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为你沉下时》跨过愤怒的豆豆

15、第 15 章

　　“……”
　　喻文州梗了下：“为什么问我？”
　　随着这句话出口，他的眼皮也跟着微微上挑——这个小表情是黄少天最先发现的，因为这通常意味着喻文州不太高兴。而在黄少天问他之前，这个表情已经出现过一次了。
　　“没什么，”黄少天摇摇头，“随便问问。她本来也是想跟着去玩，说等我们比赛结束一起去迪士尼。你要是不想她去，我就找个借口不让她跟着了。”
　　喻文州沉默两秒钟，又问：“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黄少天摆摆手，说：“所以你到底想不想啊？我就是问问你意见，你怎么这么纠结？我都没纠结。”
　　“她是你女朋友，我有什么资格说想不想。”喻文州说。
　　“废话。女朋友没了可以再找，喻文州就一个，”黄少天瞪眼睛，“你没资格谁有资格？”
　　“我……”喻文州被他噎得说不出话。过了半晌，才摇着头笑道：“苏筱博要是知道了估计会杀了我吧？”
　　“有什么的，她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什么关系。”黄少天知道他是默认了，又说：“不过我们要不要在上海多待几天啊？你不是说老叶也会去么，复旦是他母校，那边他肯定熟。哎你说他能带我们转转吗？我想去吃小笼包，看看和这边的有什么区别。”
　　眼前浮现出叶修那张吊儿郎当的脸，喻文州突然有些心累。
　　“……大概吧。”

　　期末考试前一天下午自习课。
　　喻文州从愤怒的苏沐橙手里接过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
　　考第一就请你吃饭
　　喻文州写道：不考第一也请你吃
　　李轩正回头要问喻文州昨天的物理错题，顺理成章地跟着苏沐橙一起围观班长传纸条。喻文州写完，看了他俩一眼，小声叹气：“我觉得坐在这里毫无隐私可言。”
　　话音刚落下课铃就响了。李轩赶紧拧过身子说：“你得了吧。下次你俩去黑板上写，每个课间轮流，一人一句的，让值日生给你们专门画个框，那才叫毫无隐私呢。”
　　郑轩在后面帮腔：“那可不行，一句哪够黄少说的？”
　　众人哄笑。
　　苏沐橙回头看了一眼挨窗坐着的李泽，小声说：“班长，你和黄少天的关系什么时候公开啊，我等不及要吃喜糖了。”
　　喻文州格外淡定：“这还用公开？人尽皆知了吗不是。”
　　李轩、苏沐橙、郑轩、徐景熙集体起哄：“噢——”
　　“那黄少天每次砸我头，精神损失费是不是能管你要了？”苏沐橙冲喻文州一伸手：“我都被虐待两年了，眼看就是第三年。”
　　郑轩也跟着伸手：“班长，中国邮政寄个明信片还收一块二邮票钱呢，你看我这……”
　　李轩：“唉，看看你们这丑恶的嘴脸，文州，现在知道谁是真心对你的了吧？数学作业借我这个真心人抄抄呗？”
　　喻文州挨个拍了顺杆爬的三人手心：“拿、好。”
　　“喂你们几个！是不是又在说我坏话！”黄少天远远瞧见马上从后排蹿过来，差点把出门上厕所的张新杰撞得尿崩。
　　张新杰：“……”
　　李轩几个不约而同看他。郑轩抬手拦着他不让他往第三排去，问：“黄少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说你坏话啊？我们夸你呢。”
　　“系真唔系啊？”黄少天怀疑地看他们几个：“那他搞咩打你？”
　　郑轩表情夸张：“哇，他痴线、心情唔好喽，点知啊！”
　　“心情唔好……”黄少天一把按住他就开始掀他校服，在郑轩挣扎着大叫的间隙笑道：“我也唔识得你点会喺我面前说他坏话啊！他心情唔好实稳也系你害嘅！”（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会在我面前说他坏话啊！他心情不好也是你害的！）
　　郑轩提着裤子毫无还手之力，狼狈地冲前排笑成一团的众人求助：“救命啊班长！我错了！我真个错了！”
　　“好啦，饶他一命吧。”喻文州笑着说道。
　　黄少天“切”了一声，胳膊越过苏沐橙拉这喻文州的胳膊拽他出门，搭着他肩膀耳语。周围李轩几个起哄起得更厉害了。喻文州板着脸感觉到耳边传来一阵温热气息，低头的时候正和苏沐橙的视线对上，理所应当地接收到了一个八卦的讯号。
　　然而黄少天在他耳边说的是：刚才李泽一直在看你。
　　“……”这算什么？喻文州一把勾住黄少天的脖子把他拉向自己，偏头横了他一眼，轻声问道：怎么，你吃醋啊？
　　黄少天的手指在他胳膊上掐了下：要不是怕你打死我，我都想亲你一口气死她。
　　喻文州指他：你敢胡来我就……
　　黄少天捂着肚子无声地大笑，末了抬头，冲他嘟了嘟嘴。
　　喻文州：“……”
　　要不是走廊上都是人，喻文州简直想揪过黄少天领子用夹子把他嘴夹住。

　　夏夜里，黑色的风从走廊边的窗口一跃而入，带来树叶上的涩苦味。黄少天拉着喻文州靠在墙边，转眼看去，只见天井上空星辰满目，一架飞机闪烁着暧昧的红光轻飘飘地滑过，尾线透明悠长。
　　喻文州插着兜靠在窗台边，视线没什么目的地落在教室门口横七竖八的笤帚上。走廊里人声嘈杂，各自讨论着明日的期末考试、暑假作业或者前一阵育碧最新发售的游戏。然而在庞大的喧嚣中，他却能清楚地分辨出身边人沉静的呼吸声。
　　“看到流星了么，”他扒拉了下黄少天的头发，“这么出神。”
　　他不提还好，一提黄少天就皱眉头：“你还敢提啊！本来没看到不许愿也就算了，你还非让我闭眼，害得我现在都不知道许的愿灵不灵了……”
　　喻文州乐了：“别傻啦，身体健康这种事好平常，等我们再去拜佛就好了吧。”
　　黄少天低头拿手指在窗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小声说：“可我没许身体健康……”
　　“嗯？”喻文州没听清：“什么？”
　　“没事！”黄少天伸了个懒腰：“明天加油，你可千万别再写不完卷子了！每次都跟我胜之不武一样，老妈每次都说，‘人家喻文州要是写完了肯定比你考的高’，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你不会反驳她吗？平时嘴巴那么厉害。”
　　“关键我自己也这么觉得！”黄少天叫道：“那可是我亲妈！越是我不愿承认不愿说的东西她越说！每次说话都像吵架啊！我求求你了，你就争点气，让我堂堂正正赢一次不行吗？”
　　“喂，凭什么我争气是让你赢啊，我自己赢不行吗？”
　　黄少天挑眉：“噢~那明后天我们走着瞧喽。”
　　放狠话归放狠话，真说起来，黄少天也没把握自己真的就能次次考过喻文州。老妈说的其实就是他心里想的，如果喻文州的做题速度能达到张新杰的水平，考试绝对稳定前三，可惜这人偏就是写字算数哪哪都比别人慢一截。
　　晚上回家，黄少天洗漱完躺在床上，望着床头两个人的合影，暗自想道：希望老天保佑喻文州这个手残明天能写完理综。想完自己又抱着枕头笑了半天，觉得他这么认真地为对手祈祷实在是相当滑稽。
　　不过，或许老天爷真的被黄少天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感动了，期末考试第二天下午，喻文州提前十分钟就写完了理综卷子。
　　他交叉手指往前伸了伸胳膊，抬眼瞄了一眼讲台上斜放着的挂表，走神想到前天晚上黄少天那个嚣张的表情。大概少天已经检查完一遍了吧。喻文州转了下笔，扫了眼最后几道大题的得数，头一次想要提前交卷……

　　兵荒马乱的一年就这样在交卷铃声响起的那一刻落下了帷幕。
　　背着书包出了考场，喻文州没怎么费劲就看到了朝他招手的黄少天。今天中午黄少天有事回了自己家，下午两人又分别去各自的考场，还没碰过面。喻文州感觉黄少天挥手那架势简直像是半日不见，如隔一周。
　　“考得怎么样？”喻文州过去和他并肩走着，问道。
　　黄少□□他呲牙：“哈哈那还用问啊，肯定分分钟虐你呀~怎么样，写完卷子了吗？我检查完了就在盯着那个表，‘哦，四十了，喻文州估计写倒数第二道了。诶诶诶五十了，怎么还没写完？五十五了！这次肯定写完了吧！再不写完就凉了！’”
　　“你歇会嘴吧。”喻文州笑着掐他下巴，俩人一边下楼一边闹，你挠我我踢你，直到各自推着车子出了校门才消停下来——因为碰到了个熟人。
　　“我去？喻文州你看看那是谁？我眼睛没花吧？”黄少天伸长脖子往学校对面那棵大榕树下看：“我去我去？那不是老叶吗？”
　　“哪儿？”喻文州跟着他看过去，不由愣了下：“旁边那个，不是苏沐橙吗……他们认识？”
　　黄少天指着正和苏沐橙说说笑笑的叶修：“这、这这何止认识啊？你你你之前不是说他是个、是个……”
　　喻文州也一头雾水：“要不过去问问吧。我觉得他不像是会骗女孩子的那种人。”
　　两个人表情严肃地骑着车子过了马路。并排骑车目标很大，叶修正问苏沐橙题难不难，余光瞥见马路对面直冲着他们过来的两个人，挑眉抬头。
　　“嚯，这么巧？”叶修主动打了招呼，但有些看不懂为什么这俩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如此复杂。
　　“叶神。”喻文州停下车，看看叶修又看看苏沐橙，欲言又止的样子。而黄少天已经火速跳下了车，跑到苏沐橙旁边拉拉她的校服袖子，示意她借一步说话，又警惕地瞪了叶修一眼。
　　叶修：“哎哎，干嘛呢小黄同志，我还没瞎呢！你这么明目张胆地拐人好歹也得和我说一声吧？”
　　没想到话音刚落喻文州也下了车，表情悲壮地挪到了苏沐橙另一侧，两个人夹着一脸茫然的苏沐橙一起看向他。
　　叶修：“？”
　　黄少天凑到苏沐橙耳边，小声问道：“你、你们认识？你怎么认识他的啊？你了解他吗？不知道说这个话合不合适，但是……”他看了一眼喻文州，继续说道：“但是……你真的了解他吗？”
　　苏沐橙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我了解啊……他怎么了？不对，你们也认识他？”
　　“他……！”黄少天压低声音，又神神秘秘地看了叶修一眼，结果发现对方已经一脸淡定地抽起烟来了，不由更加愤慨：“他是个给！”
　　喻文州说：“这里面可能有些误会，你知道这件事吗？”
　　苏沐橙更加茫然了：“我知道啊。”
　　喻文州、黄少天：“……”
　　正当两个人为了这个失足少女头痛不已的时候，一直站在对面没动的叶修出声了：“我说……你们两个，能别拽她衣服了吗？”
　　黄少天马上皱了眉，刚要反唇相讥，忽听苏沐橙开口：“你认识他们两个？”
　　“哦，之前和你说去给高中生补课，”叶修往旁边的垃圾桶上磕了磕烟灰，朝喻文州和黄少天努嘴，“喏，就他俩。”
　　“真的？”苏沐橙左右看看，居然笑着说：“你们怎么也不和我说啊？”
　　黄少天憋不住了：“说什么啊？说你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吗！苏妹子你醒醒吧！你们两个不合适！”
　　“嗤，”叶修好笑地看他一眼，“跟我不合适，难道跟你合适？”
　　“我们就是再不合适也都比你合适！”黄少天抓狂道。
　　喻文州：“叶神……”
　　“呵呵，”叶修吐了口烟气，幽幽地说道，“你俩就算想找她谈恋爱还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呢。”
　　苏沐橙脸都红了：“哥！”
　　喻文州、黄少天：“哥？？？”
　　“哎哎，她叫可以，你俩别瞎叫啊，”叶修一脸嫌弃，“我可没这么二的弟弟。”
　　黄少天：“……”
　　喻文州：“………………………”
　　两人震惊地对视，然后在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他们是搞了一出乌龙。可为什么兄妹俩一个姓苏，一个姓叶……
　　但这都不重要了。黄少天讪讪松开拉着苏沐橙袖子的手，抠了抠脸，喻文州则硬着头皮看了叶修一眼，然后不出所料地收获了一个十级嘲讽的眼神。
　　喻文州：“……”
　　叶修笑了一声，过去搂着苏沐橙肩膀把人带到自己这边，冲两个不明状况就冲过来龇牙咧嘴的小崽子说：“算啦。我介绍一下，这我妹妹，从小跟着我长大的。具体情况你们要想知道就问她，愿不愿意说在她，我就不多嘴了。”
　　两只鹌鹑：“哦。”
　　“既然都碰到了，那走吧，一起，”叶修叼着烟朝他俩使了个眼色，“请你们仨下馆子，庆祝一下，正好说说下周三去上海的事。”
　　没想到叶修居然是苏沐橙的哥哥。一路上，喻文州和黄少天都在用眼神交流，不约而同地感慨这件事的不可思议，感慨兄妹俩一点不像，感慨世界真小。
　　不光他们，苏沐橙也有些意外，叶修骑着她的自行车带着她往饭店骑，她碰碰叶修的腰，小声在他背后问道：“他们怎么知道你喜欢男的？”
　　叶修说：“上次我和那个谁出去遛小点，让文州碰上了。那时候还不知道他是谁，不过我对他印象挺深的。”
　　苏沐橙也没细问，稍加思索，又觉得不太对：“那我平时和你说班上同学的事情也没少说他俩吧，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你们认识？”
　　叶修笑了声：“我要说了他俩就该防着你了，上哪儿再找这么有意思的俩人啊？我又不傻。”
　　“……”苏沐橙觉得心很累：“可是……我之前问过你他俩是不是那个，你也没说啥。”
　　身后传来喻文州和黄少天低低的说话声，叶修回头看了眼，冲苏沐橙撇撇嘴。
　　“这东西有什么好说的，”叶修说，“是不是，重要吗？”
　　苏沐橙眨眨眼：“嗯……那好吧。不过他俩人都挺好的，我希望大家对他们善良一点。”
　　“会的。”叶修说。
　　“当然……”苏沐橙抱着叶修，把脸贴在他后背上，轻声说：“我还是更希望大家对你善良一点，这样你就不会过得这么辛苦了。”
　　“哈哈，”叶修笑着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放心，我好得很~相比而言，估计还是他俩更辛苦。”
　　苏沐橙回头看了后面边骑车边拌嘴的两人，心里默默点了根蜡。

　　Everybody knows I love you, baby. Everybody knows I really do.
　　Everybody knows you\'re my lady. Everybody knows, god, it\'s true...

　　黄少天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她留神听了下，发现对方似乎是在问喻文州耳机里的这首歌叫什么。
　　喻文州看那样子也没听过，翻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
　　答：《Everybody Knows I Love You》。
　　两边的行道树从视线里飞快地掠过，苏沐橙倚着叶修的后背，感觉他似乎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