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为你沉下时》跨过愤怒的豆豆

9、第 9 章

　　一瓶姜茶下肚，喷嚏没治好，反而催得发起了烧。
　　出去闹腾了大半夜，黄少天流星没看着半个，回去和喻文州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吃过药之后很快就睡了过去。连耳机里放的歌都忘记问喻文州是什么。
　　睡到半夜，喻文州就感觉身边呼呼地冒热气，伸手过去一摸，人都给烫清醒了。
　　“少天？”他翻过身皱眉，拍拍黄少天的脸颊，“醒醒……少天？”
　　身边已经缩成团的人咕哝一声，慢慢睁开眼睛。喻文州已经把床头灯打开了，见他眯着眼睛恍惚，凑回来小声朝他说：“我去叫阿姨，你发烧了，难不难受？”说完把被子往他身上兜了兜，空调倒是没有彻夜开，然而黄少天一脑门的汗，他也摸不准是热的还是出的冷汗。
　　黄少天烧得迷迷糊糊，但听到喻文州要叫阿姨又拉住人摇头：“不是吃了药了吗，别折腾了，睡觉吧，好困。明天醒了再说。”
　　喻文州左右为难，最后叹口气，跑去倒了杯温水拉着人坐起来喝。十七八岁的男孩子还没什么领地意识，哪里知道避讳彼此的安全距离。喻文州搂着黄少天肩膀帮他扶着杯子，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回到了过年时他俩双双感冒的时候。
　　喝完水黄少天偏着头拱在他脖子旁边，难受地喘气，呼吸都烫人。
　　“半年不到，又感冒了，”喻文州叹气，“我的话都白说。”
　　“别数落我了行不行……”黄少天生着病，身体不舒服，连带着心里委屈，“怎么比我还能说啊，以前你还给我剥橘子，现在一天恨不得骂我八回。”
　　喻文州无奈：“五月份，我去哪里给你变橘子？”
　　“流星也没看到……你看到了还不许愿，唉！喻文州，我要被你气死了……”
　　“机会不是让给你了吗，”喻文州拍着他的背，问道，“你许愿了没啊？”
　　“当然许了……”黄少天瓮声瓮气地答道。
　　他鲜有这般安静的时候，房间里落针可闻，实在催生困意。喻文州等了半天没下文，强打精神问道：“许的什么愿？”
　　“希望每天想我的人都身体健康……”黄少天又呼出一口热气，侧着身两只手没地方放，索性抬起一只搂着喻文州的背：“喻文州……”
　　喻文州困得眼前都有重影了：“嗯？”
　　然而开过头的人却忘记要说什么，长喘一口气昏昏沉沉地搂着身边的热源睡过去了。渐渐规律的呼吸声格外催眠，喻文州挣扎着关了灯，把人从自己身上择下来让他平躺着，又掖好被子，自己翻出件干净T恤套上，手臂压着被子边，心说这样黄少天就算热也掀不开了。
　　谁知这个念头一起，他却心生惴惴，开始担心万一自己睡过去松了手可怎么办，万一黄少天烧得更厉害了怎么办，万一半夜翻身掉下床地板那么凉他睡凉地板怎么办……在一环扣一环的“怎么办”中，喻文州脑子里炫光一片，照得他眼花缭乱，就这么半梦半醒地睡了下半夜。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
　　“少天，吃药了。”喻文州叫醒人把人拉起来，结果稍微一动黄少天就往他身上趴。
　　“哎哎哎，我好头晕，你别动……”黄少天感觉自己睡一觉起来病情不轻反重，开始后悔昨天不该半夜出去发疯，“你说我们还能看电影吗……”
　　“你还想看电影？”喻文州说：“我票都退了，你别想。小博那边我帮你打电话说，你就在家睡觉吧。”
　　“太亏了吧！”黄少天撑着眼皮叫道：“我累死累活写作业难道是为了在家睡觉吗？”
　　喻文州盯着他把冲剂喝了，说：“你还想干什么？带你出去放风怕是脑子都要烧坏……”说着摸了摸黄少天的头，心里一阵阵地发愁：被子也盖了，药也吃了，怎么还是这么烫。
　　黄少天顺势抱着他胳膊，没再说话。他感觉自己人都烧迷糊了，又冷又热地浑身都没劲，连话都不愿费力气讲了。
　　喻文州轻轻拍他的背：“再睡一会。”
　　黄少天不大满意：“那你也睡，省得丢下我自己出去玩……”
　　这话正合喻文州心意，他昨天紧张了半夜，根本没睡好，现在上下眼皮都直打架。“好，那你先躺下，我去和阿姨说一声早饭不吃了。”
　　黄少天抱着他不松手，半天，才说一句：“那你得快点回来……我怕你回来晚了我已经睡着了。”
　　“嗯。”喻文州应着他，但脸上有点挂不住。
　　他没想通为什么，只觉得奇怪：先睡着了又怎么了？走到门边，到底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黄少天一眼。后者裹着被子正盘腿坐在床上，巴巴地望着他，像是不懂他为什么明明都要出门了还停步回头。
　　——舍不得似的。
　　喻文州感觉自己还真有点舍不得。他看着黄少天沉默一阵，转身拉开门，只探出个头，朝楼下餐厅喊道：“阿姨，我们不吃早饭了，中午饭……也先不急做。”
　　他说完回来，总觉得还有点什么事，但看到黄少天那副病歪歪的样子就索性忘了个干净。清晨的阳光被窗帘严严实实地遮在外面，房间里昏暗又闷热。黄少天穿着背心短裤抬头看他，刘海下的目光轻透又黏着，眼睛里的依赖藏都藏不住。
　　喻文州突然想到昨晚没来得及做的语文卷子上，第一道成语题就是“色令智昏”。
　　色令智昏，指因贪图美色而失去理智，把什么都忘了。
　　他坐到床边，摸一把黄少天的头，拉着人躺下，闭着眼扯动嘴角。
　　笑自己不合时宜，笑自己乱用成语。笑自己头脑发热。笑自己“色令智昏”。
　　黄少天看他高兴得不行，气道：“你笑什么？电影都看不了，我想哭的心都有了！”
　　喻文州捏住他的嘴，这家伙也不怕自己说太多话平白耗神。他打了个哈欠，说：“没有，我是觉得你也就只有这种时候才乖……好了，不说话，睡觉。”
　　俗话说，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离冬天还大半年，喻文州和黄少天却已经睡出了冬天的架势，黄少天发着烧精神不济还情有可原，但喻文州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好得很，不知怎么也睡了很久。
　　再醒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两点。喻文州睁开眼迷茫地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13:53，怎么想怎么觉得有点什么事情叫他忘了。
　　他在这边翻身，黄少天被他弄醒了，抽了下鼻子，问几点了。
　　“两点，饿不饿？我看阿姨早起炖了汤。起来喝点？”喻文州说完又摸摸黄少天的额头，烧应该是退了，但人还是没精神。
　　“没胃口，”黄少天说，“我手机呢？”
　　喻文州从床头拿过来递给他，紧接着心里那点不安就被黄少天那声“卧槽”彻底唤醒了。
　　18个未接来电，34条微信未读消息。
　　隔着5.5寸的屏幕，苏筱博的怒气让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世界末日。
　　“你没给她打电话啊？”黄少天幽幽地看了喻文州一眼。
　　“忘了……”喻文州对着黄少天的手机深度反思，反思自己为什么没帮黄少天关机。
　　他看着黄少天拨号，然而电话那头“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无比刺耳。
　　“对不起……”
　　黄少天头都大了，干脆两眼一闭，鸵鸟似的把脸埋在被子里，含混不清地叫道：“喻文州！你害死我了！哎——谈恋爱好麻烦啊！”
　　“嗯，”喻文州赞同地点点头，“你看我还不是分手了？”
　　黄少天突然抬起头来看他，口无遮拦：“要不然我们搞基算了！”
　　“……”喻文州又好气又好笑，然而却又像是被人道破心事一般难堪，板着脸去挠黄少天痒痒肉：“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乱讲什么！”
　　黄少天笑得鼻子眼睛都挤在一起，抓着他的手来劲：“你要是我女朋友就万事大吉啦！”
　　喻文州不动声色：“你要是我女朋友我得去学学防身术，说不定哪天你就因为嘴欠被人打了……”
　　“你要帮我报仇吗？”黄少天问。
　　喻文州眼角噙着笑意，说：“倒不是，我是怕他们打到我。”
　　两个人插科打诨地闹了一阵，还是阿姨听见动静过来敲门打断，让黄少天按时吃药。平时那么生龙活虎的人此刻可怜兮兮地捧着水杯喝药，连阿姨都跟着心疼，对喻文州说：“点解会发烧喎？晚上开空调喇？”
　　喻文州有些心虚，本能地感觉这事有自己一半责任，老老实实答道：“是我不好，晚上同他出去玩，着凉了。”
　　阿姨刚要唠叨，只听黄少天在床上叫道：“阿姨！我好饿啊！有冇粥吃啊？”他三分饿七分演，几句话把阿姨哄去给他熬粥，等穿好衣服又冲喻文州说：“喂，是我生病又不是你生病！你愁眉苦脸的干什么？”
　　喻文州只觉得气闷，走过去打开窗户透气，等阳光“唰啦”一下填满整个房间，才回头去看眯着眼睛的黄少天。他说：“不然？你生病还当我会开心吗？”
　　黄少天看着他愣住了，不知是阳光太刺眼还是喻文州的表情太让人捉摸不透。喻文州看了他两眼没再说什么，拿起手机随便点了首歌外放，叫着黄少天一起洗漱，准备下楼吃饭。

　　“I love your skin oh so white. I love your touch cold as ice.”
　　“And I love every single tear you cry. I just love the way you\'re losing your life…”

　　镜子前，黄少天刷着牙满嘴泡沫，不忘评价：“这个太忧伤了。”
　　喻文州擦干脸，话里有话：“《随原罪飘逝》，所以说人不能长得太好看。”
　　黄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