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为你沉下时》跨过愤怒的豆豆

14、第 14 章

　　高考过后的两天原本是周末，但鉴于已经放过假便改为补周四周五的课，不过周日的晚自习取消。
　　周六晚自习，黄少天抓耳挠腮地写上周叶修给他和喻文州留的奥数题，一边写一边盘算明天晚上和喻文州去小公园放烟花的事。
　　田森写完语文作业，不经意间往他那边一瞥，发现对方卷子旁边的草稿纸上除了整齐的竖式和解题思路外，中间凌乱地写着几个喻文州的名字，旁边还拿红笔画了几个小烟花。他想起前几天在厕所里听到的八卦，心情有些复杂。
　　他默默看了一会儿，低下头小声问道：“听说你和李泽为了喻文州打起来了？”
　　“什么？”黄少天正在挑明天的晚饭，猝不及防被打断，抬起头的时候虎着脸。
　　“听说……”田森摸了摸鼻子，“听说你前段时间和李泽抢喻文州……真的假的？”
　　虽然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但黄少天没想到从田森嘴里说出来格外狗血：“……真的。”
　　“啊——？”田森立刻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俩还真是搞基啊？”
　　“搞你妹！”黄少天拿自动笔戳了田森胳膊一下：“老田我真佩服你，怎么连这种鬼话都信？”
　　田森觉得很冤枉：“我没信。但你俩天天粘一块，别人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擦枪走火……”
　　“擦枪走火？！”黄少天瞪眼：“你说的是我以为的那个‘擦枪走火’吗？”
　　田森没理他：“而且你想，你俩平时做的事情，哪样不是谈恋爱的时候才会做的？你这还写他名字呢。”
　　“我这是无意识写的啊，”黄少天看了眼草稿纸上的人名，“明天我要和他去放烟花。”
　　田森：“……”
　　田森：“你、你们体育课的时候爬到树上去聊天！当我没看到？打篮球你俩也没分到过两个队，每次我喊你喊得嗓子都哑了，你还是只给喻文州传球！还有，他做值日，你就留下陪他一起做，你做值日，他头天晚上走的时候就给你做完，你们……”
　　黄少天梗着脖子辩解：“谁会和女票爬树打篮球啊！”
　　这话不假，然而该和女票看的电影他也没看，不但没看，还和喻文州看了。
　　田森看他眼神发虚，继续说道：“而且你俩最近真的很可疑，哪有俩男的不小心对视一眼就赶紧避开的啊？干什么，心里有鬼啊？”
　　“你心里才有鬼！”他不是怕流言传得太厉害吗！谁能想到这都能弄巧成拙！而且他躲眼神也就算了，谁知道喻文州也跟着一起躲！
　　黄少天怒道：“老田你作业都做完了？怎么这么多话啊？你再说我要跟老师反映你打扰我学习了！”
　　刚才吃饭放烟花的心情都被搅和了个干净，他冲田森嚷完抬起头气冲冲地瞪了三排中间一眼，暗自决定这周不让老妈做白切鸡了。
　　然而这个眼神在田森看来又有了别的味道：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只要接受了这个设定……田森恨铁不成钢似的拍了下自己的脸，决定还是不惹黄少天为妙。
　　坐在第三排正中的喻文州不知道自己此时已处于后排八卦旋涡的中心，像往常一样一下课就过去找黄少天说事情，没想到惨遭对方白眼。
　　“怎么了？”喻文州见黄少天不理他，以为他在闹别扭，拍了拍田森的肩膀让他挪个地方给自己。
　　田森意味深长的眼神落在黄少天眼里格外嘲讽，可又无法开口反驳，等喻文州坐在他旁边，才瓮声瓮气的“哼”了一声。
　　喻文州好笑地摸他额头：“不会又发烧了吧？”
　　“没有！卷子拿来我看！”黄少天接住喻文州的卷子扫了两眼，情绪立刻没了：“怎么是物理的？老叶新给你的吗？物理我哪做得出来，平时不拖我后腿就不错了。”
　　“我昨天晚上给他电话，问了下他能不能找到模拟题，”喻文州说，“今天上午他去了趟我家，没找到人就给阿姨了。你先看看难度吧，要是想做我那里还有一份。”
　　“不用了吧，我这还没做完呢。”黄少天想了想，问他：“你给他打电话说什么了，他下周还来教我们吗？魏老大什么时候回来？我们暑假还上课吗？”
　　喻文州：“呃，我没问。那我今天晚上回去问下？”
　　“你都没问？那你打电话给他就为了套卷子？”
　　“是啊，”喻文州看了他一眼，“不然还为了找他讨教经验吗？‘喂，叶神，我有个朋友最近出g……’”
　　“闭嘴闭嘴闭嘴！”黄少天手忙脚乱地去捂喻文州的嘴：“谁要你问这个了我是让你问问魏老大情况！你有没有良心啊魏老大一去不复返你都不在乎的吗？”
　　喻文州笑得不行：“在乎，我今晚回去就问。”
　　“问什么问，”黄少天推开他去上厕所，头也不回地说，“你当谁都像我一样随叫随到啊。”
　　“你随叫随到？没搞错吧，”喻文州跟过去拍了下他屁股，“随叫随到的是我啊。”
　　黄少天抓着他手腕挠他肚子：“哇是谁天天回家都磨磨蹭蹭的？你害我每天等你等那么久还好意思说自己随叫随到吗啊？你好意思吗喻文州！”
　　……
　　因为临近考试，开学又将升入高三，再加上盛夏的天气原本就容易心浮气躁，高二年级的学生们最近都有点紧张兮兮的。据说连一贯条理分明的张新杰都出了错，周六早上准时到了学校才发现是周末。
　　黄少天和喻文州的生活倒是一切正常——除了喝汽水的次数多些。
　　黄少天平时看着毛毛躁躁的，但所有情绪都不会铺散在学习上，喻文州有时候觉得这人像是一个机会主义者，这人居然能在手头所有事情都做到滴水不漏的情况下，还保持着可怕的集中力，直到达到自己的目标为止……
　　“你复习的怎么样了？”某天晚自习回家路上，喻文州问他道。
　　“今天复习的生物，”中午没睡午觉，黄少天打了个哈欠，“你呢？”
　　“刚看完第一遍。”喻文州耸耸肩。
　　“全科都看完了？”黄少天做了个鬼脸：“真要命，一到期末你这多线操作简直是骚到飞起，搞得我有点羡慕。”
　　“我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也不是每次都行得通，状态好的时候一天能总结完四科的题型，状态不好的时候……你也知道。”喻文州松开车把，悠哉悠哉地说道：“我还羡慕你呢，我要能算得像你那么快，还费这个劲干什么？”
　　“喂喂喂，别说得好像我只有手速一样！”黄少天说：“不过老妈也说过，你脑子其实比我好用，就是装的东西太多，所以肯定会有短板。反正我们各有所长嘛，嘿嘿。”
　　“你夸我的时候一定要把自己也算上么？”
　　“哇不然呢？难道我不好吗？凭什么只能夸你啊，我可考得比你好哎！我有女朋友你也冇！就这样我还对你那么好！”
　　喻文州插着兜笑着说：“好，好——没有比你更好的了。”
　　“这还差不多，”黄少天哼了一声，“还有喔，昨天老妈问你去不去我家住，她说你不去都没人欣赏她的猪肚鸡。女人真的太可怕了，为了一点虚伪的恭维真是不惜一切代价！”
　　“哈哈，去吧，”喻文州想了想，“过几天考完试我爸妈正好回来，叫上叔叔阿姨一起出来吃早茶吧。”
　　“没问题，我可是有一大堆你的情况汇报！”
　　“你别胡说了，我能有什么情况，无非女朋友吹了啊。”
　　黄少天哈哈大笑：“我要说她是吃我的醋才和你分手的！哈哈哈哈……”
　　“神经啊你……”喻文州轻轻拉了他耳朵一下，“尴尬死了，你不要讲。”
　　“那你求求我啊？”黄少天笑得一脸欠样。
　　喻文州毫无动摇地放软语气：“少天大大，求求你不要讲。”
　　黄少天抓狂道：“这么快！你能不能多坚持几秒钟再求啊！”
　　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等到黄少天想要弥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喻文州说：“男人怎么可以说快？要不给你试试，看我能坚持多久？”
　　“你……！”黄少天耳朵都红了：“我管你多久，反正我肯定比你久！哎呀快把耳机给我，我要听歌了！”
　　喻文州见好就收，捏了闸停下，把耳机手机都递给黄少天。在对方选歌的间隙，他想起上午抱着作业本回来的时候见到苏筱博在班门口和黄少天说话。
　　“小博复习的怎么样啊？你要不要给她讲讲数学之类，我感觉她一直挺头疼三角函数的。”
　　黄少天横着车子停在他前面，手指轻轻划着屏幕：“她没和我说过哎，明天我问问她。她今天来找我，说暑假想和我们一起去上海。”
　　张国荣阿飞式的嗓音传到耳朵里，唱道你以目光感受，浪漫宁静宇宙。
　　总不及两手，轻轻满身漫游。
　　“她也报竞赛了吗？”
　　喻文州温温和和的声音和曲子的节拍应和在一起，不知怎么竟也显得尤为和顺协调。黄少天注视着屏幕上的歌词，听着驴唇不对马嘴的话，擅自走神去了别处。周遭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路灯光芒里的小虫旋转着身体在空中起舞，像是共诉这首歌的荒腔走板。
　　“少天？”
　　“啊？”黄少天转眼看过去，却发现喻文州已经离他很近，扭过头的时候甚至能闻到喻文州身上好闻的橘子味。
　　喻文州低头看看手机上《春光乍泄》的界面，又抬头看他，问：“我问你话呢，小博也报竞赛了吗？”

　　“愈是期待愈是美丽，来让这夜春光代替，难道要等青春全枯萎，至得到一切……”
　　“你我在等天亮，或是沉默酝酿，以嘴唇揭开，讲不了的遐想……”

　　视线缓缓挪到喻文州头顶的发旋上，黄少天沁着汗水的手掌贴着车把拧动。几乎是毫无征兆的，一种很荒唐的情绪突然在他心神中徘徊游走，让他情难自禁。
　　让他意乱情迷。
　　仿佛神使鬼差一般，他低声问道：

　　“那你想让她去吗？”