的很好看啊！”
　　苏沫晴走到她旁边，看着自己的照片：“还真的是，怎么照的这么好，拍照的老师一定给我P过图了。”
　　卓菲笑着打她：“人家真心夸你。”
　　三个人哈哈大笑。
　　鼓号队又经历了一个星期“艰苦卓绝”的训练，负责的老师总算勉强满意。
　　三天后就是运动会开幕式，老师在训练开始时将鼓号队的队服发给大家，上衣外套以白色为底，衬以少许红色，肩膀和袖口处还有金黄的流苏，男生是白色长裤，女生是白色的齐膝百褶裙，外加每人一顶帽子。大家拿着手里的衣服叽叽喳喳，还有人换上了外套。
　　“好了，大家手里都拿到衣服了吧，帽子先都试戴一下，大小不合适调换一下，衣服就回家以后再试试看，不合适的再找我换。”老师敲了敲桌子让大家安静下来。
　　训练结束后，苏沫晴抱着衣服出来，程蒙洛已经坐在自行车上了，看到她手里的衣服玩心大起，拿过她手里的帽子戴在自己头上：“苏沫晴你这帽子有点小啊。”
　　“那是你头大。”苏沫晴伸手去抢，“你别给我撑坏了。”
　　“这些是什么呀？”程蒙洛帮她把衣服放在自行车车筐里后问她。
　　“鼓号队队服啊，运动会开幕式要穿的。”
　　三天很快过去，运动会开幕式这天一早，苏沫晴到了学校后直接去了老师前一天说到教室换衣服，已经有几个女生换好衣服了，帮着剩下的同学整理帽子和肩章。
　　已是十一月中旬，饶是桐镇这样温暖的南方小镇也寒风渐起，加上还是清晨，太阳尚未完全出来，气温更是低些。
　　大家换好衣服在停车坪下面的长坡上排好队候场。男生倒还好，穿着长裤，女生就没那么幸运了，一个个光着小腿冻得发抖。
　　卓菲和许绮从班里跑过来找苏沫晴，看她一直跺着脚，许绮问她：“晴晴，你冷不冷啊？”
　　“冷啊。”
　　“为什么你都不穿个打底裤啊？”卓菲有点心疼她。
　　“我们的打底裤不统一，所以老师让我们坚持一下，没事儿，一会儿就能换回来了。”
　　程蒙洛站在操场上远远地看着她们三个，转身跑回教学楼装了杯热水下来：“拿着捂捂手，别感冒了。”说完就走了。
　　凌轩跟着王昊下楼来看梁子萱，趁王昊拉着她说话，凌轩在人群中找到了抱着水杯的苏沫晴，她正跟几个同学聊着天，恰巧转过头看到他，凌轩冲她粲然一笑，苏沫晴一时愣了神，呆呆地没有反应，他的笑意更甚。
　　老师走过来喊他们集合准备的时候，他们两个人还保持着这个姿势，王昊拽了他一下：“喂，别看了，走了。”
　　鼓号队的队员踏着整齐的步伐走过操场，开幕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直到......走在前方控制全队命脉的大鼓手温越把大鼓鼓面给敲破了。
　　鼓号队一共有两个大鼓手，但高二的温越起主导作用，另一个高一的男生节奏感稍差一些，老师为了保证全队鼓点节奏的整齐，让大家都要跟上大鼓手温越的节奏。老旧的鼓面再加上少年的力量，噗的一声，大鼓面破了。大家都一惊，倒吸了口冷气，站在一边看他们的负责老师差点喊出声来。
　　苏沫晴和几个节奏感较强的女生咬着牙敲出整齐的鼓点，另一个的大鼓手也努力稳住，温越反应极快地改用左手握棒，听着她们的鼓点，跟了上去，小心翼翼地轻轻敲着未破的另一面鼓面，局面很快稳定下来。老师这才松了口气。
　　开幕式结束，鼓号队有序地退了场，大家都长舒了口气。
　　温越先找到老师，挠着头跟老师道歉：“老师，我把鼓给打破了。”
　　“没事没事，好在你们大家都没乱了方寸。鼓本身也是旧了，不能怪你。”老师拍了拍他的肩。
　　“好了，大家今天的表现都很好，虽然出现了意外，但大家都没乱，还算不错”老师转过身面对队员们说，“大家都去换衣服吧，一会儿看比赛去，快去吧，别冻着了。”
　　苏沫晴换上校服，把小鼓放回器材室，又忍不住摸了摸鼓面，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