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为你沉下时》跨过愤怒的豆豆

17、第 17 章

　　两个多小时的飞行距离，说长那是绝对不长，可要说短，喻文州第一个不同意——他旁边那人都和空姐混了个脸熟了，这还能叫短？
　　下了飞机，两人在机场晃悠了一大圈，连打电话带发微信，最后才在通道口找到穿着灰色T恤表情僵硬到已经泯然众人的叶修。叶修和苏沐橙本来到的早，可以休整一下的，但是好死不死，叶修的论文出了点问题，昨晚刷了大夜通宵改完，早晨刚睡下，没过一会儿又要过来接两个冤家去学校，现在一脸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南无阿弥陀佛”……
　　“叶神，你还好吧？”喻文州有点担心，主要是担心自己和黄少天的人身安全：“你这个状态能开车吗？”
　　叶修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放心，我不会开车，咱打的走。”
　　而身后，黄少天的兴奋已经从早上持续到了中午，跟叶修打过招呼之后就没顾得上说话，一会儿给老妈拍个照片，一会儿给苏筱博发个位置。要不是喻文州一直抓着他手臂走，照他这个样子走丢是早晚的事。
　　“少天，看路。”出候机大厅的时候黄少天差点叫台阶绊倒，喻文州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
　　黄少天笑嘻嘻地收起手机，落后他们两步加了个助跑，“噌”地一下窜到喻文州背上，勾着对方脖子小声说道：“哎我刚刚看到……”
　　喻文州怕书包被偷便背在前面，黄少天这么一窜差点把他带个跟头，不等对方说完就没好气地回过头想发脾气，结果不偏不倚正和黄少天凑过来的脸撞在一起。
　　“卧槽！”慌忙之中黄少天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亲上喻文州了，他匆忙从人背上跳下来，单腿蹦了好几下才稳住身体，瞪着眼睛看向喻文州。
　　“……”
　　再浓密的黑发也掩不住耳廓的红，喻文州拿手背蹭了蹭脸颊，抬头看回来的时候有种又惊又怒又耻的纠结。黄少天眨了几下眼，心虚得很，本想开口说句对唔住，可是又觉得怎么想怎么矫情。
　　亲、亲就亲了呗……？又不是女孩。
　　叶修就在他俩旁边围观了全程，此时见两人相对无话，耷拉着眼睛欠欠地吹了声口哨。
　　“哎哟行了文州，没口水了，”他揽过喻文州肩膀，又朝身后傻站着的黄少天招招手，“都快把脸擦破皮儿了。”
　　刚赶上来的黄少天立刻感觉比窦娥还冤：“我哪里喷口水了啊？！”
　　耳边的憋笑声堪称震耳欲聋，喻文州觉得这俩人简直是在给自己维持了十七年的涵养送终。
　　“你们……”
　　不知道为什么，黄少天看到喻文州这个满脸乱糟糟的感觉就想笑。尽管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或者说，大概正是因为罪魁祸首是他黄少天，他才更加想笑。
　　看到一个人吃瘪就开心是一种什么心理？
　　在去学校的路上，黄少天扭头望着上海街头随处可见的梧桐树，没什么诚意地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坏了。
　　为什么他一见喻文州因为他变得慌慌张张的就忍不住开心呢？
　　叶修坐在副驾驶补眠，他和喻文州一同坐在后座，中间隔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大书包。喻文州拄着腮发呆，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黄少天抿抿嘴角，伸出两根手指慢慢沿着书包的拉链往另一端爬，挨上对方致密的T恤袖口后捏住轻轻一拉。
　　谁知衣服主人马上正义凛然地拂开他的手指，目光冷飕飕的叫人脊背发凉。
　　“喂……你想怎么样啊，”黄少天小声冲喻文州说，“难不成真的要我给你道歉吗？我真的不小心的，谁知道你当时刚好要回头的。”
　　说实话喻文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想的，这点事情确实没必要道歉，然而……他总不能白叫黄少天亲吧！
　　“算了。”白亲就白亲吧，还能怎么办？他板着脸十足郁闷地弹开黄少天再次伸过来的手指：“要是在家肯定揍你了。”
　　黄少天点头点得相当认真，他趴在书包上仰面去看喻文州，眼睛亮晶晶的：“好好好，到了学校你想怎么揍都可以，这下行了吧？”
　　喻文州差点就笑出来了：“痴线！”
　　……
　　除了半路上这点小插曲之外，两个人的夏令营驻扎过程还是相当顺利的。不过，一如黄少天所言，他和喻文州果然分别住在了两个相距甚远的宿舍楼，不过比较幸运的是黄少天还是和自己的老熟人分到了一起。
　　“喂喂喂，你怎么把我的书都收起来了啊我还想洗完澡再看看的！”黄少天光着脚丫站在床前，目瞪口呆地指着床铺上整齐成摞的竞赛教材。
　　同屋另一张床上，张新杰膝头摊着自己总结的生物知识网络，正在复习之前学过的知识点。闻言，他抬起头盯着头上罩着毛巾的黄少天，眼镜下的一双眸子没什么情绪：“那你就再拿出来。”
　　黄少天一屁股坐到张新杰床边，手臂搭在对方肩膀上拉近距离：“对了，听喻文州说你们之前是一个小学的，还一起上过剑桥，是不是真的啊？”
　　张新杰从眼镜上方瞥了他一眼：“是真的。怎么了？”
　　“快快快给我讲讲喻文州小时候出过什么糗！”黄少天忙道：“错过他小学时候真是我这几年最痛心疾首的事了！”
　　“没什么好讲的，”张新杰漫不经心地回道，“文州那时候就是不慌不忙的样子，和现在一样。”
　　“他刚上初中时学习那么差！哪里不慌不忙了？我刚和他做同桌的时候他天天和我较劲！”
　　张新杰沉吟片刻：“也许是你对他态度太差吧，听说你叫过他‘吊车尾’。”
　　“…………………………”黄少天抓狂道：“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他和你说过这件事吗？他怎么说的？你们初中时还有联系？我怎么都不知道啊，他是不是背地里骂我了？”
　　张新杰愣了一下，有些诧异地看他：“没有，他没有骂你。”
　　“相反，他很羡慕你，”张新杰说，“我妈和他妈是同学，吃饭的时候他和我讲的。他说他换了个很厉害的同桌，学习好，脑子快，人缘好，哪里都比他强很多，只是每天都要嫌弃他，时不时还要叫他一句‘吊车尾’。”
　　“他当时没怪过你，技不如人怪不得别人，虽然不服，也只能自己努力希望日后有一天让你看得起。”张新杰说着摘下眼镜，拿眼镜布擦了擦：“说实话当时听到那些的时候我还挺生气的，可是文州说你是个很好的人，只是因为心思太简单，偶尔才会有些口无遮拦。”
　　“我那时确实有些欠打……”黄少天咕哝了一句。
　　不过他倒是知道喻文州为什么说他“很好”。
　　初三快毕业的时候，某一天放学一起回家的路上，喻文州讲过一件连黄少天自己都忘干净的小事。当时他们班上有一个胖胖的女生，家境很好人也大方，很贵的小水果经常带很多来学校给身边的同学分着吃。班上有几个男生喜欢给人家起外号，就一边拿她东西吃，一边又和几个女孩背地里叫人家外号嘲笑。喻文州自己看不下去，曾经私下里去劝那个女孩不要再给他们东西，但又不好明讲，反而遭到她的奚落，觉得喻文州太过小气。
　　后来，那群男生围在一起，拿着班级合照给班上的女生的脸打分，黄少天从旁边经过好奇听了一会，表情就不太好看，直到他们讨论要给那个女孩打负分的时候，他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你们几个丢不丢人，拿着人家女孩子的东西做这种事？
　　喻文州坐在倒数第二排听了个真切，忍不住循声抬头去看。只见黄少天伸手把那合照抽出来，挨个点着那几个男生的脸，这个打三分，那个打二分，打了一圈，才愤愤地把照片往桌上一拍，翻着白眼回了座位……
　　那天回家路上，喻文州讲了这件事给他听，然后笑着说：那时候我就想，你怎么这么好？
　　黄少天不知道喻文州有没有和张新杰说过这件事，但这是他第一次从别人那里听到喻文州口中的自己。没有怨怼，没有记恨，只有轻飘飘的一句“我很羡慕”。
　　鼻子突然有些酸。黄少天和张新杰借口出去透气，套上衣服匆匆走出门，等关上门，他自己站在宿舍楼道里，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再过一个月他就要十七岁了。
　　前面那十二年，他过得没心没肺，后面这五年，他依旧没心没肺，只不过身边多了个人。这人说话慢悠悠，走路慢悠悠，连性子也是慢悠悠的，可偏偏长了颗七窍玲珑心，一眼看过去，便愿意日久天长地守在他身边。
　　黄少天摸出手机打开微信界面，给“索克萨尔”发消息。
　　夜雨声烦：[小猪哼哼]
　　夜雨声烦：张新杰说，你初中的时候找他聊天，哭着喊着说你认识了个好厉害的同桌，羡慕得你天天自闭
　　夜雨声烦：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不当面和我说啊？这有神恶魔不好意思的
　　夜雨声烦：什么，打错了
　　夜雨声烦：快快快，现在给你个机会，把你这些年对我的仰慕都说给我听听
　　夜雨声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半分钟后。
　　索克萨尔：[6\'\' 语音消息]
　　黄少天点开喻文州的消息，发现他直接笑了六秒钟，笑声里带着点羞赧，又带着点无可奈何。
　　索克萨尔：近乡情更怯，有些话只能背地里说，你就背地里听听吧
　　索克萨尔：还有
　　索克萨尔：[可爱]转告张新杰，回广州他死定了。
　　夜雨声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黄少天聊天框里笑，现实里也在倚着墙大笑，等笑够了才转身进宿舍，扑到床上给喻文州发了个[小猪睡觉]的表情。
　　“嗡”的一声，索克萨尔回了消息。
　　“晚安，”索克萨尔——喻文州发了一条语音，“少天。”
　　……
　　就这样，上海夏令营生活终于开始了。
　　上海的天气与广州不同，虽然处于沿海地区，但直逼四十度的气温像是把雨水烤没了一样，中午的日头毒到黄少天的脸都晒黑一个色。中间两人碰面，喻文州一晃神，差点没认出人，气得黄少天叫唤了半天。
　　不过竞赛课程就如叶修之前请他们吃饭时说的那样，虽然有一定难度，但是总体的接受度还是比较高的，以黄少天和喻文州的素质，完全足以应付。只不过，今年数学组的竞争尤为激烈，其他组的复赛选手基本只有40人左右，但光数学组就有100人，每天上课都要去阶梯教室。
　　有一天叶修过来听课，下课后欠嗖嗖地过来问黄少天情况。黄少天一点就炸，偏偏叶修又长了张嘲讽脸，俩人一言不合就开呛，battle了好几个回合都都没说到点儿上。终于，等教室里的人都走了，黄少天才支支吾吾地和叶修说了这几天的情况。
　　他们这个班大部分都是男生，大家来自不同的地方，原本就因为不熟悉而有些拘谨，更加上这个岁数的男孩子本身又很内向，反而凸显出黄少天的与众不同。黄少天爱笑又爱说，上课积极回答问题，连着好几次小测都是第一，很得老师们都喜欢，但是下了课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除去广州这边和他同校的学弟，黄少天在班上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只有一个女孩因为第一次上课时坐黄少天旁边，两个人相对其他人稍微熟悉些。
　　叶修手腕搭在黄少天身后的椅背上，听着黄少天吧啦吧啦地和他说，越听表情越淡。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有时候我写完提前交卷，也会听到别人议论我，说我臭显摆，可是提前交卷的并不只有我一个，”黄少天皱着眉，“我可能真的和他们不太合得来，不知道怎么惹到他们了，说话之类的也不理我。”
　　“小黄同志，”叶修手搭在他肩膀上，“不要拿别人的问题去惩罚自己，比别人优秀又不是你的错，对不对？”
　　“我去，”黄少天大笑，“老叶你这样说话会被人打的吧！”
　　“呵呵，”叶修笑了两声，“这样，过两天放假，我带你和文州出去转转，这几天课这么密，你们也没怎么碰面吧？你和他说过这些吗，他情况怎么样？”
　　黄少天不安地搓了搓手：“没说。”
　　“嗯？”
　　“来之前他还和我说过，”黄少天一紧张手就不知道往哪里放，“让我收敛一些脾气，不要随便和人起冲突，结果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叶修那表情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还是找机会聊聊吧，我猜文州应该不会有这些问题。你在文州身边那么久，都不跟他学学吗？”
　　“学什么？”黄少天一脸茫然。
　　叶修点点自己太阳穴：“脑子。”
　　“你说谁没脑子啊！”黄少天腾的一下炸了毛：“老叶我算看明白了你们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心脏！我一个聪明机敏的边牧天天被你们这群狐狸耍得团团转！”
　　“得了吧，还边牧呢，”叶修摸了根烟出来叼在嘴里，示意黄少天出门，“我看没了喻文州你顶多就是只小猫儿。走吧，我记着你们下午第一节没课，带你找小狐狸吃饭去。”
　　“你不是不会开车吗？”黄少天连忙跟上。
　　“我没说开车啊，”叶修朝他一笑，“走着去。”
　　操。黄少天实在没忍住，愤怒地冲叶修比了个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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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俩人走到半路，黄少天接到一个电话。
　　叶修插着兜看他把听筒放在耳边，没听几句话就瞪大了眼睛。
　　“你你你、你现在在哪儿？”黄少天挠着头原地转圈：“你怎么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啊？我、我现在去接你！你在那别动！”
　　等他挂了电话，叶修看他一脸纠结，问道：“怎么，是谁打来的？”
　　“是我女朋友！”黄少天叫道：“我说了不让她来！她自己偷偷跑过来了！”
　　叶修听得心惊肉跳的：“……沐橙要是自己坐飞机来上海我知道了可能会猝死。你快去接她吧，我去找文州。学校北门等你俩？”
　　“不不不不……”当初就是喻文州不大乐意让苏筱博过来的，谁成想这丫头胆子这么大居然一个人跑过来，黄少天一脑门官司，急急冲叶修摆手：“别告诉喻文州！我我先去找她看看什么情况……我、喻，我、我之前问、问他说……”
　　“别解释了，”叶修赶紧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我不会乱说话的。但是你之后最好找个机会和他解释清楚，我是说所有的事，不然我认为他有很大概率会生气。”
　　黄少天一边往回跑一边朝身后的叶修挥手：“我知道！谢谢你老叶！”他说完又打开手机，点开苏筱博发过来的定位，四下望望找了找方向，而后顶着大太阳飞快地朝东边的校门跑过去。
　　这都他妈的什么事啊。黄少天跑得满头大汗，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他真的完全完全没料到苏筱博居然能一声不吭地就跑过来，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丫头这么有主意！简直太失算了！失策！早知道还不如让她跟着呢，万一人走丢了他怎么和人家爸爸妈妈交代？
　　可是让她跟着喻文州又不高兴……唉，都说好的事情为什么突然变卦啊，真叫人头大！黄少天想着想着，突然羡慕起喻文州来。之前他亲眼看到喻文州在两个小时内写完了一篇周记、给妈妈打电话沟通好去上海参加竞赛的事情、订两个人的机票、做迪士尼游玩攻略、订酒店、和叶修微信交流物理竞赛的范围，最后还帮阿姨把洗好的衣服晾了。
　　想想人家，再想想自己，简直无语凝噎。一边是怎么处都处不好的同学关系，一边是不听话的刁蛮女朋友，还有个对此毫不知情的喻文州随时准备爆炸。黄少天感觉自己就像在救火，救了这边，那边烧起来，救了那边，这边烧起来……你们是想要整死我吗？！
　　不过说到底，吐槽归吐槽。
　　等黄少天终于在校门口见到咧着嘴笑着的苏筱博，他反而泄了气，一种无可奈何的情绪代替了生气和焦虑，猛地灌上心头。
　　他紧走两步，抓着女孩的胳膊，拽过来，故意板着脸恶声恶气地说：“我是真的要被你吓死。”
　　苏筱博就背了个小包，笑着伸手捏他气鼓鼓的腮，说：“哈哈，怎么样？见到我惊不惊喜？快不快乐？”
　　黄少天快乐地要哭了，但见到女孩的笑脸，他也忍不住挂上一抹笑意，拧了下苏筱博的鼻子：“能耐死你了！走吧，带你去吃饭。饿肚子了吧？叫你老老实实在家你不听，非要跑过来，我告诉你这边的小笼包还不如广州呢，你一会尝尝就知道了，味道怪怪的……”
　　苏筱博穿着水手领的白上衣，暗红色的小裙子，挽着他胳膊蹦蹦跳跳地走，头发在脑后甩来甩去的，特别欢乐。她美滋滋地听着黄少天絮叨，突然想起什么来，问道：“对了哥哥，学长呢？你们没在一起吗？”
　　“我们不住一起，两个系离得太远了，宿舍楼也远，”一提喻文州黄少天又郁闷起来了，“课一多几乎都碰不到面。烦死了。”
　　“啊……”苏筱博跟着他垂头丧气：“那哥哥你这些天岂不是很没意思？”
　　黄少天耸耸肩，兴致不高的样子。他不想和苏筱博说那些学校里的糟心事，觉得心烦，更不想把自己的问题丢给对方苦恼。苏筱博和喻文州不一样，如果不是这次他觉得自己可能让喻文州失望了，他一定第一个把自己的遭遇说给对方听……
　　他越想越郁闷，又怕苏筱博以为他是见到她不高兴，只能强撑着笑脸，硬着头皮带人去吃学校不远处的一家上海菜。
　　两人落座后，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原来苏筱博还是在家呆着实在太无聊了，她老爸老妈天天出去搓麻将，要好的同学都出去旅游了，思前想后就拿了自己的压岁钱买了机票过来，连酒店都还没定。
　　黄少天听着苏筱博叽叽喳喳地说这说那，感觉一个头两个大，摸出手机来看看余额，准备先帮她找间酒店住下再做打算。苏筱博心也是大，笑着安慰他说不用着急，上海这么大住处肯定好找。
　　说话间，两屉蟹粉小笼包已经上了桌。黄少天摊上这么个粗线条的女朋友也觉得无奈，不由笑着招呼苏筱博开吃。他今天下午一二节都没课，正好陪着对方在学校里逛逛——虽然也没什么好逛的。
　　“你有想去玩的地方吗？”黄少天吃的满嘴油，说完忙抽了张纸巾过来捂住嘴巴。
　　苏筱博比他好不到哪儿去，掩口摇头：“没有，哥哥呢？”
　　黄少天比她还抓瞎，平时这些事都是喻文州来安排的，哪用得上他出主意？他搅和着面前的红枣粳米粥，有些不爱吃：“要不就去学校走走吧？其实这里也没我想象中那么好，我还是想考广州的大学，你呢？”
　　苏筱博想了想：“唔……不知道，我这个成绩，有学上就谢天谢地啦！”
　　“哈哈哈，肯定有啊，说什么傻话，”黄少天灵机一动，掏出手机，“对了！我要问问喻文州想去哪。”
　　与此同时，烤肉店内。
　　桌上的手机震动一声。
　　“是少天。”喻文州划开手机，笑了笑。
　　叶修正殷勤地给面前的烤肉翻面：“他又干什么坏事了？”
　　“问我想去哪里上大学，”喻文州说，“不知道想起什么来了，突然问这个。”
　　“估计是觉得上海比广州好吧。”叶修瞎话张嘴就来。
　　喻文州打了几个字回过去，摇摇头：“不会。”
　　“哦？”叶修挑起眼皮看他一眼：“你又知道了？”
　　“他刚来上海那天多兴奋你不是没看到，”喻文州拿着夹子和剪刀把五花肉剪成小块，看着有点犯愁，“但是这段时间都不怎么说班上的事情了。我猜他可能过得不太开心，但是又闹脾气不肯和我讲。”
　　叶修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可怜小黄同志自以为什么都不说就是瞒天过海了，殊不知他不说也是错，照样让人家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不过他既然答应了黄少天就绝不会说，不动声色地把肉片夹到喻文州碗里，说：“那你怎么回他的？”
　　“和他一样。”喻文州说完，抬眼和往他这边看过来的叶修对视片刻。
　　叶修盯着他，似笑非笑的模样：“文州，你这实际情况，和你自己描述的，似乎有点出入啊？”
　　“是有些出入，”喻文州蘸着调料粉，认真地说，“都说旁观者清，我想问问叶神的看法。”
　　“这次又想问什么？”叶修笑了笑。
　　“上次你和我说，既然连自己的心意都摸不清楚，那索性不管，一直往前走，走到哪里算哪里，”喻文州看着低头吃肉的叶修，“但现在我看清了，这条路是什么样我知道了。”
　　叶修被肉烫得呼呼哈气：“哦，那还想走吗？”
　　喻文州垂着眼：“我想问的就是这个，叶神觉得我该继续走吗？我不知道这种事有没有结果。有时候我觉得结果其实并不重要，但有时候又觉得，没它不行。”
　　“哎，这问题我可回答不了，”叶修拿两根手指扣扣桌面，引得喻文州抬头，“但我觉得吧，你走与不走，有无结果，其实决定权都在他。所以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喻文州看着他没说话。
　　叶修说：“等等他吧文州。他不像你，可他也不笨。”
　　……
　　柜台前都招财猫笑眯眯地摇晃着爪子，爪尖的金色反着光，几乎闪瞎黄少天的眼。他结完账，发现喻文州又给他发来一首歌。就接在那句“和你一样”后面。
　　索克萨尔：和你一样。
　　索克萨尔向你分享了歌曲 《Take Me To Shanghai 》
　　索克萨尔：Take me to everywhere as you wish.[太阳]
　　“神经病。”黄少天笑了笑，但等他再抬头的时候，笑容却猝然凝固了。
　　“喂！”他梗着脖子朝面前几个眼熟的面孔嚷道：“你们几个干什么呢？”
　　围在苏筱博旁边的三个男生朝他这边看来，双方都是一愣。黄少天这才想起来，这三个人都是他们班的，夏令营刚开始的时候一个个趾高气扬，几次小测过后就没什么存在感了。
　　“哥哥！”苏筱博抓着细细的背包带跑过来，被黄少天一把揽住肩膀。
　　黄少天冷冷地瞪了对面三个男生一眼，问苏筱博道：“怎么了？”
　　“我刚刚就坐在那儿玩手机，他们几个就突然过来，那个白衣服的想加我微信，我不想加……”
　　“黄少天？”白T恤的男生看了黄少天一眼：“这是你妹妹啊？交个朋友怎么样？”
　　“这是我女朋友。”黄少天淡淡地说。
　　“女朋友？”白衣服左边的人嗤笑一声：“你少胡扯了，她刚还叫你哥哥呢。”
　　苏筱博急道：“他本来就是我男朋友！我喜欢那么喊！”
　　“行了小博，我们走吧。”黄少天根本不想和这几个人多说话，本来就看他不顺眼，他不想在这里连累苏筱博，揽着苏筱博的肩膀就往外走去。
　　谁知那个白衣服的突然过来一把抓住了苏筱博的手臂，苏筱博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叫出声，黄少天直接从另侧冲过来，一把推开那男生，挡在苏筱博前面。
　　黄少天指着他的鼻子怒道：“你再动她一下试试？！”
　　“你一个死同性恋冲谁耍臭牛逼呢？”身后一个黑帽子的男生推开白衣服上前，“还女朋友呢？别他妈笑掉我大牙！”
　　同性恋？黄少天攥紧了拳头，暗想如果对方敢说出喻文州的名字，他……
　　他看着那个黑帽子的男生，笑了笑。
　　“哦，别人有个女朋友你就笑掉两排大黄牙，那我请问下，你老妈生你的时候是没教你怎么睁眼看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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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工作不稳定，恢复日更可能要下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